大青山骑兵部队中的成成中学师生

药正声

全民族抗战爆发后，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和动员下，太原成成中学大部分师生由校长刘墉如带领，组成师生抗日义勇队（1937年12月改称游击四支队），奔赴大青山前线。他们有的发动地方群众建立抗日团体和抗日政权，成为地方工作的骨干；有的利用所学专长，从事政治思想教育工作，成为思政教育的中坚；有的潜入敌后，为大青山骑兵部队筹集物资、传递情报，成为地下工作的尖兵……他们在不同的岗位上，为民族解放事业作出了重要贡献。

地方工作的骨干

1938年底，大青山支队司令部指示，游击四支队以绥蒙工作委员会名义，在所驻区域发动群众，建立抗日团体，改造村、镇、乡（区）各级政权，为建立以大青山为中心的游击根据地奠定良好基础。此后，成中师生积极投入地方工作，成为大青山地方工作的骨干力量。

建立政权，组建游击队。成中师生开展地方工作的首要任务是建立抗日政权。1940年中旬，成中学生田恩民①被派往萨拉齐县（1958年撤销）开展工作。他参与建立县抗日政权并担任首任县长，积极动员群众参军，建立农民救国会、妇女救国会、青年救国会等抗日团体，萨拉齐地区的革命形势呈现出一片欣欣向荣景象。田恩民的工作还开展到包头一带。1941年，他和梁劲秀②、侯作桂③、王定洲、崔则温等人组成绥东工作团，负责开辟绥东根据地。他们先后组建3支骑兵游击队，共计150多人，后合并为游击大队。凭借这支游击大队，绥东工作团不仅建立了各级抗日政权，还开辟出约1.2万平方公里的游击区。绥东根据地的开辟，大大鼓舞了内蒙古人民的抗战信心，还在一定程度上支援了晋察冀边区的抗日活动。由成中师生建立的抗日政权和游击队成为大青山骑兵支队的坚实力量。

宣传抗日，发动群众。成中师生在进行地方工作时，积极宣传党的抗日主张，动员群众参军参战。他们进行抗日宣传的具体方法有三：一是访贫问苦，即将队伍分成若干组，挨家挨户地帮助群众干活。1938年11月底，成中学生张万精被任命为武川县二、五联区动委会武装部部长。张万精到任后，立即组成宣传小组，走村串户，宣传抗日。他向群众讲述“只有卫国才能保家”的道理，先后动员100多名青年参加八路军。二是文艺宣传，即通过表演节目、张贴标语宣传抗日，发动群众。1940年反顽斗争胜利時正值春节，游击四支队宣传队与群众开展联欢，通过表演节目宣传抗战形势和反顽斗争的重要性。通过联欢活动，当地群众认识到国民党顽军的反动面目，八路军在当地的政治影响进一步扩大。三是以身作则，即严守纪律，与民秋毫无犯，通过自身行为来加深群众对八路军的认识。1938年11月，大青山支队经党中央和八路军第一二〇师批准，决定由步兵改组为骑兵。绥中地区在改建骑兵时，将筹集马匹的任务交给成中学生樊炽华。他带队深入乡村，筹集马匹，命令队员严守纪律，在群众中留下极好的印象。他还注重合理负担，对于穷人，不征或者不要求出钱；对于地主与富人，则动员多捐马、捐钱。这些措施取得良好效果，民众纷纷支持八路军，绥中部队的马匹问题很快得到解决，顺利改组为骑兵。

改造乡闾，清除汉奸。由于游击支队挺进大青山的时间较晚，这里的地方政权主要是日伪政权。成中师生在做地方工作时，除建立抗日政权外，还坚决打击当地汉奸、恶霸，将部分日伪政权改造为革命的两面政权。1939年，成中学生王达仁④受命前往归凉地区工作。他扮成货郎，以卖货为掩护秘密开展工作。他将当地的乡、闾长分为3类：一种是由地下党组织派遣任命的；一种是名义上为日本人做事，但有一定的民族责任感的，经过动员和劝说，大都开始为抗日服务；还有一类是死心塌地为日本人办事的，若劝说无效就进行镇压。比如，卓资山的一个伪乡长十分反动，王达仁写信劝说无果后，率游击队侦察到他的住处，将他绑来进行教育，经过教育后这个伪乡长开始为我军服务。在改造乡政权的同时，王达仁还率领游击队清除当地汉奸。归凉地区有个汉奸叫李德计，原来是土匪，后来投靠日军，在当地无恶不作，群众苦不堪言。王达仁率游击队将他击杀，群众纷纷拍手称赞。1940年，成中学生张光仪⑤被派往土默川地区工作。张光仪和蒋礼堂在游击四支队一连挑选部分干事，组成武装工作组，深入到土默川的敌据点，对伪乡长进行教育，伪乡长答应为我军服务。后来经其介绍，当地的伪保安队长也答应为抗日服务。张光仪在卓资山旗下营敌占区先后改造了好几个两面政权。此外，成中学生武生意⑥在乌兰花镇开展工作时，也争取了许多伪村长、伪乡长。武生意还组织建立“敌区筹资委员会”，保障骑兵支队的后勤供给。同时，他还在当地开展扩兵工作，大大补充了骑兵队伍。正是有像他们这样出色的地方工作人员，大青山的伪政权才能为八路军服务，地主、恶霸、汉奸才能有所收敛，大青山地区的地方工作才得以顺利开展。

思政教育的中坚

在大青山支队中，广大战士大都文化程度较低，而成中师生由于接受党的教育较早，再加上定期阅读《战动周刊》《西北战线》 《火线上的喊话》等政治刊物，政治素养、文化水平都相对较高。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凭借知识专长，很快成长为部队思政教育的中坚力量。

统一思想，坚定信念。大青山游击根据地斗争形势极为艰苦严峻，一部分人曾产生动摇，甚至叛变。成中师生针对这一情况，及时对战士进行思想教育，鼓舞信心，使大青山的抗日斗争得以坚持下去。1938年底，大青山绥南部队由步兵改为骑兵，许多战士不愿意，有的觉得喂马、养马太麻烦，有的认为战马不听话，还有的担心战马被打死后自己会被俘虏。针对这一问题，成中学生阎焕曜⑦对战士进行耐心教育，告诉他们改组为骑兵的必要性和开展骑兵游击战的重要性，使战士的思想得以及时转变。思想统一后，阎焕曜又向当地群众学习养马、骑马的方法，学会之后再教给战士。在成中学生的不懈努力下，绥南部队顺利地由步兵改为骑兵。1939年春末，游击四支队在二道沟战斗中失利，损失40余名指战员，战马也损失了三分之二，全军士气低迷。刘墉如从晋西北重返大青山后，兼任四支队队长并主持工作。他认真总结失利教训，认为是战士的思想出了问题，他们有的因盲目乐观而轻视敌人，有的因思念亲人导致工作分心，等等。为此，刘墉如深入连队，用二道沟血的教训和“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等道理来教育激励战士；还用自己的工作作风来影响那些经常辱骂下级、体罚战士的干部。经过整顿，四支队指战员的精神面貌焕然一新。除阎焕曜、刘墉如外，成中学生张国靖⑧也是一个典例。1941年，大青山骑兵支队司令部任命张国靖为骑兵一团宣传股股长。当时日军正在对根据地进行大“扫荡”，战士们几乎是日夜作战。他针对这一情况，对战士进行形势分析和政治教育，提高了众人的信心，为反“扫荡”的胜利奠定坚实基础。

训练部队，提升士气。为提高大青山骑兵的思想政治水平，支队司令部将成中师生中的大部分人分配到各连队担任指导员和政治干事，他们利用所学专长，对战士进行思政教育和军事训练，使得大青山骑兵部队的文化水平有了质的提高。1939年11月，成中学生张九如⑨担任四支队二连政治干事。他到任后一边整训部队，一边教战士学习文化知识和政治理论。经过他的不懈努力，二连战士的军事素养、文化水平和政治觉悟都显著提高，成为四支队的模范连队。1940年，張九如被调往绥南骑兵一团二连，任文化教员。其间，他给战士们上文化课，教唱革命歌曲，还代理教导员对战士进行思想政治教育，使得连队战士的思想觉悟和知识水平都有了提高。大青山骑兵支队成立后，成中学生阎焕春被任命为骑兵二团三连指导员。每逢部队出征，他就在队前讲话，对表现好的战士进行表扬，对有问题的进行批评教育，讲话结束之后还专门安排干部做受批评者的思想政治工作，使得全连军纪严明，战士们纷纷奋勇杀敌。他还关心战士，帮助他们解决困难，得到全连战士的爱戴，受到团首长的夸奖。除张九如、阎焕春外，还有成中学生秦赞忠曾任四支队政治处干事和一连指导员、李逢春曾任骑兵二团某连指导员……在他们的共同努力下，大青山骑兵部队逐步发展成为一支精锐之师。

地下工作的尖兵

大青山骑兵部队不仅在公开战场上与日、伪军作战，而且在隐蔽战场上也与敌人展开激烈斗争。因斗争需要，一部分成中师生脱掉军装，潜入敌占区，开展地下工作，成为地下工作的尖兵。

保证通信，探听敌情。大青山游击根据地建立后，为及时掌握敌情，同时也为接待和掩护过往的地下党员，骑兵支队决定在武川县建立地下交通站。当时，该县乌土沟教堂缺一个老师，于是骑兵支队派成中学生石国柱前去应聘。他应聘成功后，利用教堂的特殊地位，结识了许多当地上层人士，探听到许多情报，使得八路军能够及时掌握敌情，作出准确判断。他还将教堂作为一个交通站，掩护过一些高级干部，如白如冰⑩、武达平?都曾在此暂住、办公。同时，他将教堂作为一个伤员掩护地。1939年，四支队参谋长宋玉森受伤后来到此地休养，经过一段时间，痊愈归队。四支队挺进大青山后，中共绥远省委决定开辟大青山到延安的交通线。成中学生张万精接受这一任务后，化装成百姓，将信件放在牲口蹄子里，经过长途跋涉，最终与伊克昭盟工委取得联系。此后，大青山—延安交通线顺利开通。张万精到土默川地区活动，为站稳脚跟，经党组织同意，他加入当地的天主教，利用教友身份，结识了给归绥天主堂送信的信差，使得八路军多次对敌人的行动作出准确判断，有力打击了敌人。除石国柱、张万精外，成中学生田恩民也于1943年在西梁村建立秘密联络点。他利用这一联络点，一方面掩护干部潜入北平、大同、归绥等地开展工作，另一方面也使得北平到延安的通信畅通无阻。

利用伪职，服务后方。成中师生中的一部分人还打入敌人内部，利用伪职为掩护，开展地下工作。成中教员宁德青?和学生董理安?就是典例。宁德青在1939年春被派往归绥地区开展工作。他通过社会关系，获得了教育股督学的合法职务，在当地广交朋友，建立“绥蒙各界抗日救国会”，组织群众进行秘密的抗日活动。在此基础上，他在当地学校中建立救国会、读书会，蒙汉青年深受影响，纷纷要求前往根据地。在党组织的统一安排下，这些蒙汉青年一部分被送往大青山游击根据地工作，一部分被送往延安学习。1939年，中共绥远省委将董理安（化名武建勋）安插到伪蒙古军防共第二师，担任文书。董理安以此为掩护，争取师长韩伍为抗日服务。在担任文书期间，他还为我军工作人员开具各种证件，以便我方在敌占区开展活动。此外，他还利用防共二师的各种关系，购买药品、军火等物资。这些敌后工作者的努力，使大青山的正面战场和敌后战场得以密切配合，有力地打击了敌人。

以成中师生为基础建起来的抗日武装，驰骋于塞外地区，在极为险恶的环境中，坚持抗战，百折不挠。他们或留在部队作战，如阎焕景、武浚溪、樊景鸿；或到主力部队任连队指导员、文化教员和文书，如张经纬、赵宏才、石国干；或到地方担任县长、区长以及游击队长，如武风岐、胡仁怀、曲养聪；或到骑兵支队司令部的司政供卫机关担任参谋、秘书和会计等职，如贺寿祺?、朱志国、吴春德，成为大青山干部队伍中的佼佼者，发挥了极其重要的作用。据统计，全民族抗战爆发后，成中共有师生200余人参军参战，而抗日战争胜利后仅有10余人生还，我们要永远铭记他们为民族抗战作出的巨大牺牲。

附注：

①田恩民，山西洪洞人。1937年10月，加入中国共产党。1938年8月，随八路军第一二〇师七一五团挺进大青山。先后担任政治指导员、骑兵支队政治干事、萨拉齐县抗日民主政府县长、骑兵支队绥东工作团副团长等职。新中国成立后被授予三级独立自由勋章、三级解放勋章。

②梁劲秀，1939年10月，加入中国共产党。先后任骑兵支队政治指导员，骑兵支队绥东工作团副团长，绥东骑兵大队政委等职。新中国成立后被授予三级独立自由勋章、三级解放勋章和中国人民解放军独立功勋荣誉章。1955年，被授予上校军衔。

③侯作桂，时任八路军大青山骑兵支队绥东工作团团长。

④王达仁，山西原平人。1937年10月参加革命。1939年2月，加入中国共产党。历任游击四支队排长、归凉县五区区委书记、托和清县三区区长、集宁县县长等职。新中国成立后被授予三级独立自由勋章、三级解放勋章。1983年离休。

⑤张光仪，山西霍县人。1939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先后在四支队、绥蒙军区骑兵一团、绥蒙军区政治部历任班长、干事、政治指导员。后南下四川工作。1982年离休。

⑥武生意，山西太原人。1936年12月，加入牺盟会。挺进大青山后，在西河子乡、甘沟乡等地开展地方工作。1940年在反顽斗争中，被国民党军杀害。

⑦阎焕曜，1939年初，任第七一五团一营一连一排排长。同年六七月间，日军对蛮汉山“扫荡”，他带伤坚持作战，最终取得胜利。八九月间，在太平寨附近作战时牺牲。

⑧张国靖，山西沁县人。早年参加太原一二·九学生运动。1937年10月，加入中国共产党。1938年在收复晋西北七县的战役中，英勇作战，受到表扬。1942年，日军向蛮汉山“扫荡”，在掩护主力部队转移时牺牲。

⑨张九如，山西霍县人。早年参加太原一二·九学生运动。1938年春，参与收复晋西北七县战役。挺进大青山后，担任排政治干事，加入中国共产党。1941年调往绥中地区，在一次战役中牺牲。

⑩白如冰，陕西清涧人。1925年，参加革命。1928年，加入中国共产党。抗战时期，任中共绥蒙工委书记、绥远省委书记兼蒙民部部长、绥察独立二支队政委。新中国成立后，历任西北军政委员会财政部部长、中共山东省委第一书记、济南军区第一政委、省政协主席。中共十、十一届中央委员，中顾委委员。

?武达平，内蒙古托克托人。1932年，参加反帝大同盟。1933年，加入中国共产党。1935年后，任中共晋绥边区特委委员、晋察绥战地总动员委员会主任等职。1940年到延安学习。后任绥蒙建国学院教育长、绥蒙政府教育厅长。

?宁德青，山西稷山人。1931年，考入北平师范大学教育系。1935年，任成成中学教员。1937年8月，加入中国共产党。曾任四支队政治部主任。1941年，调任中共绥察边区委员会绥西地委社会部部长。1942年初，任大青山地区情报委员会委员兼政治情报科科长；10月任中共中央晋绥分局调查局大青山情报处处长，后任晋绥边区行政公署塞北区贸易局局长。1945年8月中旬，在偏关病逝。

?董理安，山西清徐人。曾战斗在晋西北和绥远大青山根据地。1939年初，到伪蒙古军防共第二师做地下工作。1945年9月，在绥远牺牲。

?贺寿祺，山西临汾人。1937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历任大青山骑兵支队文书、指导员，绥蒙军区司令部参谋、科长，绥远集宁军分区副参谋长，绥蒙军区办公室主任，平地泉军区分区副司令员，乌盟分区司令员，呼市警备区司令员，内蒙古军区副参谋长等职。

（作者系太原师范学院历史与文博学院中国史硕士研究生）

（责编 王燕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