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2023年经济形势分析及2024年经济走势展望

李星晨

2023年，日本经济增长态势明显好于上年。2024年，预计日本经济增长将有所回调。

一、日本2023年经济形势

2023年日本经济增长“先高后低”，三、四季度增幅明显低于一、二季度。四季度，日本经济继续维持低增长，企业设备投资回暖，就业市场保持稳定，贸易逆差有所收窄，股市大幅上涨。但同时，私人消费持续下滑，通胀压力仍然偏大，日元贬值压力尚未消除，结构性、周期性、体制性问题难解。总体看，疲弱的日本经济基本面小幅改善。

经济增长有所改观。2023年，日本实际GDP增长1.9%，增幅较上年扩大0.9个百分点，历史上看是增速较快的一年。四季度，日本实际GDP环比增长0.1%，扭转了上季度负增长的状态。内需拖累GDP下降0.1个百分点，其中私人消费受持续高通胀影响环比收缩0.3%，连续三个季度下降，拖累GDP下降0.1个百分点；在利润增长、半导体和汽车领域制造业回流政策等因素推动下，企业设备投资环比增长2%，三个季度以来首次正增长，拉动GDP增长0.3个百分点。四季度，出口、进口环比分别增长2.6%、1.7%，涨幅较三季度分别扩大1.7个、0.7个百分点，净出口拉动GDP增长0.2个百分点。

就业市场整体稳定。2023年四季度各月失业率均为2.5%，2024年1月降至2.4%，均低于2023年全年的均值2.6%。2024年1月，日本失业人数为163万人，同比减少1万人，连续两个月下降。当月，日本就业率为61.1%，同比上升0.4个百分点；就业人数为6714万人，同比增长25万人，其中信息通信业、住宿餐饮业、制造业增长较多，医疗业、农林业、批发零售业下降较多。

通胀压力依然不小。核心CPI涨幅大于CPI，服务价格涨幅大于商品，是当前日本物价运行的主要特征。2023年10月—2024年1月，日本CPI涨幅从3.3%稳步下降到2.2%，核心CPI涨幅从4%逐渐降至3.5%，截至2024年1月日本核心CPI涨幅已经连续12个月高于CPI。服务价格涨势明显，2023年10月日本服务CPI涨幅自1998年3月以来首次超过2%，此后一直维持在2%以上的水平。商品价格涨幅显著放缓，2023年10月—2024年1月期间日本商品通胀延续放缓趋势，商品CPI涨幅从4.4%逐渐降至2.1%。同期，日本PPI涨幅进一步放缓，从1.1%降至0.6%。当前，日本输入型通胀对成本和国内价格的推升作用已经不太明显，“工资—物价螺旋”成为当前国内通胀的主要推动力，这也加大了日本进一步治理通胀的难度。

出口贸易有所回暖。当前，日本货物贸易运行的突出特征是出口增长、进口下降和逆差收窄。2023年四季度，日本出口同比增长3.7%，进口同比下降10.4%，逆差收窄75.7%。2023年全年，日本出口增长2.8%，进口下降7%，逆差较上年下降54.3％。2024年1月，受汽车、半导体制造设备、汽车零部件等产品拉动，日本出口额同比增长11.9%，连续两个月同比增长；由于国际市场煤炭、液化天然气等价格回落以及通信设备等产品进口减少，进口额同比下降9.6%，连续十个月同比减少。当月，日本逆差为1.76万亿日元。

日元明显贬值，股市大幅上涨。2023年10月—2024年1月，日元实际有效汇率指数分别为72.5、71.5、73.4、72.3，呈现小幅波动态势。日元兑美元汇率近期加速贬值，3月19日为149.2，较2023年10月初的149.9几乎无变化，但较2023年初贬值12.2%。同日，日元兑英镑、欧元、人民币汇率较2023年10月初分别贬值3.9%、2.6%、1.3%，较2023年初则分别大幅贬值16.4%、13.5%、8.5%。日本企业拥有规模庞大的海外资产，企业利润在日元贬值推动下大幅改善，日本股市迎来牛市。2023年10月2日—2024年3月19日，日经225指数从3.18万点增长至3.96万点，涨幅高达24.7%，一度突破4万点大关并创下历史新高。

二、日本2024年经济走势展望

展望未来，日本员工薪资预计大幅上涨，就业市场继续维持稳定，半导体、汽车等领域投资可期有所扩大，服务业增长态势有望延续，有利于2024年经济复苏增长。但是，通胀粘性显现，负利率政策结束，宽松货币政策转向，私人消费目前仍处于下行通道，加上外需市场难有明显改观和贸易保护主义强化，出口能否继续回暖态势尚不确定，日本经济复苏之路并不平坦，维持低速增长已属不易。

货币政策“由松转紧”。2024年3月19日，日本央行宣布结束负利率，将基准利率从-0.1%上调至0—0.1%，并取消收益率曲线控制（YCC）政策。同时，日本央行还取消购买ETF和房地产投资信托基金（REITs），但将继续购买日本国债，规模与此前基本持平。从理论看，货币政策收紧将从多个方面抑制日本经济复苏，包括加息导致消费者因成本上升减少借贷和支出、融资成本增加使得企业减少新的投资项目或者面临更高的债务负担、日元升值或将推高企业成本并挤压利润空间、投资者信心受挫造成股市下跌等。从实际看，日本央行此次加息幅度较小，符合市场预期，央行表态短期内加息节奏不会很快，加上以往超宽松货币政策的滞后影响犹存，本次加息的短期负面影响预计较为有限。同时，当前美欧降息预期依然不小，主要国家货币政策操作不一致导致的国际资本流动、货币汇率关系的不确定性，也将给日本经济复苏带来新的挑战。

需求难以显著回升。内需方面，高通胀环境下日本居民名义收入大幅增长但实际收入下滑，制约消费增长。2024年1月日本人均现金工资同比增长2％，但考虑物价变动因素后的实际人均工资同比下降0.6％，连续22个月负增长。1月家庭收支调查结果显示，两人以上家庭户均消费支出为28.9万日元，剔除物价变动因素后同比减少6.3%，降幅为2021年6月以来的最大值。3月“春斗”第一轮谈判显示年度工资涨幅将达到5.28%，较一年前的3.8%明显增长。预计2024年日本员工薪资涨薪幅度较大，这不但会带来更多消费需求也会带来更大通胀压力，对内需的提振作用恐将较为有限。外需方面，主要机构均预计2024年全球经济增速低于上年，2024年前两个月全球制造业PMI仍处于荣枯线边缘，叠加贸易保护主义继续抬头因素，日本外需仍存诸多不确定性，出口能否延续目前增长态势仍待观察。

供给端复苏存在较强不确定性。制造业方面，一方面，随着美国大力推进包括半导体和汽车等领域供应链重塑，日本正在积极扩大相关领域的投资，2023年四季度的全行业设备投资同比增长16.4%，增幅为17年以来最高。另一方面，企业信心依然不强。2024年2月PMI已经下降至2020年8月以来的新低47.2，并连续9个月低于50。同月，路透短观调查显示日本制造业信心大幅恶化，制造商信心指数从上月的6跌至-1，为2023年4月以来首次出现负值。服务业方面，2023年以来日本服务业PMI指数始终高于50，2024年2月值为52.9。但是，當前疫情的低基数红利已基本释放完毕，国内承载能力也趋于饱和，货币政策收紧和日元升值也将影响入境旅游。总体看，日本制造业和服务业复苏均具一定有利条件，但前景变数也不小。

2024年1月，IMF预计日本2024年经济增长0.9%，较2023年10月下调0.1个百分点；世界银行预计增长0.9%，较2023年6月上调0.2个百分点；联合国预计增长1.2%，较2023年6月上调0.2个百分点。2024年1月日本内阁府预计为1.3%，3月大和研究所预计为0.9%。综合来看，预计日本2024年经济增速低于去年，约为1%左右。

（作者单位：国家发展改革委外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