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定：古城新韵

葛志华

历史文化名城凝聚了历史、文化、艺术、建筑等多种元素，是人类文明的见证与载体，代表了人类在漫长历史岁月中所创造的各种文明成果。历史文化名城具有极高的门槛与含金量，截至2023年，我国只有141座历史文化名城。

早在1994年，河北省正定县就被国务院命名为历史文化名城，成为与北京、西安等古都齐名，与扬州、成都等名邑比肩的名城。作为一个县级市，正定缘何跻身历史文化名城行列？经过时光的磨洗，如今又变成了什么样子？这些疑惑长期困扰着我。

一个层林尽染的日子，我如愿以偿地经雄安来到正定。七年多来，雄安的建设者坚持“世界眼光、国际标准、中国特色、高点定位”的理念，牢牢把握北京非首都功能疏解的功能定位，瞄准“新功能、新形象、新产业、新人才、新机制”工作目标，推进地下、地上、云上“三座城”同生共长，奋力打造“妙不可言，心向往之”的“未来之城”。

从雄安到正定，从“未来之城”到历史古城，地理距离只有170多公里，但在时间上好像穿越了几个世纪。百闻不如一见，一看还真应验了90年前著名建筑学家梁思成先生在《正定调查纪略》一书中的结论：“虽然时间匆匆，但收获却意外圆满。”

虽没有北京、西安那样的能级，也没有扬州、成都那样的影响，但作为历史文化名城，正定具有独特的历史风韵。

正定原名真定，清雍正元年，因避世宗名讳，改名正定。早在先秦时期，正定就是鲜虞国的都城，后成为中山国辖内的东桓县。秦以后又成为郡、州、路、府治所，拥有2700多年的建制史，2200多年的建县史，1600多年的建城史。正定地处太行山麓，滹沱河畔，自古就是南北交通要道，又是控制燕晋的咽喉，是沟通京师与西北、西南地区的交通枢纽，古称“燕南古郡、京师屏障”，有“九省通衢”之称，具有极高的军事与经济价值。源远流长的历史与特殊的地理位置孕育了鲜明特色的地方文化，其历史遗存、名人踪迹、建筑艺术等都在中国历史上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就历史遗存而言，正定具有深邃而厚重的历史积淀，留下了许多珍贵的文物古迹，有太多的陈迹可供寻觅，有太多的故事可供传诵，所谓“九朝不断代”，素有“三山不见，九桥不流”“九楼四塔八大寺，二十四座金牌坊”之美誉，成为中华文明鲜明的地标之一。

就名人蹤迹而言，与正定相关的名人不胜枚举。这里是三国名将赵云的故乡，赵云庙至今仍香火不绝。元朝时，意大利旅行家马可·波罗曾到此游历，并在其游记中把正定描绘为“一座贵城”。历代皇帝的御制碑文、书额题柱、临幸观瞻、制诗称颂，成就了正定的盛名。清康熙皇帝五到正定，赐额“敕建隆兴寺”。乾隆皇帝七次驻跸正定，并赋诗述怀。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毛泽东主席也说“正定是个好地方”，习近平总书记曾在正定书写了青春诗篇。

就建筑艺术而言，正定的古建筑精品众多，宋代的建筑群享誉中外，建筑形式多种多样，殿、阁、楼、亭样样俱全，建筑外观丰富多彩。诚如梁思成先生在《正定古建筑调查记略》中所述：转轮藏阁的结构与《营造法式》有着完全相同的斗拱和精美奇特的构造，使我们高兴得发狂。正定也因此成为清华大学建筑系的教学基地。以隆兴寺为例：该寺始建于隋开皇六年（公元586年），历经千年风雨，至今仍气势雄伟，保存完好，内有“隆兴寺九绝”，被梁思成先生誉为“京外名刹之首”。隆兴寺在建筑布局上具有独特的东方神韵，格外注重礼制与中轴线的对称，整个寺院纵深展开，殿宇重重，高潮迭起。

除了年代久远、历史遗存、名人踪迹、建筑艺术等因素外，正定还是人文荟萃之地，历代文人墨客留下了许多故事与辞章，正定的阳和楼还是元曲的摇篮。

来到正定，不仅能体验到中华传统的古朴氛围，还可以领略到现代化的独特风韵，其古城保护、旅游兴县、新区建设、乡村振兴等更是独领风骚，业已成为正定的崭新名片。

——修缮古城墙，彰显历史底蕴。正定城墙始建于东晋时期，后又不断加固完善，距今已有1600多年历史。随着时间的流逝，城墙已面目全非，有的已成为断壁残垣，有的被风沙侵蚀，有的被拆毁夷平。20世纪80年代，根据时任县委书记习近平的要求，正定启动了文物修缮工程，任命贾大山为文化局局长，争取修缮专款172万元。2013年，正定又用六年时间，对古城墙进行了全面修缮，使城墙与古城融为一体，呈现出全新的视觉效果。城墙外侧的护城河波光粼粼，碧波荡漾；护城河两侧绿树成荫，鲜花盛开；厚重的城墙修缮一新，诉说着历史的沧桑；城楼与瓮城的轮廓线一直延伸到门楼，在雄厚的城墙与城台之上，门楼那如翼的宽大飞檐，直插云霄，凌空欲飞；南城门楼雕梁画栋，巍峨矗立。站在城楼上向古城眺望，广惠寺华塔、临济寺澄灵塔、天宁寺凌霄塔、开元寺须弥塔四座古塔形制各异，错落有致，自南向北排开，勾勒出古城优美的天际线，彰显了古城特有的文化底蕴。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南关古城两侧仿古街灯一字排开，屋顶瓦面下的投光灯将瓦面、檐头照亮，映衬着梁柱门拱上的油饰彩画，更显仿古建筑的美感和韵味。夜色、灯光、名木、古建筑交相辉映，美不胜收，宛如一幅立体的历史画卷，让游客们流连忘返。

——无中生有的荣国府。1987年，电视剧版的《红楼梦》一经播出，就成为几代人心中无法超越的国剧经典。每当《枉凝眉》的旋律响起，眼前就会飞扬着一个个鲜活青春的面孔。

正定的荣国府由时任县委书记习近平多方争取而来，由古建筑专家杨乃济任总设计师。荣国府按照《红楼梦》中所描述的“金门玉户神仙府，桂殿兰宫妃子家”的意境建造，占地面积22000平方米，建筑面积4700平方米，房间212间，游廊102间。整个府邸分中东西三路，为明清五进四合院式。府邸中路为贾正公务院，采用庄重的宫廷式彩绘；西路前为贾母院，后为王熙凤院；东西两路为内宅院。室内明清式家具精美华贵，加上1600多件的古玩字画，再现了“钟鸣鼎盛之家，诗书翰墨之族”的富丽堂皇。

与隆兴寺的庄重不同，荣国府处处彰显考究与精巧。从外往里看，可感受到荣国府的轩昂壮丽、华美气派。走进去后更是雕梁画栋，游廊贯通；室外是绿树成荫，雕栏玉砌，室内多名贵家具、名人字画。各院既相对独立，又与游廊融为一体。走进这样一座清幽雅致的院落，徜徉在曹公笔下的庭院廊柱间，恍惚穿梭于戏里戏外，假作真时真亦假。

正定荣国府成就了八七版的《红楼梦》，比摄影棚内的拍摄多了画面的真实感。用导演王扶林的话，那就是正定荣国府是《红楼梦》的灵魂；亦如剧中王熙凤扮演者邓婕所说，“在正定荣国府拍戏，我们都有了角色附体的感觉。”荣国府又成就了正定，增添新的景观，给静谧的古城带来了悠扬、婉转、馨香。随着电视剧的热播，一批批游客涌入正定，又带来了不菲的旅游收入。自1986年建成开放以来，第一年门票收入达到221万元，旅游总收入达到1761万元。1992年全国旅游工作会议在正定召开，把这一创举誉为“中国旅游正定模式”。

——新区建设日新月异。正定新区是指石家庄市确定的城市空间布局“一城三区三组团”中的滨河新区，位于正定古城东侧，与石家庄主城区隔河相望，规划面积135平方公里，建设一心一网、三轴两带、十大片区，实行与正定“县区合一”的管理体制，以先进制造业与现代服务业为主导产业，打造低碳、生态、智慧的宜居宜业新区。

新区建设依托古城深厚的历史底蕴，延续城市文脉，弘扬传统文化，又塑造了城市新形象、新功能。进入新区，各种基础设施一应俱全，道路、灯光、高楼、绿化协调和谐，生态园、水循环湿地公园、绿化带星罗棋布，生活、交通井然有序。站在南城楼向远处眺望，庄重的古城与现代新区既各具特色，又融为一体，更交相辉映。

——乡村振兴硕果累累。正定紧紧抓住乡村振兴战略的历史契机，紧密结合自身实际，扎实推进农业农村现代化，打造宜居宜业乡村。近期，《人民网》公布了全国乡村振兴创新案例，正定县的村企同频赋能，全力打造塔元庄乡村振兴新模式，名列榜首引人注目。

塔元庄村充分发挥半城郊型优势，大力发展现代农业、农产品加工业，推进一、二、三产业融合，先后创建了智慧农场、塔元盛世农业科技示范园等项目，集现代农业、文旅，康养于一体、挖掘农业多方面的功能，不断丰富旅游业态。该村还通过对旅游项目的动态调整，给游客打造一次一风景、次次不同样的新鲜感。春季是百花齐放、争奇斗艳；夏季是潺潺流水、婉转曲折；秋季是荷花摇曳，宛如下凡的仙女翩翩起舞；冬季又变为冰雪嘉年华。产业的融合，又给村集体与村民带来了不菲的经济收入。村集体经济收入从2013年的500万元，猛增到2022年的3200多万元，村民收入从8000元增加到3.5万元，交出了一份靓丽的乡村振兴答卷，得到了前来考察的习近平总书记的高度肯定。

在乡村振兴的伟大进程中，供销合作社发挥了不可或缺的独特作用，在农业社会化服务、城乡社区服务，一二三产业融合等方面做出了突出贡献。早在1983年，时任县委书记习近平就针对农村改革后流通体制的新变化，率先提出加快供销合作社改革，使之成为农村经济综合服务中心。四十多年来，正定县供销合作社以構建高效县域流通体系为己任，培育龙头企业，打造流通网络，完善乡村物流配送体系，形成了县城有连锁商超和配送中心、乡镇有直营超市、村有加盟店的发展格局，把便民惠农服务送进千家万户，让村民在家门口就能享受到与城市同样的消费环境与服务，打通了农产品进城最初一公里、工业品下乡“最后一公里”，畅通了城乡经济交流，促进了乡村振兴。县社所属的瑞天大厦是该县营业面积最大、商品种类最全、人气最旺、环境最优的购物广场，牢牢占据县域流通的主导地位。该社资产总额8.8亿元，拥有基层社13家、直营公司11个、营业面积10万平方米、仓储面积2.2万平方米、营业网点1120个，实现乡村全覆盖。早在2018年，该社就实现利税总额8500多万元。正定县供销合作社被人社部、全国总社授予先进集体称号，荣膺全国总社“影响中国供销合作社60年60社之行业领军社”的称号。

（作者系江苏商贸职业学院合作社学院院长兼合作经济研究所所长、南通市人大常委会委员、二级巡视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