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 槿
(山东农业大学,山东泰安 274200)
2023 年10 月底,中央金融工作会议提出金融强国的宏伟目标,并强调做好科技金融、绿色金融、普惠金融、养老金融、数字金融五篇大文章[1]。其中,数字普惠金融作为一种创新性金融模式,通过利用云计算、大数据等数字技术,能够帮助金融机构精准识别农村地区的金融需求,降低金融服务成本,提高服务效率。2023 年,国务院发布的《关于推进普惠金融高质量发展的实施意见》提出,要打造健康的数字普惠金融生态并加强对乡村产业发展的金融支持。数字普惠金融的广泛应用使更多农村企业和农民享受到金融红利,成为乡村产业转型升级的助推剂。根据《中国普惠金融指标分析报告(2022 年)》,我国农村地区金融服务不断深化,各地纷纷推出金融服务乡村振兴的新措施,截至2022 年末,我国农户生产经营贷款余额达到7.83 万亿元,较2021 年同期增长14.5%,数字普惠金融持续为农村产业转型升级提供有力支持。
近年来,电子商务在农村领域不断发展,以“三农”为服务目标的农村电子商务成为农村经济振兴的强大力量。我国农村电子商务曾经历了发展探索阶段、规模化专业化发展阶段,现已进入“数商兴农”的高质量发展新阶段。随着“数商兴农”战略的深入实施,农村电子商务基础设施得到完善,为其高质量发展奠定了坚实基础。截至2022 年12 月,我国基本实现全国“村村通宽带”和“县县通5G”,电子商务进农村综合示范项目累计建成村级电商物流服务站点15.8 万个,全国农村网络销售额达到2.17 万亿元,电子商务进农村不断向纵深发展[2]。然而,我国农村电子商务发展也面临数据共享不充分、农村电商信用体系建设不完善等问题[3]。
数字普惠金融可为农村电子商务提供低成本的金融支持,而农村电子商务的蓬勃发展可为数字普惠金融提供宝贵的数据资源和基础设施[4]。研究农村电子商务发展与数字普惠金融的耦合协调关系,探求农村电子商务发展更有效的金融支持,推动数字普惠金融在农村地区的深度应用,进而促进农村产业数字化转型和农民增收,为农村经济发展注入新活力。中部地区作为我国经济发展中举足轻重的部分,地理位置优越,连接了东部沿海发达地区和西部资源富集地区,具有较高的经济战略价值,然而中部地区存在着突出的产业、区域、城乡结构不合理等问题。推动数字经济与传统产业融合发展,数字普惠金融与农村电子商务协调发展,建设现代化产业体系成为中部地区乡村振兴和高质量发展的必然要求。
根据目前现有研究成果来看,大多数学者都是将数字普惠金融与乡村振兴相关联,或者单独分析二者,鲜少有学者研究农村电子商务发展与数字普惠金融的相互作用关系,而针对中部地区的相关研究更是缺乏。因此,笔者在已有文献的基础上,以中部六省为研究对象,构建农村电子商务综合发展指标体系和数字普惠金融指数,研究中部地区农村电子商务和数字普惠金融发展的时空差异,并借助耦合协调模型进行分析,为二者协调发展提供理论依据。
在来嘉宁等、段禄峰等研究的基础上,遵循科学性、系统全面性、数据可获得性等基本原则,将农村电子商务发展划分为农村经济发展、农村信息化水平及电子商务经营状况3 个维度11 个具体指标进行衡量[5-6]。在电子商务经营状况中创新地加入“拥有的淘宝村数量”等二级指标,构建农村电子商务综合评价指标体系,以此全面反映农村电子商务的发展水平。
北京大学数字金融研究中心自2016 年起,通过构建覆盖广度、使用深度和数字化程度3 个维度33 个具体指标编制数字普惠金融指数,以对我国数字普惠金融发展水平进行量化评估[7]。该指数被学者广泛使用,因此此次研究抽取2015—2022 年中部六省的数字普惠金融指数,以此衡量数字普惠金融在各区域的发展程度。构建综合评价指标体系如表1 所示。
表1 综合评价指标体系
1.2.1 系统综合评价模型——熵值法
熵值法作为一种客观赋权方法,其主要思想是根据评价指标的信息熵确定权重。某个指标的熵值越小,说明该指标值的变异程度越大,提供的信息量也就越多,在综合评价中发挥的作用越大,则该指标的权重也应越大。在处理多指标赋权时,熵值法能够消除主观赋值带来的偏差,规避主观因素的影响,使得评价结果更具客观性和准确性,且可操作性较强。因此,笔者采用熵值法计算农村电子商务发展各指标的权重,并得出该系统的综合得分。其具体测算步骤及原理如下。
1)数据标准化。因为各指标数据量纲不一致,无法构建综合评价指数,所以先对面板数据进行归一化处理。同时,为避免对数运算失去意义,统一对所有数据向右平移0.001 个单位,使得数据趋于标准。
式中:xij为各二级指标初始值,即第i个样本第j项指标的初始值,其中i=1,2,3…n,j=1,2,3…m;xmin和xmax分别为各指标中的最小值与最大值;Xij为标准化后的数值。
2)计算第i个样本对第j项指标的贡献度Yij,计算公式为
3)计算第j项指标的熵值Ej,计算公式为
4)计算第j项指标的差异系数Gj,计算公式为
Gj=1-Ej(5)
5)计算第j项指标的权重Wj,计算公式为
6)利用线性加权法计算系统综合得分Ui,区间范围为[0,1],Ui越大说明i系统发展情况越好。
1.2.2 耦合协调度模型
1)耦合度。耦合度用来衡量两个或多个系统相互作用的程度,耦合度越大,系统间联系也就越紧密,相关性越强。参考相关耦合度研究,构建数字普惠金融与农村电子商务的耦合度模型,如式(8)所示。其中,C为两系统的耦合度,C取值范围为[0,1],U1为农村电子商务综合发展指数,U2为数字普惠金融综合发展指数。
2)耦合协调度。耦合度只能衡量系统间相互作用程度,并不能揭示是否具有良性耦合特征。良性耦合是指两个系统处于有序状态,共同发挥出促进作用的协同效应。然而,可能会出现农村电子商务和数字普惠金融综合评价得分都较低,耦合度偏高的情况,即“伪耦合”。因此,需要引入耦合协调度模型进一步衡量系统间良性协调的强弱程度。计算公式为
式中:D为农村电子商务发展与数字普惠金融的耦合协调度,D取值范围为[0,1];T为两系统的综合协调系数,α、β为待定系数,且α+β=1,由于农村电子商务和数字普惠金融发展在农村产业转型升级中的重要程度相同,故令α=β=0.5。为更加直观反映耦合协调程度,参照皮建才等的研究,将耦合协调度划分为10 个等级,即极度失调衰退(0,0.1]、严重失调衰退(0.1,0.2]、中度失调衰退(0.2,0.3]、轻度失调衰退(0.3,0.4]、濒临失调衰退(0.4,0.5]、勉强协调发展(0.5,0.6]、初级协调发展(0.6,0.7]、中级协调发展(0.7,0.8]、良好协调发展(0.8,0.9]、优质协调发展(0.9,1.0][8]。
基于研究目的和指标设计,笔者以2015—2022 年中部六省为样本构建面板数据,农村电子商务的相关数据来源于2015—2022 年中国统计年鉴。同时,为更直观地进行分析,参考李季刚等的研究,直接对抽取的北京大学数字普惠金融指数进行缩小1 000倍处理,得到数字普惠金融综合发展指数[9]。
利用前文所构建的模型可以测算出中部地区各省的农村电子商务发展得分U1、数字普惠金融指数U2及两者的耦合度C与耦合协调度D,如表2 所示,进而分析二者发展水平、时序变化与空间差异。
表2 2015—2022 年中部六省农村电子商务与数字普惠金融的耦合度与耦合协调度测算结果
在农村电子商务发展水平方面,2015—2022 年中部地区农村电子商务发展较快,但仍存在发展的空间,并且区域间差距较大。其中,河南省的农村电子商务发展最快且远高于平均发展水平,湖北省、湖南省和安徽省的发展程度相差不大,位于中部地区中等水平,江西省稍高于山西省,而山西省位于末尾,具有巨大的发展潜力。通过分析综合评价指标体系可知,山西省在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拥有的淘宝村数量、电子商务销售额及有电子商务交易活动的企业数比重等方面处于末位,这表明其农村电子商务发展受某些因素的影响存在问题,有巨大的提升空间。为此,山西省应加大对农村电商行业的政策和财政扶持力度,因地制宜,推动农村电商的崛起。
在数字普惠金融发展水平方面,总体来看,中部地区各省份数字普惠金融指数在样本区间内始终处于增长状态,区域间差距较小,但整体水平不高,存在巨大的发展空间。数据显示,湖北省发展速度较快,始终处于领先地位,而山西省相对落后。随着数字技术的广泛应用,数字普惠金融的发展已经迈上新台阶,然而由于各省经济基础存在差距,政策实施和资源分配不同,导致中部六省在数字普惠金融发展程度上呈现一定差异。
通过分析耦合度可知,中部六省农村电子商务与数字普惠金融的相互作用较强,但出现“伪耦合”的情况。例如,2017 年山西省耦合水平虽然较高(0.881),但相对于中部地区其他省,其两系统发展得分均较低,耦合度高并不能说明是正向的相互作用。为避免上述情况,需要进一步探讨耦合协调度。
整体而言,中部地区耦合协调程度在不断上升。2022 年,中部六省均进入协调发展阶段,但协调水平不高且区域间差异明显。这是由于不同省的数字普惠金融与农村电子商务发展的政策方向及战略规划有所区别,各省耦合协调度的发展速度与发展阶段存在一定的差异。具体分析,河南省协调发展速度最快,甚至在2021 年达到了中级协调发展水平,但2022 年回落为初级协调发展水平,进一步分析可知河南省以集群化趋势建设淘宝村,其数量领先中部其他省。湖南省和湖北省协调发展水平相近,处于中部地区中等偏上。安徽省和江西省均在样本区间内由濒临失调衰退转变为初级协调发展,但前者发展速度稍快。山西省的耦合协调水平处于中部地区末位,因为山西省农村电子商务发展整体经营状况不佳,影响了农村电子商务与数字普惠金融的良性相互作用。随着新发展格局的提出和中部崛起战略的实施,山西省不断进行转变,在样本区间内由失调衰退转变为协调发展,具有较大的发展前景和潜力。为实现中部地区农村电子商务与数字普惠金融的高水平协调发展,必须抓住中部地区高质量发展战略的契机,精准施策,发挥二者良性互动的协同作用,实现中部地区农村产业数字化转型和电商蓬勃发展[10]。
通过构建农村电子商务和数字普惠金融评价指标体系,借助熵值法评价了我国中部六省2 个系统的综合发展状况,同时利用耦合度和耦合协调度模型,实证研究了2015—2022 年我国中部地区农村电子商务与数字普惠金融的耦合协调程度的时间和空间差异。研究结果表明,中部地区农村电子商务和数字普惠金融发展水平均保持增长状态,但区域间存在差距和巨大发展潜力。对于耦合协调度,从时间上看,中部地区农村电子商务和数字普惠金融的耦合协调度呈逐渐上升趋势,但仍是初级协调发展,还需要进一步发展;从空间上看,2022 年的耦合协调度表现为河南省>湖北省>湖南省>江西省>安徽省>山西省,其中安徽省和江西省差距较小,湖南省和湖北省同步发展,但极大值与极小值差距明显,各省耦合协调水平均较低,有较大的提升空间。
基于上述研究结论,笔者针对农村电子商务与数字普惠金融之间的协同发展提出3 点建议。
1)从供给端来讲,金融机构应不断创新,推出满足农户需求的金融产品,为农户提供更加灵活多样的融资渠道和金融服务。同时,加大金融科技在农村的推广应用力度。通过采用大数据、人工智能等数字技术精准评估农户信用状况,建立健全农村信用体系,提高金融服务的效率和准确性。2)从需求端来讲,政府有必要提高农户的金融素养,使其正确认识数字普惠金融。通过线上网络直播和线下讲座等方式,普及借贷、保险等金融知识,差异化、场景化地进行数字普惠金融的宣传教育。此外,为提高农户对数字普惠金融的信任度和参与度,政府基层工作人员可以联合金融部门作为主体,走进乡村,让农户亲身体验数字普惠金融。
1)整合地方农产品特色,培育全产业链电商企业。充分利用地方资源打造品牌优势,在农村电商人才培养、物流仓储建设、融资渠道、政策支持等方面加大扶持力度,推动“农户+仓储物流+产业+电商”的集约化发展模式,构建产业链集聚优势。2)加强省际区域合作,发挥优势领区域的辐射带动作用。目前,淘宝村建设初有成效,“数商兴农”战略形成了一批农村电子商务榜样示范项目,充分发挥这些优秀、典型项目的引领作用,精准施策、通力合作,推动淘宝村数量增长。同时,提升优质区域的发展水平,以带动相对滞后的区域,从而实现中部地区农村电子商务的协调发展。
1)发挥数字普惠金融的数据分析优势,加强对农村电子商务企业的监管和风险管控。建立健全风险防控体系,防范农产品天然的风险,保护消费者和农户的权益,维护市场秩序,为二者的良性协调发展提供环境支持。2)加大对农村欠发达地区的政策倾向和资金扶持力度。通过“银政企+农户”合作,提供配套的政策和金融支持,完善落后农村地区的基础设施建设,实现农村电子商务和数字普惠金融的协调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