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济举国搬迁之路

2024-05-11 18:43李倩
海外文摘 2024年5期
关键词:执行程序斐济村民

李倩

受气候危机影响,斐济数十座村庄即将没于水下。重新安置这么多社区是项艰巨的任务,不过,在万众瞩目之下,现已有了一个计划。

过去几年,斐济政府成立了一个特别工作组,致力于制定一个举国搬迁的方案。他们最终提出的方案密密麻麻写了130页,其间还夹杂着繁复的蛛网图和详细的时间线。文件名为《搬迁计划的标准执行程序》,标题平淡无奇,却涵盖了有史以来最周全的计划,旨在解决气候危机带来的一大燃眉之急:如何迁移那些家园即将或已经被水淹没的社区。

这项任务相当艰巨。斐济位于南太平洋,澳大利亚以东3000公里处,拥有300多座岛屿,人口直逼100万。和大多数太平洋岛国一样,斐济极易受气候危机影响。西南太平洋部分地区海表温度和海洋热含量的增速是全球平均增速的三倍。强气旋风暴频频来袭。2016年,飓风“温斯顿”席卷斐济,造成44人死亡,各项损失高达14亿美元,相当于斐济国内生产总值的1/3。此后,斐济又遭受了六次飓风袭击。全球15个最易受气候事件影响的国家,有5个位于太平洋。斐济排在第14位。

斐济的举措可谓史无前例。多年来,政治家和科学家一直在探讨气候移民的可能。而在斐济和太平洋许多地区,这种移民已经开始了。在这些地方,问题早已不再是社区是否不得不搬迁,而是究竟该如何搬迁。目前,受气候危机影响,斐济已初步选定42座村庄,可能需要在未来五到十年内进行搬迁。其中6座已搬迁完毕。

斐济到处都是郁郁葱葱的山地,在这种地形上进行整村搬迁是项极其复杂的任务。“我们一直在解释这一点。”斐济驻联合国大使萨滕德拉·普拉萨德表示,“搬迁不仅仅是‘拔起村里的三四十栋房子,迁到远一点的地方去便罢。要真这么简单就好了。”他一口气列举了一大堆需要和房子一起搬迁的东西:学校、医疗中心、道路、供电、供水、基础设施、村里的教堂。“就算这些都迁走了,还要替村民迁坟,那才真叫难。”实际上,普拉萨德这席话还是低估了搬迁的挑战,仅是物流方面的问题就足够令人头疼了,此外还有财政、政治乃至精神方面的挑战。

| 第一次搬迁:一个还算成功的故事 |

万努来雾岛是斐济第二大岛,岛上有个村庄名叫武尼多戈洛亚,大约住着140名村民,是斐济因气候危机而被迫搬迁的第一个地方。从某种意义上说,这座村子验证了气候移民的概念,也因此吸引了大批游客。赛洛西·拉马图经常带领游客参观新村和旧址,解说词已倒背如流。

拉马图现年62岁,2014年搬迁时是村长。武尼多戈洛亚距离岛上的主要城镇拉巴萨有两小时车程,我最近去了一趟村子,拉马图带我参观了旧址。他在这里出生,也一直以为会在这里死去。未料,这里如今已是一座荒村。村里依然矗立着大约20栋废弃的老宅,风呼啸着穿过一扇扇洞开的大门和破损的百叶窗。屋顶塌陷,地板缺损,处处杂草丛生。人们曾经聚在一起大摆宴席的林间空地,现在成了一片沼泽。

2004年,武尼多戈洛亚开始认真商讨搬迁事宜。两年后,当地村民与省政府接洽,请求协助迁村,最终花了近十年时间,新址才建成。那里距海岸线更远,大约远了1.5公里,海拔也更高。

搬迁实属万不得已。在旧址的沙滩上,拉马图让我看沙地中露出的一些混凝土残垣,那是他故宅的地基。几十年来,水位不断上漲,他家先后两次把房子往后搬。他指给我看离岸三四米远处,有一道海堤的遗迹。那是继第一道海堤被巨浪和风暴摧毁后,村里建造的第二道海堤。然而,这一道也不顶用了。

自上世纪50年代海平面开始上升以来,当地就一直在考虑迁村。因此,最终搬迁时,村民们都认为这是得到了祖先的保佑。即便如此,离开依旧很痛苦,特别是不得不把逝者留下。拉马图说:“我们丢下了祖辈,丢下了父辈,丢下了一切,简直像要搬去异国他乡。村民打包行李,装上卡车……离家前纷纷落泪,因为这是最后的告别。”

新武尼多戈洛亚村有30栋浅绿色的房子,星星点点地散布在一片绿意盎然的山坡上。那天我去了塞拉·奈杜阿家,墙上挂着五彩斑斓的织物,清风从敞开的窗户吹进来。她在地板上铺了一张格子布,上面放着装餐具的塑料桶和彩色玻璃盘,这些是餐前准备,午餐吃芋叶椰奶汤和木薯。一只橘猫依偎在她身边。

74岁的奈杜阿一边将凉茶倒入色彩鲜艳的塑料杯中,一边动情地说起了老村子。她回忆起小时候在村子的海岸边捡拾迪罗树的果实,用来打弹珠。但最终她说:“搬来这里是正确的决定。以前我们总因飓风担惊受怕,现在安全多了。”

一个社区搬迁,最好要有两样东西。“村子要有土地,其次要有资源:木材、砂砾、石料、沙土。”现任村长西蒙内·博图说,“如果没有,就不好办了。”武尼多戈洛亚至少在这两个方面还算幸运。村子不必与邻近部落或政府协商搬迁用地的问题。他们部族的领地内本就还有一块地,很安全,可以用来建造新村,另外还有一片森林,可以提供建房的木材。因此,虽然斐济政府为搬迁提供了大部分资金,国际劳工组织也拨款支付了建筑工人的工资,但大部分资源是村子自己出的。

即便如此,还是出了岔子。与制定斐济搬迁指导方案的人员交涉时,村民一再提到一个疏漏。武尼多戈洛亚新村的房子没有厨房。按照政府最初的计划,在房子主体结构完工后,第二阶段要为每栋房子建一个独立的露天厨房,结果却没有落实。最终,厨房都是村民自己建的,有些人还从老家的厨房里拆了些材料来用。

气候对谈组织致力于在乡村地区开展气候危机教育,其成员马凯莱塔·瓦卡沃诺沃诺说,这项失误远非经费不足或施工烂尾这么简单,而是体现了一个更为根本的问题:整个项目仅仅征求了几个男性村领导的意见,没和村里人商量。提及武尼多戈洛亚迁村带来什么经验教训时,瓦卡沃诺沃诺说:“房子没有建厨房,这说明了什么呢?说明全程没有女性参与。”

新址也带来了新问题。虽然靠近公路,便于村民前往大城镇就医和求学,但交通便利也让酒精进入了这个以前滴酒不沾的村落,造成了村长博图所说的“犯罪行为”。搬迁后,村里成立了一个委员会,按照规定行监管之职,特别是管控饮酒、噪音和反社会行为——博图说以前压根没有这些问题。另外,新址位于内陆,很难捕到鱼。奈杜阿说,许多村民依然走回老村子捕鱼,一周要去两三次。

不过,奈杜阿仍表示,大多数村民认为搬迁利大于弊。新房子有化粪池、太阳能板和抽水马桶。每家每户都有自己的房子,而以前,一栋房子里可能住着两三家人。这里远离潮湿的盐碱地,更利于种粮。总的来说,这是个成功的故事,是个顺利搬迁的范例。

|“零号草案”:如何从头开始策划搬迁 |

鲜少有人比莱巴·高纳维纳卡更了解《搬迁计划的标准执行程序》的细节,她是斐济气候变化部的技术专家。我们打视频电话时,她展示了大量图表,讲解了搬迁的必要步骤。他们的方案犹如一本自选式冒险小说:如果土地为原住民所有,搬迁申请就提交给地区咨询委员会;如果非原住民所有,就向住房和社区发展部申请;如果社区面临的风险是地震和山体滑坡,应由矿产资源部进行风险评估;如果风险是飓风,就由斐济气象局负责评估。总之,要预见所有可能的情况。

自2020年启动“零号草案”以来,《标准执行程序》已历经数轮修订。德国国际合作机构是德国政府的主要发展机构,在斐济搬迁项目中担任国际合作伙伴,负责协调《标准执行程序》的磋商。该组织的一名顾问和斐济政府深入探讨后,拟定了“零号草案”。经过两年的进一步研讨,《标准执行程序》已根据当地实际情况作出相应调整,还纳入了最新的实践经验。“迄今为止,我们已经迁移了六个社区。”高纳维纳卡说,“所有经验教训都汇入了《标准执行程序》。”

《标准执行程序》所作的其中一项调整是让女性参与进来。“谁都会说,所有决策应该要有女性参与。”德国国际合作机构的克里斯蒂娜·冯说,“然后,你就会看到女性在会议上点头称是,但要是深究,你会发现,那并非女性真正的心声,因为在文化上,斐济女性大多会听从男性的意见。”

冯女士表示,《标准执行程序》为解决这一问题,开始分别征求女性和社区里其他群体对搬迁计划的意见。在请政府来作相关评估和探讨搬迁事宜之前,执行预案不仅要确保90%的居民都同意,还要获得社区里90%男性、90%女性、90%老年人、90%年轻人和90%残障人士的认可。

预案制定者往往将《标准执行程序》称作“活文件”。2022年8月,民间社会组织、宗教团体的各位领袖汇聚斐济首都苏瓦市中心开会,仔细研究搬迁计划,包括预演他们将如何向居民传达计划的某些内容,看看有无隐患。“就是说,每个月都会遇到新情况,然后我们就组织开会,讨论如何在《标准执行程序》中以最佳方式解决这个问题,以免再次犯难。”冯女士说,“因为这些情况的确存在,而且牵涉到人,注定会不断变化。”

斐济政府希望《标准执行程序》能解决搬迁过程中的不确定因素。目前看来,一个村庄是否有资格搬迁、最终能否搬迁成功,很多时候要看村领导的影响力。“这不仅要看村长的决断,还取决于负责搬迁的政府机关和社会机构。”斐济社会服务理事会的执行主任瓦尼·卡塔纳西加说。该组织一直在为政府的搬迁计划提供咨询服务。

有了《标准执行程序》,搬迁流程将变得标准化。一旦同意搬迁,政府就会着手进行一系列评估,确认社区的需求和面临的风险等级,并调查可用的搬迁地。政府也将尝试所有适应性措施:开垦周边地区、疏浚河床、建造高脚屋、改善排水系统。若所有替代措施都行不通,政府才会在与社区广泛协商后实施搬迁。

但即便所有人都认为有必要搬,也可能会因为两点受阻:没钱和没地。

| 陷入困境的村庄:准备搬迁,但搬去哪里?|

纳巴瓦图村的问题在于土地。该村建在万努来雾岛的一座小山上,俯瞰浩浩荡荡的德雷凯提河。直至2021年,村民都从未考虑过搬迁的问题。他们没有体会过海平面逐渐上升、土地日益盐碱化的滋味。孰料那年1月,飓风“安娜”席卷了村子。“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遭遇飓风。”66岁的副村长埃塞罗玛·拉瓦说,“那天我害怕极了。”

灾后18个月,这座古老的村子仍然满目疮痍。村里的礼堂本是飓风来袭时的疏散点,却已被摧毁。天花板坍塌,窗户和遮光板都被吹跑了。飓风过后,暴雨倾盆,山地变得泥泞,住宅、道路和其他建筑下方的土地纷纷发生滑坡。大多数建筑从地基到屋顶都出现了深深的裂痕,就连村里至高无上的荣耀——伫立山顶的斑斓教堂,也未能幸免。政府派来的勘察队告诉村民,这里的地质极不稳定,不宜居住。他们必须离开,永远离开。

我到访时,全村近400人已在救灾帐篷中生活了一年有余。38顶帐篷全搭建在一间教堂的院子里。这里没有通电,村民只能依靠小型太阳能电池在阳光充足时用用电。入夜后,为了继续读书或做功课,有条件的孩子会用手机的手电筒照明。供水时断时续,厕所也不够用。“这么多人都使用教堂的厕所,三间女厕,三间男厕。”拉瓦叹息道。

日落时,拉瓦的女儿莱萨娜·比洛西利瓦在帐篷外的临时厨房里,用一个水泥槽给刚学步的孩子洗了个澡。帐篷里住着七个大人、六个小孩。比洛西利瓦说,隐私固然是个问题,但更让人恼火的是温度。白天帐篷里太热,小孩受不了,大部分时候,她只能带着女儿躲在户外一棵芒果树的树荫下。但到了晚上,帐篷里又冷得要命。

搬迁一事,村民无有异议。问题是他们部族的领地内没有合适的土地。我造访前不久,村里才和政府就一塊五公顷的国有土地达成了协议。顺着他们的临时住处往下走便是那块地。新址上竖着一块手写的标牌:“纳巴瓦图搬迁项目,由斐济政府资助,与纳巴瓦图村委会协商开展。本项目旨在应对气候变化。”

|“图库拉基教训”:缘何会出错 |

名单上需要搬迁的42座村庄,每一座都要解决土地问题。在斐济,原住民的土地不能买卖,但部落之间可以达成协议,出借部分土地给对方建新村。这类协议不涉及钱款。“这不是为了钱,”一位参与搬迁的消息人士称,“让一个家族或一个村子借住,纯粹只为救急。一般也都是闲置土地。这么做实际上旨在增进与邻近部落的关系。”

但没有经济协定也可能让事情变得更复杂。维提岛高地上的图库拉基村接连遭遇天灾,后于2017年10月搬到附近部落的土地上。新村有11栋房子,供图库拉基村民迁入。然而,据知情人士透露,他们搬来后,与出借土地的部落之间一直关系紧张。后者不满新建的房子配有厨房、厕所和浴室,比他们自己的房子还好。项目发展合作伙伴还给图库拉基村修了鱼塘、禽舍和蜂箱,让村民迁入新村后有办法创收。“我想这就是人性吧,地是你出的,结果却眼见别人一下子发展得有模有样、蒸蒸日上。”气候对谈组织的瓦卡沃诺沃诺说。

瓦卡沃诺沃诺表示情况相当复杂,两个部落间的协议条款含糊不清,当初与图库拉基村达成协议的老村长又去世了。知情人士告诉我,双方正在协商,只是还需要些时间和空间。我造访斐济时,两方关系依然很紧张,图库拉基村领导不愿接见访客。

德国国际合作机构的冯女士称之为“图库拉基教训”,为解决这一点,《标准执行程序》制定者再次修订了文件。“文件现在明确指出,在促进新社区发展的同时也要兼顾东道主社区的发展。”

|“微乎其微”:寻找资金的难题 |

解决了土地问题,还有搬迁费的问题。搬迁很花钱,斐济政府和当事村庄都无力承担。2021年,斐济的国内生产总值才45.9亿美元。

国际援助只是杯水车薪。“你可以查一下气候適应的专项援助金,”斐济气候变化部长艾亚兹·赛义德–海尤姆说,“给太平洋地区的拨款微乎其微。”但对这笔资金的需求却与日俱增。赛义德–海尤姆还兼任斐济财政部长,他表示,需要搬迁的沿海村落为数众多,50年后斐济的地图会大变样。“斐济65%的人口居住在距离海岸线不过5公里的范围内。”他说,“那可是一大批人……以后还会有更多人要迁往内陆。”

斐济政府试着另辟蹊径,为搬迁筹措经费。2019年,斐济宣布设立全球第一个搬迁安置信托基金,帮扶因气候变化而流离失所的群众。该基金的启动资金来自斐济环境与气候适应税的部分税收,征税对象包括酒店、酒吧、夜店、电影院、餐厅、游轮和渡轮,还有年收入超过27万斐济元(约合人民币85万元)的群体。不过,斐济总理在联合国大会开会间隙发表演说,坦言基金启动时,“资金仍显不足”。为确保搬迁安置基金正常运作,斐济还需要国际合作伙伴的捐助。2020年2月,新西兰成为首个直接向该基金捐款的国际合作伙伴,捐款金额为200万新西兰元(约合人民币852万元)。

然而,这笔资金显然无法满足每个社区的搬迁需要。《标准执行程序》既是斐济政府制定的方案,也是一次大胆尝试。这份文件的意思是:这是我们的计划,现在请协助我们付诸实践。

| 离开的人与留下的人:墓地仍是最大障碍 |

对许多太平洋岛民来说,墓地仍是搬迁的最大障碍。村民都面临选择,要么留下祖先的遗骸,要么挖出来带去新村。无论怎么选,都是种深深的伤害。

有个叫托格鲁的小村子,距离苏瓦大约45分钟车程,村里只有六栋房,墓地已被海水淹没。涨潮时,鱼儿就在拉维尼亚·麦古恩祖先的墓碑周围游动。70岁的麦古恩仍想留下来。据村民说,他们的祖先自19世纪初就在此定居了。托格鲁村很小,常住的大约只有20人。许多村民来来去去,有些人返乡前曾在斐济其他地方工作生活过一阵子,还有些人平时外出工作,周末和节假日才回来。

我去的时候,麦古恩正在接待几位澳大利亚游客。一群孩子打算去探险,还有个年纪小的正躺在吊床里酣睡,吊床就悬挂在两棵棕榈树的树荫下。“你会发现,这里多美好啊!那么美丽,那么宁静。”她说,“我现在和孙辈同住。丈夫在2013年去世了,但我过得很好、很快乐……要是想吃鱼,我就站在这儿,抛出鱼线。我们卖些椰子之类的东西,足够过活了。”

这里确实犹如世外桃源——直至你走到海岸边。麦古恩正单枪匹马与大海展开绝望的斗争。她在海滩上铺满了装满石子的旧轮胎,以抵御涨潮时海浪对陆地的猛烈冲击。

据估计,每年托格鲁的海岸线都会后退1.5米。但麦古恩说,单是2022年上半年,就后退了5米。麦古恩并未把这些损失全归咎于气候恶化。她说,还有修水坝的缘故。为了让村子周边的土地能种植水稻,人们在附近一条河上修了水坝。“违背自然规律会遭报应。一旦触怒海洋,就全完了。”

泡在水中的墓地或许最能代表村民蒙受的损失。“世界上任何地方的墓地、逝者、故亲都备受敬重,会得到妥善安置。”麦古恩说,“但如今,看到墓地变成这样,实在令人痛心。”

托格鲁村没被列入搬迁计划,不在42个村庄之列。政府曾建议村民搬迁,但他们不愿意。第一道海堤被海浪冲毁后,政府向麦古恩承诺会再建一道。她打算在此度过余生。“我老了,没办法重新开始了。”她觉得托格鲁已没有未来,“我跟孙辈说,要努力过上更好的生活。去上学,实现自己的目标,工作、赚钱,然后移居海外。因为,其实我们都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编辑:要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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