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椒”的含义

廉萍

闲时常去北海公园，濠濮间的山石上有座“崇椒室”，说明牌上介绍：“崇椒室典出《楚辞》，寓意品行高洁。冬雪之际，乾隆帝偶臨此处小憩。”《中国园林文化史》言：“《楚辞·九章·悲回风》中说‘惟佳人之独怀兮，折芳椒以自处，后来的士人遂常用‘芳椒作为园景的题旨，以表现自己的高洁。崇椒室的设计亦承袭此意。”“椒”固然是《楚辞》中常见香木，这里的“崇椒”却与其无关。屈原《离骚》为首的《楚辞》多离乱伤感之音，虽有忠君爱国之意，但掩不住的“盖自怨生”。《西苑三海楹联匾额通解》言：“相传帝少昊之母星娥居于璇宫，以椒涂壁，取其温和，以辟恶气。一说取椒实繁衍之意。后世宫殿遂多以椒命名。”后宫固然又名“椒房”，尊“崇”椒房却显然不合乎封建纲常，与此处书房的用途也不搭。

崇椒室系乾隆时所建，得名之源，其实两首御制诗已经说得明白。乾隆三十一年（一七六六）《崇椒室》说：“假山虽积篑，亦自有高卑。因迥筑书室，凭窗堪目驰。名之曰崇椒，亦胡不可为。譬如泰岱岩，其上空居之。拘墟无一是，契神那弗宜。”说明因房屋地处高耸的假山而得名。乾隆六十年（一七九五）《崇椒室》则说“目中真假宁频辨，足底高卑自定论”，自注“西苑之山，无非垒土假成者”，继续强调假山也是山。谢庄《月赋》有句“菊散芳于山椒，雁流哀于江濑”，李善注“山椒，山顶也”。乾隆用的就是这个义项，崇椒，就是“高高山顶”的意思。这个组合在乾隆诗里出现过近百次，都是这个意思。这里把不太高峻的假山也称为“崇椒”，乾隆是有点幽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