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岚 李静怡
摘要:随着技术与社会深度融合,人类难以脱离技术的裹挟,并在各种场所、活动中被技术量化或准入,形成了新的社会交往秩序。回应技术与思想政治教育在学科逻辑上的对话问题,对思想政治教育而言将拥有更大的创新空间。技术间的加速融合、协同创新与相互赋能所形成的智能技术生态是驱动互联网时代思想政治教育创新的关键。掌握技术生态的应用和高品质数字资源的共享,旨在对抗单一技术在创新思想政治教育时所遭遇到的技术瓶颈问题,进而以智能技术生态的方式,与思想政治教育进行交融连接与能量激活。这不仅赋予了思想政治教育研究的新视角与新问题域开发,而且有助于在交叉学科领域找寻思想政治教育理论生长的生命之源,重构其理论体系,推进思想政治教育科学化、精细化发展。
关键词: 互联网;智能技术生态;思想政治教育
中图分类号: D 64; G 41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9 ? 895X(2024)02 ? 0143 ? 10
DOI:10.13256/j.cnki.jusst.sse.240307086
Intelligent Technology Ecology: Logical Force of Ideological and
Political Education Innovation in the Internet Age
LU lan1,LI Jingyi2
(1. School of Marxism, University of Shanghai for Science and Technology, Shanghai 200093, China; 2. Savannah College
of Art and Design , Savannah 31401, USA)
Abstract:With complete integration of technology and society, it is difficult for human beings to get rid ofthe chains of technology, but we are quantified or admitted by technology in various places and activities,which form a new social communication order. In response to the dialogue between technology andideological and political education in subject logic, greater innovation space is gained for ideological andpolitical education. The technological ecology formed by accelerated integration, collaborative innovationand mutual empowerment among technologies is the key to drive innovation of ideological and politicaleducation in the Internet era. We master the means appllying technology ecology and sharing high-qualitydigital resources, aiming at solving the bottleneck technical problem encountered by a single technologyinnovating ideological and political education. Therefore, blending and activating energy of bothintelligent technology ecology and ideological and political education not only endow our research with new perspective and new vision, but also helps us to find the living source for ideological and politicaleducation theory in interdisciplinary fields so as to reconstruct the theoretical system of ideological andpolitical education in the Internet age.
Keywords:Internet;intelligent technology ecology;ideological and political education
互聯网不仅是一种思维,一种技术,还开启了一个时代??互联网时代[1]。它改变了我们的生活方式,冲击了我们固有的思维,迫使我们重新认识外部环境,重新审视自己。也正是互联网技术与社会的深度融合,使得人类难以脱离技术的裹挟,并在各种场所、活动中被技术量化或准入。由此,思想政治教育研究也需要经历一场深刻而普遍的拓展和创新,以回应时代的变迁与技术的进步。作为一门综合学科的思想政治教育学科,也携带着包含科学技术等其他学科与生俱来的知识基因。回应信息技术与思想政治教育在学科逻辑上的对话问题,将拥有更大的研究空间[2]。因为思想政治教育本身也是一个非常复杂的系统工程,其功能的开放不仅取决于结构的优化升级,更体现在技术间加速融合与相互赋能对这些要素在结构模式上的改变。因此,立足于互联网时代智能技术生态所引致的新领域和新问题,旨在探索思想政治教育之树常青的动力来源与破土而出的环境条件,推进思想政治教育理论创新。
一、互联网时代智能技术间的加速融合打造出智能技术生态
互联网、区块链、5G通信、元宇宙、人工智能(包含 ChatGPT,Sora)等皆是一种迭代升级的技术形态,且每一种技术的演进不是孤立的,也不是后者对前者的替代,而是存在着技术间的加速融合,彼此赋能的特征。这种融合与赋能所打造成的智能技术生态,不仅改变了人们的交往方式,也改变了社会形态。因此,互联网时代智能技术生态,在技术上,是一项重大革新;在社会层面,也将引发一场社会变革,推动人与人、人与社会“交互秩序”的再结构化与空间环境的延伸。
(一)互联网的演化逻辑及其向现实社会结构与空间环境的延伸价值
自 20世纪 90年代以来,中国开始了全新的互联网时代。它不仅给人们的社会生活带来前所未有的自主性空间,而且促成了一个新的社会关系形态和社会场域??网络社会的形成①。二十年前,讨论互联网环境时,离不开“虚拟”二字。因为,互联网作为“虚拟空间” “虚拟世界”是独立于现实空间、现实世界而存在的。在今天,尤其是ChatGPT,Sora的横空出世, “脱虚向实”发生在认知与实践的许多领域中,即智能技术所带来的社会全域性变化是深刻的,结构性的。它重构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持续改变着传统社会生活结构和人们的生活方式、思维方式和价值观念 [3] 。
1. 互联网的演化与互联网时代的崛起
中国社会的网络化进程,经历了三次发展期 (WEB1.0?WEB3.0进化阶段)。在这三个阶段,互联网技术不仅拓宽了信息资源的传播范围,而且在其每一个发展时期,互联网都产生了不同的社会文化和新的时空关系,其功能也随即迭代升级。当然,由互联网促成的网络社会也日渐成为一个人性培育和社会化的场域,互联网时代开启了一场社会革命。
第一代互联网是指最初的 WEB1.0时代,其特点是人们获取信息的门槛大大降低,缺场交往兴起。人们在线上互动结成各种网络群体,创造了具有鲜明互联网特色的文化形式,并向地方空间延伸。这一时期,网络对人们的影响力主要停留在线上。
第二代互联网是移动互联网,即WEB2.0技术。其永远在线的属性,使得人们不再是上网而是活在网上。不仅网民借助于更感性化、游戏化的交往情景展开丰富的交往形式,同时原有的线下社会关系也大量地被引入互联网,在场的网络空间展现出了连接线上、线下的强大活力[4]。尽管互联网创造了一个虚拟空间,但脱胎于网络空间中的虚拟的、符号化的文化要素借由网络化的交往与传播机制获得了实体化的社会意义,并进一步向线下延伸,对现实社会产生了真实影响力,社会生活也实现了全面网络化。这个过程是从网络空间开始生成并逐步拥有线下影响力,到扩展至线下,且绝大部分线下社会关系都被纳入到网络社会之中[4]。
被称为第三代互聯网 WEB3.0的元宇宙,是升级版的互联网。在元宇宙里,线上线下界限不再分明,网络社会的虚拟符号在社会空间具备了真实的影响力。互联网改变生活最重要的意义在于:它用自己的逻辑、机制和模式对社会生活进行了重构[5]。
互联网时代的主要特征体现在:这是一个通融互联的时代, “融”意味着整个世界的多要素融为一体,相互交织; “通”意味着超越了时空差距,无障碍沟通与交流价值倍增,为跨时空资源配置提供支持。这是一个网状价值结构的时代。连接的特质使得各组织由串联到并联成为可能。内部呈现网状结构,外部也是由无数个微型组织编织而成的一个价值创造交互网。这是一个开放的有机生态圈,开放、互联、互动、互享、重塑结构、连接一切是其特点。因此,互联网时代的特质要求我们注重以生态思维、互联网思维乃至数据范式来处理社会生活问题。
2. 互联网时代智能技术生态的形成及其价值
智能技术生态是一个由多项技术融合而成的技术体系。任何一种技术的发展与应用皆离不开特定的技术生态。技术之间既有相互依存与共同发展的共生关系,也有竞争关系。在互联网时代,技术间的关系日益指向加速融合、相互赋能、协同共进的智能技术生态目标,指向高品质数字资源共享与跨时空的虚实融合。从生态系统的视角整体把握技术的演化逻辑与内在结构是互联网时代的主要特质。智能技术生态是一个开放动态的合作关系。它不仅实现了物理世界、数字世界乃至文化世界的跨时空融合,而且借助全息影像、高清视频与三维模型等技术,使得理论知识生成的真实场景、技能应用的真实情景乃至学习方式、资源配置的方式也发生了巨大变化。借助互联网,人与人连接线索、交流场景与手段变得丰富,用户的“使用场景”与“视野范围”也获得解放,远距离的在场感得以落实,跨时空的资源配置成为可能。也正是移动互联网实现了实时信息,多任务并发、多种社交平台的存在,才让个体能随时与他人交流、分享,提升了个体的独立存在感。因此,智能技术生态不是单向技术进步与升级,而是双向、乃至整体式的认知提升和观念转变[6]。
(二)互联网时代②,智能技术从作为工具概念转向作为社会学意义范畴的飞跃
我们说信息技术对人类生存方式的改变,不是在物理结构上的重新设计与布局,而是指人的交往方式从现实世界走向虚拟世界并具有社会性的过程[7]。社会不是孤立的,是人的连接形成社会关系才构成了整个社会[8]。社会连结是社会形成的基础。同理,虚拟空间,基于连接,也具有在线社会性。由互联网催生的网络社会早已超越了工具意义上的物质器具,从社会学意义范畴上说,互联网上的交往关系不仅是现实社会“交互结构”的折射[9]。而且互联网这个由个人与各种组织构成的网络结构,也对现实社会起着重构作用。因此,揭示在线社会性形成,有助于我们掌握人、社会等在线交往的机理,进而推进信息技术从作为工具概念转向作为社会学意义范畴的飞跃。
1. 作为工具概念的智能技术,是如何参与建构在线社会性的
所谓社会性指社会不同行动者聚集和关联的方式。它包含人类和非人类,尤其是技术等之间的关联[7]。互联网时代,当人们交往空间拓展至虚拟空间时,人与人、人与社会之间同样具有连接关系,具有社会性,即在线社会性。它是虚拟空间的再结构化。智能技术生态作为工具概念对在线社会性建构表现在,在线社会性是被编程的社会性。被编程是指我们的行为方式被软件所建构,软件借助某些手段确立虚拟空间的价值、规范和具体实践[7]。
那么软件和算法如何塑造在线社会性呢?
一是数字化是技术对在线社会性再结构的过程。大数据运算力的不断升级,为人类完成数字化提供了物质基础。社交网络、人工智能等技术为人类生存方式的数字化开辟了路径。
二是技术参与在线社会性建构时隐蔽算法,在不知不觉中重构在线社会性。当下现实的生活世界逐渐被虚拟世界嵌入,其嵌入的面积日益拓展,却没有违和感。即便是成千上万的 APP成为处理各种工作、生活事务的工具,我们也丝毫没有被算法设计的感觉。其实,软件与算法正在通过不同的APP界面不知不觉中建构了新的生活方式,久而久之,也重建了社会形态。
2. 作为社会学意义范畴的智能技术生态,建构在线社会性交往的逻辑理路
互联网作为行动场域,容纳了特定的社会关系、制度与结构,包含了我们日常生活中的地理空间以及发生各种关系的社会结构与制度,它一直处于不断形塑与再形塑、生产与再生产的变动当中[7]。因此,尽管互联网上的规则是作为工具概念的技术赋能的结果,但虚拟空间的建构还包含了诸多的社会力量,诸如政治的、经济的、法律的等多重力量的交织与合围[7]。从表层看,人们在虚拟场域的活动是由技术主导建构的在线交往秩序。但由于“技术进化是一个不断被选择、被发展、被强化的过程,起决定作用、掌握进化方向的还是人”[10] ,而人是社会的人,且存在于具体的、特定历史的现实社会中。因此,讨论在线社会性时,需要超越互联网作为工具概念的技术表层,探究其内在的社会属性[7],进而在社会学意义范畴里探索人们在线连接与交往的方式、行动场域与算法等机理。
互联网是关系的动态空间。它将我们的社会关系网络和物理环境联系起来,移动互联网使得我们能随时、随地、随意连接,个人可以突破组织边界束缚。无所不在的连接突破了空间限制,催生了新的社会交往方式。这使得在线交往不仅丰富了现实社会的面对面交往方式,而且也能替代现实世界的交往行动。因此,我们要超越互联网的工具概念,透过在线社交网络中用户的交往痕迹、数据流,深刻地理解人类的社交行为,在社会学意义范畴上确立在线交往的研究对象、研究场景。同时这些研究又可以反过来不断地改进和优化现有的应用,从而间接地影响人们学习、生活和工作中的交往实践。
因此,线上的连接是线下连接的延伸。现实空间与虚拟空间的连接提供了空间互补的可能。虚拟空间可能会在某些方面帮助释放现实压力,但也存在着现实的压力。甚至还会再制造新的冲突与矛盾,当然,线上与线下既有的矛盾也会纠缠交织。概言之,虚拟空间也会映射出现实空间中的权利与利益、权力结构、文化、资本等多重要素,且对现实的反作用方式也会更多元。这无疑展现了智能技术生态从表层的工具特性转向社会学意义范畴的飞跃[11]。
二、智能技术生态推动互联网时代思想政治教育研究新问题的开发
智能技术生态不仅使得我们全面掌握影响思想政治教育实效性的相关关系与因果关系成为可能,而且提供了非线性思维方式,为在全域性社会场域里审视思想政治教育全貌提供了技术支持。智能技术生态如何改变思想政治教育传统的互动方式?又如何完成人们对彼此行动意义的感知?互联网如何通过在线社会性连接把分散的、局部性的日常生活碎片化建构成统一的规范体系?在迅速流动、多元交互、多重场景中如何实现在噪音喧嚣中传播正能量,在众生纷纭中凝聚共识?这些问题成为互联网时代思想政治教育的重要问题域。
(一)互联网时代思想政治教育发展的不确定因素解析,探寻其遭遇的新问题
互联网的核心法则是“连接一切”[12]。智能技术生态赋能,使得互联网时代思想政治教育与社会、技术、文化等有了更深入的勾联,人与机器、意识与代码、现实与虚拟之间的关系也被重构。这无疑加剧了思想政治教育研究的复杂性。从学科使命来看,要建立自主性思想政治教育理论体系,不仅仅要思考从何种视角探索思想政治教育面临的新问题,以阐释思想政治教育变革的历程,而且还要去探索背后的社会变迁机制;既强调思想政治教育在互联网时代的特殊性,也要考虑将思想政治教育放到整个社会结构变迁理论框架中,借助智能技术生态赋能,进行归纳与提炼,实现对既有思想政治教育理论体系的延伸与拓展[8]。
1. 深入挖掘关系维度,加深对思想政治教育新问题的思考
互联网时代,技术、社会、人都处于各种联结与关系中。这种联结是在简单与复杂、线性与非线性、常态与异态、渐变与突变、演变与转化中展开的,对关系和联结的追问十分重要。一旦“将社会看作是关系化社会,一切的交流现象因此可以在技术的框架和技术所组建的关系中被不断重新理解和阐释”[13]。互联网时代,思想政治教育理论体系中更加凸显了人与智能技术的关系。人、社会、技术、思想政治教育之间的关系更为复杂,这就需要我们从既往注重因果关系转换到注重挖掘、发现相关关系。关系维度由此被视为一种考察互联网时代思想政治教育发展的重要视角,进而生发新的见解与新的议题等。且这些新问题的解决要始终围绕着培养人的主体性与适应复杂多变的品格和能力,并能够成为具有智能社会特质的“时代新人”和合格劳动者展开[14]。
首先,互联网技术的进化,实际上是在探索不同的连接模式,甄别不同的连接关系。在连接关系中,除了注重从因果关系转向相关关系之外,还需揭示关系所具有的远距離与近距离、弱关系与强关系、匿名与实名等关系属性的研究。
早期的网络社交一般是弱连接。其特点是力图突破传统物理空间的限制,开发远距离关系。让人们可以便捷突破传统物理空间的社交范围。当然,这种网络社区早期是匿名的,且这种匿名社区越发展,人们对实名的需要就变得越迫切[15]。因为人们不仅需要通过互动获得心理释放,也需要通过互动获得更多的现实社会资源,而实名则是基础。换言之,远的、弱关系、匿名社交尽管有助于人们逃离现实,但很难解决现实生活之需。
其次,近的、强关系、实名社交更多地为人们提供现实支持,包括社会资本的积累。但这也是以人们的现实投入和现实负担为代价。诸如微信、微博等的实名应用与普及,近距离、实名的、强关系也因其挤占了人们过多的社交时间,而承受着过度连接的现象。于是抖音、快手等短视频或小红书的出现又使得人们转向弱关系、远距离、匿名的方向,以减少连接的压力与束缚。智能技术生态赋能不仅提供了人们在强弱关系中自由切换,而且还提供了人们在线交往中关系强弱的记录,以挖掘新的关系。我们对思想政治教育理论与实践的考察,皆在挖掘人、技术、社会、思想政治教育之间的所有关系,并对其交往互动进行分析与数据化处理,进而为协调不同关系提供基石。
最后,人们在互联网上的参与是一种松散的弱关系,没有高度的组织控制。这对于既往的强调组织性为主要交往特点的思想政治教育来说,其面临的问题是互联网上的交往有无主体性?既然互联网时代交往方式包含线上交往与线下交往,那么线上与线下主体性存在状态与运行机理有着怎样的区别与联系?既然算法塑造了日常生活和网络交流,那么算法到底算什么?算法对参与者行为进行了哪些动态建构?虚拟空间作为一个实践场域,它时时刻刻都在发生着连接,那么虚拟交往本质上是否是被操控的连接,交往行动是否也是一种操控连接?或者更进一步说,网络社交化是否意味着社交技术化,人与人的关系是否被移动界面紧紧拴住,生活的殖民化、数字殖民与用户主体化之间到底是怎样的关系?等等这些问题必须纳入到思想政治教育论域中,作为其当下的基本问题域来思考。
2. 由智能技术生态引致的思想政治教育数字化问题
评价数字化带来多少变化,就看线上化的程度。当人或机构真正成为线上化的人或组织的时候,組织的数字化可能接近于完成。当社会组织管理、架构、运行方式均在线上进行时,表明数字化已经开始[7]。当下,我们已经进入一个数字化生存的时代,算法成为这一时期的特点。几乎所有的人类活动都被纳入一种普遍存在的算法界面来管理。当然,思想政治教育发展也经历了从数字化的初步生成到完整建构其数字化体系的流变过程。
一方面,思想政治教育的数字化转型不仅仅是一种纯粹的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的事情,还携带着技术的基因。思想政治教育数字化作为互联网时代思想政治教育的一种崭新的形态,面临着一系列问题,诸如算法所建构的新型社会交往体系的动力是什么?主体位置在哪里?如何平衡思想政治教育经验发生与理论诉求之间的张力?
另一方面,数字化本身因其具有极强的建构性和现实属性也会使得思想政治教育数字化研究被泛化,并引致多重争议与困惑。由此,学界对思想政治教育数字化研究的争论也推向高潮。诸如如何在对学术脉络和现实需求的交叉情景中审视思想政治教育数字化演进的目标?如何厘清其数字化的所指与属性,以揭示其多线程行为的交织机理,落实思想政治教育在线上与线下两栖功能的开发?如何评价ChatGPT在理论研究的文献梳理、逻辑框架设计上给思想政治教育理论研究带来了惊人表现?等等这些问题倒逼我们再次思考“什么是人” “人成之为人的固有本质是什么”等一系列涉及人性的根本问题,进而迫使我们重新审视自我、他者、社会乃至人类的原则性问题[16]。
(二)解析互联网时代思想政治教育研究新问题产生之社会动因
要探究网络时代思想政治教育研究面临的问题,首先要对智能技术本身进行一番社会层面的推演,深刻理解技术(以智能生态的方式)嵌入社会的机理,揭示技术带来群体区隔化、观念碎片化的原因,以及技术将分裂之下的万物关联起来的依据与技术将信息组织起来的能力。进而更好地揭示互联网时代思想政治教育面临的问题与现象背后的社会动因。
1. 社会结构再连接与社会行动主体多元化引致
思想政治教育问题域的嬗变
智能技术与互联网对日常生活的深度介入,引致社会结构与人们的社会行动嬗变,其中最根本性的改变是人与自身、人与社会之间的连接功能发生了根本的变化,数字技术拓展了既往的连接的边界。数字信息提升了社会连接的时效性与社会连接的信息共享特性[8]。主体之间的交往互动的变革与交往场域的多元化,势必给思想政治教育带来新的问题域。
首先,探索智能技术生态对社会结构的再连接所引起的思想政治教育问题。我们考察智能技术生态对社会结构的再连接,既包含在线社会性重构,也包含线上与线下的连接对社会场域无缝隙接榫。它形成了互联网时代思想政治教育活动的崭新场域。场域即社会结构,是社会高度分化后,分别由诸多权力和关系把持的具有自身运动规律和表现形态的客观空间[17]。当然,权力也会在虚拟社会争夺资源的过程中,建构出有别于实体,且与实体社会结构相互嵌套的高度“混杂性场域” 。换言之,虚拟社会的结构不仅是数字化呈现的客观事物,更是一种综合性的社会体系,是建立在实体社会的框架之上,并在自身运行中产生具有建构性特质的虚拟社会结构[18]。其特点,一是虚拟社会从最初的实体社会的附属工具,以嵌入的方式获得实体社会的部分结构。二是其超时空性也成为一种新资源,并吸引实体社会的权力进入。这种虚实互嵌的特性使得互联网时代思想政治教育面临新的问题:诸如针对思想政治教育场域的虚实再连接问题与虚实两栖登场问题,如何确保思想政治教育实现主体多元、异质性需求、治理场景高度风险性的科学匹配问题?思想政治教育各种议题在线上与线下的交织与张力如何平衡?如果说互联网放大了社会风险,那么智能技术生态如何对思想政治教育的风险性进行预测与防范?
其次,探索社会行动主体的多元化及其对思想政治教育主体的影响。在布迪厄的场域理论中,社会结构是根本性的,行为主体之间的互动都在结构中展开[19]。随着互联网技术对日常生活的深深嵌入,建构主体性的基本条件日益成熟。各种社会思潮、多元价值、异质化的观念纷至沓来,情绪得以宣泄,不同观点可以表达,个体能够最大程度地向他人和世界敞开。问题是技术平台的搭建可以提供多元交叉的实践方案与多元主体的信息共享模式,同时也给思想政治教育带来了许多问题。如何建构多元主体参与思想政治教育的技术支持体系,以确保思想政治教育实效性的落实是互联网时代需要确立的重要问题。
最后,底层群体在网络空间之主体地位的崛起,也给思想政治教育研究带来新问题。其实主体有两种,一是从量的方面来划分,指占多数且居主导地位的主体;二是主客体活动中的主体,与客体是一对矛盾,是辩证法的一对范畴。本文所指的主体既是量上占多数的主体,也是质上能够作用于客观对象上的主体③。微博、微信、知乎等平台的下沉与抖音、拼多多的崛起,底层群体逐渐成为网络空间的重要力量。底层主体日益崛起表现如下。
一方面,互联网在底层群体赋权所建构的底层群体集体表达空间,提升了中国的底层群体的表达声量和行动力,进而成为直接影响到网络舆论走势及其背后的社会认知、力量格局、价值取向与运行逻辑的关键要素。
另一方面,底层群体常常是作为意见领袖的追随者而存在的,底层群体跟着流动的热点轰然而来,一哄而去。当然,底层群体也会以被关注的弱势群体或需要被发声的对象而存在,甚至成为网络舆论场中被解构的话题符号,被叙事的客体对象[20]。当底层群体作为议题、话题和被消费的对象等都变成了互联网上真正的主体时,它对社会结构网络生态的反向影响凸显。如何确保底层群体在崛起时保持理性?如何将底层民众的网络表达、社会情绪、社会思潮、价值取向纳入到思想政治教育研究论域中,使其不仅在内容上再现底层议题,更呈现出底层价值立场的诠释框架,展现出鲜明的群体文化特色?这些基本问题关乎着能否创造更加贴近人、打动人的思想政治教育内容体系。
2. 社会关系与社会体验的嬗变,引致思想政治教育两栖登场问题
在实体社会中,社会关系可以是先赋的血缘与地缘关系,而虚拟社会在赋予人们新角色的同时,也赋予了他们建立超越实体社会关系的能力。由于虚实嵌套关系,实体社会的关系也投射在虛拟社会里,当然,虚拟社会关系更多是通过交往关系建立的[18]。在虚拟世界里,既折射着现实世界的欲望,也积淀着现实世界的压力。这就需要思想政治教育将着眼点应放在全面掌握个体的自由表达与个体在虚拟世界的社会体验上,通过揭示各种社会思潮在多元社会场域中博弈机理,为思想政治教育两栖登场提供技术支持。因此,思想政治教育要成为引领网络文化发展的创造者,其目标和技术的价值与功能相契合,势必面临着如何处理好思想政治教育在虚实空间两栖登场的问题。而要解决两栖登场,首先要掌握虚拟空间不同于现实空间的建构逻辑。
实体社会的文化规范、价值观,使得人们建立社会关系时需要考虑社会地位、阶级、种族、国别。虚拟社会也有一套文化规范、价值观框架。但场域间的动态关系使得框架存在弹性,在虚拟社会超越实体社会的社会关系也不易遭到规训与惩罚。因此,虚拟社会的成员更易摆脱现实身份,出于更为纯粹的目的建立社会关系[18]。就此而言,虚拟空间的秩序不同于实体空间秩序的规范性,具有建构性。面对现实空间与虚拟空间秩序的不同建构逻辑,在虚拟空间,如何建立与他者之间的联系?如何在线上与线下自由切换穿梭,实现两栖登场?这是互联网时代思想政治教育绕不开的问题。
3. 在社会空间与社会流动中,探索思想政治教育数字化面临的问题域
数字信息提升了社会连接的时效与社会连接的信息共享。智能技术生态可以跨越时空等条件的限制,高效全面地捕捉人们交往活动的信息数据 (包含人们的思维习惯、观念表达与行为方式等都会以文字、图片、音视频、浏览记录等信息的方式留下网络痕迹) ,并构筑出信息链条和可共享的数据资源库。进而对数据进行科学筛选、建模与分析(数据分析具体包括聚类分析、离群分析和关联分析等) 。智能技术赋能,让思想政治教育可以精准地从中分析出个体或群体的思想与行为特征,以配置科学的思想政治教育内容与科学的教育方式。概言之,思想政治教育数字化转型不仅对个体发展趋势做出科学预测,也对思想政治教育效果做科学的评估,充分体现出技术精准植入思想政治教育领域的 “靶向性特征”[21]。
然而,当我们说人思想上微妙的变化都可以被计算出来转化为可量化的数据时,客观的数据是否就能够准确地倒推出对人的内心领略与开悟? “量化自我究竟是让人们对自己的了解更多、更好,还是走向它的反面?量化自我究竟是一种更强的自我控制,还是一种更强的社会控制?量化自我是给人们带来了更多选择,还是侵蚀了他们的选择?很多时候,结果都有可能是后者。 ”[22]如果把人的精神、思想和价值的世界,也交给冷冰冰的数据,思想政治教育也会丧失自身的人文精神。因此,对技术进行“有效规制和理性引导”[23],是互联网时代思想政治教育研究绕不开的问题。
总之,互联网时代思想政治教育不仅要回应传统理论框架难以解释的新现象和新问题,而且还指出了解决这些问题的合流点在于连接。是社会结构的再连接与人之交往方式的再连接带来了社会结构的深层变革。它指明了引起这些问题和现象背后的逻辑在于互联网时代与“前数字时代”的根本性区别。
三、智能技术生态推进思想政治教育思维方式的转换与研究视野的拓展
我们考察信息技术与思想政治教育之间的关系,并非仅仅将信息技术作为赋能增权的工具,而是强调二者在深层问题意识层面的内嵌与整合,强调信息技术与思想政治教育之间互嵌的张力与能量的激活,进而使信息技术与思想政治教育在学科逻辑上的对话问题拥有更大的研究空间与全新的研究视角,以重构思想政治教育理论体系。这种重构不是颠覆以往的思想政治教育结构,重建新的思想政治教育逻辑结构,而是通过技术赋能后引发的诸多要素间的竞争来展现的,其重塑体现在技术与思想政治教育之间互嵌的张力上[24]。
(一)作为关系变量的智能技术的精准应用,为思想政治教育创新释放活力
“技术被用于好的宗旨还是被用于坏的目的,起决定因素不是技术,而是人,是使用技术的人或群体。 ”[25]206就此而言,技术不仅没有尝试着去奴役人,反而一直在解放人。比如,技术取代了一些原本枯燥乏味、可替代性的工作,提供了更多发挥天赋、释放才能的新机遇,ChatGPT甚至对理论研究的文献综述、 “应试教育” “死记硬背”产生替代作用。概言之,我们要在充分利用技术赋能与约束的双重逻辑上,落实技术生态的精准应用,不仅推进了教育资源交融与共享、教育主体与教育内容的连接与能量激活,而且也释放了思想政治教育研究活力。
1. 技术精准应用,有助于思想政治教育理论与实践实现个性化与小众化特色
思想政治教育对技术的精准应用,体现在跨时空的教育资源配置与多主体的教育协同参与和社会化的教育服务上。它不仅推进了个性化、小众化教育活动,而且有助于优化思想政治教育理论体系。
首先,技术的精准应用表现在思想政治教育主体可以通过主动建构与其他行动者的关系来获取优势位置,完成主体与场景之间的情感连接上。因为主体与他者的“交流是两颗脑袋借精细无误的符号手段产生新的接触”[26]12,其落脚点是接触,包括肢体、语言、思想衍生的符号通过交往得以实现。
这就需要我們一方面精准采集个体行为习惯在网上留下的数字痕迹,在提炼、共享数据资源的基础上,确立对数据信息的立体感知,以对思想政治教育活动进行精准的定位、定向、定策,进而依靠智能化系统监测其全域、全程、协同和持续活动状态。
另一方面,我们需要搜集各种社会实践数据,以建构数据模型,确立教育场景,从而满足思想政治教育实践活动与不同场景的高效适配,让受教育者根据自身情况、个性化特点随时展开学习。诸如在教学方式上,创建典型的混合教学方式。此方式让学生置身于现实环境并将异地学者、云端资源通过 5G实时融入,通过数据互连与数据共享,进而借助高清视频,全息影像等媒介将真实场所的思想政治教育活动状态即时呈现给受教育者,使得教育双方能够体验到临场感,提升教育双方教与学的体验。
其次,技术的精准应用旨在优化思想理论知识图谱,为主体提供精细学习进度、内容与过程。展开个性化、小众化、混合式的教育模式是思想政治教育对内容推送与精准分众的体现,实现了内容、受教育者、教育场景之间的良性适配。思想政治教育内容是多元化主体合作育人的纽带。依据内容可以精准地建构思想政治教育情景,展开跨时空、跨场域、跨场景的思想政治教育活动,从而达到优化思想政治教育理论知识图谱的目标。这种通过对思想政治教育内容的精准化定位,制定相应的目标,采用不同教育场景,为多元异质化、多元化的主体提供了精细的学习进度。这种精准的学习内容与适配的学习过程规避了传统思想政治教育机械式说教的窠臼。
再次,思想政治教育实效性与创新性的落实,建立基于互相理解基础上的沟通,是经过教育双方之间的反复沟通与权衡的过程中找出的路径:一是借助人机协同的个性化教学辅导,可以按需定制弹性化育人模式;二是对思想政治教育内容资源,教学方法、教育手段等多个维度上的精准定位、灵活重组、按需混合;三是在教育方式上,凭借网络技术教育主体以优质的思想政治教育内容资源组建合作关系,配置思想政治教育资源,落实线上、线下双栖登场,以实现学校、家庭、社会的大融合与全覆盖。
最后,智能技术不仅影响了思想政治教育方式、手段,而且直接带来了思想政治教育系统组织结构的根本性变革,主体间形成了开放动态的合作关系。互联网时代加速了思想政治教育系统组织的扁平化发展趋势,主体间既有固定的组织关系逐渐被打破,代之以更加动态、灵活、平等的混合式合作关系。混合式学习、泛在式学习已经逐渐成为思想政治教育新的学习方式。
2. 规避科技伦理风险,释放思想政治教育研究的活力
人在哪里,思想政治教育就在哪里,人以怎样的方式存在,思想政治教育就依据人的存在方式不断深化。网络空间延伸了人的存在样态,实现了人类对突破时空控制的期待,思想政治教育向网络空间场域转化成为必然。尤其是在第三代互联网WEB3.0的元宇宙里,以其高度体验感的社会网络将衣食住行都涵涉其中。当然,我们在探究智能技术生态释放思想政治教育研究的活力的同时,也不能忽视技术在实际应用中的风险问题。
信息作为一种资源,其数量、质量和内容的有机组合会在社会结构中出现积累、强化、演变乃至同质化与异质化的现象。当然,人对信息的自我选择也会造成信息内容的高度极化,致使各群体内部不断自我强化乃至形成信息茧房。加之,互联网信息在针对人们的生计议题、生存议题和生活议题等问题时以新、奇、怪等符号吸引眼球,一旦呈现突发事件,势必引起民众高浓度的情绪点燃,引致网民从线上群体激愤到线下联动,给社会稳定带来巨大风险。值得注意的是,即使人们对信息技术的风险识别达成普遍共识,也看到了算法传播没能过滤掉信息垃圾,但我们依然留恋打发闲暇时光的微信、新闻来源的微博、乃至光怪陆离的抖音等。这足以说明人们明白算法传播不在于它直接创造了消极因素,而是让业已存在的消极因素的表达更容易。反倒是算法问题集中映照出我们的社会和我们自己的问题,然而“我们没有办法回到前数字时代,我们不能回去,我们必须闯过去”[27]8。其实思想政治教育数字化转型,没有消灭与取代传统文本,而是将其吸纳并与之融合,创造出数字化的新形态。因此,互联网时代思想政治教育数字化转型,不单单涉及符号和表征,而是一切与思想政治教育相关的东西都包含在其结构创新中,作为提出具有原创性的理论观点的要素,以建构具有自身特质的学科体系、学术体系和话语体系。
(二)智能技术生态为互联网时代思想政治教育研究提供崭新研究视野
由多项技术融合、综合应用与无缝隙衔接而成的智能技术生态体系,通过对海量信息的积累与智能算法的动态调整,以互联网思维、生态思维、数字思维等,为互联网时代思想政治教育研究提供崭新研究视野。
1. 智能技术赋能,变革思想政治教育思维方式
我们采用互联网思维,借助智能技术生态的相互赋能,推进思想政治教育数字化与智能化,是一场思维方式的转换过程。它包含生态思维、互联网思维以及数据范式的转换。即利用互联网思维形成普遍连接,发现新的关系连接;利用生态思维,形成智能技术生态,对抗单一技术在解决互联网时代思想政治教育的问题瓶颈;采用数据范式催生崭新的思想政治教育形态??思想政治教育数字化转型。
一方面,以互联网思维形成普遍连接,推进思想政治教育思维方式转换。互联网时代,场景是思想政治教育模式转型的核心,是数字应用的关键。在生物世界里,场景遵循的是力量的最省原则,因此,说到场景,需要持有数字思维。而向数字要增长的前提是越来越高效的连接。互联网的核心是互联而不是网。它强调的是人与人之间的连接,虚拟空间与现实空间的连接,乃至线上问题与线下问题的连接,进而由连接形成网状结构。在网状结构下,正是互联网思维让我们能够通过抓住一个点施力,进而迅速布满全局,形成多主体协同治理、社会化的思想政治教育服务体系。
另一方面,以生态思维,解决单一技术瓶颈问题,推进思想政治教育思维方式变革。交互关联、协同进化与相互赋能的智能技术生态体系,不仅实现了思想政治教育研究跨时空资源配置;而且通过技术间的加速融合与协同赋能,克服了单一技术无法解决的技术瓶颈问题。例如,人工智能虽然在助力深度学习取得成功,但其建构的模型需要大数据做支撑,需要算法协助建构思想政治教育的应用场景。再如 5G,没有其他技术合作,就无法完成具象化对教育情景数据的完整准确采集,也就无法在思想政治教育实践中发挥其潜能。还有区块链尽管能保证链上数据的真实性和可溯源,但缺乏其他技术的协助时,也无法在思想政治教育理论与实践活动中顺利展开。尤其是 Sora,模糊了现实与虚拟的图像生成差别,使得对思想政治教育实践活动的模拟也不断逼近真实,让抽象的思想政治教育概念更加鲜活、逼真。就此而言,唯有以智能技术生态协同建构的教育应用场景中,才能发挥其高速率,并呈现出全时段、全过程地创新思想政治教育。
2. 智能技术生态有助于从多维度、多视域的角度创新思想政治教育体系
由互联网催生的网络社会早已超越了互联网本身意义上的功能。它在社会意义的范畴上也成为现实社会人们交往作用与空间延伸的重要变量[18],成为由各种组织和个体共同构成的一种网络社会结构。智能技术生态与思想政治教育的互嵌指向一个过程,而不是某个对象。智能技术生态赋能增权,使得我们可以从多维度、多视域创新思想政治教育理论体系。
首先,智能技术生态,为思想政治教育跨学科研究提供基础。从理论研究上看,我们在借用交叉学科激活思想政治教育生命力的同时,也不忘确立其研究的内容交叉边界,在扩展既有边界的同时,探索思想政治教育学科自身边界的划分与划分标准的科学性,规避耕别人的田、荒自己地的窘境。从教学实践上看,在课堂上,针对特定的思想政治教育内容的讲解,我们在延续既有的话语表达边界意识,探索拓展与延伸既有话语表达边界时,更加注重解读思想政治教育话语表达的既往边界意识和结构意识如何在互联网时代发挥作用。由此既要注重有边界性的思想政治教育内容,同时又有与时代相契合的话语体系。
其次,智能技术催生的多元的主体合作关系,拓展了思想政治教育研究视野。互联网时代教育主体(包含教育者与受教育者)也像政治学领域的市民、大众、民众、公民、人民等概念一样,也进行了深度的重构。对受教育者来说,也经历着自身的演变。从先前的读者、观众、用户转换为集思想政治教育内容的生产和消费于一体的产销者。受教育者的身份演变倒逼着我们注重协调多元主体的合作模式。因此,协调人与人、人与机等多元教育主体,建立灵活、多样的主体合作关系,无疑成为互联网时代思想政治教育创新的新视角。
最后,作为关系变量的智能技术生态通过对人的跟踪,获取位置的数据化、行为的数据化乃至身体的数据化与关系的数据化等,增强了互联网时代思想政治教育创新的研究活力。确保完整、不可篡改并具有可信度的全程、全貌数据,可以支持对思想政治教育研究进行全面溯源与检测,使得思想政治教育对风险的识别可以实现由事后教育转换到事前防范;凭借区块链、物联网技术采集和存儲思想政治教育活动全貌的可信数据,确保全面支撑教育主体开展可信合作;在区块链支持下,精准把握教育主体展开思想政治教育过程全貌的数据“上链” ,确保思想政治教育活动数据的分布式存储、计算等数据的真实性,从而在教育主体间建立互信。因此,智能分析与结构化,可以帮助我们对每次思想政治教育实践活动模式与实效性等做超前的预测,之后根据评估自行纠正资源配置的优化,减少成本。利用算法揭示发现潜在的关系,实现教育场景、内容、多元主体、教育资源的最优配置。值得注意的是,当人被拆解、映射与外化成各种数字时也会带来种种风险。因此,如何让每一个个体既能充分享受自由表达的话语红利,又能规训个体的表达权,使其在互动性中保持一致性,是思想政治教育体系重构的关键。
四、结语
我们探讨互联网时代思想政治教育创新,并非将思想政治教育放到智能技术河流中洗礼,而是立足思想政治教育本质特性,回应思想政治教育主题。从而在跨学科维度上发现智能技术与思想政治教育之间的对话关系,以识别来自思想政治教育研究本体维度的核心问题。
参考文献:
[1]陈少娟. 互联网对大众传媒及社会文化的影响 [J]. 新闻文化建设, 2022(16) :86 ? 88.
[2]刘涛. 传播修辞学的问题域及其研究范式 [J]. 南京社会科学, 2022(1) :91 ? 105.
[3]张小锋, 张涛. 社会组织在中国网络社会治理中的作用 [J]. 哈尔滨工业大学学报 (社会科学版), 2017,19(6) :36 ? 42.
[4] 周骥腾. 从虚拟社会化到社会虚拟化?“元宇宙”引发的网络社会拟像秩序变迁 [J]. 河北学刊, 2022,42(5) :188 ? 195.
[5] 喻国明, 欧亚. 新闻传播: 未来的学科发展与媒体转型 [J]. 出版广角, 2021(7) :26 ? 29.
[6] 王国成. 数字世界中的人文社会科学研究 [J]. 天津社会科学, 2020(6) :4 ? 12.
[7]陈龙. 界面依赖: “云交往”时代的交往实践批判[J]. 暨南学报 (哲学社会科学版), 2021(9) :1 ? 12.
[8]王天夫. 构建数字时代社会理论的历史性机遇 [J]. 公共管理与政策评论, 2022, 11(6) :17.
[9] 戚攻. “虚拟社会”与社会学 [J]. 社会, 2001,21(2) :33 ? 35.
陈昌凤, 霍婕. 权力迁移与人本精神: 算法式新闻分发的技术伦理 [J]. 新闻与写作, 2018(1) :63 ? 66.
[11]彭兰. 虚实混融: 元宇宙中的空间与身体 [J]. 新闻大学, 2022(6) :1 ? 18;119.
[12] 彭兰. 连接与反连接: 互联网法则的摇摆 [J]. 国际新 闻界, 2019, 41(2) :20 ? 37.
[13] 胡翼青. 显现的实体抑或关系的隐喻: 传播学媒介观的两条脉络 [J]. 中国地质大学学报 (社会科学版),2018, 18(2) :147 ? 154.
[14] 孙伟平. 人机之间的工作竞争: 挑战与出路?从风靡 全 球 的 ChatGPT 谈 起 [J]. 思 想 理 论 教 育 ,2023(3) :41 ? 47.
[15]彭兰. 元宇宙之路的近虑与远忧?基于用户视角的需求?行为分析 [J]. 探索与争鸣, 2022(7):78 ? 85;178.
[16]成素梅. ChatGPT 引发人机关系新思考 [EB/OL].(2023-03-06)[2024-02-25] http://www.cssn.cn/skgz/bwyc/202303/t20230306_5601315.shtml.
[17] 刘欣. 阶级惯习与品味: 布迪厄的阶级理论 [J]. 社会学研究, 2003, 18(6) :33 ? 42.
[18] 陈云松, 郭未. 元宇宙的社会学议题: 平行社会的理论视野与实证向度 [J]. 江苏社会科学, 2022(2):138 ? 146.
[19]邵璐. 翻译社会学的迷思?布迪厄场域理论释解[J]. 暨南学报 (哲学社会科学版), 2011, 33(3):124 ? 130;209 ? 210.
[20]鄭雯, 施畅, 桂勇. “底层主体性时代”: 理解中国网络空间的新视域 [J]. 新闻大学, 2021(10):16 ?29;117 ? 118.
[21] 毕红梅, 黄祎霖. 精准信息推送: 思想政治教育方法论的一种新考察 [J]. 理论导刊, 2021(11):113 ?117;129.
[22]BAKER D A. Four ironies of self-quantification:wearable technologies and the quantified self[J].Science and Engineering Ethics, 2020, 26(3) :1477 ?1498.
[23] 胡华. 智能思政: 思想政治教育与人工智能的时代融合 [J]. 思想教育研究, 2022(1) :41 ? 46.
[24]卢岚. 从互联网到 ChatGPT: 思想政治教育的技术重塑与建构逻辑 [J]. 探索, 2023(2) :163 ? 174.
[25]保罗·莱文斯. 新新媒介 [M]. 何道宽, 译. 2 版. 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 2014.
[26] 彼得斯. 交流的无奈传播思想史 [M]. 何道宽, 译. 北京: 华夏出版社, 2003.
[27]RUSHKOFF D. Team Human[M]. New York:Routledge, 2019.
(责编: 程爱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