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毅敏 储小平
1(浙江大学人文学部,杭州 310023) 2(中山大学岭南学院,广州 510275)
我国近年来持续提高对生态环境保护问题的重视,有针对性地将生态文明建设的重要内容纳入国家战略发展的总体布局,并制定“双碳” 目标。为了从整体层面上真正地实现对越来越严峻的环境污染问题的解决,我国各地区、各级政府陆续出台诸多以环境规制为基础及核心的治理政策,力求借助于这一核心手段发挥出对环境持续恶化的有效遏制作用,同时对工业结构调整及优化也形成有力推动。
我国“3060” 双碳目标的实现处于非常大的压力之下,在绿色发展过程中,低碳环保和节能减排是各产业必须遵循的标准,也是保障产业绿色化和生态化的关键,其对国家的生态文明建设具有积极的推动作用和促进作用。因此,发展双碳目标刻不容缓[1]。同时,工业绿色发展可理解为采用可持续发展的经营模式,其通过优化和调整产业结构,可有效发挥工业经济的持续性增长,以及发展增强生态环境质量,对生态文明的顺利及高效建设形成有力推动[2]。我们可以将工业绿色发展划归至可持续经济发展的范畴,建立于对产业结构的持续优化及不断调整的基础之上,不仅强调工业经济的持续发展及增长,还对生态环境的日益提升提出严格要求,这一过程有动态性及耦合性的特点显现出来[3]。为了更好与更快地达成经济可持续发展目标,减少环境污染,我国“十四五” 规划对此方面的发展目标及重点加以明确,即持续改进与完善环境治理模式,在对地上与地下的统筹过程中,制定与不断优化相应的生态环境治理制度,以制度的实施为支持,确保所有的环境治理主体责任都能得到有效落实。
本文对SBM-ML 指数法加以运用,从实证层面完成对工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的测算任务,以此对工业绿色发展水平进行表征。首先构建一个数理统计模型,通过其验证不同类型的环境规制工具对工业绿色发展产生的具体影响,同时深入探讨绿色技术创新所具有的调节作用。本文探讨了环境规制对我国工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的作用机制,能够实现环境规制的有效实施,为该领域提供有效的经验价值和新视角; 将绿色技术创新引入环境规制和工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的研究框架,围绕绿色技术创新对环境规制和工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关系的调节作用进行研究,可以为工业经济转型发展政策与环境保护体制的创新提供相应的经验支持。
环境规制可理解为在生态环境的可持续发展过程中,通过政府发布行政命令,如制定相应的法律法规进行对破坏环境的不良行为进行直接干预,以实现环境保护。其中,学者赵玉民等[4]进行调查和研究发现,环境规制需要有形制度和无形意识的双重约束,才能达到绿色发展目标。环境规制工具主要包括显性和隐性两种形式; 基于作用机制可分为命令控制型EA、市场激励型EM和公众参与型EP。其中,EA型的原理为利用法律法规和政策制度强制性约束排污者行为;EM型的原理为通过税费和采用外生能源加价等手段对企业决策进行调整和优化。EP型即发挥公众环保意识形成非正式的监督力量实现企业生产行为约束。因此,在环境规制过程中可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可根据环境规制的不同性质进行规制工具选择和转化[5]。
目前,学者围绕环境规制和工业绿色发展所做的研究主要包括3 种观点:
(1) 进行环境规制,会在相应程度上制约工业绿色发展。对于我国工业企业来说,相关部门的环境规制会或多或少的造成其成本的增加,体现在企业污染治理成本的上升。对此,企业多采用两种方式: 第一种即可能增加技术创新投入,但此方式为企业创造的市场效益十分有限[6]; 第二种则对原有研发投入进行升级并调整其最佳生产决策[7,8]。两种方法的最终结果都会降低企业的创新能力和竞争力,不利于工业绿色发展[9]。
(2) 环境规制对于工业绿色发展具有积极影响。以“波特假说” 观点为依据,合理的环境规制能够发挥出对企业能耗降低的促进作用,同时,让企业基于降低污染的驱动并增加新技术和新工艺等创新活动中,实现企业资源有效优化,提高生产效率从而降低环境支付成本,推动工业绿色转型发展[10,11]。
(3) 除了制约性和积极性,环境规制与工业绿色发展间也具备非线性关系。若政府实施的环境规制强度较低,则企业付出的环境保护成本较低,从而使生产技术和管理制度的研发和创新力度也随之较少。同时,企业为实现利益最大化,可能将研发经费转移到扩大生产规模中去,从而降低企业的技术创新动力,企业进行工业绿色转型的发展难度也明显增加。若政府的环境规制强度较大,企业付出的环保费用也在生产成本中增加,从而督促企业不断的研发新技术,创新管理制度以实现环境保护和绿色发展。在严格的环境规制下,部分小微企业可能由于无法支付高额环境保护成本被迫出局。因此,综合分析可发现对企业进行环境规制具有一定的积极作用,可增强工业企业的市场集中度,加快工业绿色转型进程[12,13]。
在我国经济发展和生态保护的过程中,绿色技术创新所发挥的重要作用不容忽视。在当前双碳目标的时代背景下,我国各个地区与各级政府在对环境进行保护方面投入的力度呈现出逐年递增之势,陆续颁布相应法律法规,受此驱动,各种不同类型的市场主体尤其是对环境产生较大破坏的企业越来越重视对环境的保护,为了实现对环境负外部性的有效应对,同时,达到对生态友好企业形象全面塑造的重要目标,越来越多的企业开始了对绿色技术创新的探索,将其视作助力上述目标实现不可或缺的手段。为了有效缓解环境规制产生的不利影响,企业会尝试对自身的生产工艺与环境治理技术进行调整与优化,以此达到将生产效率提高以及规避政策影响的目的。目前,绿色发展理念在社会成员中的认知及思想中愈发深入,正是在这一宏观背景下,各行各业以及各类社会群体都在不断探索对绿色技术和绿色标准的应用,持续扩大技术与标准的推广力度,企业可实现绿色技术的有效创新,增加自身绿色产品和服务的供给范围,是企业进行战略性管理和绿色发展的重要方向。因此,环境规制不仅可提升企业经济效益,从更大的范围上来看,其也可促进企业的规模效益。环境规制为企业增收是绿色技术创新调节作用的体现,亦即得益于绿色技术创新的支持,环境规制将对工业绿色发展的正向影响更好地发挥出来。
(1) SBM-ML 指数模型。为实现工业绿色发展过程中企业生产要素指数的测算和成本实际变化考察分析,提出采用非期望产出的SBM 模型与Malmquist 模型相结合[14]。若将多企业作为一个决策单元,每个决策单元中均包含L种投入、M种期望产出和N种非期望产出,即和。则在i地区t年的期望与非期望产出的SBM 方向性距离函数可表示为:
基于以上公式构建SBM-ML 指数。并基于Malmquist 方法进一步分解工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指数(GTFP),具体可分为技术效率指标(Ec)与技术进步指标(Tc)两种类型,可表示为:
(2) 面板固定效应模型。为了对环境规制影响工业绿色发展的机制进行把握,进行面板固定效应模型的构建:
式中,i=1,2,…,N,表示地区;t=1,2,…,T,表示年份;α与ε分别为待估系数与随机扰动项;vi与μt分别为个体和时间固定效应;E表示环境规制。
(3) 为发挥绿色技术创新的调节作用,提出进行Sobel 调节因子检验模型的构建:
式中,GTI表示绿色技术创新。
对学者已有研究进行借鉴,同时与我国经济发展实际情况相结合,将2013 ~2022 年作为本次研究时间节点,此区间我国环境规制政策已经步入深化发展阶段。出于对数据可获得性的考虑,将我国各省(区、市)规模以上工业企业作为此次实证分析的主要面向对象。基于投入产出指标测算出GTFP,并将其作为被解释变量。
在解释变量的设定上,即本文重点强调的指标——环境规制。同样考虑数据可获得性,将环境规制代理变量设置为EA、EM和EP。
(1) 国家整体层面工业生产率测算结果。通过测算,可得我国工业生产率结果如表1 所示,据此可知,工业生产率从2013 ~2022 年整体层面来看呈现稳定向好发展之势,虽然有强劲的动力,但动力来源存在发展不平衡的问题。由此分析可知,我国年均工业生产率指数增长率为5.6%,说明企业向工业高质量转型取得初步成果; 进行分解后可知,技术效率指数(以下简称效率值)和技术进步指标(以下简称进步值)有着一致的增长趋势,不过增长幅度的差距比较明显。其中,效率值和进步值的年均增长率分别为0.3%和5.2%。由此说明,在2013~2022 年间,我国的工业企业生产效率不高,还需增加投入促进生产。
表1 我国工业生产率指数与分地区分解
(2) 分地区工业生产率测算结果。同样根据表1,我国不同地区工业生产率呈现中部、东部、西部依次递减的发展趋势。在中部崛起战略不断深化的推动作用下,我国中部地区各省(区、市)工业生产率彰显出突出的持续进步及增长潜力,年均增长率为8.7%,效率值与进步值年均增长率分别为1.3%与7.6%。东部地区工业生产率增长幅度在三大地区处在居中水平,年均增长率为6.3%,经过分解,效率值的年均增长率只有0.1%,基本上不会发挥出对工业生产率增长的推动作用,与之相对应的,进步值年均增长率为6.3%,基本上东部地区工业生产率的增长全部来自进步值的增长。其中,西部地区由于自身资源条件较差,其工业生产率明显低于东部和中部地区,其工业生产率增长比较低,年均增长率仅有2.2%,经过分解,其效率值甚至表现出负增长。
静态面板数据的拟合计算需要选用适宜的计量模型,本文对固定效应模型加以运用,执行面板数据的拟合分析任务。为了将环境规制所产生影响的具体线性情况确定下来,在模型中纳入各规制工具,得到表2 所示拟合分析结果,可知异质型工具均对工业绿色发展产生显著影响,显著水平至少为5%,不过不同类型的工具对工业绿色发展产生的影响存在差异。
表2 静态面板数据拟合分析结果
(1)EA工具对工业绿色发展的拟合系数为-0.145,在1%的水平显著,意味着此类工具的运用会在相应程度上形成对我国工业绿色发展的制约。政府进行相应法律法规的制定,对其本意进行分析,即发挥出对工业绿色发展的推动作用,然而分析实际情况,效果却是相反的。对其原因进行分析,可能有以下两点: ①对大部分企业来说,政府采用一刀切的环境规制政策无法精准的对企业进行实施,导致部分企业出现水土不服的现象,从而造成实施政策无法取得较好的实施成果; ②由于政府发布的政策和法规过于强硬,企业在接收各项规制政策时十分被动。且由于绿色创新技术研发和普及时间较短,存在一定的滞后性,从而导致大部分工业企业无法意识到工业创新的真实目的,从而增加了企业的负面抵抗情绪,不利于工业企业的绿色发展。同时,政府部分强制性增收税费导致企业生产成本增加,生产量降低,以此实现对污染物排放量的减小,然而这种环境方面的保护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即牺牲企业的生产效率,最终导致“成本遵循” 效应。通过对平方项进行分析,此类工具平方项对工业绿色发展的拟合系数为-0.018,检验结果不显著,意味着两者之间无非线性关系。
(2)EM对工业绿色发展的拟合系数为-0.306,在1%的水平显著,意味着此类环境规制工具同样发挥出对工业绿色发展的抑制作用。企业创新技术要想在一个比较短的时间内取得显著的突破或应用成果往往有很大的难度,出于对生产经营实际情况的考虑,企业并没有很强的技术创新动力。不仅如此,基于企业外部性成功内部化这一方式的支持,市场激励型规制工具会发挥出对企业转型发展的倒逼作用,然而成本的内部化会在相应程度上将企业经营成本增加,这对于企业绿色技术创新亦会发挥抑制作用,对于工业绿色发展的影响体现为负向影响。通过对平方项进行分析,此类工具平方项对工业绿色发展的拟合系数为-0.023,检验结果不显著,意味着两者之间无非线性关系。
(3)EP对工业绿色发展的拟合系数为0.088,在5%的水平显著,意味着此类工具会在相应程度上形成对工业绿色发展的倒逼。为了实现对优秀社会形象的维持,进行良好社会信誉的营造,在舆论压力之下,传统型工业企业必须加大技术创新力度,控制污染物排放量。因此EP型工具对于工业绿色发展具有积极意义,不过对平方项进行分析,此类工具平方项对工业绿色发展的拟合系数为-0.028,在1%水平显著,意味着公众参与型规制工具对于工业绿色发展的影响先促进后抑制。
在上文研究基础上,通过Sobel 调节因子检验模型针对面板数据进行拟合分析,得到表3 所示拟合结果。
表3 Sobel 调节因子拟合分析结果
根据表3 所示结果,EA、EM和EP3 种规制工具均通过绿色技术创新的调节对工业绿色发展产生影响,不过绿色技术创新对于不同环境规制工具发挥的调节作用存在差异。
细化来看,市场激励型和公众参与型工具的Sobel 值显著为正,意味着绿色技术创新将正向调节作用发挥出来; 而与之相对应的,命令型工具的Sobel 值显著为负,说明绿色技术创新的调节作用为负向。在此调节作用下,命令型规制工具对工业绿色发展形成抑制。对其原因进行分析,可能在于当前我国依旧在相应程度上存在市场扭曲与资源配置效率较低的问题,企业支付成本较高,对退出的企业而言,要想通过较低的成本实现自身市场份额与生产效率向其他企业的重新配置有很大的难度。所以,在命令型规制工具下,企业不能做出其他选择,只可以被动式接受,在一个比较短的时间内,这会造成企业生产成本的增加,使得企业“成本受损”。不仅如此,企业还有一定的可能存在绿色技术创新财力与物力欠缺的问题,故绿色技术创新原本的正向调节作用没有得到有效激活。
综上,本文基于双碳背景,采用SBM-ML 指数法实现工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测算,以此表征工业绿色发展水平,之后通过面板固定效应模型及Sobel 调节因子检验模型分析命令控制型规制工具、市场激励型规制工具、公众参与型规制工具以及绿色技术创新对工业绿色发展产生的影响。而通过实证,得出以下几点结论: (1) 当前我国工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呈现出不断增加的态势,且每年年均增长率为5.6%; (2) 从工业绿色技术进步指标的区域发展看,主要呈现为中部、东部、西部依次递减; (3) 命令型和市场激励型规制工具均会抑制工业绿色发展,而公众参与型规制工具对工业绿色发展的影响具有“倒U 型” 特点。
基于以上结论,认为在双碳背景下,相关部门和工业企业要进一步的提高工业绿色发展指标,合理有效地丰富地区环境规制工具,如针对市场激励型企业,通过减少排污税的收取,提高减排的补贴,以及发放可交易许可。而对于命令型企业,则加大排污的监督力度等; 同时进一步优化区域环境协同治理机制,加强区域环境协同治理,探索多渠道、多方式和多途径的环境监督; 另外,加快对工业绿色转型升级,从而推动整个工业企业的技术进步,加快“双碳” 目标的实现进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