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小军,张素素,谭敏惠
(1.南宁师范大学 a.职业技术师范学院,b.计算机与信息工程学院,广西 南宁 530001;2.广西职业教育发展研究中心,广西 南宁 530001)
近10 年来,我国密集出台和发布了众多教育信息化(数字化)、师资队伍建设改革的重大政策文件,对广大教师开展信息化(数字化)教学研究与改革创新(以下简称“数字化教研教改”)提出了越来越高的新要求。数字化教研教改能力已成为当代教师的核心职业能力之一,但一线教师在教研教改中依然存在诸多问题或误区[1]11-12。本文基于笔者20 年的教师信息技术培训、信息化(数字化)教研教改课题(项目)研究与评审指导经验,在揭示数字化教学的复杂性、系统性、特殊性、规律性、持续演进、改革创新、快速迭代等本质属性和教育数字化转型赋予教师新角色、新内涵的基础上,对数字化教研教改进行概念界定,并且阐述其目标、问题集、内容体系与方法论,以期为广大教师切实增强数字化教研教改意识、高效开展数字化教研教改、快速提升相关能力提供方向指引。
从系统论和教育生态学的角度来看,数字化教学是一个包括多要素、多阶段、多环节、复杂教与学关系网的全新教学生态系统[2]98。
1.多要素、复杂的教与学关系网
除了传统教学的教师、学生、教学内容等要素,数字化教学还增加了数字技术、数据技术、人工智能技术(简称“数智技术”)和数字技术资源等新要素,并且各要素之间相互联系、相互作用、相互耦合,构成了复杂的教与学的关系网,包括学生、教师和知识之间的“缠绕关系”,增加和调整科技媒介衍生的“辅助关系”,增强教与学的“互动关系”,以及增进教育与释放生命的“耦合关系”[3]。其中,教学互动关系包括师生互动、生生互动、人机互动、网络互动等。教师不仅有课程负责人、主讲教师、线上助教、“双师课堂”中的“双师”等真人教师,还有微课、慕课、虚拟仿真教学系统、教育元宇宙中的“数字人”教师、AI 教师等虚拟教师。学生除了有真人同学,还有虚拟学伴等。在教育元宇宙所构建的虚实融合世界中,真人教师、虚拟教师、真人学习者、虚拟学习者四类主体构成了多元主体参与的复杂、新型师生关系[4]。
2.多阶段
数智技术及数字技术资源极大地拓展了教学时空,数字化教学真正实现了“课前、课中、课后”三个阶段相互衔接、连贯一致、深化拓展,以及线上线下混合式教学优势互补、融为一体。
3.多环节
无论是课前的线上自主学习,还是课中的线下面对面的课堂教学,或是课后的拓展延伸学习,都包含多个教学环节。例如,线上自主学习包括:第一步,教师利用网络平台发布学情调查网络问卷,并且通知学生填写问卷,以掌握学情;第二步,教师根据学情进行课前自主学习设计,制作和发布课前微课、自主学习任务单和自测练习,组织指导学生利用以上线上资源进行自学,并且汇总学生课前学习反馈;第三步,根据学生课前学习反馈,调整(重新设计)课中教学设计。线下面对面的课堂教学则包括导入、主体(重点、难点讲解)、讨论、练习测评、小结、扩展等教学环节[2]104。
4.全新教学生态系统
以多媒体化、网络化、虚拟化和智能化等为主要特征的现代信息技术深度融入教学生态系统,促进了系统各要素及其关系的演变,从而形成了全新的数字化教学生态系统,构建了“平等沟通、启迪引领”的师生关系,更有利于发挥学生的主体性[5]。随着虚拟现实(VR)、增强现实(AR)、混合现实(MR)和新一代人工智能(AI)逐步融入教学,数字化教学为学习者提供了“心流式”、沉浸式、虚实融合、智能交互的学习体验,将极大地提升学习效果,打造出有利于师生主体性生成与发挥、共同成长和提升生命活力的数字化教学生态系统。
现代信息技术深度融入教学全生命周期,催生了数字化教学理论、数字化教学设计、数字化教学环境、数字化学习资源、数字化教学模式(组织形态)、数字化教学方法、数字化教学技术、数字化教学管理、数字化教学评价等研究领域和方向。下面以信息技术融入课前、课中、课后为例,对这些领域和方向进行简要阐述。
1.课前阶段
教师可通过QQ、微信、问卷星、网络教学平台(雨课堂、学习通、蓝墨云班课、慕课平台等)信息化渠道,向学生分发学情调查问卷、学习任务单等进行课堂前测,并上传微课等学习资源。学生利用网络查找资料,利用微课进行课前自主学习,利用信息化渠道完成教师布置的学习任务,进行线上提问和讨论。
2.课中阶段
师生可利用课件、微课、教学资源库、学科工具软件、专业学习软件、手机App、专题网站、网络课程(MOOC、SPOC)等展开教学活动,应用量规量表、电子档案袋、电子作品集、网络问卷、QQ、微信、电子表格、在线测验、信息化评价系统等进行教学评测[6]9,利用手机、摄像机或录播系统录制教学活动。
3.课后阶段
教师可利用信息化渠道发布课后学习资料及任务,利用课堂实录、网络教学平台师生教学行为记录及相关数据进行回顾和反思,以改进教学。学生利用微课、课堂实录、课后学习资料进行查漏补缺、复习巩固、深化拓展,利用QQ、微信、学习交流平台,展示课后学习成果。
1.数字化教学是持续演进的全新教学形态
数字化教学是人类进入数字时代,通过数智技术及数字技术资源对传统教学进行持续改造,不断演进发展而来的一种新的教学形态。数字化教学作为数字时代(数字化环境)特殊的教育现象,一方面有其不同于传统教学的特殊性(特征),即数字化教学有其自身的教学理念、基本理论、教学设计、资源开发、教学组织、教学形式(模式)、教学实施、教学管理、教学评价、能力结构等;另一方面,数字化教学亦有其共性规律,如强调以先进的教育理念和现代教学理论为指导,以现代信息技术(特别是数字技术、数据技术、生成式人工智能)和优质数字教育资源的科学合理应用为基础,以大幅度提升教学效率、教学效果和教学质量为目标,值得包括一线教师在内的教育研究者深入、系统地探索研究。
2.改革创新、快速迭代是数字化教学的本质属性
相对于传统教学而言,数字化教学纳入了数智技术、数字技术资源、人机互动等新要素,改造和变革了传统教学,因此数字化教学往往与数字化教学改革与创新并称。也就是说,从教学改革的视角来看,数字化教学无论是理念(理论)层面,还是设计与开发、组织与实施、管理与评价等实践层面,都是人类教育史的一次重大而深刻的变革。现代信息技术一直处于日新月异、快速迭代的发展态势,由此引发数字化教学在核心理念、基本理论、设计与开发、教学方式、组织与实施、管理与评价等方面持续、系统性变革。因此,持续而深入地开展数字化教学,也就意味着持续而深入地进行教学研究与改革创新。从20 世纪90 年代兴起的多媒体教学、网络教学,到2011年逐步兴起的微课(微课程)、慕课(在线开放课程)、教学资源库、虚拟仿真教学系统、混合式教学、翻转课堂、深度学习,再到近几年起步的精准教学、智慧教学、沉浸式学习、教育元宇宙、生成式人工智能生成内容(artificial intelligence generated content,AIGC)教育应用等,信息化教学改革与创新的浪潮一波紧接一波[7]20,数字化教学日益成为主流教学新形态。
当前,我国已跨入了教育信息化2.0 与教育数字化转型新时期,教育数字化转型、《教师数字素养》标准[8]赋予新时代教师新角色、新内涵,教师应努力成为数字化学习(智慧学习)的设计者、开发者、组织者、示范者、指导者、支持者、评价者和研究创新者以及个人知识管理高手[9]。
目前,国内学术界尚未对数字化教研教改的内涵与概念界定达成共识。胡小勇等认为,信息化教研是信息化支持的教师教研形态,经历了从数字化文本交互的信息化教研到教师在线实践社区的社群教研,再到智能互联技术支持的“互联网+教研”[10]的持续发展历程,呈现开放、协同、数据、融合等创新性特征[11-12]。笔者认为,胡小勇等所指的信息化教研是基于信息技术的教师教研形态,是将信息技术作为支持教师教研的环境、工具、手段、方式与方法,虽然有其合理性,但与本文所指的“以数字化教学的现象和问题为研究对象”的数字化教研教改有较大的区别。当然,信息化支持的教师教研(基于信息技术的教师教研)也是本文所指数字化教研教改的重要内容和组成部分。
广义的数字化教研教改是为改变数字化教学“研究滞后、理论薄弱、人才不足、质量不高、理论与实践‘两张皮’、教研与教改‘两张皮’”等现状,以数字化教学的现象和问题为研究对象,对数字化教学的政策和举措、核心理念、基本理论、教学环境、教学设计、教学资源、教学组织、教学模式、教学策略、教学方法、教学技术、教学实施、教学过程、教学活动、教学管理、教学评价、教学反思,以及教师的数字化教学与教研教改能力结构及能力提升的路径、方法、策略等内容展开理论研究与改革创新实践[1]14。狭义的数字化教研教改则更多聚焦数字化教学的教学设计、教学组织、教学形式(模式)、教学实施、教学管理、教学评价及教学各阶段、各环节的信息技术应用等方面的改革与创新。
无论是广义的数字化教研教改或是狭义的数字化教研教改,其终极目的都是在于探索数字化教学的共性规律,以提升教学效率、教学效果和人才培养质量。
数字化教研教改包括两个不可分割的组成部分:一是数字化教学理论研究;二是数字化教学改革创新。其中数字化教学理论研究是基础或前提,是透过纷繁复杂的数字化教学现象,敏锐地发现、前瞻性地预见及精准地描述数字化教学的问题、误区、弊端,深刻而全面地剖析产生这些问题的原因,揭示其本质,探索数字化教学的新理念、新理论、新模式、新原则、新思路、新路径、新技术、新经验[1]14。理论研究侧重科学性、学理性、研究性、指导性,兼顾专业性、应用性和实践性。而数字化教学改革创新是将前人或自己的数字化教学理论研究成果进行必要的移植、嫁接、改造、重构、优化、转化,再适宜地将其应用于数字化教学实践,从教学理念、教学模式、教学方法、教学技术、教学环境、教学资源、教学评价、教学管理等维度进行全方位的改革创新。数字化教学是高度复杂的教学生态系统,即使是再科学的理论、再先进的技术和再领先的成果,也难以通过照搬照抄、简单模仿的方式完成,而必须经过移植(合适的环境、土壤)、嫁接(亲和力)和二次开发(流程再造、优化改造、整合重构、融合创新)才能完成。因此,一线教师应尽可能与专职教研员、信息技术人员、教育技术人员、教育信息化行业人员等联合开展数字化教研教改,以兼顾理论研究与改革实践,兼顾理论建构与实践转化,避免教学理论与教学实践“两张皮”[13]。
由此可见,数字化教研教改中的教研与教改是一个逻辑可分、实际难分的和谐统一体,具体表现为:(1)一体两面性。从静态结构的视角来看,数字化教研教改恰似硬币的一体两面,一面是教研探索,另一面是教改创新。(2)和谐相依性。从动态发展的视角来看,数字化教研教改好似流变的阴阳太极图——阴中有阳、阳中有阴,阴阳变化有序、和谐相依。(3)水乳交融性。教研与教改是水乳交融的,切忌简单相加、油水分离。(4)同频共振与互补增益性。教研与教改应同频共振、互补增益、提质增效。(5)实践回归性。教研以提升后续教改的效率、效果和质量为目的,以已有的教改实践(经验教训)为现实依据、研究素材、案例范例,又以后续的教改成效为检验依据,也就是说,教研源自教改实践,又回归教改实践。
1.日常教研室活动
包括备课、说课、公开课、示范课、融合课、听课、评课、磨课、课例研究等。
2.课题(项目)研究
通过选题、论证、申报、资料搜集、政策梳理、文献研究、调查研究、理论梳理、开题报告、理论研究、教改实践、中期检查、结题验收、成果培育、成果推广等一系列有组织的教研教改活动,对数字化教学的某个子领域或方向进行深入的理论研究与改革创新。
3.各级各类教学比赛及观摩活动
包括信息化教学大赛、信息化教学设计与说课大赛、微课(课件、教学软件)大赛、教学能力大赛、教学创新大赛、信息技术与学科深度融合比赛等。一线教师应尽可能联合教研员、信息技术(教育技术)人员等组建复合型教学创新团体,赛前预先联合开展数字化教研教改活动,也可将数字化教研教改融入赛前、赛中、赛后全过程,实现“以赛促教、以赛促研、以赛促建、以赛促改”的比赛目的。
4.各级各类教师信息技术应用能力提升培训与研修活动
培训与研修内容包括数字化教学理论、数字化教学意识与理念、数字化教学设计与说课、数字化学习资源设计与开发、数字化教学方法与技术、数字化教学评价与反思、数字化教学改革与创新、数字化教学创新团队建设、数字化学习与个人知识管理、新一代人工智能(生成式人工智能)教育教学应用等。
5.近两年兴起的虚拟教研室
当前,教研室活动已从传统教研走向在线教研、虚拟教研、“互联网+教研”、线上线下混合教研等新形态。胡小勇等系统梳理了25 种在线教研场景及与之对应的5 类25 种在线教研工具,并且提供了这些工具的实用指南[14]。广大教师可利用高等教育、职业教育、中小学三大“国家智慧教育平台”、教育部高校“虚拟教研室平台”、超星“虚拟教研室平台”、各级各类慕课平台(海量慕课)和专业教学资源库等平台与资源、开展各类数字化教研教改活动[15-16]。
数字化教研教改应以应用驱动、问题导向、协同创新、学习者中心、“道”“术”并举、信息技术与教育教学深度融合等为基本理念,以“揭示数字化教学规律、提升数字化教学水平、推动教学改革与创新,引领数字化教学健康、快速、常态化、可持续和高质量发展,实现个性化、人性化、智能化、差异化、精确化、公平、高质量的教学”为总体目标,构建“网络化、数字化、个性化、终身化”的教育体系,建设“人人皆学、处处能学、时时可学”的学习型社会,为加快推进教育现代化和高质量发展服务[7]22。
1.掌握现状,厘清问题,分析原因,探寻对策
第一,通过文献研究、能力测评、调查研究(问卷、访谈)、课堂观察、课例分析、教学比赛等多种途径,掌握数字化教学的现状,厘清相关问题或误区。也就是厘清数字化教学走过了怎样的发展历程,目前处于一个什么样的水平或阶段,已取得了哪些成就(成果),距离提质培优、高质量发展、教育现代化、教育信息化2.0 和教育数字化转型的要求还存在哪些差距,存在哪些共性问题或典型问题,陷入了哪些误区以及应避免哪些误区等。
第二,分析找出导致出现以上差距、问题、误区的内因和外因。
第三,探寻弥补差距、解决问题、走出误区的途径、方法及对策。条件成熟时将其转化为推动数字化教学创新与可持续发展的政策性文件,如规划、纲要、计划、意见、标准、规范、指南、手册等。
2.丰富、发展和建构数字化教学理论
一方面,建构出数字化教学的一般理论,包括数字化教学的基本理念、理论基础、基本概念、基本原理、基本原则、一般模式等。另一方面,研究如何将数字化教学的一般理论、方法、技术深度融入某学科、某专业、某门课程,即围绕该学科、该专业、该课程数字化教学的设计、开发、实施、评价和管理,研究如何在本学科(专业)教学中充分发挥现代信息技术的优势,建构出本学科(专业)数字化教学的理念、原则、模式、方法、途径,积累相关经验、技巧和优质资源[6]9。数字化教学除近几年新兴的微课教学、慕课教学、线上线下混合式教学、翻转课堂、理·实·虚(理论—实践—虚拟仿真)一体化教学、智慧课堂,还有正在兴起的虚实融合沉浸式学习、基于人工智能生成内容(AIGC)的学习等新形态,更亟待建构出能够指导以上数字化教学新形态的理论体系。
3.设计、开发出丰富而优质的数字化教学资源
在数字化教学相关理论的指导下,分学科、分专业、分课程设计,开发出丰富而优质的数字化教学资源库。资源库以颗粒度小的微素材、微教案、微课、微课程、微课例等为主,同时开发出各种数字化教学的工具、平台、方法、模板、范例及教程,为广大一线教师快速、高效地进行数字化教学的设计、开发、应用(实施)、管理和评价反思等提供示范和借鉴,降低技术门槛。在设计、开发和应用优质数字化教学资源的过程中检验、丰富和发展数字化教学理论。
4.快速提升教师的数字化教学能力和数字素养
一是厘清数字化教学的设计、开发、应用、管理、评价、反思、培训和研究等相关能力的组成、结构及要素;二是梳理清楚各种能力提升的知识点、技能点、方法途径;三是开发出不同学时、不同对象、不同情境的系列数字化教学能力提升培训项目及在线开放课程,帮助广大一线教师快速提升数字化教学能力,特别是数字化教研教改能力,确保数字化教学创新与可持续发展有“源头活水”。当前,随着国家教育数字化战略行动的持续、大力推进,教师数字素养提升成为数字化教研教改的核心目标之一。
5.打造出高水平的数字化教研教改团队,培养新一代数字化教学人才
通过数字化教学的理论研究与实践探索,打造出高水平的新一代课程教学团队,孕育新一代课程教学团队建设的新模式,培养新一代数字化教学人才。
数字化教研教改源于问题,必须有问题意识。那么,问题有哪些类别,如何发现这些问题。数字化教研教改的问题集是数字化教研教改要直面解决的一系列问题的总称,包括“是何”“为何”“如何”“由何”“若何”五大类问题[17]及其衍生的系列子问题。
“是何”类问题是“是什么”类问题的统称。例如:什么是数字化教学;什么是数字化教学研究与改革创新;数字化教学创生与发展的时代背景是什么;数字化教学的发展历程、现状与趋势是什么;数字化教学有什么现实需求、教育价值、优势与短板;数字化教学有什么基本特征;数字化教学包括哪些基本构成要素;数字化教学包括哪些教学阶段、教学环节;数字化教学环境下教师的新角色是什么;数字化教学环境有哪些,各有什么特点,各适用于什么场合或教育情境;指导数字化教学的核心理念是什么;教师的数字化教学能力有哪些组成部分等。
“为何”类问题是“为什么”类问题(原理性问题)的统称。例如:为什么要大力发展数字化教学;传统教学存在哪些自身难以解决的问题;数字化教学能够解决传统教学的哪些问题;为什么数字化教学能够构建教学环境、创设教学情境、优化教学过程、活化教学活动、丰富教学资源(提供富媒体教学资源)、量化教学评价,进而达到提高教学效率、提升教学效果和教学质量的目标;为什么数字化教学能够变革教学方式、助推课程改革和学校系统变革;为什么数字化教学能够促进和加快教师的专业发展等。
“如何”类问题是与程序性知识(方法、策略、流程、步骤)对应的一类问题的统称。例如:如何运用教学理论、教学技术支持和指导数字化教学;如何设计、建构、应用和评价数字化教学环境;如何进行数字化教学设计;如何设计、开发、应用和评价数字化教学资源;如何组织实施数字化教学;如何进行数字化教学管理;如何开展数字化教学评价与反思;如何提升教师的数字化教学能力;如何加快推进数字化教学改革发展等。同时,以上问题可以衍生系列子问题。例如,“如何设计、开发、应用和评价数字化教学资源”这个问题,就包括了如何设计、开发、应用和评价多媒体素材、课件、微课、慕课、专业(教学)资源库、虚拟仿真教学系统等问题。“如何设计开发微课”这个核心问题又可以衍生一系列子问题[18]。例如,如何进行微课的选题设计、创意设计、内容设计、片头设计、导入设计、学习情境设计、主体(重点难点)设计、问题(问题链)与提问设计、小结(收束)设计、学习任务单设计、教法和学法设计、练习与测评设计、片尾设计、脚本设计、动画设计(视觉引导)等。
“由何”类问题是研究对象由何而来的一系列问题的统称。任何事物都有其过去、现在和未来。因此,回溯过去、把握现在、探索未来是研究的“三部曲”,缺一不可。探究“由何”类问题就是通过回溯研究对象的过去,探明研究对象由何而来,也就是溯其源头、察其发端,搞清楚前因后果、来龙去脉、首尾始末和创生发展。这与“运用历史资料,按照历史发展的顺序对过去事件或事物的过去进行研究”的历史研究法高度相通。例如,笔者通过对慕课“由何”类问题的研究,梳理出“2001 年MIT 开放课件运动——2002年UNESCO 开放教育资源——2005 年开放课件联盟会议——2007 年开普敦开放教育宣言——2008年第一门慕课连通主义及连通知识——2011 年人工智能慕课——2012 年世界慕课元年——2013 年慕课遍地开花——2016 年慕课稳步前行——2017—2018 年慕课付费——2019 年慕课走向新时代”的世界慕课发展历程[19]。
“若何”类问题是指当情境中的某个因素(人物、时间、地点、条件、工具和规则)发生变化时,事物将呈现怎样的趋势、走向和结果。例如,如果系统缺失某因素,会出现什么样的变化;如果系统增加某因素,又会如何变化;如果同时缺失某因素和增加某因素,又会怎样。举例来说,数字化教学创新团队如果新增了数字化教学理论这一要素,也就是说如果团队从外部获得了数字化理论的科学指导或团队内部加强了数字化理论修炼而提升了数字化理论素养,那么数字化教学创新团队是否会有一个质的飞跃,会在哪些方面产生质的飞跃,为什么理论素养提升能够助力教学创新团队发生质的飞跃。
上述数字化教研教改的问题集对应到研究内容上就构成了数字化教研教改的内容体系。该体系主要包括11 个领域或方向。
数字化教学理论是指导数字化教学的相关理论的总称。包括经典教学理论(四大经典学习理论、首要教学原理等)、网络时代数字化学习理论(连通主义、新建构主义、微学习理论等)和面向教育信息化2.0 与教育数字化转型的新兴教学理论(智慧学习理论等)。
对数字化教学理论的研究主要包括两个方面的内容:(1)国外理论移植与本土化改造。在推介、引进、应用、检验、比较与反思的基础上,进行理论移植与本土化改造。其中,理论移植是指创设、营造适宜的教学条件、环境(氛围、文化),促使所引进的国外理论能够顺利落地生根并且开花结果。而本土化改造则是指对所引进的国外理论在保留其精髓实质的前提下,进行必要的优化改造,如对其要素、关系、结构、流程(环节)等进行重组或重构,使其更适应本土环境,产生更优教学成效。(2)本土原创理论建构。在全面、系统、深入地梳理改革开放40 多年来我国信息化教学发展历程、发展成就,总结发展经验与提炼发展模式的基础上,进行本土原创理论建构。
数字化教学政策是指各级党委和政府为加快推进数字化教学发展而出台发布的相关政策性文件,包括规划、纲要、计划、意见、标准、规范、指南、手册等不同类型。对数字化教学政策的研究包括厘清其时代背景、指导思想、理论依据、现实需求、目的意义、目标要求、主要内容、实施要点、保障措施、实际效果、经验启示、演变发展等内容。
数字化教学设计是数字化环境下教师的核心工作之一,自然也是教师数字化教研教改的核心内容之一,包括翻转课堂教学设计、线上线下混合式教学设计、智慧课堂(智慧教学)设计、虚实融合沉浸式学习设计、基于人工智能生成内容(AIGC)的学习设计等。
数字化教学资源是支持、支撑数字化教学设计(教学方案)顺利、高效组织实施的重要保障。当前,教育技术人员应加强对快速课件、微课(微课程)、慕课、教学动画、多媒体素材库、专业教学资源库、VR/AR/MR 教育资源等优质数字化教学资源的设计、开发、应用与评价研究。
当前,数字化教学组织与实施包括线上教学、线下教学、线上线下混合式教学、虚实融合沉浸式学习、基于人工智能生成内容(AIGC)的学习等多种教学形态,以及“课前、课中、课后”3 个教学阶段,其中每个阶段又包括若干个环环相扣的教学环节和一系列层层递进的教学活动,教师应加强对相关教学理念、教学模式、教学策略、教学方法、教学技术(平台工具)、教学流程、教学活动等要素的研究。
数字化教学评价与反思是教学诊断与改进的前提和基础,包括对教师的“教”与学生的“学”的评价与反思两个方面,以学习评价为主。当前,教师应加强对数字化教学评价与反思的理念、原则、方式方法、指标体系、技术工具和量表量规等方面的研究,以实现精准学习评价与反思、精准教学诊断与改进。
当前,教师应加强数字化教学创新团队、虚拟教研室的内涵本质、主要特征、能力结构、建设理念、建设模式、运行机制、发展路径、平台载体、方法策略、技术工具、典型案例等方面的研究与实践。
数字化学习能力是数字时代广大师生需要着力培养的核心能力之一,而个人知识管理能力则是助力广大师生从容应对信息超载、知识碎片化、知识惰性化、知识泡沫化等严峻挑战的必备能力。因此,数字化学习与个人知识管理理应成为数字化教研教改的重要内容。
数字化教研教改的关键在教师,在于拥有一支数字素养高、信息技术应用能力强的高水平师资队伍。因此,理应加强教师数字素养与信息技术应用能力的构成要素、现状水平、问题误区、培养策略、提升方法、评价标准、指标体系等方面的研究与实践。
数智技术深度融入教育教学的主要目的:一是支持和促进学生(学习者)的学习和发展;二是支持和促进教师的教学、研修和专业化发展。因此,研究者包括教师理应将数智技术支持教师专业发展(人工智能助力教师精准研训、人工智能助推教师队伍建设等)纳入数字化教研教改的范畴。
以云计算、大数据、人工智能、扩展现实、5G 通信技术等为代表的新一代信息技术快速融入教育教学,催生全新的教学形态、教学模式、教学方法与教学技术,研究者(包括教师)应加强智慧校园、智慧教育平台、教育元宇宙、人机协同育人、虚拟协同教研、虚实融合的沉浸式学习、人工智能生成内容(AIGC)等方面的研究与实践[7]23-24。
数字化教研教改有其特殊性,应遵循“宏观、中观、微观相结合”“道、法、术、器并举,互补融合”“系统方法”“跨界与多学科融合”“问题导向”“多主体协同创新”“纵向研究与横向研究相结合”等方法论,针对不同研究场景和实际研究目标、研究问题和研究内容,灵活运用实证主义研究范式、诠释主义研究范式、哲学思辨研究范式[20]、行动研究范式、基于设计的研究范式等研究范式,以及文献研究法、调查研究法(问卷调查法、访谈法等)、内容分析法、个案研究法(案例分析法)、比较研究法、历史研究法、实验(准实验)研究法、叙事研究法、经验总结法、模型建构法、课堂观察法、眼动实验法、视频分析法、S-T(Student-Teacher)分析法、弗兰德斯互动分析方法、数据挖掘法、社会网络分析法等研究方法。随着现代信息技术的迅猛发展、快速迭代和日益普及,各种研究范式及其具体研究方法不断融入现代信息技术,并且不断兴起专门的数字化研究方法及工具。
数字化教研教改应遵循“宏观、中观、微观相结合”的方法论,做到既“顶天”又“立地”。也就是说,数字化教改教研要以教育信息化(教育数字化转型)、教育现代化的宏观大视野统揽全局,以“立德树人、育人为本、德技并修、学生主体、学习者中心、教学做合一、互动对话、合作探究、核心素养养成、知情意合一、个性化学习、泛在学习”等先进理念指引数字化教学发展,以科学理论和重大政策指导教改实践。学会科学划分宏观问题(确定研究领域或研究方向)、中观问题(确定研究课题)、小问题(确定子课题)、具体而微的微问题(确定具体、细化的研究内容),做到研究内容分为微观、中观和宏观3 个层次。
数字化教研教改应遵循“道、法、术、器并举,互补融合”的方法论。其中:“道”是指一要以已有的数字化教学理论为指导;二要厘清纷繁复杂的数字化教学现象背后隐含的内在逻辑,建构新的理论。“法”是指国际组织、党和政府颁布的法律、法规、纲要、计划、意见、标准、规范等。“术”是指直接应用于数字化教学实践的技术、方法。“器”是指直接应用于数字化教学实践的各种工具(硬件、软件)。“道”是数字化教学改革与创新之“魂”,用以统率、驾驭数字化教学改革实践中的“法、术、器”。而数字化教学改革之“术”是指直接应用于数字化教学实践的技术,包括工具(器物)、方法、流程、策略、经验技巧、范例模板等,是数字化教学改革发展之“体”。“道、法、术、器”并举,互补融合是一个由技入道、技进乎道、法术不离、道术合一的实践与体悟的过程。数字化教学发展必须走“内力驱动、外力助推、内外兼修、道术并举、以道驭术”的发展道路,采取“理念引领、理论指导、内力驱动、自下而上”和“自上而下、政府主导、政策牵引、机制激励、培训提升、大赛推动、技术升级”相结合的发展模式[21]。
数字化教研教改应遵循系统方法论,包括系统科学的整体性原理、相关性原理、层次性原理、有序性原理、动态性原理、调控性原理和最优化原理。采用多主体、多视角、多维度、多学科联合研究。其中,“多主体”包括教育决策者、教学管理者、教育研究者、一线教师、教育技术(信息技术)专业人员、教育信息化企业行业人员以及作为学习主体的学生。多视角是指从数字化教学的利益相关者视角进行立体透视、全方位考查。多维度是指从理念与意识、方法与策略、工具与技巧相结合的维度,从设计与开发、组织与实施、管理与服务、评价与反思、改革与创新相结合的维度,综合运用教育科学、学习科学、信息科学、信息技术等多学科的理论、方法与技术展开系统化研究。
党的二十大报告明确提出要“推进教育数字化,建设全民终身学习的学习型社会、学习型大国”[22]。这标志着我国教育信息化进入教育数字化转型新时期,数字化教研教改具有新内涵、新理念、新目标、新问题、新内容、新路径、新模式、新方法、新技术,也预示着数字化教研教改大有可为、大有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