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发展,黄荣琴
(西南石油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成都 610500)
百余年来,中国共产党推进“两个结合”的历史,实际上就是以马克思主义为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赋魂”、以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培土”,进而实现两者之间双向赋能、相互成就的历史。在文化传承发展座谈会上,习近平总书记再次深入阐释“两个结合”的重大意义,特别指明“‘结合’的结果是互相成就”,“造就了一个有机统一的新的文化生命体,让马克思主义成为中国的,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成为现代的,让经由‘结合’而形成的新文化成为中国式现代化的文化形态。”[1]这一重要论述道出了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相结合(以下简称“结合”)的运动规律和成果形态,为新时代继续拓展中国式现代化道路、建设中华民族现代文明指明了方向。
百余年来,中国共产党以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作为涵养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之树的思想沃土,持续推进“以中释马”的历史实践,不断赋予马克思主义以独特的中国气质,推动了马克思主义在中国落地生根、抽芽吐蕊至开花结果。
近代中国的社会巨变,彻底击碎了启蒙以来的“现代性神话”,无数先进分子先后从器物、制度、思想三个层面苦苦探索救亡图存的出路,但最终均走入穷巷。俄国十月革命实现了科学社会主义从理想到现实的飞跃,验证了马克思主义高度的科学性和彻底的革命性,契合了近代以来国人强烈的民族主义情结,因而马克思主义成为先进知识分子寻求超越封建主义和资本主义的价值关切和自觉选择,并以此逐步摆脱了“追步西方、超越传统,从而实现中华文明的故物光复”[2]的老旧基调。同时马克思主义与中国文化之间存在的高度契合性,也构成了国人接受马克思主义的重要思想基础。如马克思主义立志于“改变世界”[3]的实践性格与中国“经世致用”的实用理性不谋而合,符合仁人志士救国救民的需要;“共产主义”理想与中国古代“大同社会”追求的高度相似,符合知识分子变革旧社会的诉求。恩格斯指出,马克思主义不是“现成的教条”[4]742,而是“在一定条件下和一定的范围内才是正确的”[5]科学理论,这为中国共产党结合中国国情具体运用马克思主义指明了方向。而中国文化客观地内含于中国国情之中,构成了马克思主义与中国文化产生联结的历史必然。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以毛泽东同志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一边将马克思主义与中国革命的具体实际相结合,提出让国人自己了解中国革命斗争的实际状况,推动马克思主义“具体化”“本土化”,赋予其“中国特性”;一边将马克思主义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相结合,以知行合一的传统哲学阐释实践唯物主义;以“矛”与“盾”的关系解读马克思主义否定之否定规律;以“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来说明调查研究的重要性;以愚公移山的民族精神坚定革命必胜的信心,赋予了马克思主义浓厚的、为中国老百姓所喜闻乐见的“中国作风和中国气派”[6]534。新中国成立初期,为了“不用或者少用苏联的拐杖”[7],毛泽东提出把马列主义的基本原理同中国革命和建设的具体实际进行“第二次结合”,即“和民族的特点相结合,经过一定的民族形式”[6]707,赋予马克思主义以中国文化的精、气、神,由此寻求中国建设社会主义的具体道路。通过“结合”的生动实践,中国共产党成功摆脱了党内长期存在的将马克思主义“机械地加以重复”[4]681的思维定式,创造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开创性理论成果——毛泽东思想,使得马克思主义成功在中国大地落地生根。
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时期,中国共产党人解放思想,返本开新,基于社会主义革命、建设与改革的历史实践,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中探寻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新路径。邓小平十分注重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的结合,并对其作了有益尝试。如在中国特色话语体系构建上,以“小康之家”描述“中国式的四个现代化”[8],以“共同富裕”作为社会主义的本质要求,以“以人为本”阐释马克思主义群众史观;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实践推进上,将传统革故鼎新、通变救弊的主张升华为全面改革的政策,将传统正德厚生、贵义尚利的思想拓展为“两个文明”一起抓,将中华民族兼收并蓄的文化品格提升为对外开放的基本国策等。同时,邓小平也致力于马克思的民族化和通俗化,以老百姓通俗易懂的语言来阐释马克思主义的思想,唯物辩证法的精义和中华五千年文明的精华无形地浸润在其朴实生动的语言体系中。如“猫论”“摸论”“坚持两手抓”“发展才是硬道理”等重要论述,构成了马克思主义政党的新型政治话语,实现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新飞跃,使得马克思主义成功在中国大地抽芽吐蕊。
新时代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将“第二个结合”提升到了新的历史高度,以前所未有的力度推动马克思主义的中国化时代化大众化。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是科学社会主义理论逻辑和中国社会发展历史逻辑的辩证统一。”[9]习近平总书记高度重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价值,将其称作“中华民族的精神命脉”,并对其传承弘扬及当代应用作了大量论述。如多次引用古书典籍中的改革理念如“不日新者必日退”“周虽旧邦,其命维新”等来推进新时代全面深化改革进程;创造性地引用唐诗“历览前贤国与家,成由勤俭败由奢”来告诫党员干部要坚持勤俭作风;以“治国有常,而利民为本”“政得其民”等古训告诫党员干部牢记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宗旨;以“国皆有法,而无使法必行之法”“为之于未有,治之于未乱”来强调依法治国重要性;以“公生明、廉生威”“为官之义在于明法”来阐述新时代执法之道;大力弘扬自强不息、孝老爱亲、敬业乐群、扶正扬善等传统美德和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传统价值观;以“礼、义、廉、耻”的“国有四维”来强调个人修养与国家存亡之间的重大关系;以“海纳百川,有容乃大”来阐释中国求同存异、和平发展的外交政策;以“天下为公”“世界大同”的天下情怀来构建“道并行而不相悖”的共存秩序;以“和而不同”来说明文明发展的规律性,以孟子的“物之不齐,物之情也”来说明人类文明的多样性等。这些论述是习近平总书记以传统话语阐释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的典范,充分体现习近平治国理政思想中高度的历史意识和深厚的文化底蕴。经由“结合”的实践,使新时代的中国共产党全面推动马克思主义成功在中国大地开花结果。
马克思在1868 年致恩格斯的信中说道:“到了一定的时候,人们就惊奇地发现,从前没有看到的东西现在到处都露出自己的痕迹。”[10]这段话在一定程度上揭示了传统文化作为“历史的延续”所蕴含的现实意义。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是中华民族的“根”之所系、“魂”之所附,凝聚着中华民族共同坚守的理想信念和民族精神,日用而不觉地存在于人们的生产生活中。然而,生长于封建小农经济的传统文化难以直接地、始终地、正确地在变革求新的现代化浪潮中发挥精神引领作用。“结合”的意义在于,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理构成了激活传统文化生命力和创造力的核心角色,巩固和升华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既有成就。申言之,可归结为三个方面。
其一,坚持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批判继承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使其在当代发挥积极效能。在五四运动时期文化激进主义盛行的背景下,很多早期先进分子仍给予中国传统文化以积极评价,强调以“唯物、客观、辩证、解析”[11]的科学方法对待传统文化。李大钊认为,“孔子之道有几分合于此真理者,我则取之;否则,斥之。”[12]1940 年,毛泽东在《新民主主义论》中强调要以“马克思主义的历史主义者”[6]534的立场科学对待传统文化,将“腐朽的东西”与“民主性和革命性的东西区别开来”[6]708。此后,中国共产党人以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为指导,以“历史的观念、疑古的态度、系统的研究、整理等具体方法”[13]推动传统文化的现代性转化。具体地说,就是对传统文化进行“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批判改造,推陈出新”,使之与社会主义革命、建设和改革的实际相适应。对于传统文化中的糟粕性要素,如等级观念、官僚主义、家长制作风、封建迷信思想等,辩证分析其产生发展的本质和规律,肃清其不良影响。对于传统文化中的精华要素,则运用发展的观点继承和发扬其精神实质。如传统道德中的“礼义廉耻”对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具有重要意义;传统文化中的“和合精神”对处理当代的人际、国际关系具有重要价值;传统哲学中的“天人合一”理念对处理人与自然关系具有重要启示。
其二,坚持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深入挖掘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激活转化其优秀文化基因。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作为一种“已有的思想材料”[14],凝聚着中华民族几千年的智慧结晶。毛泽东曾言:“古人语言中的许多还有生气的东西我们就没有充分地合理地利用。”[15]中国共产党以矛盾分析方法为指导,对具有两面性的传统文化进行清理和挖掘,充分运用对至今仍有借鉴价值的优秀成分,使其在当代焕发积极效能。在《论共产党员的修养》一书中,刘少奇再次强调了毛泽东所讲的“按照中国的特点”[6]534来应用马克思主义的科学方法,使用了大量中国古代诗句、哲理来说明共产党人的修养问题:借用孟子的“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来说明共产党人吃苦在前,享受在后的艰苦奋斗精神;引用“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来说明同志间相互学习和改造的重要性;以“日月之食”来说明共产党人勇敢拥护真理的大无畏气节;以传统的修身之法“慎独”来说明共产党人在独处时也恪守道德规范的宝贵品质[16]。习近平总书记指出:“要挖掘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思想观念、人文精神、道德规范……激活中华文化生命力。”[17]经过现代转化,自古以来的家谱文化逐渐淡化了其政治功能,“尊祖、敬宗、睦族、团结和约束家庭成员”[18]等社会教化功能逐渐显现,家庙、祠堂、中堂等也由维护三纲五常转变为当代家族传承优良家风的重要场所;作为“五常”之一的“礼”在传统社会的重要功能是区分人的等级尊卑,在现代转化条件下则表达了对他人的尊重和关爱;“光宗耀祖”这一封建传统观念,与“封妻荫子”“衣锦还乡”“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等价值观联系在一起时,产生了许多消极影响,经过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在当下延伸出激励人奋发图强、成就事业、奉献社会、实现自身价值的作用。
其三,坚持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重新诠释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赋予其新的内涵和价值。恩格斯曾对如何对待黑格尔哲学提出过自己的见解:“批判地消灭它的形式,但是要救出通过这个形式获得的新内容。”[4]223这对于当代中国如何对待传统文化具有极其重要的启迪性意义。通过把握联系和发展的内涵和实质,不断探寻“传统”与“现代”的共鸣,中国共产党赋予了优秀传统文化以新的时代精神、时代内涵和现代表达形式,使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在当代释放强大的生命力和创造力,实现了以文化复兴助力民族复兴的文化追求。吴亮平(曾名吴黎平)在《中国共产党与道德》一文中,对中国共产党改造和提升“忠、孝、仁、爱、信、义、和、平、廉、耻、礼、节”等传统道德作了符合革命实际和时代要求的系统阐述,是对传统文化进行现代运用的典范。如“中国共产党的光荣牺牲、英勇奋斗的历史,充分证明了共产党认识正义,坚持正义的这一崇高的美德,这就是每个共产党员所遵行的义的美德”“为妇女大众的真正解放,为男女双方的真正节操而奋斗,这就是在男女关系上每个共产党员所遵行的节的美德”“以自己最大的努力,牺牲奋斗,誓雪国耻……这就是每个共产党员所遵行的知耻雪耻的美德”[19]等。在当代社会,很多传统文化也经由科学指导实现了破旧立新的对立统一,被赋予了符合时代要求的新内涵。如中国传统孝道中的“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父母在不远游”等传统观念在现代社会已不具普适性,通过取精用宏,我们创新发展出“带着妻小常回家”“共与父母度节假”“支持单身父母再婚”等新时代孝道;《华严经》中的“不忘初心”是中国古人修心的重要方法,我们党在治国理政的实践中将其延伸至党性修养方面,提出“为中国人民谋幸福、为中华民族谋复兴”的初心使命,从而赋予其新的时代内涵;如“正其谊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的传统义利观,若直接应用,并不利于激发广大干部和人民群众干事创业的积极性,正如毛泽东所说:“我们不能饿着肚子去‘正谊明道’,我们必须弄饭吃,我们必须注意经济工作。”[20]因此,我们党将“义”作为安身立命之本,视“利”为必要补充,致力于实现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的统一;再如,传统天下观建立在天圆地方的地理认知上,内含着理想与现实的矛盾,通过将其与马克思世界历史理论结合,我们党提出了“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为创造美美与共、天下大同的理想世界贡献了中华文明的思想智慧。由此可见,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理构成了传统文化赖以实现现代转型的重要契机和条件,补充、丰富和完善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内涵,实现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更新发展和现代性转型,使得“立时代之潮头、通古今之变化、发思想之先声”[21]成为可能,为中华文明打开了向更高级阶段发展的创新空间。
“结合”的过程不是一种简单的“物理反应”,而是一种深刻的“化学反应”,其结果是造就了一个有机统一的新的“文化生命体”,这个“文化生命体”既继承了中国传统的天下观念,也延续了马克思主义的人类情怀,并具化为民族性与世界性相统一的中国式现代化,在内涵和外延上对西方现代化形成扬弃和超越,开辟了世界现代化和人类文明发展的新境界。
首先,“结合”实现了“真实共同体”对“虚假共同体”的扬弃与超越,在世界历史意义上创造了现代化新图景。近现代以来资本主义国家以武力征服、经济捆绑、文化渗透等方式迫使其他国家向资本妥协,不断扩大资本主义共同体的体量,并凭借其先发优势为自身塑造了一种普遍性外观,将现代化等同于西方化。正如马克思所说:“资本来到世间,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22]这种资本至上的发展逻辑所衍生的现代形态只是一种人为制造的“虚假共同体”形式,其发展的结果趋向于物而并非现实的人,因此造成了一系列现代性问题如强权政治、两极分化、生态危机等,因此并不具备真正意义上的普遍性。马克思指出:“凡是民族作为民族所做的事情,都是他们为人类社会而做的事情。”[23]中国共产党不仅将“为中国人民谋幸福、为中华民族谋复兴”作为自己的初心使命,也将“为人类谋进步、为世界谋大同”作为自己的永恒追求。以马克思主义世界历史理论为指导,中国共产党继承了传统文化中“贵和尚中”的包容精神、“仁爱感通”的平等原则和“协和万邦”的天下理念,延续了中华民族自古以来在“治国”之上还有“平天下”的广袤志向和世界意识,将传统文化中蕴含的公共性原则和整体主义精神用于指导当代的国际秩序构建实践,创造了“共同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这一既具有中国特色又具有世界意蕴的全球治理理念,有助于抑制国家本位的私利性原则的过度膨胀,为破解人类现代化进程中的难题、困境与悖论提供了中国方案、智慧和力量。
其次,“结合”实现了“全面的发展”对“片面的发展”的扬弃与超越,拓展了发展中国家走向现代化的路径选择。西方现代化是一种“主客对立”基础上确立起来的工业化发展模式,这种发展模式将资本作为发展工具,虽然在现实层面满足了人们的需求,但也引起和加深了诸如核战争威胁、生态失衡、资源浪费等社会性问题以及信仰失落、道德滑坡、拜金主义、人情冷漠等精神性疾病。正如全球经验事实所呈现出来的那样,“西方文明的福祉正好包藏了它的祸根:它的个人主义包含了自我中心的闭锁与孤独;它的盲目的经济发展给人类带来了道德和心理的迟钝……科学技术促进了社会进步,同时也带来了对环境、文化的破坏。”[24]因此,后发展国家必须探索出一条克服西方现代化局限性的新道路。“结合”的世界意义在于,中国式现代化提供了实现这一目标的巨大潜力和全新可能。结合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以及马克思主义群众观点和群众路线,通过辩证继承中国传统的“重民”“爱民”“亲民”“利民”“恤民”的民本思想和“天下均平”的朴素共富思想,中国提出了人口规模巨大的现代化和全体人民共同富裕的现代化,超越了少数人的现代化和两极分化的现代化;结合共产主义社会的典型特征,立足于“人的自由而全面的发展”的最终目标,通过继承发展中国传统的“义利相兼”理念,中国提出了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相协调的现代化,超越了利益至上的现代化;结合人与自然主客体关系原理,联系“自然是人的无机身体”思想,通过辩证继承中国传统的“道法自然”“天人合一”哲学,中国提出了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现代化,超越了人类中心主义的现代化;结合马克思主义和平观与中华民族自古以来亲仁善邻、热爱和平、追求和谐的文化品格,中国提出了走和平发展道路的现代化,超越了侵略扩张的现代化。承上所述,“结合”所创造的中国式现代化既具有浓厚的民族文化特色,同时以其全体发展、协调发展、和谐发展、和平发展的全面发展模式超越了西方部分发展、失衡发展的片面发展模式,充分体现了世界历史进程中现代化模式的多样性特征。
最后,“结合”实现了“文明百花园”对“文明优越论”的扬弃与超越,为人类开创了崭新的、富有生机活力的文明发展之路。作为第一个实现现代化的文明,西方现代化取得了有目共睹的巨大成就,基本摆脱了物资极为匮乏的生存困境,人性也在一定程度上获得了解放,西方现代化自然地被赋予了强烈的先验色彩,由此折射出“西方中心主义”的文明优越倾向。这种将西方现代化奉为圭臬的做法,不仅在理论上难以自洽,在实践中也将举步维艰。因此,通过文化交流、融合与创新以突破固有的东西文化印象、产生新的文化形态是世界共同面临的时代课题。“结合”既赋予了马克思主义鲜明的民族特色,也赋予了在此基础上形成的中国式现代化以广袤的世界视野。在文化传承发展座谈会上,习近平总书记站在全人类文明的高度上阐释中华文明对于建设世界和平、推动全球发展、维护国际秩序的文明史意义,为中国式现代化和当代中国共产党的世界思想注入了鲜明的文明底蕴。“结合”所创造的中国式现代化,倡导“百花齐放春满园”的独特文明观,从多元化出发,秉持互相尊重、求同存异、平等对话、深入交流的理念,有力地保护了世界文明的多样性。通过“结合”,中国式现代化的发展接入了中华民族五千年的历史脉络之中,承继了中华传统文化中“天下为公”的济世情怀、“协和万邦”的理藩大略、“求同存异”的辩证智慧等兼具民族特质和一般性意义的思想,将世界文明从“国强必霸”“丛林法则”“零和博弈”等对抗思维中解放出来,使中国道路的特殊性维度升华为普遍性维度,实现了以“民族的”平衡“世界的”目标追求,从而实现了中国式现代化在文明维度对西方文化由盲信到平视、由仿效到重估的跨越。因此,中国式现代化造就的文化形态突破了西方对现代化道路的抽象普遍性理解,也正是这种突破使之所具有的世界历史意义得以呈现,极大地丰富了世界文明图谱,对世界文明的共生与繁荣具有重要意义。
“第二个结合”的提出,突出表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和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一样具有作为“精神之脉”的高度,而两者的结合赋予了这一高度更加厚重的理性和更加深沉的底蕴。“结合”不仅成就了马克思主义理论逻辑在中国的延伸,成就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现代价值的挺立和中华民族文化生命体自我意识的升华,也成就了不同于任何发展模式的中国式现代化,使这一新型文化形态转化为推动中国发展和世界文明进步的磅礴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