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道咸通之无妄(大畜颐大过)

2024-05-07 00:44刘兆伟刘北芦
理论界 2024年2期
关键词:阳刚天道君子

刘兆伟 刘北芦

《序卦》:“复则无妄矣,故受之以《无妄》。”卦象是上乾阳刚,下震阳刚,父携长子,所向勇进;所为天道人心则无妄,所为己私己欲则妄矣。天下有雷,以警世人,教人修德在己,无需妄想奢望,待天定分,不可往争。

《彖》曰:无妄,刚自外来而为主于内,动而健,刚中而应;大亨以正,天之命也。其匪正有眚,不利有攸往,无妄之往,何之矣?天命不祐,行矣哉!

《象》曰:天下雷行,物与无妄,先王以茂对时育万物。

注释:天下雷鸣,春阳光临,万物复苏。此时万物竞生竞长,不会有错误。与,虞翻曰:“与谓举”,举,生,长。茂,繁茂,此为促使繁茂意。对,对待。时育,依大自然季节规律,抓住时机,培育万物,促使他们顺天而发生、发展。《九家易》:“天下雷行,阳气普遍,无物不与,故曰‘物与’也。物受之以生,无有灾妄,故曰:‘物与无妄’也。”侯果:“雷震天下,物不敢妄;威震惊洽,无物不与,故先王以茂养万物,乃对时而育矣。时泰则威之以无妄;时否则利之以嘉遁,是对时而化育也。”

初九,无妄,往吉。

注释:“初九”,与“九四”不应,只能与“六二”比。“初九”,是无妄下卦之主,居二阴之下,有谦恭不妄为之象。阳刚初动,而不妄为,天命使然。顺天而往,事事皆吉。虞翻:“谓应四也。四失位,故命变之正。四变得位,承五应初,故往吉矣。”此为汉易典型例证。为什么改变四刚为柔呢?凭什么?而王弼说:“体刚处下,以贵下贱,行不犯妄,故往得其志。”此可见王弼注之优势。

《象》曰:“无妄之吉”,得志也。

注释:无妄,正道,恒常,时时循天道而为之。左右俱宜,大小皆可,行遂心愿,与“六二”比,即“得志也”。而虞翻却说:“四变应初,夫妻体正,故‘往得志’矣。”

六二,不耕获,不菑畬,则利有攸往。

注释:“六二”,阴居阴位,下卦之中,与“九五”相应承,配合“九五”巩固尊位,自当谦退谨慎。“不耕获”,不妄自耕分外之地以多获。古时每人每户可开荒种地亩数是有限的,不可随意砍伐树木、烧荒种地。此可参见《孟子·滕文公上》。不菑(zī)畬(yú),菑,荒地,此指开荒;畬,熟田。不分外开垦荒地变为自己增加的熟田。此可体现“六二”循规蹈矩,不违常道,即真正地无妄,不妄为,不妄求私利。这才是“九五”的好伴侣。能如此守常道、正道,节制自己欲望,走到哪里都会受人欢迎的,即“利有所往”。此为孟子思想之源乎!朱熹:“柔顺重正,因时顺理,而无私意期望之心,故有‘不耕获,不菑畲”之象。”来知德:“六二柔顺中正,当无妄之时,无私意期望之心,故有不耕获,不菑畬之象,言虽为于前,无所望于后。”

《象》曰:“不耕获”,未富也。

注释:不妄耕分外田地;未富也,未暴富。不妄发横财。虞翻:“四动坤虚故未富也。”来知德:“言未有富之心也。”

六三,无妄之灾:或系之牛,行人之得,邑人之灾。

注释:“六三”,与“上九”应承,本为无妄,但受“上九”由“无妄”渐转向“妄”趋势之影响,无妄有时也有灾,比如:在那儿拴着一头牛,路人给牵走了,同村人就担了嫌疑。邑,村、屯。担嫌疑的同村人就是受了无妄之灾。王弼:“以阴居阳,行违谦顺,是无妄之所以为灾也。”程颐:“三以阴柔而不中正,是为妄者也;又志应于上,欲也,亦妄也;在无妄之道,为灾害也。人之妄动,由有欲也。妄动而得,亦必有失。”朱熹:“无故而有灾,如行人牵牛以去,而居者反遭诘捕之扰也。”尚秉和:“艮为牛,巽为系,故或系之牛。震为行为人,巽为盗,故行人之得。艮为邑。艮火故曰灾。言或系之牛,被行人牵去,居者反有盗嫌,遭诘捕之祸也。”来知德:“本卦大象离,此爻又变离,离为牛,牛之象也。”

《象》曰:行人得牛,邑人灾也。

注释:行路人牵走了牛,同村人倒了霉。自己求得无妄,祸福顺其自然。自修有德,称其偷牛,别人也不信。

九四,可贞,无咎。

注释:“九四”,与“初九”不应承,只有坚持正道,忠君事上,维护“九五”之尊,才能无所罪咎。可贞,可固守正道。虞翻:“动则正,故‘可贞’。承五应初,故‘无咎’也。”“九四”与“初九”不应硬说应,不通则变爻。此为汉易不当之处。

《象》曰:可贞无咎,固有之也。

注释:坚守正道,无错咎;“固有之也”,本来就应该坚持正道,忠君事上,维护“九五”之尊。依正道而行,当然无所罪咎。

九五,无妄之疾,勿药有喜。

注释:“九五”“六二”应。本无致疾病之因由,却遭受疾病,即原无得病之内因,得病纯属外因横加。外加者,即附在表面,未动根本,所以“勿药”就会转而“有喜”。“有喜”,指疾病不治自愈。喻指高尚君子,面对造谣生事,不必去解释与驳斥,自然会洗刷清白,因为高尚君子自修守正,心里有底气,身正不怕影斜。朱熹:“乾刚中正以居尊,而下应亦中正,无妄之至也。如是而有疾,‘勿药’而自愈矣。”金景芳:“《周易》言‘疾’,又言‘有喜’者有三处,此爻之外有损卦六四和兑卦九四,都在外卦,意义亦略同。”

《象》曰:“无妄之药”,不可试也。

注释:无妄之疾,不需服药,更不必随便试药。《论语·乡党》:“康子馈药,拜而受之,曰:‘丘未达,不敢尝’。”孔子对于季康子赠送的药,虽然表示谢意而收下,但同时说:“我孔丘未明白药性,不敢轻易尝服。”这也许是孔子受了无妄卦爻辞影响后所感而言。此《象》曰:“无妄之药,不可试也”与“丘未达,不敢尝”思想观点是一致的。这也是《十翼》为孔子作的一个有力证据。

上九,无妄,行有眚,无攸利。

注释:“上九”,无妄卦终极时,尤其不能轻举妄动,动则生祸生乱。眚,本为眼生翳,引申为过失。《诗·豳风·狼跋》:“狼跋其胡,载疐其尾;公孙硕肤,赤舃几几。狼疐其尾,载跋其胡;公孙硕肤,德音不瑕。”该诗讲的是周公忠心耿耿辅助周成王,却遭管叔、蔡叔等流言污毁。而周公能谦和退让,甚至自领其咎。于是,在前进也遭诽谤、退让还遭诽谤的情况下,坚守正道,忠心不变。最终“德音不瑕”,忠名不减。如此作为恰如《易》之无妄之卦所论。尤其如同无妄之“上九”所言。不动、不行,事极必反,复归正道,取胜者仍是坚守正道者。

《象》曰:无妄之行,穷之灾也。

注释:如无妄将转化为妄之时,强行求利,则为穷途之灾。

易道咸通

无妄卦,讲的是君子当无妄言,无妄动。如胆大妄为,无视天道人心,天下之雷将以万钧之势,击而毁之。君子见此卦,即刻明白。《论语·颜渊》:“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坚守正道,遵天命,尽人事。一般讲,就会是吉。但有偶然无妄之灾,无妄之过,有时也落到君子头上。“或系之牛,行人之得,邑人之灾。”平素修德,妄不加身。需待时日,要审时度势而为之,不必急于洗刷清白,不必奋力辩诬,时势有利于正道正气时,则一贯坚守正道者,不洗自白,不辩自清。可见,最关键的是时利坚持正道,时不利也坚守正道。进也坚守正道,退也坚守正道,这才是真正的无妄,才是真正的吉祥。也告诫人们坚守正道就是任何时候都不要存有妄想,更不要妄动。绝不要追求分外之利,分外之名。“无妄之疾,勿药有喜。”“无妄之药,不可试也。”狼跋其胡,动则得咎,不要妄动,“无妄,行有眚,无攸利。”不要为私心私利而动,就是无妄,无妄就无灾。一贯坚守正道者偶有无妄之灾,也会化险为夷的。不然,为私利而妄动,动则被抓,动则落入法网。■

易道咸通之大畜

《序卦》:“有无妄然后可畜,故受之以《大畜》。”卦象是山畜含天,以阳畜阳,是谓《大畜》。山止于静,止于正,不动摇,守正却邪;无妄为实为诚,众聚其周,愿为其所畜。天最诚、最实、最无妄,最能代表诚、实、无妄者,山正而却邪,山畜天,即中正圣明之君畜养众多诚实无妄者,以治天下。

《彖》曰:大畜,刚健笃实,辉光日新其德;刚上而尚贤,能止健,大正也。“不家食吉”,养贤也。“利涉大川”,应乎天也。

注释:《彖》认为大畜卦,犹如一位刚强健壮、笃诚厚重、光辉闪烁的不断日新其德、聚纳人才的大圣高贤。“上九”为刚,象征尚贤,重视才能,即畜贤。止,即使贤德之士止于此。“能止健”,即能容健,能畜聚贤才、健才。这是为国为民畜聚人才之举,故为大正。孔子赞《周易》即有助文王易更加鲜明,畜贤、用贤意,更加正大。“不家食吉”,不在家吃饭,即不在家闲置,用于天下,贤人适得其用,当然吉。而孔子一言中的,“养贤也”。“利涉大川”,就贤人个体讲,“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修养道德、提高本事,这是有利之事,这是合乎天道之事。《孟子·万章上》所论人生天地间,有先知先觉,有后知后觉,“使先知觉后知,使先觉觉后觉也。”这是天道。如果先知先觉不积极去觉后知后觉,后知后觉犯法受惩罚,犹如先知先觉将后知后觉推入万丈深渊。所以贤达之士积极为社会做事,合乎天道。天下贤明畜聚人才,人才自己要畜德、畜才能,以使自己值得畜者所畜。

《象》曰:天在山中,大畜;君子以多识前言往行,以畜其德。

注释:卦象是天包在山中,是最大的畜聚。孔子进一步讲,聚畜不仅指聚贤,还有聚德的意思。不仅大圣大贤要聚畜贤人,贤人君子也要自聚、自畜道德。然后才能为圣贤所畜、所聚。程颐:“天为至大而在山之中,所畜至大之象。君子观象以大其蕴畜。人之蕴畜,由学而大,在多闻前古圣贤之言与行,考迹以观其用,察言以求其心,识而得之,以畜成其德,乃大畜之义也。”

初九,有厉,利己。

注释:全卦之势是畜。“初九”,与“六四”应,为“六四”所畜。而“初九”阳刚之初情愿为“六四”所畜,自己修养不厚,往往实力不足。如欲上进,必有“九二”“九三”之阻碍,“有厉”容易有危险。有危险则谨慎从事。如此则边外求边聚才德,加强内修提高能力,求得被畜,即“利己”,非“利已”。王弼:“四乃畜己,未可犯也。故进则有厉,已则利也。”

《象》曰:有厉利己,不犯灾也。

注释:“初九”阳刚未成熟,上进莽撞,有危险,边前进边修养,适可而止,就不会有灾祸了。且要不断努力修养,畜聚德才,才能化解“九二”“九三”之阻碍。贤圣才能畜纳之。来知德:“灾即厉也。止而不行,则不犯灾矣。”此爻来知德沿王弼说,不妥。

九二,舆说輹。

注释:舆,车。说,脱,离。輹,车下卡住车轴之处。直到现在皆如此,可能远古的历史时期,用绳索把车轴固定在车下。所以,陆德明《经典释文》:“輹,车下缚也。”杜预注《左传·僖公十五年》:“车说其輹,火焚其旗。”“輹,车下缚也。”车子脱离了车轴,当然不能前行。“九二”阳刚与“六五”相应承,积极向前,乐为“六五”所畜,高兴不慎,“舆说輹”。脱輹本不是好事,但可避免冒进。一心想被贤圣所畜,自己有无值得人畜之处?《论语·里仁》:“不患莫己知,求为可知也。”朱熹:“九二亦为六五所畜,以其处中,故能自止而不进。”来知德:“乾错坤为舆,舆之象也。中爻兑为毁折,脱輹之象也。舆赖輹而行,脱则止而不行矣。”

《象》曰:“舆说輹”,中无尤也。

注释:“九二”以刚得中位,又得“六五”之宠,容易兴高采烈,失中过分。车子脱了轴,无形中避免了其犯冒进错误。“中无尤也”,中正之德不会冒进而酿成大过失,却能促使其冷静思考,加强自畜其德。

九三,良马逐,利艰贞;曰闲舆卫,利有攸往。

注释:“九三”刚健当位,与“上九”不应。“良马逐”,御良马劲逐功名,这是求人所畜。艰苦创业,坚持正道是有利的,这是自畜其德。曰,依朱熹《周易本义》:“曰,当为日月之日。”闲,熟练。舆卫,车马护卫之士,天天练车马驾御、护卫的技艺,有利于奋进向前。这就是自畜其艺能,先自畜,而后使人畜。“学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利有攸往”,三临“六四”“六五”二阴,所进无阻。

《象》曰:“利有攸往”,上合志也。

注释:有利于奋进向前,求为人所畜用。“上合志也”,向上求畜之志得到满足。亦合乎天道。

六四,童牛之牿,元吉。

注释:“六四”,与“初九”应承。童牛,未长出角的小牛;牿(ɡù),卡在牛脖子上面的木械,以控制牛拉犁拉车,相当于今日的牛鞅子。“童牛之牿”,指“初九”为“六四”所畜所控,“六四”是“童牛之牿”,“初九”是童牛。“六四”则起到了控制制约“初九”的作用了,“初九”自畜慎进而不能乱来就“利己”了。将才德修下去,就是大吉了。而“六四”自身也在修养审慎认真,又兼顾对相象的修养,所以都是大吉。本来统治者治民犹如趁牛小时就训练加以规范,使之习惯成自然。王弼:“处艮之始,履得其位,能止健初。距不以角,柔以止刚,刚不敢犯,抑锐之始,以息强争。岂唯独利,乃将有喜也。”

《象》曰:六四“元吉”,有喜也。

注释:“六四”大吉,原因是使“初九”自畜其德,接受“六四”牿其行为,归于正道,值得庆贺,谓之有喜。程颐:“天下之恶,已盛而止之,则上劳于禁制,而下伤于刑诛。故畜止于微小之前,则大善而吉,不劳而无伤,故可喜也。四之畜初是也,上畜亦然。”即倡君子待民风之化之,习惯成自然,不犯上作乱,上下和谐而天下治。

六五,豮豕之牙,吉。

注释:“六五”与“九二”应,“九二”刚强向上向前,斗志昂扬。“六五”阴居阳尊之位,积极欲纳“九二”以畜之。怎么才能达到畜之目的,先使之“舆说輹”,制约一下。豮(fén),本指阉割过的猪,此为阉割。豕(shǐ),猪。猪本系凶猛动物,以牙伤人,欲治其猛,先治其牙,欲治其牙,先阉其性,无性则不凶。喻指,“九二”刚强欲求“六五”所畜,则必须去其咄咄逼人之势,化而为谦慎友善。这本身也是“九二”先自畜其德;而后求“六五”所畜,此即吉。圣人治天下,以教化之,制其心,复其性,上下同心同德,天下和平。朱熹:“阳已进而止之,不若初之易也。然以柔居中而当尊位,是以得其机会而可制,故其象如此。”亦可理解为:(1)“六五”乃“豮豕之牙”,即阴居阳位,有尊位,也只能是阉猪之牙,表面有权威,实际是不伤人的。(2)不是把猪全阉了,古人非常明白,有些方面需严格循礼,对性烈猪则阉之;有时猪要与野兽格斗,以传代,则需有利牙故不可皆阉。

《象》曰:六五之吉,有庆也。

注释:“六五”之吉即君吉,君吉则国吉,值得庆贺。崔憬:“豕本刚突,剧乃性和,虽有其牙,不足害物,是制于人也。以喻九二之刚健失位,若豕之剧不足畏也。而六五应止之易。故‘吉有庆也’。”李鼎祚:“九二坎爻,坎为豕也。以阳居阴,而失其位,若豕被剧之象也。”

上九,何天之衢,亨。

注释:“上九”,为大畜卦之天,其下诸爻皆不同程度地自畜和为人所畜。到了“上九”,一卦之终,畜之满,自畜亦成熟。所以如《论语·为政》孔子曰:“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到处亨通,怎么走,都是光明大道。归根结底,是自我畜德圆满而成。万事亨通。何,哪个,哪条路。衢,四通八达之路。天之衢,天路,天的四通八达之路。哪条路都如同天的四通八达之路,诸事亨通,各路亨通。朱熹:“何天之衢,言何其通达之甚也。畜极而通,豁达无碍。”

《象》曰:“何天之衢”,道大行也。

注释:诸事、诸路亨通,天道就能大行天下,其根本则在于全卦各阶段,直至“上九”,修德有成,“从心所欲,不逾矩”。修养到此程度,则到处都是天路亨通,畜道大行。虞翻:“谓上据二阴,乾为天道,震为行,故‘道大行矣’。”

易道咸通

大畜卦,畜有两重含义:一是治理天下需畜纳天下各式人才;二是每人欲求大畜,则必须自畜其德。要接受圣贤教化,要拔掉伤人之牙,要接受“童牛之牿”。自己不修养谁也代替不了,天大的雄心壮志,也无处施展。所以孔子、孟子不断地审视自己,修正自己,以求为人之所畜,即为人所用。要想为人所畜,则必须接受畜之规范,接受规范的改造、修正自己。不然,野性、个性不改,修得不深,总不会被人所畜所用。所以要“多识前言往行,以畜其德。”大畜卦各爻写的多为生动形象,可见先圣思想源于生产生活实际。诸如:“九二,舆说輹”,车子脱离了车轴。“九二”刚强向上追求“六五”,乐以忘忧,乏于谨慎,急欲求成,车子掉了轮子。这既是坏事,也是制止“九二”莽撞冒进的关键。“九三,良马逐,利艰贞;曰闲舆卫,利有攸往。”“九三”求畜向上,速成心切,犹如驾良马奋力追求,但为了切实求得,需操练驾御与护卫能力。形象生动地比喻说明“九三”欲求畜成功,必须提高自身素质与能力。“六四,童牛之牿,元吉。”形象生动地比喻欲求得为人所畜所重视,要有深厚的道德,基本为官之道。而这些需从小练就,就像小牛练拉车拉犁一样,年轻时需下苦功规范自己。“六五,豮豕之牙,吉。”“六五”以阉猪使之牙不伤人为喻,指出必须化掉上进人物的过激行为、激愤情绪,才能有利于为人所畜所用。以上四点皆为真理,适用于永远。大畜卦,本质上犹如士人求仕,各色人才如何畜养自身道德情操,以求为世所用。孔子周游列国以求用思想盖源于此乎!■

易道咸通之颐

《序卦》:“物畜然后可养,故受之以《颐》,颐者,养也。”卦象是下震上艮,上下二阳,中四阴似口腔牙齿,需以食物供养象。畜聚万民,必虑养之而后化育之;畜聚万物必虑养贤而治世。

《彖》曰:颐,贞吉,养正则吉也。观颐,观其所养也;自求口实,观其自养也。天地养万物,圣人养贤以及万民;颐之时大矣哉!

注释:颐卦,以正自养、养士、养万民都会是吉祥。观颐,观什么?关键是观其自养、养士、养万民的手段,途径是否合乎正道。天地滋养万物,圣人以天道养贤以及养万民。时,不同时间,要据时依据现状采取有针对性的措施,即时中、事中。颐卦强调养人与自养均要据时而中,恰如其时,恰如其分,其作用与意义太重大了。

《象》曰:山下有雷,颐;君子以慎言语,节饮食。

注释:颐卦象是下雷上山,山下有雷,警告众人,万勿违天损人以自养。张口象。口,一是讲话的;二是吃饭的。中华先圣先贤伟大至极,看见口形,不但想到一般地吃,一般地说,而且深入想到谨慎地说,节制地吃。一边要管理者解决好人民吃饭问题,一边又教人要节制用粮。一边要养贤,一边要贤人自养其德,谨慎言语。妙极了,实为中华优秀文化之源头。尚秉和:“艮为君子,震为言为食。正反震言语相背,有相讼意。慎者息讼。饮食者人之所欲,震为口,正反艮手相对,有争意。节者饮食平。慎与节皆艮止象。此易用覆象,最为神妙之语。”

初九,舍尔灵龟,观我朵颐,凶。

注释:“初九”与“六四”应,二者情感交通,本是合天道之吉事,但“初九”修养己德不厚。“舍尔灵龟”,丢掉其自身宝贝。灵龟,其实是自身之大则。过分地不约束地去追求“六四”阴柔,以至“观我朵颐”,即垂涎三尺地审视女子的脸庞。当时圣贤视此为过分,故曰“凶”。此乃不正之养,自己不正,养人之方亦不正,故“凶”。以“六四”口吻说:你丢掉自己的灵性、德操,一门心思看着我的脸庞,仰承鼻息,这肯定是凶险的。王弼:“舍其灵龟之明兆,羡我朵颐而躁求,离其致养之至道,窥我宠禄而竞进。凶莫甚焉。”虞翻:“晋离为龟,四之初,故‘舍尔灵龟’。坤为我,震为动,谓失离入坤,远应多惧,故‘凶’矣。”

《象》曰:“观我朵颐”,亦不足贵也。

注释:《孟子·告子上》:“体有贵贱,有小大。无以小害大,无以贱害贵。养其小者为小人,养其大者为大人。”只重女色,忽视道德“亦不足贵也”。程颐:“朵颐,谓其说阴而志动,既为欲所动,则虽有刚健明智之才,终必自失,故其才亦不足贵也。”

六二,颠颐;拂经,于丘颐,征凶。

注释:依焦循说,“颠,读颠实之颠,填也。”颠颐,口中填满了饭食;拂经,违常理常规。毛奇龄:“殊不知颐之‘拂经’,本读作‘径’,谓吭(kēnɡ)也。吭为气经,如径之出入,故读径。”于丘颐,为丘颐。《孟子·万章上》:“惟兹臣属,汝其于予治!”此“于”字即是“为”的意思。为丘颐,即两腮塞满,外形如小丘。如此过分求养,不顾及别人,对上对下皆不关照,只顾自己口塞得满如小丘,不能吭声违背天道、常道,还要上下求阳,自然是凶险,即“征凶”。养士也要有道,不可泛滥。王肃:“养下曰颠。拂,违也。经,常也。丘,小山,谓六五也。二宜应五,反下养初,岂非颠颐?违常于五也,故曰‘拂经于丘’矣。拂丘虽阻常理,养下故谓养贤。上既无应,征必凶矣,故曰‘征凶’。”来知德:“诸爻皆求养于同体之阳,不从应与,故有颠拂之象。颠颐者,求养于上也。拂经者,违悖养于同体之常经也。”程颐:“阴柔既不足以自养,初上二爻皆非其与,故往求则悖理而得凶也。”

《象》曰:六二征凶,行失类也。

注释:“六二”,上与“六五”不应,下不能与“初九”相比,因“初九”与“六四”应。转欲征而求上,而“六三”“六四”“六五”阻碍之。“六二”只能自我求养。但太过于照顾自己了,有些逞能逞雄,转而为凶,失其所与,没朋友了。程颐:“征而从上则凶者,非其类故也。往求而失其类,得凶宜矣。行,往也。”

六三,拂颐;贞凶;十年勿用,无攸利。

注释:“六三”,与“上九”应而居不当位,有些自矜。拂颐,违颐,即不养,不自我修养成德。贞凶,必须以正道化凶险。由于自己“拂颐”,“十年勿用”,十年不被委用,未展其才能。“无攸利”,无所利。朱熹:“阴柔不中正,以处动极,拂于颐矣。既拂于颐,虽正亦凶。”

《象》曰:“十年勿用”,道大悖也。

注释:十年不被任用,其原因在于居不当位,违背颐养即修养之道。程颐:“所以戒终不可用,以其所由之道,大悖义理也。”

六四,颠颐,吉;虎视眈眈,其欲逐逐,无咎。

注释:“六四”与“初九”应承,心中喜悦。颠颐,饮食填满口中,喻正常颐养,吉祥;而其下求“初九”阳刚以养,急切而全力以赴。“虎视眈眈,其欲逐逐”,犹如老虎专注不二,盯准目标,一个一个地排斥“六二”“六三”等竞争对手,实现占有“初九”的愿望。正道求养,求共同生存发展,这是合乎天道的,无错误。王弼:“居得其位,而应于初,以上养下,得颐之义,故曰颠颐吉也。下交不可以渎,故虎视眈眈,威而不犯,不恶而严。养德施贤,何可有利?故其欲逐逐,尚敦实也。修此二者,然后乃得全其吉而无咎。观其自养则履正,察其所养则养阳。颐爻之贵,斯为盛矣。”

《象》曰:颠颐之吉,上施光也。

注释:填满口中,即吃饱饭,这是最大的吉祥。喻指正常得养,正常养别人,即吉祥。能如此,则需知这是上天施与的恩惠与光辉。尚秉和:“初阳应四,故曰‘上施光’。三有应不当位,故凶。四当位有应,故吉。然四虽有应,为二、三所阻,难以下施,故须初上施而吉也。”

六五,拂经;居贞吉,不可涉大川。

注释:“六五”,阴居阳位,不正,与“六二”不应,皆“拂经”,违背常道常理。但“六五”上比“上九”,得其为伴。“居贞吉”,维持稳居,守正,会吉祥;不可以图大业,冒大险。此“拂经”与“六二”“拂经”,皆系违自养养人之道。亦皆可参毛奇龄见解,理解为只顾填口颐,不吭声。“不可涉大川”,违颐养之道当然不能做大事。虞翻:“失位,故‘拂经’。无应顺上,故‘居贞吉’,艮为居也。涉上成坎,乘阳无应,故‘不可涉大川’。”

《象》曰:“居贞之吉”,顺以从上也。

注释:维持安居守正,能得吉祥,这是“六五”放下尊位姿态,阴柔媚顺“上九”,以求得比的结果。自己缺乏修养实力,又没有交合的伴侣,只好与“上九”亲切,求得其助。这皆为天道自然。王弼:“以阴居阳,‘拂颐’之义也。行则失类,故宜居贞也。无应于下而比于上,故可守贞从上,得颐之吉。”

上九,由颐:厉吉,利涉大川。

注释:“上九”,居四阴之上,虽非君位,但四阴非阳不成颐,所以在“初九”阳刚不成熟之际,“上九”就是颐卦之主了。所以四阴皆欲借其阳,以成就颐养。由颐,由之颐,四阴皆需通过“上九”的阳刚作用,才能成为颐养。可见“上九”于颐卦中之重要作用。但其不在尊位,如作用太大,影响太广是有危险的。所以必须常怀警惕,临渊履薄,方可吉祥。而“上九”,又需要有涉大川的勇气、魄力、能力,这才是真正的“由颐”。如“上九”不能涉大川,就不是真正的“由颐”,也就不会滋养四阴,就不会是颐卦之主了。虞翻:“由,自,从也。体剥居上,众阴顺承,故‘由颐’。失位,故‘厉’。以坤艮自辅,故吉也。”朱熹:“六五赖上九之养以养人,是物由上九以养也。位高任重,故厉而吉。阳刚在上,故利涉川。”

《象》曰:“由颐厉吉”,大有庆也。

注释:能使众阴得助以养天年,警惕忌妒,自然吉祥,大有贺庆。来知德:“得所养,下之庆,亦君上之庆,故大。”尚秉和:“大有庆,谓上九乘重阴。”

易道咸通

颐卦与大畜卦内涵大有相似相通之处,大畜是山包天,表示最大的畜养,引申为养贤士、养人民,包容、含纳天下之才吉祥。《论语·学而》:“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论语·颜渊》:“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同时大畜又含有自养其德,以利别人包容等思想。而颐卦,山下有雷,像口形。通过观口形象,可知天下人吃饭问题是最大事,何时都不能忽略。养士养民皆需从实际出发,必须先解决衣食问题。而养要恰到好处,不能过,不能不足。而又引申为养人主要在养德,犹如“诗三百”,往往开头写自然状貌或自然之理,而后引申到道德,人的修养如何。这种写法、思维方式,《易经》与《诗经》都是一致的。观物起兴,比兴而联想,联想而全面、长远,必然落到人道、天理上。故尔观颐,由口中需饭食,颐养天年,联想到人的道德修养是颐养人性之必需。颐卦六爻对自养、养人、养士、养官以及被人养,均有生动论述。“初九,舍尔灵龟,观我朵颐,凶。”抛掉自己长处去养人,或求被人养,再顺从、奉承,皆不能达到养的目的。“六二,颠颐;拂经,于丘颐,征凶。”自顾自己养,不顾别人,违规违理,愈进愈凶。“六三,拂颐;贞凶;十年勿用,无攸利。”居位不正而不修养自己,别人岂能奉养?“六四,颠颐,吉;虎视眈眈,其欲逐逐,无咎。”争先自养以养人是合天道的。以阴养阳,才能使阳更好地养阴。上下不渎,阴阳互补,常欲与天道为一。“六五,拂经;居贞吉,不可涉大川。”不正不应,皆违颐养之常道,但与“上九”比,亦为正道,此为“六五”立足之道。“上九,由颐:厉吉,利涉大川。”“上九”可助众阴,但需无过无不及,方是易道所倡。任何人任何时候都不要忘记修养自己,孔子曰:“修己以安人,修己以安百姓。”■

易道咸通之大过

《序卦》:“不养则不可动,故受之以《大过》。”卦象是上下二阴初弱上极,中四爻皆阳刚势盛,大过于阴小,故谓之《大过》。兑为水泽,本为养草木者也,过者,水没草木,灭顶之灾;巽者,木也。泽润草木,过者害也。尧舜禹汤文武有大过于人之处者,乃过于常人而守中道也。

注释:大过,大人之过,大过分亦谓之大过。大过卦之错卦为颐卦(),综卦为大过卦()。大过卦,下巽(☴)上兑(☱),泽下有木、树,水淹没树,大过。阴阳失衡则或阴或阳必有过,大过则阳盛,小过则阴盛。就卦象看,中四爻皆阳,两头为阴,中间强,两侧弱。阳强阴弱,阳大过于阴为大过。栋,房屋栋梁。桡(náo)同挠,木曲,栋梁弯曲,大厦将倾,这是大事之过。栋梁需要中间强壮,但两头也不能忽视,两头忽视了,中间再加强,也是要弯曲以至房屋倒塌的。高亨:“利有攸往”“栋折则屋倾,居家则受害,出外则免祸。”所以利在所往,即离开。亨,通。但“大过”其实是指统治者之大过,大过莫如说是伤害了人民,国家就将垮了。但如主事者悟了,应爱人亲民,到人民中去,一切会反过来,万事亨通。又,治乱世必重刑严法,不过则不安矣。但乱世严法非过而恰为中。矫枉过正,要看过的标准是什么?而后方可定其过或中。

此卦辞由实事实物而来,但其寓意则更广得多。商纣王末期,近臣亦遭殃,纷纷离去。《史记·殷本纪》:“百姓怨望而诸侯有畔者,于是纣乃重刑辟,有炮烙之法。”醢九侯,脯鄂侯,囚西伯羑里。纣用恶来,恶来善毁谗,诸侯以此益疏。人们渐渐叛纣、亲附文王,就是殷朝大厦将倾,利在叛纣而奔往西伯文王。告诫后王爱人亲民、取信于民,“若保赤子”,就会有大利。天地大道,阴阳互不可缺,君子、小人少了谁都不可以。就社会大局讲,大人、小人均不可过,均不可不及,任何一方过了或不及,都可导致社会不和谐,乃至颠覆。君子、小人实为一体,需各守本分,互担责任,互利共生。朱熹:“大,阳也。四阳居中过盛,故为大过。上下二阴,不胜其重,故有栋桡之象。又以四阳虽过,而二、五得中,内巽外兑,有可行之道,故利有所往而得中也。”惠栋:“大壮五之初,或兑三之初,与颐旁通。大谓阳,大过,阳爻过也。栋桡谓三。巽为长木,称栋。初上阴柔,本末弱,巽桡万物,故栋桡。”孔子无过无不及之中庸思想源于此乎?

《彖》曰:“大过”,大者过也;“栋桡”,本末弱也。刚过而中,巽而说行,利有攸往,乃亨。“大过”之时大矣哉!

注释:“大过”,大事、大人之过。栋桡,栋梁弯曲将颠覆。“本末弱也”,两头薄弱,亦可理解为上失其助,下失基础,基础就是人民群众。“刚过而中”,对人民太残苛谓之过,过而众怒不可遏,主事者悟而求中。“利有攸往”,利在亲人爱民,往其中,了解小民之艰辛,“敬天保民”“明德慎罚”,君民矛盾则易于解决了,“大过”亦可变为大顺大悦了。所以说处理“大过”之事是国之大事、君民之大事。“大过”之时大矣哉!其中的“时”,可作是、事讲。程颐:“刚虽过,而二五皆得中,是处不失中道也。下巽上兑,是以巽顺和说之道而行也。在大过之时,以中道巽说而行,故利有攸往,乃所以能亨也。”朱震:“大过自遁六二变,刚过者九三、九四,中者九二、九五,兴衰救弊,补其偏而不起之处,非刚过不可也,中则无刚过之患。‘刚过而中’,所谓时中也。过非过于理也,以过为中也。犹之治疾,疾势沉痼,必攻之以瞑眩之药,自其治微疾之道观之则谓之过,自药病相对言之则谓之中。”矫枉过正终归于正者,中也;否者,仍为过也。

《象》曰:泽灭木,大过;君子以独立不惧,遁世无闷。

注释:泽涨大水,没木之顶,自然界之大事,喻指社会出现了颠覆之事。君子观大过卦象,则应立大过于人之志:“君子以独立不惧,遁世不闷”。一、君子遇大事,以仁、知、勇去处理,每临大事有静气,有信心,力挽狂澜,扭转乾坤。退而如舜,什么苦生活皆可,无悔无怨。二、君子于大乱之际,独立不惧,如周文王退而守岐不动,离权势而无悔无怨。朱骏声:“四阳承二阴本壮也。今二阴在上下弱矣。兑为毁折,桡弱而曲也。一阳画在木下,则根柢回暖为本。一阳画在木上,则枝叶向荣为末。巽下阴而根虚,兑上阴而枝槁。所以桡也。栋桡则屋坏,主弱则国荒。初为善始,末为令终,始终皆弱而桡,由不执中而过也。”

初六,藉用白茅,无咎。

注释:“初六”,阴柔居四阳之下,虽可与“九四”交合,但相隔二阳,虎视眈眈,故“初六”分外小心谨慎。藉,《说文》:“藉,祭藉也。”藉,荐,铺垫于下。“藉用白茅”,本意是祭祀时,地上铺上白茅,祭天、地、神、祖的酒,洒在白茅上,以示敬重。如直接洒到地上,有恐不恭。此处用此语,喻指大过君子,大过之时处事格外小心谨慎,如同祭祀时恭敬之至,不敢大出气,屏气凝神。“初六”谦慎如此,当然就无罪咎。《诗·召南·野有死麇》《诗·小雅·白华》均有白茅之述。《左传·僖公四年》,齐桓公率众伐楚,借口是“尔贡包茅不入,王祭不共,无以缩酒,寡人是惩。”其中的包作束讲,或包裹。其中的茅,亦是祭祀时,铺在地上,用以接倒下的祭酒,即“缩酒”。由此可见,“藉用白茅”用“以缩酒”,是一脉相承的。皆为表敬示诚之举。朱震:“茅之为物,薄而用重,过慎也。过慎者,慎之至也。大过君子将有事焉,以任至大之事,过而无咎者,其唯过于慎乎!过非正也,初六执柔处下,不犯乎刚,于此而过,其谁咎之,虽不当位,无咎也。”即大过要看什么事大过,若诚敬大过,无咎。无礼非分大过,则有咎。

《象》曰:藉用白茅,柔在下也。

注释:借用白茅垫在地上,用以接祭酒之事,表明在下的“初六”柔弱而恭慎,无错。侯果:“以柔处下,履非其正,咎也。苟能絜诚,肃恭不息,虽置羞于地,可以荐奉,况‘藉用白茅’,重慎之至,何咎之有矣?”

九二,枯杨生稊,老夫得其女妻;无不利。

注释:“九二”居下卦之中,与“九五”不应,与“初六”比亲。依王弼说:“稊者,杨之秀也,以阳处阴能过其本而救其弱者也。上无其应,心无持吝,处过以此,无衰不济也。故能令枯杨更生稊,老夫更得少妻,拯弱兴衰,莫盛斯爻,故无不利也。老过则枯,少过则稚,以老分少则稚者长,以稚分老则枯者荣。”稊,杨之新枝芽。其实,就年龄说,老者过也;少者不及也。但于大过之时,欲得以救事,采用非常之做法,亦可使“枯杨生稊”,力挽狂澜。老夫少妇不失为解决大过的一个途径。

《象》曰:老夫女妻,过以相与也。

注释:过,老夫为阳过;少妻为阴柔甚。过与甚皆为过。貌过而实则相融通,即相与,互补其不足。来知德:“此庆幸之辞,言阳方大过之始,得少阴以之相与,则刚柔相济,过而不过,可以成生育之功矣。”

九三,栋桡,凶。

注释:“九三”与“上六”应,本居阳位之阳,虽得与“上六”应,其环境使之刚而且刚,使之相应的本、末两端益显其弱。栋梁扭曲弯折,大厦将倾,凶险之至。此爻与全卦卦意相合。言此爻阳刚之至。尚秉和:“初爻本弱,故栋桡。上虽有应,然四、五皆阳,得敌;九三不能应上,故曰不可以有辅。”

《象》曰:“栋桡之凶”,不可以有辅也。

注释:“栋桡之凶”是由于“九三”刚甚,虽有“上六”相应,但“九三”阳刚愈演愈烈,全卦不可能再有辅阳之举了。因此,大厦将倾,无木可支。尚秉和认为“辅”是指阴阳之辅。尚先生观点是正确的。

九四,栋隆,吉;有它,吝。

注释:“九四”,阳居阴位,没有“九三”刚烈。比较平和,如与“初六”应承,则有“九二”“九三”阳刚敌对,但毕竟有与阴相合之望,遂集中精力以自己平和之功,力挽大厦将倾之势,尽力而为,则吉。隆,此为平意。栋隆,大厦顶部由凹到平复。有它,指为与“初六”应而费周折。吝,麻烦。

《象》曰:“栋隆之吉”,不桡乎下也。

注释:大厦顶部平复之吉,“不桡乎下”,是讲“九四”集中精力平复倾斜之大厦颇有功效,其精力保证就是“九四”有望与“初六”相合,没有气馁,即追求阴阳相通是最大动力。为此,“九四”不屈于“九三”“九二”之阻力,就是“不桡乎下”。程颐:“栋隆起则吉,不桡曲以就下也,谓不下系于初也。”此程说不妥。

九五,枯杨生华,老妇得其士夫;无咎无誉。

注释:“九五”,与“九二”不应,只能与“上六”比亲。“上六”乃衰时之阴柔,“九五”阳居阳位,刚健居尊位。在无奈情况下,与长妇相比亲,阴阳互补互调,也达到了阴阳调和,且有生华之象。所以爻辞“枯杨生华,老妇得其士夫。”对整个卦象也有所补益,虽非只是“九五”之功,但“九五”循自然而为确也是成功的根本,因此说:“无咎无誉。”程颐:“九五当大过之时,本以中正居尊位。然下无应助,固不能成大过之功,而上比过极之阴,其所相济者,如枯杨之生华。”“上生华秀,虽有所发,无益于枯矣。”

《象》曰:“枯杨生华”,何可久也?“老妇士夫”亦可丑也。

注释:老杨生新枝芽,岂能长久。老女人与壮年男子结合,丑,不光彩。“亦可丑”,也没什么光彩的。形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或是,“明知不是伴,情急且相随。”有的利益相关,有的也是情感所系。来知德:“亦可丑,言非配合。言且不惟不能成生育之功,而配合非宜,亦可丑也。”

上六,过涉灭顶,凶,无咎。

注释:“上六”阴居阴位,与“九三”应,有凶险,最终会无咎。“上六”是大过卦之极阴极艰难之处。以涉水遭没顶之凶险喻大过之极限,而有救世救时之举,可以杀身成仁,舍生取义,使“大过”之势转危为安,所以无咎,无错咎。朱熹:“处过极之地,才弱不足以济,然于义为无咎矣,盖杀身成仁之事。”

《象》曰:“过涉之凶”,不可咎也。

注释:尽管有灭顶之凶险,由于正义救时,故“不可咎”,不可怪罪。朱震:“上六柔而处大过之极,不量其力,至于灭顶。然上六正也,志在拯溺,不可咎也。”

易道咸通

大过卦主要讲,主要统治人物过刚与周围助手们不协调,与民众不协调,会出现大过错的。怎么避免错误,一旦出了错误,怎么扭转?一是阴阳互补互救,君民一体,上下一心。二是采取非常之策,或矫枉过正以求中,或老夫少妻、老妇少夫,不得已而为之,权宜之计,以解决阴阳失调之凶险。“九三”刚烈、易折,则凶。而“九四”柔和,却意志坚强,克服形成合力之障碍,以拯救将倾之大厦。集中精力力挽狂澜,安稳大厦于己于公都是吉。至于本末两端随遇而安,老夫少妻、老妇少夫,皆为相机而行,不得已而为顺自然之事,无罪过。一旦有“大过”出现,即国家、民族有了危难,有为者当挺身而出,“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杀身成仁,舍生取义,争做大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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