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逸身份政治:新工人文学非“非虚构”的可能

2024-05-01 14:20黄怀凤
创作评谭 2024年1期
关键词:范雨素非虚构桑树

黄怀凤

范雨素是新工人文学的代表作者,2017年以《我是范雨素》一文成为“网红”。2023年1月,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出版了她的第一部小说《久别重逢》。这部被视为她人生第一部自传体的小说,表面上看与此前广为流传的《我是范雨素》大致吻合,她也表示其故事并非“想象”而是“每一个人都可以考证”的[1]。这部小说仿佛指向现下方兴未艾的“非虚构”写作。但事实上,这部小说已悄然开启了新工人文学非“非虚构”的探索实践,呈现出对工人“身份政治”及工人文学“非虚构”的双重逃逸。

逃逸新的身份政治

进入具体作品分析之前,有必要就工人文学对身份政治逃逸的第一次尝试进行回顾。“非虚构”是新工人文学中最常见、容易上手、最出色的写作方式,新工人文学作品也是“非虚构”创作成果中最引人注目的部分,新工人文学与“非虚构”之间有着天然联系。但是,“非虚构”在成就新工人文学的同时,也暗生了新的枷锁,即新的身份政治。身份政治“产生于那些具有自我身份认同的社会边缘群体,他们宣称因为自身的特殊身份而受到社会的歧视、排异乃至压迫,要求承认他们这种特殊身份的权利,以改善他们在社会中的边缘地位”[2]。“非虚构”在还原边缘群体真实生活的同时,无意中又会造成自我风景化、他者化的新的身份政治。

“非虚构”尽管“公开宣战”传统报告文学,但其最终指向仍是呈现现实或者说对现实的介入。正如《人民文学》主编李敬泽所说,“非虚构”旨在呼吁“海内作家和写作者,走出书斋,走向现场,探索田野和都市,以行动介入生活,以写作见证时代”[3]。相较于书斋化的写作者,工人文学作者以在场者的身份,对生活具有天然的介入趋向,由此产生了一批以非虚构文学创作见长的写作者,例如深圳打工者萧相风创作的《词典:南方工业生活》、北京家政女工范雨素的《我是范雨素》,均被视为非虚构文学的代表作之一;北京皮村文学小组成员李若,打工十多年,后成为网易“人间”非虚构栏目的签约作者。

自20世纪90年代打工诗歌兴起后,工人文学沿着“打工—底层—新工人”文学之路前行,优秀工人文学作品喷涌,但作品同质化、身份政治化等问题也逐渐造成工人写作者新的自我规训与约束。纵观新时期以来的中国工人文学,产生了柳冬妩、郑小琼、许立志、唐以洪、张守刚等打工诗人,刘庆邦、曹征路、尤凤伟、陈应松等底层文学作者,《那儿》《马斯岭血案》《吊带裙》《我咽下一枚铁做的月亮》等打工/底层文学的优秀作品。写作者以非虚构的方式创作了大批反映底层现实的优秀作品,但如何从身份政治、“历史终结论”的消极范式中逃逸出来,始终是悬在新世纪工人文学写作者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工人文学对“身份政治”的第一次逃逸尝试是“新工人”概念的提出。从“打工仔/打工妹”“农民工”“草根”到“新工人”不仅是概念的转换,更是对工人文学内涵的丰富、外延的廓清。在长期关注并参与新工人文学系列实践活动的张慧瑜看来,相较于用“打工文学”“底层文学”“草根文学”等概念来描述范雨素等作者,他更愿意用“新工人文学”这个名称。理由是,工人在20世纪的政治实践中,既是职业身份又是社会主义国家的政治主体,既具有正面意义的社会认同,又明显区别于全民所有制中的老工人;既是对农民工脱离农业生产的状态的强调,又是对把新工人文学放在20世纪的视野中来考察的希望,它不仅包含对自我身份的自觉与对现代、工业等批判意识,而且内蕴对“一个更加平等、公平的现代世界或人类文明”的追求[4]。

进一步讲,“新工人”的提出是对“打工仔/打工妹”“农民工”“草根”等概念背后潜藏的自我身份窄化、自我风景化、他者化、边缘化,仅停留于话语层面反抗身份政治的反拨。一方面,在文学商业化大潮中,打工文学、底层文学、草根文学等充斥着同质化的现象,它们叙述的故事“多发生在发廊、出租屋、歌舞厅”等都市空间中,情节多为“三角恋,偷情,‘当鸡做鸭”,或是“暴力,凶杀,抢劫,潜逃”[5]。这种同质化不仅逐渐侵蚀底层文学的“灵韵”,而且给底层文学作者带来写作的规训。另一方面,底层文学中常以农民、少数民族、女性、残疾人等“少数群体”为描写对象,但这种身份政治的反抗又仅局限于话语层面,很难产生真正深刻的社会影响。基于此,“新工人”的提出,将原有底层文学话语范围扩大,其批判力度更强,以回到经典马克思主义对资本主义批判的姿态,唤醒政治经济学批判视野的回归。“新工人”的提出,是對新自由主义影响之下身份政治的第一次逃逸尝试。

范雨素的《久别重逢》在新工人文学对身份政治第一次逃逸的基础上,通过塑造一个非“非虚构”的世界,对“非虚构”进行突破,作出了对身份政治第二次逃逸的尝试。

非“非虚构”的世界

这部小说前十一章勾画了一个以梦为载体的非“非虚构”世界。时间上,这是“我”的童年、少年与青年时期;空间上,“我”在这个世界里有三次远行的探索;情感上,在这个世界里,“我”对“大桑树爷爷”(童年/理想/父亲)、母亲(母爱)、爱情进行了探索。

大桑树爷爷是整部小说中的明线,“我”的三次远行都因寻找大桑树爷爷的催生灵兽而起。大桑树爷爷是“我”的精神寄托,“我”每天围着它背课文,它是幻化成催生灵兽的神,它的被锯象征着虚构的、美好的童年逝去。小说中,大桑树爷爷被锯是不可阻挡的,只因“那个桑树是个野树,不是谁家的,不知道是哪个朝代的,是从一颗树籽长成大树的。李黑脸要据树,谁也拿他没办法”。不知所起,结局不可控,锯树的人也只说了一个绰号,并不真实可考,就像“我”的童年:野蛮生长,戛然而止。对于“我”来说,“大桑树爷爷没了……一切都没有了”[6]。“我”想,“如果没有催生灵兽的消息,活着还有什么意义”[7],于是“我”三次踏上寻找大桑树爷爷、催生灵兽的旅途:第一次到了柳州,遇见了一心一意为“我”好的莫阿蓝;第二次到了北京,成了盗墓者的放哨人,遇到了淫荡且重男轻女的刘芒芒(流氓);第三次到了鬼神堡,遇到了一身蛊气的金庸原(官蝗)。三次寻找之旅,遇见了三个不同的男人。这不仅是范雨素对爱情的描写,更是对缺失父爱的描写。现实中,范雨素对父亲的印象也是“一个大树的影子”[8],但她对父亲的记忆却是快乐的,“我经常想父亲”[9]。大桑树爷爷是缺失父爱的幻象,“我”寻找催生灵兽之旅亦即寻父之旅,但结局是惨淡的,“我”最终只能背着小女儿,拉着行李箱,扯着大女儿北上进京,从梦境中醒来,面对现实的生活。

大桑树爷爷是小说的明线,母亲则是小说的暗线。母亲为“我”打造了一个“安放心灵、不遭荼毒的小屋”[10]。强大的母亲,让“我”看到的都是“奴颜婢膝的目光和花团锦簇的笑脸”[11]。她让“我”在每餐只能吃两个红薯的日子里,仍度过了一个美好的童年,在失去她的保护也就是“我”梦醒之时:母亲并不能违抗大哥哥的意志收留“我”和两个女儿,“我”只能带着两个女儿前往北京,成为一个家政女工(第十二章),让两个女儿成为“流动的孩子”,自此“我”的梦也就醒了。

现实中,范雨素二十二岁在北京嫁给了酗酒的丈夫并育有二女。基于此“非虚构”的事实,在小说非“非虚构”的世界里,酗酒的丈夫分裂成了两个—刘芒芒和金庸原。年少的“我”对爱情充满幻想,“想拥有一场好多好多海水都淹没不了的爱情”[12];但当“我”离开家,“迎头撞上的不是流氓,就是官蝗”。刘芒芒是“我”在北京当盗墓放哨人时遇见的,他有“破扫帚”一般乌黑的、乱蓬蓬的眉毛,当“我”给他讲述催生灵兽的故事时,他满口答应:“你好好帮我们放哨,我帮你找到催生灵兽是早晚的事。”[13]但当“我”生下女儿后,重男轻女的刘芒芒立刻选择了“远遁”。“我”带着女儿前往鬼神堡过着世外桃源的生活,此时一身蛊气的金庸原出现了—一个穿着增高皮鞋、一米六的男人。当怀孕的“我”问金庸原以后怎么办的时候,他的回答是“哪有什么以后呀”[14]。最后还因给小女儿上户口讹诈“我”两万块钱。爱情求而不得,“我”只能寄希望于在梦中寻得真爱:“我只能祈求,让我在夜梦中邂逅他,和他相识,相知,相恋,相爱。我在每一个白天都祈祷黑夜的来临,快让我进入梦里。”[15]梦承载了范雨素现实世界里的求而不得。

最终,只有在黑夜里,“黑沉的梦境把我带回到幸福的少年时光”,那里有家门口的道场,道场边是轮回井,轮回井旁“大桑树爷爷安详地看着我们”。那里,我和哥哥姐姐们月下酌酒,读诗,习文,有树一样的父亲,有最好的母亲,梦中,我是“女王的孩子,是土地的主人……不是那个拉着两个孩子流浪的妈妈”[16]。范雨素本可以用“非虚构”的方式记叙自己的生活,但她采用了非“非虚构”的方式,描写了一个“不太一样”的,拥有童趣、母爱、父爱和爱情的世界。

梦/醒:跨越“非虚构”

这部小说围绕着“我”(范菊人/范雨素)的人生经历展开,顺势描摹了“我”的家人:母亲(张毛狗)、父亲(范克礼)、舅舅(张毛福)、舅妈(杨大狗)、大哥哥(范云)、小哥哥(范飞)、大姐姐(范桂人)、小姐姐(范梅花)、青青表姐、大女儿(范不悔)、小女儿(范不退),以及“我”生命中遇见的莫阿蓝(小偷)、刘芒芒(流氓)、金庸原(官蝗)、张为民(盗墓者)、大枣树婶婶、大桑树爷爷(催生灵兽)等人/物。虽然范雨素强调这部小说中的“每一个人都可以考证”[17],但这部小说最终成了一部建立在“非虚构”基础上的非“非虚构”小说。

之所以没有将之简单地视为虚构小说,而视作“非‘非虚构”小说,是因为这部小说并不是单纯的虚构小说。它与虚构小说的区别在于:其一,这部小说不仅植根于现实的人、物、事,还深刻蕴含着对“金字塔的底座”[18]中农民工、空巢老人、留守妇女、留守儿童等群体群像式的悲悯,它有着底层文学非虚构叙事中最重要的情感特征。其二,这部小说超越了常規非虚构的底层文学,是经历了虚构、非虚构之后的第三重境界,一如“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的三重境界。“非虚构”的底层文学以悲悯情怀、非虚构对象征的、现代派的纯文学进行反叛,在取得成就的同时也陷入性别、种族、宗教等少数群体新的身份政治之中。对此,范雨素试图在《久别重逢》中,超越“非虚构”,重新回到看似虚构却又超越虚构的样态,思考文学更本真的内核,以莫言《生死疲劳》似的魔幻现实主义想象,架构了“我”周围的一切,因此将其称为“非‘非虚构”。

在“非虚构”与“非‘非虚构”之间,家人们的前世与今生久别重逢。范雨素的设想是“他们的前生是帝王将相,今生是草芥小民。所谓的高层、底层都是同一个灵魂”[19]。舅舅张毛福前世是霸王,因而今世力大无穷;舅妈杨大狗前世是虞姬,今生美貌倾国倾城。刘邦和吕雉本没有投生机会,判官念其有恩必报,决定让吕雉之魂附身于天顺公的后人之肉身,但到人间后还要继续赎罪,这就是“我”的母亲张毛狗。她精心伺候了智障女儿范桂人二十年后,还清了上辈子的孽债。小姐姐范梅花前世是温庭筠的知音鱼玄机,因段成式仰慕她,在奈河桥上紧抱其腿,导致这辈子在人世间成了瘸子。当然,这些都是大桑树爷爷告诉“我”的,它告诉了“我”其他人的前生,唯独没有来得及告诉“我”的前生是谁,所以“我”要寻找大桑树爷爷幻化的催生灵兽。

小说中,“梦”是跨越“非虚构”的介质。在漫长的梦中,“我”寻找着催生灵兽。“我因梦而生”[20],“小时候的我,每晚都在做梦”[21]。梦中的“我”是一只在蓝色大海上不停地唱着歌谣、奔跑的海龟,梦里有温庭筠的诗与爱情,梦是“我”对美好的向往,“我”的童年、少年与流浪就是一场漫长的梦。小说的第一章以“一个梦”开启,结尾则是极其清醒的“文明恐惧症”,“我”的醒来发生在第十一章“甜蘑菇”,人吃完甜蘑菇后会沉沉睡去,而“我”却恰恰在此刻被拉回现实,就在“睡”与“醒”之间完成了极具象征意味的转换。“甜蘑菇”之后,小说进入清醒而真实的现实生活,“我”带着两个孩子在北京做家政女工,此前的烂漫梦境一去不复返。

在现实与虚构的切换中,小说完成了对“非虚构”的超越。现实中,范雨素有个智障的大姐姐,梦里,大姐姐的前生“被做成人彘,被封为厕神”[22]。大姐姐的一生就具有了残忍而浪漫的解释:“她用二十年的时间精确地演绎了戚夫人临死前的几天。”[23]现实中,十二岁的范雨素因“赤脚走天下”的理想出走到了海南,在海南岛上“浪荡”了三个月。小说中,“我”因寻找催生灵兽,追问“我”的前世,流浪到柳州,并遇到了一个叫莫阿蓝的小偷。他是“我”的三次邂逅里唯一全心全意对“我”好的男人,但“我们”之间又什么也没有发生。这段虚拟的关系,是“我”向往的柏拉图式爱恋。现实中,范雨素带着两个女儿在北京苦苦生活;小说中,“我”和女儿却在鬼神堡度过了一段世外桃源般的生活。在鬼神堡的这段情节极具浪漫色彩:“渴了,我和孩子喝山泉水;饿了,我们吃那生长了千年的古苔……晚上,我们睡在古墓里。每日黄昏,我领着孩子爬到树上看夕阳。日薄西山,我们餐霞,喝西风。”[24]拾柴,煮合欢花茶,黄栌树上看夕阳,这段经历让“我”找到了赎罪方法:“尽可能多地用更多的时间,给大地上没有尊严的人,鞠温暖的躬。”生活目标与计划清晰的时候,也就是罪赎清的时候,“我”又可以回到梦中了:我“每天晚上都做梦。梦里我回到襄阳城,回到童年。”[25]

如此,就在梦与非梦之间,范雨素完成了对“非虚构”的超越。

结语:“捞月亮”的人

相较于一般的新工人文学写作者,范雨素对文学有更深层次的追求。在她看来,她和她周围人身上的故事,就像水中神秘而模糊的月,她希望做一个“捞月亮”[26]的人。“月亮”在新工人文学中是一个独特意象,是许立志咽下的“铁做的月亮”[27],是工厂里不停变换位置但始终伴随着工人们的月亮[28],是杨成方离乡时头顶的“半块月亮”、脚下“如霜的月光”[29],是跟随谷禾的心情而出现或隐没的月亮[30]。相较于炙热明亮的太阳,新工人文学中清冷、变幻的月亮更常被用来烘托情感,月光照出了新工人身上的凄凉与破碎感。范雨素不仅要做被月光照亮的人,更要做一个“捞月亮的人”—打捞文学世界中神秘而模糊的月。在她看来,“文学是悲剧之美,是水中月、镜中花,是张继的夜半钟声,是刘长卿的杳杳钟声,是寺庙里的阵阵木鱼声”[31]。她要做一个打捞文学月亮的人。这部小说展示了范雨素对文学的认识。她认为,文学可以不必刻意渲染悲悯,“农民是可怜的,不过在童话里,国王也是被怜悯的对象。我用文学视角来看待这一切的时候,只觉得万物平等”[32]。文学世界里众生平等,新工人文学也可以超越“非虚构”的写作方式,穿越前世今生,横溯梦里梦外。说到底,“具有创新意识和现实介入能力的作品”才会“具有较强的生命力”[33]。

范雨素在这部小说中有意追求塑造自己的语言特色。从沉浸式叙述节奏中突然抽离,由婉转优美的语言突转为日常生活语言,范雨素在这部小说中屡屡通过这样的语言“急转”,让读者从全景感受中猛然醒来,达到陌生化的效果。例如书中穿插的《久别重逢》一诗,“重瞳”“蹁跹”“古槎”用词考究,“人生长恨水长东”“不肯过江东”引经据典,怎么看这都是一首严肃的、古韵十足的诗,但却以“我只想静静地吃龙虾/在汉江畔  一丛丛盛开的蜀葵旁吃龙虾”急转收尾,颇具幽默色彩。又如她讲述自己为何南下时,前面大部分都在讲述流浪儿的故事,极为煽情,最后却以一句“我对这个故事印象深刻,知道如果去北京流浪,会把腿冻没了”结尾,煽情戛然而止,让读者从过度共情中抽离出来。这样对语言的自觉与运用,是对非虚构叙事中“平铺直叙”与“严肃”的有意突破。

总之,《久别重逢》这部小说在逃离新工人文学新的身份政治中作了一次成功试验,为新工人文学突破非虚构叙事束缚提供了一种可能路径,最终旨归是脱离身份政治捆绑而实现对自由全面发展的人的追求。

注释:

[1]范雨素:《久别重逢》,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23年,第14页。

[2]吴理财:《身份政治:意涵及批评》,《云南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2年第4期。

[3]商华萍:《人民大地·行动者》,《光明日报》2010年10月29日。

[4]张慧瑜:《另一种文化书写:新工人文学的意义》,《文艺评论》2018年第6期。

[5]李杨:《底层如何说话—“文学性”镜像中的“后打工文学”》,《天津社会科学》2020年第6期。

[6]范雨素:《久别重逢》,第85页。

[7]范雨素:《久别重逢》,第116页。

[8]范雨素:《久别重逢》,第3页。

[9]范雨素:《久别重逢》,第45页。

[10]范雨素:《久别重逢》,第122页。

[11]范雨素:《久别重逢》,第121页。

[12]范雨素:《久别重逢》,第205页。

[13]范雨素:《久别重逢》,第115页。

[14]范雨素:《久别重逢》,第159页。

[15]范雨素:《久别重逢》,第205页。

[16]范雨素:《久别重逢》,第204页。

[17]范雨素:《久别重逢》,第14页。

[18]范雨素:《久别重逢》,第202页。

[19]金浪主编:《2017年文化观察选粹》,北岳文艺出版社,2018年,第33页。

[20]范雨素:《久别重逢》,第111页。

[21]范雨素:《久别重逢》,第67页。

[22]范雨素:《久别重逢》,第77页。

[23]范雨素:《久别重逢》,第78页。

[24]范雨素:《久别重逢》,第137页。

[25]范雨素:《久别重逢》,第203页。

[26]范雨素:《久别重逢》,第217页。

[27]许立志:《铁月亮》,太白文艺出版社,2019年,第121页。

[28]秦晓宇主编:《我的诗篇:当代工人诗典藏》,作家出版社,第177—181页。

[29]刘庆邦:《到城里去》,花城出版社,2020年。

[30]白连春:《拯救父亲》,张颐武主编、徐勇编:《全球华语小说大系·乡土与底层卷》,新世界出版社,2012年。

[31]范雨素:《久別重逢》,第218页。

[32]范雨素:《久别重逢》,第282页。

[33]罗长青:《体验经济时代的文学认知、接受与生产—以剧本杀热点现象为案例的考察》,《浙江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22年第9期。

(作者单位:厦门大学中文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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