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从云涧飘来(外一篇)

2024-04-29 00:44:03温新阶
天津文学 2024年3期
关键词:姑爹李子树三关

温新阶

雨是丝,雨是线,抬头,只看见团团云霭,没见着下雨的阵势。一摸头发,却是湿漉漉的,抬起手臂端详,纯棉衬衫一根根立着的棉线上,有一粒粒难以察觉的水珠。

是下雨了,当过生产队长的支客师发端对我说。支客师见多识广,懂得的多,他指着老崖上的几团迷雾说,雨脚在那里。

雨是有脚的,它的脚像圆规的规脚,固定在圆心上,然后把划脚张开,划脚张到哪,雨就下到哪。乐园村的雨脚多半在土地岭。

土地岭海拔1500米,云遮雾罩,林海茫茫,沟壑纵横,溪涧密布,除了树多野兽多,也有肥沃的土地。过去,还有一条从乐园到渔峡口的大路从这里穿过。1900年,英国植物学家威尔逊在这里找到猎户康远德,然后就住在他家里,和他一起打猎,有一天,光是花栗鸡就打了四十几只。土地岭周遭的山山岭岭,康远德都用足迹丈量过,他带着威尔逊在二墩岩的漂口找到了正值花期的珙桐树,威尔逊兴奋得抱着康远德一阵狂吻,这个土地岭的猎人,非常不习惯这一套,把威尔逊推出去老远。这年11月,威尔逊再次来到康远德家,采集了一万余枚珙桐种子,寄回哈佛大学植物园和英国皇家植物园丘园,现在,遍布欧美的珙桐树的故乡就是二墩岩。

土地岭烟雾缭绕,溪涧密布,雨水就多,常常别的地方红日当空,土地岭却是雨淋水洒。遇上风大,土地岭的雨就飘到乐园村,有时还飘到巴东。

霏霏细雨从土地岭飘洒而来,滋润了这片土地上的庄稼树木,也滋养了这片土地上的生存文化。对于乐园而言,土地岭不仅是一个地名,还是某种意义上的图腾。所有乐园人,对土地岭有一种虔诚的敬畏,一种发自内心的臣服。

这天的雨没有前兆,不是手机上的天气预报没有提示,而是土地岭没有像以前一样跟人们保持一种非常默契的暗示,或是黑乎乎地不让月光亲近,或是风摇动着树梢远远地就可以看见团团树叶的蠕动。这一回,一切如常。头天晚上是一轮朗月,把土地岭照得亮亮飒飒,山的轮廓清晰明亮,远远望去,月光里,还有缕缕轻烟飘逸。明天一定是个响晴天,新翻的土垡可以晒散。

谁都想不到,第二天,不知从哪飘来乌云,实实在在罩住了土地岭。土地岭多大,云块就有多大,一层又一层,码得严实。诡异的是,云彩突然裂开几道口子,不,是凿穿了几个窟窿,强光往大地上照射,像舞台上的追光,一时豁亮,亮得人没有了主张。

那几个窟窿被迅速补上,然后是一丝不苟的黑。

雨来了,起初也是雨丝、雨线,被风一股股吹来。纱布一般的雨幕,从远处飘到你面前,然后又飘走了。来得轻柔,走得轻柔。谁想这雨的成长太过迅猛,一下子从婴儿成长为壮年,由雨霰变成了雨旆。

覃万华一行人刚刚爬到叫“鲊肉罐子”的地方,这里有两百多棵野生珙桐树,最大的要几个人才能合抱。“鲊肉罐子”离土地岭不远,不到两个时辰的路程,也是康远德的“势力范围”,不知道他为啥没把威尔逊带到这里来,而带他去的漂口只有二十几棵珙桐。这天,林业局请了覃万华几个人来挂珍稀树种的保护牌子,事前还请气象专家仔细研究了气象云图,才定下的日子,这当头一棒打得不轻。县林业局和镇林业站来了人带队,本着晴带雨伞的古训,动员大家带件雨衣,可是只有两个人带了,两个人没带。

怎么办?回去下次再来又要耽搁一天的工夫,林业局、林业站的人至少要回到镇上去等,那么重的金属牌子还要带下山再背上来。

风还在吹,雨幕斜飘而来,杂草上的旱蚂蟥伸着摇摆的头在等待猎物。对于一年只需要吸几次血的旱蚂蟥来说,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

覃万华是没带雨衣中的一个,他一咬牙说,干。大家立即行动起来,安静了不知多少年的“鲊肉罐子”突然响起了叮叮咚咚的敲打声,歇在树上的叫不出名字的鸟一会儿飞起来一只,翅膀碰擦着茂密的树枝,树叶上的雨水洒落,像谁用瓢泼下来一般。

大半天的时间,中间吃了林业局带的副食,一行人终于钉完了牌子。除了珙桐之外,还有好几种珍稀树种,住在山里的人,才知道这林子里原来有很多宝贝。下山来,要分路了,大家坐在陈家坳陈容阶的堂屋里喝茶,这才想起翻看有没有受到旱蚂蟥的攻击。几乎每个人腿上都受了好几处伤,鲜血汩汩,有一个人腿上还有一只旱蚂蟥吸附着,一巴掌,旱蚂蟥掉在地上。他想起小时候关于蚂蟥的谚语:不怕蒸,不怕煮,只怕放牛娃翻你的肚。连忙从竹扫帚上折了一根竹签,将旱蚂蟥翻了过来,然后连着竹签丢进了火塘的烤火炉子。

一行人冒雨做完了一项工作,都有说不出的欣慰,一种惬意相互感染,分别时的招呼格外多了几分温暖。而方家埫的曹建林,因为这场雨,搅得心里塞进了一团茅草花子。

曹建林是李子种植大户,李子卖到全国各地。今天请了人给李子树喷药水,种植面积大了,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一早把药水兑好了,吃过早饭刚下田不一会儿,雨就飘了过来,霏霏细雨的时候,还在坚持,雨越下越大,喷到树上的药水立马被雨水洗掉了,没办法,收工,看雨会不会停,会不会天晴。

雨中的等待略显无聊,工人找来扑克牌打发时光,拖拉机四缺一,吆喝曹建林参与,他摆了摆手,几个人只好斗地主。曹建林不住出来看一看,看从乐园大峡谷涌上来的罩子(雾被称为罩子),看老天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这雨,停不下来了,吃罢中饭,各自回家。

突如其来的一场雨让曹建林心情不爽,兑好的药水作废了,还要开半天的工钱。

何家湾的明富大叔一大早把那头心爱的黄牛金缎子拴到糖梨子坡里吃草,他自己就到大吉岭铺子里去打酒,他是一日三顿要喝点酒的,有时晚上睡觉前还要咂个冷口。昨晚上床前想咂一口好睡觉,连着倒了三个酒壶,才滴了几钱酒。这几年酒都是儿子打回来的,他没操过心,今年儿子施工去了甘肃白银,很长时间没回家,没有往壶里添酒了。

拴好牛,明富大叔背着几个酒壶往大吉岭去了,几个酒壶在背篓里咣当咣当响。他喜欢陶壶,不喜欢塑料酒壶,塑料酒壶装的酒倒出来一股狐臭味,糟蹋他的菜不是最可恨的,最可恨的是糟蹋他的心情。

出门时还没下雨,灌完最后一壶酒,雨幕就挂到大吉岭了。明富大叔把两壶大的寄到铺子里,只背着最小的一壶连忙离开。卖货的巧玲问他为啥,他说,我的牛还在坡里,牛不能淋雨,淋雨要长虱子。说着,人已经钻进了雨幕。

巧玲奇怪,现在耕田都用机械了,哪还有人喂牛呀?

明富大叔的金缎子原先是六户人家打“割户”,六户人家轮流喂,需要耕田耙地商量着来。明富大叔一人占一脚,他不是用牛多,而是喂得多。没用到一脚的牛,喂了两脚的时间。前几年,微耕机、旋耕机普及,都不喂牛了,活物件,大牲口,三百六十五天要吃要喝要伺候,哪有机器简单?都把牛卖给了屠宰场。明富大叔的割户们一商量,也想把牛卖了,他想都没想,一个人把牛买了下来。十七八年,栽一根树也有了三分牵挂,何况这牛还给你犁地耙田,给你拉碾拖车,跟你一起迎着朝阳出门,踏着月色回家,咋能狠得下心卖给屠宰场?

明富大叔儿子媳妇在外做事,老伴前年走了,他就跟这头牛相依为命,如果有一天金缎子生命走到尽头,他也会随之而去。

明富大叔跑到何家湾的沟边,远远地就听到了金缎子在哞哞地叫唤,声音沉闷而悠远,一直被明富大叔娇着惯着,它哪淋过雨呀!这一叫,剜了明富大叔的心,他把背篓丢在河边,往糖梨子坡跑去。牵着牛回来时,背篓歪在河边,酒壶塞子松了,酒流到了河里,他捧起一捧水来喝,有一股淡淡的酒味……

对这场突如其来的雨,杨家冲的马本章有着九分欣喜。

上次我去杨家冲,看到在整水田,觉着奇怪,现在都把水田改成旱田了,水田费工费时,不如改成旱田种蔬菜卖了钱买米。跟他攀谈了一阵,他是一个有个性的人,为啥别人改旱我就一定要跟着改旱?自己把水田种着,包谷、水稻、辣椒、茄子,种田人收个齐全的庄稼不好?

水田整完,秧苗也长起来了,昨天下雨,他正好栽秧。多年没有的行头找出来,戴着斗笠,穿着蓑衣,挑着一担秧苗,往水田里抛秧,他自己有些激动,这才是个种田的农民!激动的不止他自己,附近的那个开店子的人拍了好多照片传给了我,我发到朋友圈,阅读量很快过万,还有好些诗歌的留言。

上次看到马本章,我就说过今年找他买米的,乐园的高山冷水米,应该可以和我每年在苏马荡买的米媲美吧。我给那个开店的人说,马本章栽秧时一定要拍个照片传我,等高山冷水米发展起来,你这个店子专门卖乐园高山冷水米。

看到马本章栽秧,我看到了希望的苗子。

雨,下了大半天。住了,跟来的时候相反,走的时候由大变小,变成雨丝雨线,在山间亲吻抚摸,然后一步步退到雨脚,最后,不知收到哪条溪涧或者岩洞里去了,阳光,播撒在土地岭,播撒在乐园村。一片清新,一片明媚。

村里的喇叭响了,播放着悠扬婉转的村歌,很多人自觉不自觉跟着哼唱,一下子,不知有了多少只喇叭。

一片李子林

邓家埫有一片李子林,十亩,在乐园村,十亩埫地,已经很大了。春日里,我住在袁家街,开门就看见邓家埫的李花,一埫的瑞雪。走近看,没有一片叶子,每根树枝上都是厚厚的、茸茸的白花,像是李花串起来的掸子。

树是邓之国栽的,巫山李子,挂了几年果了。

邓之国是我的学生,我在松树包小学教书时对他印象很深,圆圆的脑袋,喜欢眨巴着眼睛。他的父亲邓德申是个高级木匠,在乡木制品加工厂掌墨,我请他做过一个杉木脚盆。后来做了邓之国夫人的冯献梅当时好像刚上一年级,扎两把“小刷子”,很害羞,见了老师,总往哥哥背后藏。

后来,我离开松树包,离开乐园,离开长阳,到宜昌讨生活。邓之国上小学、初中、高中,由我见到的一棵幼苗成长为一棵大树。年轻、有力气、有见识,干过不少行当,贩蔬菜赚到了第一桶金,修了洋房,买了车。后来他觉得种李子有前途,邓家埫一片好田都让他栽了李子树。附近有人指指点点,他不管,他走自己的路。

前年,我在北京,偶然加了他的微信,知道他种李子,找他买李子,他让我把地址发给他,我坚持先收钱再发地址。收到地址,他打早摘了李子,赶到榔坪,快递公司说要第二天才能发走,他又赶往巴东野三关……

实在想不到,这年的腊月,他离开了这个世界。是他自己选择离开的——查出肺癌,害怕病痛的折磨,也害怕花完这几年的积蓄人财两空,小女儿还要读大学,还要找工作,花钱的地方多。他,离开了。腊月二十四,小年,这一天,奇冷,没有下雪,枯风吹落了秋天没有吹落的栎树叶子,公路上,一地落叶。

那个春节,对于冯献梅来说,漫长而酸楚。春节过后,她来到大女儿邓丹工作的无锡,烟波浩渺的太湖不知道能不能洗掉她心头的云翳。我住在袁家街的时候,来看李花,顺便看过邓之国的房子。四门紧闭,正屋一旁有一间车棚,是为他的大货车量身定做的,那辆货车规规矩矩停放在车棚里。邓之国开着这辆车贩蔬菜、卖李子,挣了不少的银两。现在人走了,车还在,默默地蹲在那,像一头掉了毛的狮子。

邓之国走得冷静,身后事情都有安排。他把冯献梅、小女儿邓红还有这片李子树都托付给了覃卫华。这个喊他姑爹的年轻人,办事牢靠,有能力,他信得过。

谈话是在冬月的一个晚上,附近有个过事的,邓之国叫冯献梅去帮忙,左邻右舍,我们有事别人舍得力气来帮忙,我这病了,去了别人也不让我下力,反成了累赘,你去了,活泛些,收收捡捡,洗洗抹抹的事多伸手,不用着急回来。冯献梅走了,他叫来覃卫华,白天就打过招呼的。邓之国说,我这病上身了,哪天走是说不定的事。覃卫华打断他,姑爹,您这病还没到晚期,治得好的。邓之国拦了话头,我是说万一,你幺姑、你表妹我就托付给你了,还有邓家埫的李子树,那是我的心血,也交给你了。覃卫华还想安慰几句,邓之国摆摆手,耽误你了,快去过事的那帮忙,回来时把你幺姑捎回来。

覃卫华往回走的时候,路过邓家埫,一埫李子树,一棵一棵都像倒立的人字,一排看过去,图案几乎可以重叠,可以想见,修剪下了多大的功夫。目光越过李子树,看到对面井水阳坡明明灭灭的灯火,他的心头沉重。

一个月后,邓之国走了,他的坟就在邓家埫的李子树旁,不知道是他有过交代,还是家人理解他的心愿把他葬在这里。去看李花的时候,我去看过他的墓碑。墓碑上除了后辈子侄的名字,碑文自然应该是最重要的内容。现在的碑文写得好的不多,有很多是加工墓碑的厂家根据主人提供的信息敷衍而成,除了生卒年月,几乎就是千篇一律的勤劳刻苦和睦邻里的套话,很少能看出墓主人的特征,邓之国的碑文自然也是一样。

站在墓碑前,总是想起那个喜欢眨巴眼睛的少年,总是想起他开车到野三关给我快递李子的情景,心中很不是滋味。往回走的时候,没有话语,看晚霞在骡马子岩烧起来,几只鸟向着晚霞飞去,李花在我们身后盛开。

去年过完春节,覃卫华就常来邓家埫行走。姑爹在田边看着,他哪能马虎?没有姑爹看着,还有老天看着。他应承了的事,绝对不会敷衍。锄草、施肥、打药水,都是先紧着邓家埫的弄完了,才去弄自己的。自己田里都是请人操作,邓家埫里无论是哪一道工序他都要亲自到场,那一回药水兑错了比例,硬是全倒了重新兑。

去年乐园的李子是小年,大片的李子树,结着稀稀落落的几颗李子,像清晨的星斗。邓家埫的李子,因为覃卫华侍弄得好,还跟往年一样的丰产。物以稀为贵,很多人上门来买,价格还不低。覃卫华想到来年,大家都丰收了,上门来买的就少了,他要到野三关去开拓市场,就把李子拉到了野三关。

野三关是巴东县第二大镇,进入川渝的必经之地,海拔逾千,适宜避暑。邓之国在的时候,这里的避暑康养刚刚开始,他在这里用乐园土话跟那些武汉口音交谈,多少也卖出过一些李子。他说过,野三关未来是个卖水果的好码头。果然,这两年每年有几万武汉人在这里避暑,买房租房避暑的人,有钱,肯出钱,看上的东西,说买就买。覃卫华尝到了甜头,他佩服姑爹的判断。

2021年,邓家埫的李子树,把乐园村所有的李子树都抛在身后,覃卫华高兴,他对得起姑爹。卖完最后一趟李子,他来给姑爹上坟。三炷香,一杯酒,他在坟前坐了许久,没说话,要说的心里都说了,风摇着树叶哗哗作响,也许是姑爹应了,是他满意的笑声。

2022年,李子大丰收,邓家埫的丰收了,别人家的也丰收了。幸好,在野三关打开了市场,他不愁销路。去年,他在野三关看到了好多武汉的避暑客,从车上搬下三件李子,武汉人舍得花钱,一下子就卖完了。正在数钱的时候,过来两个人,听口音是野三关的,兄弟,生意不是这样做的,独食好吃不好吞哟!虽说乐园村和野三关都是土家族聚居区,这野三关的土家似乎更地道,直来直去,高声大嗓,不容置疑地凛然。覃卫华上前请求指点,高个子说你把李子拉来交给我的超市,一打一开,不亏待你,后面是赚是亏都是我的,比你自己卖是少赚一点,可是安全稳当,节约时间,你还买了个老板的体面。高个子说得在理,记了电话,加了微信,后来高个子还给他介绍了另外两个店铺的老板,每天两千多斤都被他们吃下了,价格也不差。

每天早上摘李子,周围的人都来帮忙。覃卫华是个活彻人,给别人帮忙舍得下力气,他有事,左邻右舍来得齐整,来帮忙,不要钱。七月中下旬,邓家埫里每天早上都是热热闹闹的,五六架人字梯,十几个人,采摘、分级、装箱,无须覃卫华安排,自觉分好了角色,一环一环弄得熨帖妥当。覃卫华只顾装上车,拉到野三关交货,吃个中饭就回来了。有一天,送野三关的李子还没装完,榔坪一个朋友打来电话,一定要给他匀三百斤,说来了一拨客人,要带三百斤李子走,点名要覃卫华的李子。他给摘李子的乡邻一念叨,大家二话不说,收起的梯子再搭起来。他把三百斤送到榔坪,赶回来再送野三关,那边说,超市门口排起了买李子的队伍。

从野三关回乐园,54公里,弯弯拐拐的山路,常常是一个小时到家。这一天,在榔坪超市买了几件方便面,城里人想不到,这在乡下还是个礼物。明天摘李子,每人发几盒,图个喜兴。从榔坪回来,他也没急着回家,路过邓家埫时,他把车停下来,去李子树林转了几圈,把掉在地上的烂李子、采摘时碰落的枝叶都捡起来,丢到坎下的花栎树林子里。他猛地记起,姑爹摘一次李子就清理一次,他的李子树林里永远是干干净净,亮亮飒飒,今天的清理是不是有些迟了?庆幸的是,还是想起来了,想起来好,记得就好,坚持就好。他默默地跟姑爹有了交流,心中方才释然。

近日里,来找覃卫华的人不少,找他取经,找他合作,只要来过的,都会路过邓家埫,都会记得邓家埫的这片李子林!

温新阶,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湖北省作家协会散文创作委员会副主任,宜昌市散文学会会长。出版散文集、小说集多部,有多篇散文、小说被多种选刊选载,曾获全国少数民族文学“骏马奖”、湖北省屈原文艺奖等多种奖项。

责任编辑:杨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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