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淑娟, 周泉, 黄国勤
我国农田杂草文献计量分析及相关研究进展
李淑娟, 周泉, 黄国勤*
江西农业大学生态科学研究中心/作物生理生态与遗传育种教育部重点实验室, 江西 南昌 330045
杂草是农田生态系统的重要组成部分, 农田杂草研究对于提高作物经济产量和保护农田生态系统意义重大。为客观评述农田杂草研究进展, 利用CiteSpace软件进行文献的分布分析(年度分布、学科分布、机构与作者分布)和研究热点分析, 并从4个方面(农田杂草防除、保护性耕作、农田杂草种子库、农田杂草群落)归纳了研究进展。最后对该研究未来的发展做出展望, 以期对未来农田杂草控制的研究提供方向和理论依据。
农田杂草; 杂草防除; 杂草群落; 种子库; 文献计量分析
农田杂草与主要栽培作物伴生, 与作物具有相似的生存策略[1], 是农田生态系统中重要的组成部分[2]。杂草因与作物争夺养料、水分、阳光和空间等危害作物生长, 但部分杂草的特性善加利用对农田生态系统有益, 例如具有吸附重金属特性的杂草可用于农田土壤修复[3-4], 而具有优良基因的杂草可作为农作物遗传改良的基因供体[5], 杂草的这些优良特性(吸附重金属、抗性基因、增加害虫天敌等), 可应用于农业实践活动[6]。除此之外, 作为农田生态系统的一部分, 杂草多样性与农田生态系统生物多样性紧密联系[7]。因此, 农田杂草的研究对于农业生产和农田生态系统保护有重要意义。前人对农田杂草做了大量研究, 尤其是农田杂草的防除, 从物理除草[1]、化学除草[8]、机械除草[9]到生态防治[10]、综合防治[11-12], 不断发展, 致力于找到一种在保证作物经济产量的同时兼顾生态安全的有效的防治措施。对于杂草群落和杂草种子库的研究则为制定合理的综合防治措施奠定了基础[13]。面对丰富的文献资源, 有人对于农田杂草部分研究领域做了综述, 例如土壤种子库研究[14]、农田杂草群落对不同影响因素的响应[15]。但前人的综述大多掺杂了主观评述, 缺乏对农田杂草研究的整体客观分析, CiteSpace软件在文献计量分析方面的应用提高了综述的客观性[16]。因此, 本文利用CiteSpace软件进行计量分析, 综述农田杂草近年来的研究进展, 旨在为农田杂草后续的研究工作提供思路。
1.1.1 文献收集
根据分析需求在中国知网(https://www.cnki.net/)设置适宜检索条件进行检索, 完成文献检索和收集工作。检索式: 主题=“农田”and“杂草”。按上述检索条件检索, 得到1445条结果, 剔除无效的结果, 剩余1322条结果, 将符合要求的1322篇文献以Refworks格式导出参考文献用于后续计量分析。
1.1.2 分析工具
(1)参数设置
合理设置CiteSpace的参数可得到较好的输出结果, 以下为较适合本研究的一些参数设置。首先是时间切片方法(Time Slicing)设置, 检测到最早的文献发表于1960年, 默认从1960—2020年建立了网络, 每个时间切片一年。在文献量的年度分布分析中发现近20年间是该研究较为稳定的一段时期, 为了进一步了解这一时期的趋势, 将关键词共现网络图谱和突发检测的时间范围从默认的时间缩小到2000—2020年。节点类型选择“机构”、 “作者”、 “关键词”, 分别构建机构合作网络图谱、作者合作网络图谱和关键词共现网络图谱。阙值设置决定了节点的取舍, 选择了“TOP N, N=50”, 意为在每个时间切片中提取排名前50的数据用于构建网络图谱。在网络裁剪方法上, 为得到最显著的网络, 关键词共现网络采用“寻路器(Pathfinder)—剪枝合并网络(Purning the merged network)”的方法, 其他图谱不需要裁剪。
(2)网络图谱的组成及含义
每个网络图谱均由节点和连线组成, 节点的大小与频次成正比; 连线表明节点之间的关系, 并与连接的强度成正比, 连线的颜色所代表的年份则是首次合作的年份。网络中的颜色从深紫色到黄色不等, 这与1960年(深紫色)到2020年(黄色)这段时间相对应。
根据知网检索结果, 最早的农田杂草文献是发表于1960年的一篇研究性论文[17], 为更全面的了解农田杂草这一研究领域的发展过程, 使用1960—2020年的检索结果进行年度分布、学科分布、机构和作者分布分析。
1.2.1 年度分布
每年被知网收录的已发表的农田杂草文献数量(图1)可以反映农田杂草研究的年度分布情况和发展近况。统计分析发现, 有关农田杂草研究的文献量经过一段时期的波动增长近年来趋于稳定, 总体上可大致分为以下三个阶段:
(1)起始阶段(1960—1977年)
这一阶段有关农田杂草研究的文献量共计14篇, 平均仅0.78篇/年, 占全库馆藏的0.01‰, 且超过一半的年份没有文献发表, 该阶段是农田杂草研究的起步探索阶段, 主要关注农田杂草的化学防除技术(12篇)[18-19], 个别学者开始关注农田杂草的生活规律[20]及杂草种子休眠问题[21]。
(2)波动增长阶段(1978—1999年)
这一阶段有关农田杂草研究的文献量平均为17.68篇/年, 年发表文献量占全库馆藏的比例波动较大, 但总体呈缓慢增长趋势。该阶段农田杂草的文献量占全库馆藏的比例较高, 均值为0.04‰, 在1999年(0.11‰)达到峰值。这一阶段的研究重点主要是化学除草技术, 其次是对杂草群落[22-26]的研究, 后期人们开始关注杂草抗药性问题[27-29]。同时该阶段也是“种子库”一词的形成时期[30], 为后期对于农田杂草种子库的研究奠定了基础。
(3)稳定发展阶段(2000—2020年)
这一阶段有关农田杂草研究的文献量平均为43.76篇/年, 文献量在2013年达到峰值(68篇), 该阶段年发表文献量占全库比例稍有下降(均值为0.02‰), 但整体较平稳, 不再剧烈波动。这表明该研究近期发展较为平稳, 但缺少重大突破。该阶段研究重点依然是农田杂草防除问题, 同时还关注了杂草群落、杂草种子库。研究涉及的农田种类繁多, 其中保护性耕作农田得到关注, 以保护性耕作农田的杂草为研究对象, 研究了其群落特征[31-33]、防控技术[34]以及对农田生态系统[35]的影响。
图1 1960—2020年每年发表的农田杂草文献数量及其占知网全库馆藏文献的比例
Figure 1 The number of literature published annually and its proportion in the total collections of CNKI on farmland weeds from 1960 to 2020
1.2.2 学科分布
农田杂草研究涉及学科较广, 学科交叉性较强。统计分析发现, 理学类、工学类、农学类均有涉及, 主要涉及植物保护、农作物、农业基础科学、农艺学、生物学、环境科学与资源利用、计算机软件及计算机应用、农业经济、园艺、农业工程(图2)。植物保护所占比重最大(70%), 这与年度分析得出的结果相吻合, 各阶段最关注的始终是农田杂草的防除问题。而杂草群落与杂草种子库的研究则涉及到了生物学、环境科学与资源利用等学科, 工学类学科的贡献则多是在除草类机械[9]的研究。
1.2.3 机构及作者分布
机构合作图谱和作者合作图谱能够直观地展示出在农田杂草研究领域的机构及作者分布情况, 由此可分析发现该领域较活跃或较有影响力的机构或作者。机构合作图谱密度仅为0.0044, 表明各研究机构间联系不紧密, 较分散。图谱中最大关联机构数为3, 即“吉林省农业科学院—松原市农业科学院—‘农牧一体化’农业生态试验站(林芝)”合作团体(图3)。除此之外, 还有5个合作网络, 均由2个机构构成, 分别为“甘肃省农业工程技术研究院—甘肃农业大学农学院”、“四川农业大学果蔬研究所—绵阳市农业科学研究院”、“四川农业大学园艺学院—雅安水土保持生态环境监测分站”、“河南农业大学植物保护学院—河南省偃师市植保检验站”、“安徽农业大学资源与环境学院中国科学院武汉植物园”(图3), 其他机构较为分散, 没有合作, 这仅有的6个合作网络第一次合作的时间均发生于近10年, 2010年之前合作较少。对从事农田杂草研究的高校、科研院所进行文献量统计排名并作图(图4), 排名前三的分别是南京农业大学(47篇)、沈阳农业大学(34篇)和西北农林科技大学(29篇), 他们在该研究领域较为活跃, 发表论文量较多, 影响力较大, 但与其他机构的合作较少。
图2 1960—2020年农田杂草文献涉及的TOP10学科及各学科所占比例
Figure 2 The top 10 disciplines and the proportion of each discipline involved in the literature on farmland weeds from 1960 to 2020
对作者合作网络图谱进行分析, 可以明确作者在此研究领域的贡献度以及他们之间的合作关系。该图谱密度为0.0101, 各节点间有一定联系, 但不是特别紧密。共发现十个合作网络, 排名前三的分别是辛存岳等人、刘家栋等人、万开元等人(表1)。发表文章数量排名前三的作者分别为辛存岳(14篇)、郭青云(12篇)、邱学林(10篇), 他们同属于青海省农林科学研究院植物保护研究所(表1), 该团队在农田杂草研究领域较为活跃, 具有较大的研究团队和学科积累。
为更进一步了解近年来该领域的研究热点, 时间尺度缩小到近二十年(2000—2020年), 构建关键词共现图谱, 密度为0.0163, 节点最外面紫色圆环代表这个节点与其他节点间联系紧密, 为关键节点。共发现3个关键节点: “除草剂”、“化学除草”、“杂草群落”。与“除草剂”关键节点联系紧密的关键词均为常见除草剂(氯磺隆、胺苯磺隆、甲磺隆等); 与“杂草群落”关键节点联系紧密的关键词为“耕作方式”、“发生规律”、“异型莎草”等; “化学除草”关键节点与“除草剂”关键节点和“杂草群落”关键节点联系紧密。进行突发性检测, 得到排名前十的高突发强度关键词(表2), 他们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近年来研究的热点所在。从突发性检测结果来看(表2), 热点的分布以2009年为界分为两个时期。2000—2009年期间, 热点关键词主要是“化学除草(4.7625)”、“农田化学除草(7.3636)”、“农作物(3.1208)”、“种子库(3.9821)”、“综合治理(3.3364)”、“化学除草剂(3.2609)”、“保护性耕作(4.3197)”、“抗药性(5.0307)”, 这一时期的热点主要集中于化学除草与抗药性问题[36-37], 其次是综合治理方面[12,38], 种子库在这一时期得到短暂关注(2003—2004年)。2009年之后的热点关键词是“杂草种子(3.4349)”、“土壤种子库(3.3681)”, 这一时期的热点主要集中在农田杂草种子库[39-41]方面。
图3 机构合作网络图谱(1960—2020年)
Figure 3 Network map of institutional cooperation from 1960 to 2020
图4 发文量TOP20的机构及其发文量
Figure 4 The top 20 institutions and the number of articles published by each institution
图5 作者合作网络图谱(1960—2020年)
Figure 5 Network map of author's cooperation from 1960 to 2020
表1 排名前三的作者合作网络信息
Figure 6 Keyword co—occurrence network map from 2000 to 2020
表2 突现强度排名前10的关键词(按照首次出现的年份进行排列)
为进一步了解近年来农田杂草的研究进展, 时间尺度缩小到2000—2020年, 时间切片设为5年, 按被引量进行排序, 每个时间切片筛选出排名前3的文献, 共筛选出符合要求的且较具有代表性的文献12篇。高频关键词代表研究领域的重要知识基础, 高中心度关键词及高突发强度关键词分别是枢纽节点和关键节点, 代表研究领域的热点。分析近年来排名前十的高频关键词、高中心度关键词及高突发强度关键词(表3), 发现近年来的研究可分为四个方向(表4), 分别为农田杂草防除、保护性耕作、农田杂草群落、农田杂草种子库。因此将12篇参考文献分成以上四个方向供进一步讨论。
表3 TOP10的高频关键词、高中心度关键词和高突现强度关键词
表4 近年主要研究方向及相关关键词
杂草防除这一主题包含的关键词较多, 大都与化学除草相关, 其次是综合治理。杂草在农田生态系统中具有两面性。一方面, 杂草与作物存在资源竞争[1], 可能会导致作物减产和经济损失。另一方面, 随杂草增加害虫天敌的种类和数量会增加, 有助于防治害虫, 而较高的杂草多样性可增强杂草间竞争进而遏制恶性杂草危害[1], 所以杂草的存在也有助于稳产, 它对于维护农田生态系统的生态平衡也有重要意义。因此, 不能一味的消灭杂草, 也不能任其疯长, 适当的杂草防除措施对于提高农田生产力维持农田生态系统平衡至关重要。
当前的杂草防除措施主要包括物理除草、化学除草、生物防治、综合防治。物理除草方式主要包括人工和机械除草, 人工除草的方式自古有之, 但效率低、人力耗费大已不再适合大面积使用, 机械除草行之有效, 但不同类型农田配套机械的研究还不完善。化学除草剂的出现在一定时间内代替了人工和机械除草, 上世纪90年代, 化学除草面积猛增, 1995年已增至全国农作物播种面积的四分之一[42]。近年来, 随着化学除草剂的大面积应用, 抗药性杂草、环境污染、药害、农药残留等问题接踵而出, 人们意识到化学除草剂不是万能的[42-44], 出于食品安全、生态安全的考虑, 生物防治和综合防治措施备受重视。适当的小麦播种量可抑制田间杂草发生并获得较高的经济产量[45], 是有效的生态防治措施。禾本科杂草为主的农田, 采取秸秆还田配施有机肥化肥的方式可以通过降低土壤种子库密度达到减少地上杂草的发生与危害[46]。农业生产实践中, 翻耕、轮作、化学除草与人工除草相结合的方式可控制农田多年生杂草的危害程度[47]。因此, 将作物、杂草、土壤、农艺措施等有机的联系起来, 改变杂草生境, 这种综合防治措施是既能保证农田生产力又能保护生态环境的有效措施。
保护性耕作这一主题包含了“保护性耕作”、“耕作方式”这两个关键词。相对于传统翻耕技术, 保护性耕作技术是一项从保护农田、治理沙尘暴角度出发, 兼顾农业生产和生态保护的新型耕作技术[48-49], 具有控制土壤侵蚀、涵养水分、改善土壤结构、改良农田生态环境等优点, 对于减少农田土壤侵蚀, 增加雨水蓄存, 缓解传统耕作对农田生态环境破坏的压力有重要意义[48-50]。
但是对农田杂草的控制效果是保护性耕作的一大技术问题。一方面, 一些保护性耕作措施可以抑制杂草发生, 例如秸秆覆盖措施, 有报道称西南“旱三熟”地区的农田采用秸秆覆盖措施可以降低杂草密度和生物量, 显著抑制农田杂草发生[50], 而适量的麦秸覆盖可以有效减少玉米田中马唐的出苗率[49]。另一方面, 一些保护性耕作措施加大了杂草防治难度, 例如免耕, 免耕使土壤表层的杂草种子密度变大, 为种子萌发提供便利[1]; 相较于翻耕, 免耕无法有效破坏多年生杂草根茎繁殖体, 长期免耕使多年生杂草增加[48]。
农田杂草种子库这一主题包含的关键词有“种子库”、“杂草种子”、“土壤种子库”。土壤种子库指存在于土壤表面和土壤中有活力的种子的总和[30], 它包含活动土壤种子库和休眠土壤种子库[14]。农田杂草种子库即指存在于农田生态系统中的土壤种子库, 以潜杂草群落形式存在于农田土壤中。农田杂草种子库的存在使杂草在受频繁的人类活动干扰的农田生态系统中得以存活延续, 是维持农田生态系统生物多样性的关键[13,46,51]; 农田杂草种子库可以反映杂草群落特征和农田管理的历史[13-14]; 掌握其消长规律可以预测杂草发生状况, 有助于制定相应的杂草综合管理措施[13]; 它与地上杂草群落互为“源—库”关系, 打破其生活史周期, 才能从源头解决草害问题[13,46]。总体来讲, 研究农田杂草种子库的大小、组成、多样性, 揭示其消长规律可以为维持农田生态系统生物多样性、预测杂草发生、制定杂草防除方案提供重要依据。
农田杂草种子库受多种因素影响, 近年来的研究涉及到了除草方式、耕作方式、施肥方式、农田土地利用类型、年均温、年降水量、土壤理化性状等因素[13-14,46,51]。不同除草方式导致土壤种子库的组成差异, 机械除草方式下的土壤种子库主要由荠组成, 化学除草方式下主要由反枝苋组成, 综合防治措施下主要由藜组成[14]。不同耕作方式影响着土壤种子库的分布, 相较于旋耕、圆盘耙耕、宽板犁耕, 免耕农田的土壤种子库总体密度更大, 分布在表层(0—5 cm)的比例也比其他耕作方式更大[14]。不同施肥方式可导致土壤种子库的大小、组成和分布的差异。起初人们主要关注化肥(氮、磷、钾肥料单施或配施)对土壤种子库的影响, 他们发现长期施用氮、磷、钾肥可以显著改变农田杂草种子库的组成, 例如施氮肥显著降低稻麦两熟农田杂草种子库密度, 而施磷肥显著减低了种子库中牛毛毡、鸭舌草的种子数量[46,52]。随着大量施用化肥造成的面源污染等生态问题的出现, 人们开始重视有机肥和秸秆还田这些传统的施肥方式。因此, 后期人们开始探究有机肥、无机肥、秸秆还田相互结合的施肥方式对于农田杂草种子库的影响, 研究发现, 在“稻—油”轮作田中, 与不施肥相比, 施肥均有降低农田杂草种子库密度的趋势[51], 在“稻—麦”轮作田中, 与不施肥相比, 施肥均有降低农田杂草种子库的杂草种子种类数、群落均匀度指数和物种多样性指数的趋势[46]。造成这些差异的原因可能是不同杂草种子对肥料的偏好性不同[46]。不同农田土地利用类型导致农田杂草种子库在杂草种子种类组成、密度、物种多样性方面存在差异, 有研究表明, 不同区域旱地农田杂草种子库的优势种变化较大, 而不同区域的水田中农田杂草种子库的优势种较为稳定[13]。在对江苏省主要农田杂草种子库的研究中发现, 旱地以夏熟和秋熟杂草为主, 水田以水田杂草和夏熟杂草为主, 这两种田地里的杂草种子库都主要由阔叶草类、禾草类、莎草类杂草种子构成, 但旱地中农田杂草种子库的群落均匀度指数、这三类杂草种子密度和种类数均低于水田, 在物种丰富度指数、香农指数、辛普森指数方面, 旱地高于水田[13]。章超斌等人对江苏省主要农田杂草种子库中的42种杂草种子与7个环境因子(淹水天数、年均温、年降水量、土壤有机质含量、土壤pH、经度、纬度)进行了CCA分析, 结果表明田间淹水天数是最重要的环境影响因素, 这可能是因为田间淹水天数构成土壤饱和水含量、土壤酸碱度、含氧量等[13]的差异, 旱地与水田迥异的土壤环境下形成的杂草种子库的差异, 另一方面田间水分条件是杂草群落发生及其群落组成的重要影响因素, 而地上杂草群落的种子雨是地下土壤种子库的主要来源[46]。
杂草群落这一主题包含的关键词有“杂草群落”、“生物多样性”、“发生规律”。这里的农田杂草群落指在地上发生的显杂草群落, 它与潜杂草群落(土壤种子库)一起构成完整的杂草群落综合体[13,46]。明晰农田杂草群落的组成结构和分布特征及其与作物之间的关系对于制定合理有效的杂草防治措施、维护农田生产力与生态之间的平衡具有重要意义。
近年来, 人们持续关注各区域农田杂草的发生情况及规律, 对不同环境、不同耕作制度、不同农业管理措施下的田间杂草群落进行调查, 从研究其组成和分布特征到进一步明晰其对各种自然因素和人工措施的响应及其与作物之间的关系[1,45,53-54]。研究表明, 杂草发生具有季节性, 春季杂草总密度大于秋季[54], 在相同季节, 土地利用方式、作物格局等人工措施是影响农田杂草群落组成的主要因素[1,54], 而不同季节间农田杂草群落的结构差异除了受人工措施影响外还主要由光、温、水等自然因素主导[54]。此外, 杂草群落组成与海拔有一定关系, 在对青海省农田杂草群落调查中发现, 同样是“油—麦”轮作田, 位于海拔1650—2200 m的农田杂草群落主要由19种杂草组成, 2200—2600 m海拔处则有14种杂草, 而2600—3200 m处杂草种类最多(29种)[53]。除了自然因素, 在人工干扰下的农田, 杂草发生与土壤水分和养分状况密切相关, 旱地多量少次灌溉比少量多次灌溉更有利于杂草生长, 而稻田的低水位比高水位更有利于杂草生长, 施肥对于杂草群落的影响因作物种类、杂草种类、施肥量、肥料类型等因素不同而存在差异, 但多数研究表明长期均衡施肥有降低杂草密度的趋势[1], 因此农田杂草群落还主要受灌溉施肥等农艺措施影响。人工干扰对于杂草群落演替也有一定影响。研究发现, 连续使用单一除草剂会导致抗药性问题, 次要杂草转为主要杂草、恶性杂草, 杂草危害加剧, 农田杂草群落演替速度变快[42]。通过调查发现, 开封地区春小麦田中双子叶短期生植物杂草功能群占优势, 但缺少单子叶多年生植物杂草功能群, 而秋玉米和秋大豆田中杂草功能群分布较均匀[54], 因此, 农田杂草群落组成与栽培作物种类也有一定关系。不同种植模式(间作、单作等)和种植制度(轮作、连作等)下, 不同作物的生长习性以及资源竞争模式形成迥异的杂草群落结构, 通过探究作物与杂草之间的关系, 进一步明晰了作物影响杂草群落的可能机制。研究表明, 作物主要通过化感作用和资源竞争方式影响杂草群落, 化感作用可提高或抑制杂草的酶活性达到损伤膜结构、影响杂草光合与呼吸作用或影响杂草种子萌发等效果, 而作物与杂草相似的生存策略导致对光、热、水、肥资源的竞争进而影响杂草群落[1]。
总的来说, 农田杂草的研究近年来发展较平稳。作为农田生态系统的重要组成部分, 农田生产力的提高和农田生态系统的稳定与农田杂草防除工作紧密相关。农田杂草种子库和地上农田杂草群落互为“源—库”, 明晰它们的消长规律和对外界因素的响应, 对于制定有效的综合防治措施尤为重要。以上应用需求促进了农田杂草这项研究的发展。近年来研究杂草种子库和地上杂草群落的分布、结构、动态变化对于诸多因素的响应, 较难发现统一的规律, 但发现杂草群落的季节性特征明显, 可转变思路, 加强对杂草群落季节动态和时空演替的研究, 或许能发现较统一的规律, 为杂草综合治理提供思路。
我国农田杂草研究的文献量经过一段时期的波动增长近年来趋于稳定, 总体上可分为三个阶段: 起始阶段(1960—1977年); 波动增长阶段(1978— 1999年); 稳定发展阶段(2000—2020年)。该研究跨学科领域, 学科交叉性强, 包括理学类、工学类、农学类等, 主要涉及植物保护、作物学、农业基础科学。机构之间的合作较少, 单位合作松散, 仅有的合作主要发生在近10年, 多是高等院校与科研院所之间的合作, 南京农业大学是其中最为活跃的机构。作者之间合作最为紧密是来自于青海省农林科学研究院植物保护研究所的12人团队, 较为活跃的作者也大多出自于这个团队。近年来农田杂草研究有4个主要研究方向: 农田杂草防除(综合防治)、保护性耕作(与杂草控制的关系)、农田杂草种子库(影响因素)、农田杂草群落(结构和影响因素)。近二十年间, 受应用需求驱动, 研究热点从化学除草与抗药性问题、综合治理、保护性耕作(与杂草控制的关系)到农田杂草种子库研究不断变化。
未来农田杂草研究的发展应注意以下几个方面: (1)加强各机构与作者之间的交流合作。共享资源、密切合作是促进双方发展, 为该领域研究输入人才、提供平台的重要途径。(2)正确客观评价综合因素对杂草群落的影响。肥料、作物格局等因素对杂草群落的影响是综合作用的结果, 当前的研究发现只考虑单一因素的影响, 难以找到统一规律, 且不利于实际应用。(3)加强杂草群落的季节动态和时空演替规律的研究。当前研究表明, 杂草群落有明显的季节性, 明晰其季节动态和时空演替规律有利于更好地制定杂草综合防治措施。
[1] 赵玉信, 杨惠敏. 作物格局、土壤耕作和水肥管理对农田杂草发生的影响及其调控机制[J]. 草业学报, 2015, 24(8): 199–210.
[2] 潘俊峰, 万开元, 陶勇, 等. 基于农田养分管理的杂草生态防控策略[J]. 植物保护, 2014, 40(3): 5–9.
[3] 毛雪飞, 杨洁. 锌镉胁迫下4种农田杂草生理生化特性及对重金属的累积特征[J]. 西南林业大学学报(自然科学), 2019, 39(6): 9–18.
[4] 魏树, 周启星, 王新, 等. 农田杂草的重金属超积累特性研究[J]. 中国环境科学, 2004(1): 106–110.
[5] 李燕敏. 玉米乙酰乳酸合成酶基因单碱基编辑创制氯磺隆除草剂抗性种质[D]. 北京: 中国农业科学院, 2019: 44.
[6] 赵玉信. 保护性耕作对陇东黄土高原轮作田杂草发生的影响及其机制研究[D]. 兰州: 兰州大学, 2015: 64.
[7] 张细桃, 罗洪兵, 李俊生, 等. 农业活动及转基因作物对农田生物多样性的影响[J]. 应用生态学报, 2014, 25(9): 2745–2755.
[8] 王顺寿, 张俭录, 陈志国, 等. 青海柴达木盆地麦田化学除草剂筛选与杂草综合控制[J]. 安徽农业科学, 2007(24): 7518–7519.
[9] 李江国, 刘占良, 张晋国, 等. 国内外田间机械除草技术研究现状[J]. 农机化研究, 2006(10): 14–16.
[10] 孔垂华. 作物化感品种对农田杂草的调控[J]. 植物保护学报, 2018, 45(5): 961–970.
[11] 李宏玉, 董静光, 郑全利, 等. 高原农田虉草发生动态及综合防控[J]. 中国植保导刊, 2017, 37(2): 32–33.
[12] 梁巧玲, 马德英. 农田杂草综合防治研究进展[J]. 杂草科学,2007(2): 14–15.
[13] 章超斌, 马波, 强胜. 江苏省主要农田杂草种子库物种组成和多样性及其与环境因子的相关性分析[J]. 植物资源与环境学报, 2012, 21(1): 1–13.
[14] 冯远娇, 王建武. 农田杂草种子库研究综述[J]. 土壤与环境, 2001(2): 158–160.
[15] 孙金秋, 任相亮, 胡红岩, 等. 农田杂草群落演替的影响因素综述[J]. 杂草学报. 2019, 37(2): 1–9.
[16] 陈悦, 陈超美, 刘则渊, 等. CiteSpace知识图谱的方法论功能[J]. 科学学研究, 2015, 33(2): 242–253.
[17] 李策勳. 几种常见的田间杂草的生物学特性及其防除[J]. 生物学通报, 1960(7): 296–300.
[18] 南师五七农场, 生物系. 水稻田化学除草的探讨[J]. 南京师大学报(自然科学版),1975(S1): 62–65.
[19] 奚惠达. 农田化学除莠[J]. 植物保护, 1963(1): 35–36.
[20] 孙继本. 杂草在农田中生活规律的研究(哈尔滨地区)[J]. 东北农学院学报,1965(3): 1–8.
[21] 肖文一. 农田杂草种子休眠期调查研究报告[J]. 东北农学院学报, 1963(1): 39–50.
[22] 涂鹤岭. 五大作物农田杂草群落种群演替研究[C]∥孙鼐昌. 面向21世纪中国农田杂草可持续治理——第六次全国杂草科学学术研讨会论文集. 南宁: 广西民族出版社, 1999: 19–23.
[23] 夏忠敏. 贵州省农田杂草群落及危害[J]. 植保技术与推广, 1996(4): 3–6.
[24] 马晓渊. 乘积优势度法在农田杂草群落研究中的应用[J]. 江苏农业学报, 1993(1): 31–35.
[25] 吴万春, 宁洁珍. 广州地区栽培植物-农田杂草群落学特性[J]. 生态科学, 1990(2): 79–85.
[26] 陈铁保, 丛林. 黑龙江省北部农田杂草群落及其防治策略[J]. 植物保护, 1983(5): 9–10.
[27] 唐正辉, 张泽溥. 农田杂草抗药性研究方法简介[J]. 植物保护, 1991(5): 43–44.
[28] 黄春艳. 杂草抗药性研究概况[J]. 黑龙江农业科学, 1997(6): 46–48.
[29] 孙丙耀. 农田杂草抗药性及抗性作物的选育[J]. 世界农业, 1998(8): 3–5.
[30] ROBERTS H A. Seed banks in soil[J]. Advances in Applied Biology, 1981(6): 1–55.
[31] 张飞. 冀西北保护性耕作农田杂草发生与土壤温湿变化[D]. 北京: 中国农业大学, 2004: 48.
[32] 赵森霖, 黄高宝. 保护性耕作对农田杂草群落组成及物种多样性的影响[J]. 甘肃农业大学学报, 2009, 44(3): 122–127.
[33] 魏有海, 郭青云, 郭良芝, 等. 青海保护性耕作农田杂草群落组成及生物多样性[J]. 干旱地区农业研究, 2013, 31(1): 219–225.
[34] 魏有海, 郭青云, 郭良芝, 等. 青海保护性耕作田杂草群落组成及化学控制研究[C]∥中国植物保护学会杂草学分会. 第十一届全国杂草科学大会论文摘要集. 长沙: 2013: 39–40.
[35] 韩惠芳, 宁堂原, 李增嘉, 等. 保护性耕作和杂草管理对冬小麦农田土壤水分及有机碳的影响[J]. 应用生态学报, 2011, 22(5): 1183–1188.
[36] 韩庆莉, 沈嘉祥. 杂草抗药性的形成、作用机理研究进展[J]. 云南农业大学学报, 2004(5): 556–561.
[37] 王庆亚, 董立尧, 娄远来, 等. 农田杂草抗药性及其检测鉴定方法[J]. 杂草科学, 2002(2): 3–7.
[38] 秦虎强. 陕西省关中西部麦区主要阔叶杂草生态学及综合治理研究[D]. 咸阳: 西北农林科技大学, 2004: 55.
[39] 张聪敏, 张扬汉, 张琼. 不同耕作方式对烟草-水稻轮作农田杂草种子库的影响[J]. 江苏农业科学, 2020, 48(13): 134–138.
[40] 李黎, 牛新利, 张欢, 等. 开封地区不同土地利用形式下春季土壤杂草种子库格局及生物多样性[J]. 河南大学学报(自然科学版), 2016, 46(2): 189–195.
[41] 万开元, 潘俊峰, 李儒海, 等. 长期施肥对旱地土壤杂草种子库生物多样性影响的研究[J]. 生态环境学报, 2010, 19(4): 836–842.
[42] 张朝贤, 钱益新. 中国农田化学除草现状与努力方向[J]. 植保技术与推广, 2001(10): 35–37.
[43] 潘亚清. 我国农田化学除草现状及综合防治的研究[J]. 农机化研究, 2006(6): 42–43.
[44] 李香菊. 近年我国农田杂草防控中的突出问题与治理对策[J]. 植物保护, 2018, 44(5): 77–84.
[45] 崔翠, 唐银. 小麦播种量对杂草群落及小麦产量的影响[J]. 西南大学学报(自然科学版), 2011, 33(12): 12–17.
[46] 孙国俊, 李勇, 李粉华, 等. 不同施肥方式对稻麦轮作田土壤杂草种子库的影响[J]. 生物多样性, 2016, 24(3): 287–295.
[47] 赵长山, 何付丽, 史娜, 等. 黑龙江省农田多年生杂草日趋严重的原因及新型防除技术研究概述[J]. 东北农业大学学报, 2010, 41(5): 158–160.
[48] 张飞, 赵明, 张宾. 我国北方保护性耕作发展中的问题[J]. 中国农业科技导报, 2004(3): 36–39.
[49] 鲁向晖, 隋艳艳, 王飞, 等. 保护性耕作技术对农田环境的影响研究[J]. 干旱地区农业研究, 2007(3): 66–72.
[50] 王龙昌, 邹聪明, 张云兰, 等. 西南“旱三熟”地区不同保护性耕作措施对农田土壤生态效应及生产效益的影响[J]. 作物学报, 2013, 39(10): 1880–1890.
[51] 冯伟, 潘根兴, 强胜, 等. 长期不同施肥方式对稻油轮作田土壤杂草种子库多样性的影响[J]. 生物多样性, 2006(6): 461–469.
[52] Jiang M, Shen X P, Gao W, et al. Weed seed-bank responses to long-term fertilization in a rice-wheat rotation system. [J]. Plant Soil & Environment, 2014, 60(8): 344–350.
[53] 辛存岳. 油麦轮作区农田杂草群落种群的演变与防治[J]. 作物杂志, 2004(2): 38–39.
[54] 谷艳芳, 胡楠, 丁圣彦, 等. 开封地区不同土地利用方式农田杂草群落结构及动态[J]. 生态学报, 2007(4): 1359– 1367.
Bibliometric analysis and related research progress of weeds in agricultural field in China
LI Shujuan, ZHOU Quan, HUANG Guoqin
Ecological Science Research Center, Jiangxi Agricultural University/ Key Laboratory of Crop Physiology, Ecology and Genetic Breeding, Ministry of Education, Nanchang 330045, China
Weeds are an important part of the farmland ecosystem. The research on farmland weeds is of great significance for increasing economic yield of crops and protecting farmland ecosystems. In order to objectively review the research progress of farmland weeds, CiteSpace software is used to analyze the distribution of literature (annual distribution, discipline distribution, institution and author distribution) and research hotspot analysis. Research progress were summarized from 4 aspects (farm weed control, conservation tillage, farmland weed seed bank, farmland weed community).Finally, a prospect is made for the future development of this research, aiming at providing direction and theoretical basis for the future research of farmland weed control.
farmland weeds; weed control; weed community; seed bank; bibliometric analysis
10.14108/j.cnki.1008-8873.2024.01.028
S451.1
A
1008-8873(2024)01-236-11
2021-01-03;
2021-02-18
国家重点研发计划(2016YFD0300208); 江西省自然科学基金重点项目(20202ACBL215002); 江西农业大学“南方红壤丘陵区现代农业发展模式现状调研”(9131207592)
李淑娟(1997—), 博士生, 主要从事农业生态研究工作, E-mail: lishujuan1015@163.com
通信作者:黄国勤(1962—), 博士, 二级教授, 主要从事耕作制度、农业生态、农业可持续发展等研究工作, E-mail: hgqjxes@sina.com
李淑娟, 周泉, 黄国勤. 我国农田杂草文献计量分析及相关研究进展[J]. 生态科学, 2024, 43(1): 236–246.
LI Shujuan, ZHOU Quan, HUANG Guoqin. Bibliometric analysis and related research progress of farmland weed research in China[J]. Ecological Science, 2024, 43(1): 236–2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