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文学以美为根基,又以美为形体,可以说,文学原本就属于美学范畴。在散文创作中,更是在意美,强调美。散文之美不仅体现在精神气象上的主旨之美,更是表现在艺术追求上的别具匠心之美。本文将从接受美学翻译理论出发,从“召唤结构”“期待视野”“读者中心论”三个角度分析张培基先生和齐邦媛、殷张兰熙老师的两个译本,比较名家的不同翻译风格。
【关键词】接受美学;期待视野;《冬日·童年·骆驼队》
【中图分类号】H31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标号】2096-8264(2024)14-0103-03
【DOI】10.20024/j.cnki.CN42-1911/I.2024.14.032
一、接受美学理论介绍
接受美学产生于20世纪60年代,接受美学的核心就是以读者中心。在引入到翻译领域后,接受美学翻译观十分强调以译文读者为中心,译者在翻译文本的过程中要充分考虑到目标语读者的可接受程度以及文学文本的美学再现。本文将从接受美学的三个不同角度去分析译本。
文学作品中通常将感情、意义、哲理蕴藏在文本之中,而非浅浅的浮于文章表面,其中“召唤结构”阐述了文学作品存在的许多潜在含义和不确定因素。作品为读者服务,读者在阅读时的感受是直观的,因此“读者中心论”体现文学作品要以读者为中心,强调读者的主体性和文本的可读性。读者难免会对作品产生期待,这种期待促使读者产生阅读的欲望,“期待视野”是指译本应超出读者的期待视野,令读者感到惊奇,但又不能完全超出读者的期待视野,令他们感到完全陌生。接受美学即重视译者也重视读者,即重视阅读体验也重视美学趣味,对文学作品的翻译具有极其重要的指导价值。本文将从这三个部分来对比分析两版译文,了解不同译作的精妙之处和不用译者的翻译风格。
二、作品介绍
《冬日·童年·骆驼队》是一篇优美的诗化散文,选自我国现代女作家林海音的作品《南城旧事》。文章用朴实简单的语言描绘出了一幅幅温馨中夹杂着淡淡忧伤的童年画册。“冬阳”为整篇文中注入了一种温暖与哀愁交织的情感氛围,文章的主题聚焦于童年,展现了对过去童年生活的回忆与怀念,而“骆驼队”则是贯穿了整个故事的时间线索。文章中的一切都是缓缓而逝的,四季缓缓地更迭、驼队缓缓地前进、童年也随之缓缓地逝去。通过作者缓缓地叙述,我们能感受到那份蕴藏在字里行间的深深的眷恋。张培基先生是我国著名的翻译大家,深耕译坛六十余载,翻译了许多优美的散文名篇。张培基先生的译文语言精练,用词得当,灵活再现原文的形式美和意象美。齐邦媛、殷张兰熙老师也是著名的翻译家,二人合译了《南城旧事》,齐邦媛老师更是作者林海音的好友,在译坛也享有一席之地。
三、从接受美学角度对比分析译文
(一)从接受美學的“召唤结构”对比分析译文
伊瑟尔认为:“文本的意义依赖于读者的创造性,并且要靠其想象去填补文本中的所谓空白,也就是说,在一个文本中存在着悬而未决或尚未提到的东西需要读者来对此进行填补”。文本作品往往充满了不确定性和留白,通常需要读者通过丰富而具体的想象来填补这些空白。所谓的“召唤结构”其实是读者在阅读过程中赋予的作品新的意义和价值,作品中的“未定点”越多,读者就有更大的空间来发挥想象,这也促使读者去探索作品所蕴藏的感情与意义。正如“书不尽言,言不尽意”,作者在创作过程中留白,读者才能细品其中意味。分析张译和齐译、殷译在这一方面的不同处理也能看出,译者有意识地构建“召唤性结构”对实现文本意义的重要作用。
例如:
“另外一个拉骆驼的,在招呼骆驼们吃草料。它们把前脚一屈,屁股一撅,就跪了下来。”
张译:“The camels knelt down by bending their front legs and sticking up their bottoms while another camel driver was giving out fodder to them.”
齐、殷译:“Another herdsman was feeding the camels. Bending their forelegs, they knelt on the ground, their rear ends jutting straight up behind them.”
分析两个译本可以看出,齐译、殷译强调原文与译文在句式、结构、用词方面的对等,这样可以使得译文极大的忠实于原文。原文看似是独立的两句话,但其实这两句话之间存在着一个包含关系,后一句是对前一句的详细描述。齐译、殷译在翻译时完全按照原文结构把这两句话翻译为了两个独立的句子,虽然保留了原文的“召唤结构”,但并没有将两句话的关系翻译出来,这可能会让读者产生疑惑,一时无法理解到后一句描写的是骆驼吃草时的动作,但读者可以根据生活经验,只要细细琢磨便可恍然大悟。这样一来,译文留给了读者足够的想象空间和思考空间,体会“召唤结构”的魅力。齐译、殷译无疑是“召唤结构”的较好呈现。张培基先生的翻译很好地做到了语句衔接,用“while”来连接前后两句话,将骆驼吃草时的动作跃然纸上。这样虽丝毫未削减原文意思,更是将句与句之间的关系呈现出来,但是纸上得来终觉浅,张译没有给足读者空间来更好参透其间意义,影响了译文读者的审美接受。因此,相比之下,齐译、殷译要更胜一筹。
例如:
我在想,麻袋里面是“南山高末”呢?还是“乌金墨玉”呢?
张译:I was curious about the sacks of “top-grade coal dust from Southern Mountain” or “black gold and inky jade”?
齐、殷译:I wonder if they were full of “South Mountain” coal or the kind they refer to as “Dark Gold Black Jade”?
原文中的“南山高末”和“乌金墨玉”都是运用了比喻的修辞手法,把煤炭比作南山高末和乌金墨玉,使煤炭都有了美感,是商人招揽生意之举。在翻译“南山高末”时,张培基先生用了“top-grade coal dust”来表明袋子中装的是质量上乘的煤炭,而齐译、殷译却未将这一层含义译出,这样一来,译文读者并不知晓此南山的煤为何种煤,译文留有供读者解读的“填充空间”。在翻译“乌金墨玉”时,两个译本都十分默契的选择的直译的翻译策略,保留了原文的比喻义,这样既再现了原文的语言风格和文体特征,也让读者可以根据自己的文化基础,人生经验来理解文本内涵,填充文本空白。因此,这两个译本都很好地体现了“召唤结构”之美。
(二)从接受美学的“期待视野”对比分析译文
姚斯认为读者在开始阅读文学作品之前,其头脑中就有一种“先在结构”,这种“先在结构”与其对类似作品的熟识度和现实生活中的经历有关,是由读者原先的各种经验、素养、能力和理想等综合构成的对文学作品的欣赏要求,也称为期待视野。为此,文学作品的译本应该与读者的期待保持适当的审美距离。但这个审美距离是有“度”的,既不能完全超出读者的审美期待,令读者感到茫然。理解出现了困难,就很难与读者的期待视野相融合,甚至导致读者对作品产生抵触情绪,但也不能低于或读者的期待,让读者感觉作品乏味无趣。简言之,译文不但要让读者能够读懂,并且能让读者感受到惊喜,给予读者审美乐趣。
例如:
我在想,麻袋里面是“南山高末”呢?还是“乌金墨玉”呢?我常常看见顺城街煤栈的白墙上写着这样几个大黑字。
张译:I was curious about the sacks of “top-grade coal dust from Southern Mountain” or “black gold and inky jade”, as I often saw in ads splashed in large black Chinese characters over the white wall of the coal storehouse near the city wall.
齐、殷译:I wonder if they were full of “South Mountain” coal or the kind they refer to as “Dark Gold Black Jade”? I often saw these names written in large black characters on the white wall of the coal shop on Shun-cheng Street.
對比两个译文可以发现,齐译、殷译对原文进行了直译,若外文读者的文化基础足够深厚,能够了解当时的时代背景,便会理解此句,若外文读者对此不了解,这或许是一大阅读挑战。原文中,“顺城街煤栈的白墙上写着这样几个大黑字”,意思为在墙上打广告。张培基先生的译文增添了“ads”一词,原文虽无其词但确有其意,张培基先生用“ads”一词就将这一层意思译了出来,这样一来,读者便可更好地理解原文意思。这两个译本都很好的译出了原文内容,保留了原文的风格特色,张培基先生采用了增译的翻译策略,这样一来,外文读者能更好理解这句话传递出的含义,因此张培基先生更好的考虑到了外文读者的接受情况和理解水平。张培基先生的译文可以说是将原文逻辑化了,这表明译者在翻译过程中,考虑到读者的期待视野,有时会采取增译的手法,达到让目的语读者理解的目的。
(三)从接受美学的“读者中心论”来分析对比译文
接受美学将翻译视作一个动态的过程,强调译者和读者都十分重要。接受美学理论的核心从接受出发,从读者出发。文学作品可以说是原作作者传达其情感的载体,读者便是这一情感的接受者。因此,尤其是在文学翻译的过程中,译者要将自己先置于原作读者的角度上,充分考虑到读者的感受后,再站在译者的角度上翻译文章。接受美学理论认为文本的价值在于读者的接受和理解,毫无疑问,文本的创作是为了读者,因此我们应该将读者置于核心位置。将接受美学理论应用于翻译中,打破了传统以译者为中心的翻译研究模式,而是充分考虑了读者的感受,形成了一个以“作家——原作——译者——译作——读者”为基础的研究模式。因此译者在翻译时,要考虑到读者的审美期待,接受水平与理解程度,最大限度地让读者感受到原作的精神内涵和文化内涵。
例如:
它们咀嚼的时候,上牙和下牙交错的磨来磨去,大鼻孔里冒着热气,白沫子沾满在胡须上。我看得呆了,自己的牙齿也动起来。
张译:They were busy grinding their upper and lower teeth together with steam let out of their nostrils and foam forming all over their beards. I looked blankly and involuntarily started grinding my teeth, too.
齐、殷译:As they chewed, their upper teeth interlocked with their lower ones, grinding back and forth as clouds of warm vapor spewed from their huge nostrils and white foam covered their beards. I stared at them, mesmerized, and my mouth also began to move.
这句话写了作者看到骆驼咀嚼,自己也不由自主地跟着咀嚼,原文中说“自己的牙齿也动起来”,牙齿必然是不会自己动的,所以张培基先生为这句话增添了一个主语“I”,还用了“involuntarily”一词,传神的写出了“我”看呆了并不由自主地学骆驼的神态的模样。张培基先生的译文不仅做到了忠实于原文,而且翻译地生动形象且合乎逻辑,让人物形象确然纸上。齐译、殷译将牙齿译作了“mouth”,原文中說的是骆驼的牙齿动而并非嘴动,因此在这里齐译、殷译没有做到忠实于原文,这容易让读者混淆。“读者中心论”要求我们以读者为中心,将读者作为第一读者,译者为第二读者,首先齐译、殷译对原文意思进行了曲解,让读者接收到了错误信息,其次译文的主语不明确。因此张译更胜一筹,很好地展现了原文之美,考虑到了读者的理解水平和审美体验。
四、结语
接受美学翻译观认为在翻译过程中要重视文本的“召唤结构”,给译文留出空白处,即未定点来让读者根据以往的经验或想象来填补这一空白,其次译者要关注到读者的期待视野,译文在忠实于原文的基础之上为读者带来审美乐趣,让读者感到意料之外又合乎情理。最后译者要做到以读者为中心,考虑读者的理解水平、审美体验,为读者呈现佳作。
散文是美的文学,是饱含情感,沁润人心的作品。翻译散文需要兼顾情感表达、思想深度、文字艺术。译者在翻译文学作品时要把握好原作的情感和内涵,读懂原作,才能传达出原作的情趣。本文在接受美学的指导下对比分析了《冬日·童年·骆驼队》的两个译本,通过对比分析可以看出接受美学的“召唤结构”“期待视野”和“读者中心论”对文学翻译十分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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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张妍,女,汉族,山东临沂人,河北工业大学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人文社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