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遵义会议对新时代推进党的自我革命的历史启示

2024-04-25 05:04裴恒涛
中共四川省委党校学报 2024年1期
关键词:经验启示自我革命遵义会议

裴恒涛

摘 要:自我革命是中国共产党最鲜明的品格。在党的百余年奋斗进程中,具有转折意义的遵义会议既是一次成功的党内政治生活,又体现了中国共产党勇于自我革命的高度历史自觉。遵义会议对党的思想、政治、组织、作风等方面存在的问题展开积极的自我革命,为党的自我革命筑牢信仰之基提供了根本保证、治本之策和方法遵循,对新时代推进党的自我革命提供了历史范例和宝贵经验。

关键词:遵义会议;自我革命;经验启示

[中图分类号]D23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 2097-2210(2024)01-0029-11

自我革命是中国共产党区别于其他政党的显著特征,也是中国共产党最鲜明的品格,彰显出中国共产党强化自身建设的历史主动。党的二十大报告中指出:“经过不懈努力,党找到了自我革命这一跳出治亂兴衰历史周期率的第二个答案,自我净化、自我完善、自我革新、自我提高能力显著增强。”[1]严肃党内政治生活,营造良好党内政治生态是党的自我革命的重要问题。遵义会议是中国共产党百余年历程中重要的转折性事件,它对当时中国共产党党内的政治、组织、思想、作风等方面存在的问题展开积极的自我革命,既是一次成功的党内政治生活,又体现了中国共产党勇于自我革命的高度历史自觉。2015年6月16日,习近平总书记在参观遵义会议纪念馆时强调,“遵义会议是我们党历史上一次具有伟大转折意义的重要会议,在把马克思主义同中国具体实践相结合、坚持走独立自主道路、坚定正确的政治路线和政策策略、建设坚强成熟的中央领导集体等方面,留下了宝贵经验和重要启示”[2]。遵义会议对推进党的建设的探索是多方面的,学者有相关论述,涉及遵义会议与党的政治建设[3],遵义会议与党内斗争艺术[4],遵义会议与民主集中制等[5]。遵义会议作为我们党在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一次具有转折意义的会议,在我们党的建设史上具有里程碑式的意义,对于新时代推进党的自我革命,严肃党内政治生活,加强党的建设具有重要的历史借鉴价值。

一、遵义会议加强思想教育和理论武装,为党的自我革命筑牢信仰之基

加强思想教育和理论武装,是党内政治生活的首要任务,是保证全党步调一致的前提。遵义会议召开前,党在思想上、理论上还不成熟,正如刘少奇指出:“由于我们党在创立以前没有足够的马克思列宁主义思想上的准备,在创立以后又立即全部投入轰轰烈烈的实际革命斗争中,没有很多时间来进行理论宣传工作,因而使我们党在很长时期内,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思想建设不够”,“党在思想上的准备、理论上的修养是不够的,是比较幼稚的”,这是我们党的“一个极大的弱点”。[6] 遵义会议召开之前,中国共产党主要领导人陈独秀、瞿秋白、李立三、王明、博古等人在中国革命实践探索过程中所犯的系列错误,如右倾错误、“左”倾错误(包括“左”倾盲动主义、“左”倾教条主义)等,都是这种思想准备、理论修养不够的表现,一度给中国革命事业带来了重大损失。正如邓小平曾指出:“从毛刘周朱开始,中国共产党才真正形成了一个稳定的成熟的领导集体。以前的领导都是很不稳定,也很不成熟的。从陈独秀起,一直到遵义会议,没有一届是真正成熟的。”[7]  这种不成熟主要体现在对马克思主义采取的教条主义态度方面,所制定的方针政策等脱离中国革命实际。以王明为代表的几次“左”倾错误的表现,都是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片面强调反动统治陷入空前危机和全国性的“革命高潮”即将来临,强调中国共产党在全国范围的进攻路线,否认中国革命发展的不平衡和敌强我弱的事实。打破“左”倾教条主义在全党的统治,用科学的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理论武装全党全军,成为中国共产党加强自身建设和党对革命领导的重大课题。

遵义会议的成功召开,与遵义会议召开前党的思想政治工作密不可分,特别是与毛泽东在广大红军指战员中循循善诱的思想政治教育关系密切。长征初期,因伤病经常靠担架行军的毛泽东、张闻天、王稼祥、聂荣臻等围绕红军长征初期的失利、中国革命的理论与前途等问题不断交换意见,达成共识,被索尔兹伯里戏称为“担架上的阴谋” [8]。 李德在回忆录中也指出毛泽东大力做同志们的思想工作,找 了不同的指挥员谈话

[9]。 其实,这不是什么“阴谋”,正是毛泽东坚持做同志们思想政治工作、总结革命经验的体现。正如聂荣臻指出:“会议召开之前,经过了紧张的酝酿。毛泽东同志亲自在中央领导集团中做了一些思想工作。先是王稼祥通了。前面说了,我和王稼祥一路走,一路扯。他和我的意见是一致的,坚决主张请毛泽东同志出来领导。” [10] 遵义会议召开前毛泽东摆事实、讲道理,卓有成效的思想政治工作,使广大领导干部及红军指战员认清形势、转变思想、达成共识,对遵义会议的召开提供了思想认知基础。正如毛泽东所指出的,“如果没有洛甫、王稼祥两个同志从第三次‘左倾路线分化出来,就不可能开好遵义会议”[11]。 除毛泽东之外,张闻天、周恩来等党和军队领导人卓有成效的思想政治工作对促进遵义会议成功解决问题,变换领导,确立正确的路线起到了重要作用。遵义会议召开前,在黄平县城旧州橘林里,张闻天和王稼祥关于要毛泽东出山的谈话,被称为“张王橘谈”。张闻天对王稼祥说,仗这样打看起来不行,李德那样顽固,还是要毛泽东出来,他打仗有办法。当晚,王稼祥将这个意见告诉了彭德怀和毛泽东,随后在高级将领中传开,大家都同意让毛泽东出来指挥。周恩来的思想政治教育重点主要是劝说博古认清形势,交出权力,被称为“周博长谈”[12]。在中央红军长征一渡赤水到达川滇黔交界的“鸡鸣三省”地域时,要改组中央,完成遵义会议的未完议题,由张闻天代替博古负总责时,周恩来同博古有一次长谈。强调毛泽东擅长农民运动,适合驾驭目前的战争等。谈话使博古解开了思想疙瘩,服从革命事业需要,顺利实现了“博洛交权”[13]。

遵义会议确立了符合中国实际的军事路线,扭转了红军被动挨打的局面,开创了长征乃至中国革命的新局面。这说明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是马克思主义的理论精髓,是无产阶级革命政党和革命军队保持先进性、发挥战斗力的思想根基。遵义会议在把实事求是这一马克思主义精髓内化为党的思想历程中具有重要意义,遵义会议后,中国共产党“彻底地走上了布尔什维克化的道路”[14]。 遵义会议后,党和红军积极加强遵义会议精神的宣传,得到了各级指战员的认可。张闻天在云南扎西干部会上传达遵义会议精神,伍云甫《长征日记》记载,“洛甫报告五次反‘围剿的总结和目前任务” [15]。 张闻天的报告得到了热烈讨论,“批评‘左倾路线的发言十分踊跃” [16]。 毛泽东在遵义滥板凳(今南白镇)给红三军团营以上干部传达遵义会议精神。[17]红五军团军团长董振堂在乌江边向该军团三十七团排以上干部传达遵义会议精神,会场爆发出长时间的热烈掌声[18]。红一军团政委聂荣臻在仁怀县一个镇子里冒雨打伞向连以上干部传达遵义会议精神,“干部都很集中精力听,传达几个小时无人走散避雨”[19]。 红九军团政治部主任黄火青在当时的遵义县平家寨给连以上干部传达遵义会议精神,“到会者达三百人”[20]。遵义会议精神通过这些不同层面的宣传教育,进一步统一了红军将士的思想,也说明体现正确思想路线和组织路线的遵义会议深得人心。正如朱德在反映遵义会议的诗中所指出的,“群龙得首自腾翔,路线精通走一行。左右偏差能纠正,天空无限任飞扬”[21]。 红军在遵义会议精神的指引下,机动灵活转战于川滇黔地区,四渡赤水、二战遵义、南渡乌江、西逼昆明、巧渡金沙江,摆脱敌人的围追堵截,取得了战略转移的决定性胜利。遵义会议前后党和红军呈现出的不同面貌和气象,说明思想教育和理论武装的重要性,用实事求是思想路线武装起来的中国共产党人显示出了无穷的生命力和战斗力。

革命战争年代需要实事求是,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时期更需要实事求是,“实事求是,是无产阶级世界观的基础,是马克思主义的思想基础。过去我们搞革命所取得的一切胜利,是靠实事求是;现在我们要实现四个现代化,同样要靠实事求是”[22]。当前,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了新时代,面对国内外的各种风险考验,作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领导核心,中国共产党必须加强自身的思想政治教育,用实事求是这一马克思主义理论精髓武装头脑,系统深入学习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广泛开展调查研究,自我提高,增强应对复杂时局的本领。不断用马克思主义科学理论武装头脑,把理想信念建立在对科学理论的理性认同上,建立在对历史规律的正确认识上,建立在对基本国情的准确把握上,筑牢自我革命的信仰之基。

二、遵义会议体现了严明的组织纪律和政治纪律,为党的自我革命提供了根本保证

中国共产党自诞生之日起高度重视纪律建设,如中共二大通过的党章中明确提出9条纪律,首要一条是“本党一切会议均取决多数,少数服从多数”[23]。 遵义会议召开前后党和红军领导人自觉恪守严明的组织纪律和政治纪律,是党性的体现,也保证了遵义会议各项议程的圆满完成。在遵义会议上,博古尽管从思想上不能完全认识到错误,但组织纪律和政治纪律还是很强的,表现了一定的民主作风。会议亲历者聂荣臻指出:“博古同志虽然是会上主要批判对象之一,但是,他的态度也是比较端正的。他主持会议,却不利用职权压制不同意见,表现了一定的民主作风和磊落态度。会后,他又坚决服从和执行中央的决定,并严正地拒绝了别人的挑拨性意见。” [24] 遵义会议后不久的长征路上,在云贵川交界处的“鸡鸣三省”地域,博古能以大局为重,少数服从多数,听从组织安排,主动交出权力,实现了遵义会议后中央领导工作的平稳过渡,体现了严明的政治意识和大局意识。时任中央队秘书长协助张闻天工作的刘英回忆指出:“到二月五日在‘鸡鸣三省这个村子里,常委分工又决定由聞天同志接替博古负总的责任(习惯称为总书记)。当时还有人在背后鼓捣,叫博古不要交权。所谓‘交权,就是把几付装有中央重要文件、记录、印章的挑子交出来。博古没有听,他说,应该服从集体的决定。这样他就把权交给了闻天,那几付挑子,就跟闻天走了。”[25] 遵义会议上,彭德怀对“左”倾教条主义者进行了尖锐批评,坚决拥护遵义会议后确立的毛泽东在全党全军的领导地位,对于会理会议前,林彪等违背组织原则,向中革军委写信,要求毛泽东、朱德、周恩来随军主持大计,由彭德怀担任前敌总指挥,具体指挥红军,迅速北进与红四方面军会合,彭德怀对这一改变领导的做法进行了批评,认为“遵义会议才改变领导,这时又提出改变前敌指挥是不妥当的”[26], 体现了彭德怀的严明组织纪律和政治纪律。凯丰等人是遵义会议上的不同意见者,保持了较好的政治态度,在遵义会议之后的长征路上,能在实践中逐渐认识自己的错误,同以毛泽东为代表的正确的党中央团结在一起,同张国焘的分裂主义进行了坚决斗争,为长征的胜利作出了应有贡献。在同张国焘的斗争中,凯丰旗帜鲜明地维护以毛泽东为代表的党中央的统一,反对张国焘分裂中央、分裂红军的活动,体现了鲜明的政治立场。

以严明的纪律从严管党治党是党的自我革命的重要保障,正如党的十九大报告强调:“勇于自我革命,从严管党治党,是我们党最鲜明的品格。” [27]铁的纪律是无产阶级政党的鲜明特色,严明纪律是加强和规范党内政治生活的内在要求和重要保证,是实现党的自我净化的保证。一个组织纪律涣散、阳奉阴违的政治集团是不可能形成严肃的党内政治生活的,也不能形成强大的团结力和战斗力。党的纪律有多种,其中最重要的是政治纪律和组织纪律。党的政治纪律是党组织和党员的政治言论、政治行动的规范,是维护党的政治原则、政治方向和政治路线的纪律。严明政治纪律是马克思主义政党的重要特征,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任何政党都有政治属性,都有自己的政治使命、政治目标、政治追求。马克思主义政党具有崇高政治理想、高尚政治追求、纯洁政治品质、严明政治纪律。” [28] 新时代就是要旗帜鲜明把党的政治建设摆在首位,坚持党中央权威和集中统一领导,牢固树立“四个意识”,自觉做政治上的明白人、老实人。

三、遵义会议彰显了正确的用人导向,是党的自我革命的重要治本之策

选人用人是党内政治生活的风向标,用人上的不正之风和腐败现象对政治生活危害最烈,端正用人导向是严肃党内政治生活的治本之策。遵义会议召开之前的土地革命时期,党的选人用人方面一度出现宗派主义、惩办主义的倾向,给革命事业的发展造成严重后果。

遵义会议召开之前,在共产国际的干预下,“左”倾教条主义者博古、李德采用宗派主义的用人路线,对不同意见的革命同志进行残酷斗争、无情打击。早在1931年1月7日扩大的中共六届四中全会上,党内民主极不正常,共产国际代表米夫参加会议并主导会议进程,还代表共产国际远东局作结论。会上发生激烈争论,米夫多次使用不正常的组织手段控制会议的进行,限制每人发言不得超过15分钟,有的人连一次发言都没有得到允许。[29] 在一些人表示强烈反对的情况下,“左”倾教条主义者王明成为中央委员会委员和中央政治局委员。长征前,“左”倾教条主义者统治的中央对持不同意见者进行打击。特别是1933年1月,无法在上海立足的中共临时中央政治局迁入中央革命根据地,开始在党、红军和革命根据地内全面推行“左”倾路线。为排除障碍,他们在组织上实行宗派主义,对持不同意见的干部视为“机会主义者”,开展“残酷斗争”和“无情打击”,先后在福建、江西开展所谓反“罗明路线”和反对邓(小平)、毛(泽覃)、谢(维俊)、古(柏)为代表的所谓“江西罗明路线”的斗争,打击处分了一批干部。在党内,支持毛泽东正确路线的罗明本人,被撤销中共福建省委代理书记等职务,长征时罗明任中央党校教育处长,在行军途中受伤,留在贵州,一度与党组织失去联系。张闻天由于在统战政策、经济政策、军事策略等方面对博古的“左”倾路线表示不同意见,被排挤压制。1934年1月,在中共六届五中全会上张闻天当选为中央政治局委员、中央书记处书记,后来逐渐受到“左”倾教条主义者的压制和冷落,张闻天后来回忆说:“五中全会后,我被派往中央政府工作,就是把我从中央排挤出去的具体步骤。后来又把我派到闽赣做巡视工作(项英从闽赣巡视才回来后),实际上要把我从中央政府再排挤出去。” [30] 在苏维埃政府内,邓子恢和何叔衡由于“悲观主义”而遭到批判。主力红军长征时,何叔衡未被允许参加长征,奉命留在中央苏区根据地,在突围战斗中壮烈牺牲。邓子恢,由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临时中央政府财政部长,降职为中央财政部副部长兼没收征发局局长。中央红军主力长征后,邓子恢被留在中央苏区坚持游击战争。在红军中,谭震林和肖劲光因“失败主义”而遭惩罚。毛泽覃、邓小平、谢维俊和古柏,被以博古为首的党中央指责为同情罗明路线,搞小宗派活动,被撤职降职处理。此外,长征前反“围剿”斗争中受打击而降级使用的干部还有很多。如长征前夕,担任中央红军总参谋长的刘伯承受到不公正的待遇,被“左”倾教条主义者排挤到红五军团任参谋长。

长征前“左”倾宗派主义的干部政策,对红军的重要战略行动,造成了负面影响。如作为减轻中央苏区反“围剿”压力、调动敌人的北上抗日先遣队的失败,其重要原因就是“左”倾宗派主义的干部政策,严重地损害了军团的领导。粟裕在《回顾红军北上抗日先遣队》中指出,组成红十军团时,领导干部的配备,仍然受着“左”倾宗派主义的影响。保留了乐少华的军团政委职务,反而把军团长寻淮洲降职为师长,并把他排除在军政委员会之外,这不仅是对寻淮洲个人实行宗派主义的打击,同时也是无视七军团从瑞金出动后转战数省以流血牺牲换取来的宝贵经验。“左”倾错误的干部政策,同抗日先遣队的失败是密切关联的。[31]

遵义会议善于听取广大红军将领的意见,把一批受“左”倾教条主义者打击的干部解放出来,重新任命到重要的岗位上,为长征乃至中国革命的胜利作出了巨大贡献。如刘伯承,遵义会议前恢复了红军总参谋长的职务,中央红军进入遵义城后,兼任遵义警备司令部司令。进军川康时又兼任先遣队司令,对红军长征胜利作出了重要贡献。苏区时期受打击的邓小平,遵义会议前接替生病的邓颖超担任中央秘书长,先以《红星》报主编的身份列席会议,遵义会议中被选为秘书长后正式参加遵义会议。[32] 陈赓1933年因叛徒出卖被捕,经党组织营救获释,但“左”倾教条主义者怀疑其清白,他的党籍一直没有恢复。长征时虽担任军委干部团团长,但一直在接受审查。遵义会议后,时任中央政治局委员的陈云代表组织找陈赓谈话,宣布恢复其党籍。陆定一1933年被扣上“右倾机会主义”帽子,撤销了团中央宣传部部长之职,遵义会议后,被重新起用,担任了红一方面军政治部宣传部部长。肖劲光,遵义会议之前受“左”倾教条主义者打压,甚至受到军事审判,离开了军事指挥岗位。遵义会议之后,重新回到了军事指挥岗位,任红三军团参谋长。到达陕北后,任红军后方司令部参谋长。新中国成立后,任中国人民解放军海军司令员,1955年被授予大将军衔。李井泉,1934年曾担任过毛泽东秘书,被撤职查办,遵义会议后,被起用为中央直属纵队政治处主任。方强,长征前因为坚决贯彻毛泽东的军事路线被关押进国家保卫局,遵义会议后被分配工作,到中革军委干部团担任总支书记。

遵义会议后新的党中央能正确对待犯错误的同志,团结他们,在实践中让他们逐渐认识到错误,在组织上继续给他们工作。正如毛泽东在党的八大预备会议上指出:“所谓团结,就是团结跟自己意见分歧的,看不起自己的,不尊重自己的,跟自己闹过别扭的,跟自己作过斗争的,自己在他面前吃过亏的那一部分人。”[33]李德作为共产国际顾问,其军事教条主义错误是红军在第五次反“围剿”中失利的重要因素,遵义会议上李德仍顽固坚持错误,但党在各方面仍予以照顾,并给他事做。随红军长征到达陕北后,全面抗战初期,任中央军委军事研究委员会下设的编委会主任,延安抗日军政大学教员。凯丰早年留学苏联,遵义会议上批评毛泽东不懂马列主义,遵义会议后又反对博古交出权力。以毛泽东为核心的党中央对凯丰以批评宽容态度,在红军长征及长征之后,委以重任,使其在实践中改正错误,发挥才能,为革命作出了贡献。长征胜利后,凯丰历任中共中央宣传部代理部长、中共沈阳市委书记、马列学院院长等职,撰写大量政论文章和讲话材料,为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和建设事业作出了多方面的突出贡献,受到了党和人民的充分肯定。

遵义会议之后,党坚持正确的用人导向,也体现在对其他各地党和红军的干部政策的指导上。红二、红六军团会合后,针对夏曦的“左”倾错误进行了批评,但由于当时所处的紧张战争环境以及思想认识水平问题,没有认识到他犯错误的思想根源,并且在组织处理上,把他的领导职务全部撤掉。党中央知道后,于1935年3月31日来电进行批评指导,指出:“夏曦虽有错误,但不能说发展到取消主义,这种说法是夸大了他的错误;在内部开展批评斗争是应该的,但作的组织结论是不适合的;反倾向斗争的主要目的是在教育犯错误的同志,而不应该处罚这一同志;夏曦应继续在领导机关工作,在实际工作中纠正他的错误。”[34] 根据中央指示,中共湘鄂川黔省委安排夏曦担任省委委员、军委分会委员和革命委员会副主席的职务,他后来到红六军团当政治部主任,做了很多工作,得到了大家的认可和尊重。在长征到达毕节时,在去作抗日救国军第一支队长席大明的工作返回时不幸溺水牺牲。中央的指示及对夏曦的工作安排体现了遵义会议后党坚持公正原则、实事求是、治病救人的用人导向。中央红军长征到达陕北,迅速解决了陕甘苏区肃反扩大化的问题,把刘志丹、习仲勋、马文瑞等一批被错误批捕关押的同志释放出来,并委以重任,避免了革命的无谓牺牲。正如习仲勋回忆说:“毛主席在我们这些人身上倾注了许多心血,这鲜明地体现了他为党制定的爱护地方干部和广大干部的政策。” [35] 同时,对犯下肃反扩大化错误的陕北同志采取了批评教育、调整工作的处理方式,如对西北革命军事委员会政治保卫局局长的戴季英给予最后警告处分,并撤销了他的领导职务[36], 并不是采取“左”倾教条主义者统治时的残酷斗争、无情打击的方式,体现了党的用人政策的成熟。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坚持正确的用人导向,反对团团伙伙。用人导向是党的建设中的重要问题,习近平总书记强调:“选人用人是风向标,直接影响着政治生态走向。” [37]习近平总书记指出要以壮士断腕的勇气祛除党内用人方面的不正之风;敢于刀刃向内,敢于刮骨疗伤,敢于壮士断腕,防止祸起萧墙;着力建设德才兼备的高素质干部队伍,坚持聚天下英才而用之,確保党在新时代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历史进程中始终成为坚强领导核心。

四、遵义会议强调批评和自我批评、发扬民主集中制,为党的自我革命提供了方法遵循

党的组织生活是党内政治生活的重要内容和载体,是党组织对党员进行教育管理监督的重要形式。其中,批评和自我批评是党强身治病、保持机体健康的锐利武器,也是加强和规范党内政治生活的重要手段。

遵义会议召开过程充分体现了党的批评和自我批评的优良作风。中央三人团成员之一的周恩来,在博古的报告后,作副报告,在总结中央苏区第五次反“围剿”失败的原因时,诚恳地进行自我批评,主动承担责任,同时严肃地批评博古、李德的错误,为遵义会议的圆满召开奠定了基础。正如会议亲历者杨尚昆后来回忆说:“恩来同志在会上所表现的鲜明立场和高风亮节,使与会同志深受感动”,“恩来同志在遵义会议期间所作的努力,起到了别人不可替代的作用”。[38] 毛泽东、张闻天、王稼祥、朱德、彭德怀等勇敢站出来,对错误的军事路线进行批评。在遵义会议上,“左”倾路线的维护者也发表了不同意见。如凯丰不同意毛泽东、张闻天、王稼祥的意见,强调导致中央苏区失败的客观原因,在听到毛泽东提出要检讨军事路线错误时,心情激动,顶了毛泽东几句,说毛泽东不懂马列主义,最多是看了些《孙子兵法》。在遵义会议讨论组织问题时,凯丰不同意撤换博古。可以看出,凯丰在党的会议上,坦率地发表自己的意见,是合法的,并不违背党的组织原则。他的错误是属于政治性的,即路线是非问题上的错误。在遵义会议之后,凯丰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知错即改,勇于自我批评。在党中央和毛泽东、张闻天的帮助下,凯丰诚恳认识到错误所在,转变了立场,得到了中央的信任。正如凯丰在自传中指出他因当时对过去中央苏区所犯的错误不了解,在遵义会议上坚持了错误的方向,经过中央的批评,在很短时间内了解了自己错误,“在威信的干部会时,就实行了自己错误之初步批评”[39]。 在同红四方面军会师后,凯丰始终坚持反对张国焘的错误路线,为战胜张国焘分裂主义、实现党中央的集中统一作出了贡献。

用好民主集中制,是严肃党内政治生活的制度保障。民主集中制是民主基础上的集中和集中指导下的民主相结合的制度,是党的根本组织制度和领导制度。1927年6月,中央政治局会议通过的《中国共产党第三次修正章程决案》正式提出,“党部的指导原则为民主集中制”[40]。 遵义会议前,“左”倾教条主义者的做法背离了党的民主集中制原则,重大问题决策不经过政治局讨论,如第五次反“围剿”的军事决策与指挥主要由李德专断,正如遵义会议所作出的决议指出的,“军委的一切工作为华夫同志个人所包办,把军委的集体领导完全取消,惩办主义有了极大的发展,自我批评丝毫没有,对于军事上一切不同意见不但完全忽视,而且采取各种压制的办法,下层指挥员的机断专行与创造性是被抹煞了”[41]。 战略转移这样的重大决策,只有博古、李德、周恩来组成的三人团负责,广大领导干部不知情,“这一问题甚至政治局也没有讨论过”[42]。 这就破坏了党内政治生活,给革命事业造成严重损失。刘少奇指出,“左”倾教条主义者“在政治上和军事上都采取了极端冒险的政策,在党内生活上也完全破坏了党内的民主制度,发展了过火党内斗争”,使革命斗争遭到了严重的失败,工农红军损失百分之九十,国统区革命组织损失了百分之百[43]。 邓小平也指出遵义会议前党内强调集中、缺乏民主的状况,“上下级关系中的偏向是过度集中。在那个时期,下级组织对于上级领导机关实际上几乎没有发言权。当时的上级领导者不但没有兴趣听取下级的情况和意见,而且要给那些根据实际情况向他们提出合理的不同意见的人们以种种打击” [44]。 遵义会议前后,这种军事上过分强调集中专断的情况得到了改观,加强了党的集中统一领导。如猴场会议所作出的决议特别强调“关于作战方针,以及作战时间与地点的选择,军委必须在政治局会议上做报告”[45]。 遵义会议体现了民主集中制。如果说遵义会议上的批评和自我批评,与会代表各抒己见是发扬民主的话,集中统一意见,形成共识,形成遵义会议的决议,是集中的过程。遵义会议的成果,如选举毛泽东为中央政治局常委,指定张闻天起草决议,取消三人团等,反映了会议多数人的意见。遵义会议的重要文件,即張闻天起草的《中共中央关于反对敌人五次“围剿”的总结的决议》共14部分,充分吸收了与会者的意见,特别是毛泽东的发言内容。遵义会议之后的苟坝会议也体现了民主集中制。在苟坝会议上,大家围绕林彪、聂荣臻主张攻打打鼓新场的电文,担任中央负责人的张闻天召集有20多人参加的会议进行讨论,先是否定了毛泽东的反对攻打打鼓新场的意见,后来经过慎重讨论,接受了毛泽东的正确意见,放弃可能陷红军于不利局面的打鼓新场攻坚战,避免了红军的重大损失。这次会议进一步体现了民主集中制原则。

长期革命斗争实践中形成的党内政治生活的若干规则和实践经验,是党的宝贵财富。习近平总书记曾指出,在革命战争年代以至于20世纪五六十年代,“像党小组生活会,从一般党员到党的领袖都参加,开展批评和自我批评,指名道姓讲问题、提意见、论危害。当前,党内积极的思想斗争讲得少了,批评和自我批评难以开展起来,民主生活会很多成了评功摆好会”[46]。 以遵义会议为转折点,中国共产党党内政治生活进一步健康完善,长征结束,中国革命的大本营奠基陕北。中国革命进入了新的阶段,在新阶段的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进一步加强党的建设,完善党内政治生活。特别是进行延安整风运动,把遵义会议所体现的党内政治生活的优秀传统和宝贵经验发扬光大,以批评和自我批评为主要武器,以“惩前毖后,治病救人”和“团结—批评—团结”为主要方针,以反对主观主义、宗派主义和党八股为主要内容,提高了全党的马列主义水平,纠正了党内的各种非无产阶级思想,促进了党内政治生活的健康发展,团结教育了广大党员干部,实现了党的发展壮大,更推动了革命事业在新阶段更大地发展。

结语

中国共产党人在遵义会议上以实事求是的马克思主义思想路线为遵循,讲科学,讲道理,循循善诱,以理服人;抓主要矛盾,不纠缠于细枝末节和个人恩怨,以解决军事问题和组织问题为鲜明的问题导向;以批评和自我批评为主要武器,敢于刀刃向内,自我革命;以治病救人、团结同志推动革命事业向前发展为旨归,等等,这些宝贵的做法保证了遵义会议成为一次成功的具有转折意义的大会,不仅保证了遵义会议本身的成功,也为遵义会议之后长征途中解决革命中出现的系列问题提供了经验。如在苟坝会议上,中国共产党人正确处理民主和集中的关系,成立毛泽东、周恩来、王稼祥三人军事指挥小组,实现军事指挥的高效集中统一。在会理会议上,中国共产党人针对以林彪为代表的部分红军将士对毛泽东的四渡赤水战略的疑惑,摆事实,讲道理,成功解决党内军内关于行军路线和革命战略的争论问题。在川西到陕北的长征阶段,通过两河口会议、俄界会议等系列会议,中国共产党人以团结大局为重,讲原则,讲方法,解决与张国焘的路线之争问题,最终实现红军三大主力的胜利会师,把革命的新局面奠定在陕北等。可以说,以长征中遵义会议为代表形成的党内政治生活的原则、方法和具体做法,为新时期严肃党内政治生活,加强党的建设提供了历史范例。

进入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时期以及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新时期,特别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党的建设面临着许多新的挑战,党面临的“四大考验”“四种危险”从未减弱。面对新形势、新问题,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不断从推进党的建设新的伟大工程的高度,加强党内政治生活建设,特别是出台相关制度法规,如通过《关于新形势下党内政治生活的若干准则》《中国共产党党内监督条例》等,深化党的自我革命,为党内政治生活的健康发展提供制度化保障。通过在全体党员中开展“学党章党规、学系列讲话,做合格党员”为主要内容的“两学一做”学习教育,以及“不忘初心、牢记使命”主题教育等,推动党史学习教育常态化长效化,增强全体党员的党性意识、理论素养和党性觉悟,为党内政治生活的开展提供了良好的载体。严肃党内政治生活,是中国共产党的优良传统和政治优势,历史是最好的教科书,中国革命史是最好的营养剂,长征时期特别是遵义会议期间党内政治生活健康化开展及其宝贵经验,对于新时代中国共产党人深刻领悟“两个确立”的决定性意义,增强“四个意识”、坚定“四个自信”、做到“两个维护”提供了丰富的历史智慧,对于我们克服党内政治生活中出现的突出问题,如一些党员干部中存在的独断专行、山头主义、任人唯亲、阳奉阴违等现象,加强和规范党内政治生活,营造良好的党内政治生态,不断增强党自我净化、自我完善、自我革新、自高提高能力,不断提高党的领导水平和执政水平,始终走在时代前列,提供了可资借鉴的成功经验,值得我们深入挖掘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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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单孝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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