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免签“朋友圈”持续扩容

陈珂

3月1日，海口美兰国际机场，美兰出入境边防检查站的民警为来自泰国的旅客办理入境手续。当日，《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与泰王国政府关于互免持普通护照人员签证协定》正式生效。

中国持续优化签证的政策受到国际社会的广泛关注。3月14日起，中国对瑞士、爱爾兰、匈牙利、奥地利、比利时、卢森堡6个国家试行免签政策，这是自去年12月1日起对法国、德国、意大利、荷兰、西班牙、马来西亚6个国家实施免签入境政策之后，再次扩大免签“朋友圈”。相关国家持普通护照人员来华经商、旅游观光、探亲访友和过境不超过15天，可免签入境。

签证是外国游客来华的第一道门槛，免签政策带来了切实便利。专家表示，优化签证举措体现了中国高水平对外开放的信心和决心，同时随着越来越多国家也优化对华签证政策，释放出“双向奔赴”诚意，这将有助于畅通人员往来、拉动旅游业发展、加强经贸合作、促进人文交流，为世界与中国带来双重利好。

免签“朋友圈”扩容

中国的免签“朋友圈”不断迎来新成员，越来越多外国民众成为该项政策的获益者。数据显示，去年12月1日首轮免签入境政策实行首日，相关国家人员共有2029人次通过免签入境中国，当日上述6国入境中国人员较前一日增长12.54%。进入2024年以来，国内入境游整体订单同比增长超3倍，比2019年同期增长约五成，亚洲占比在55％，其次是欧洲、北美洲和大洋洲，分别占比30％和15％。

入境人员数量的增加拉动了多方数据回升。中国民航局数据显示，2月，中国航空公司在国际航空市场恢复加快，国际航线共完成旅客运输量489.2万人次，恢复至2019年同期的81.8%，连续3个月回升。其中，中国—欧洲航线客运量为69.2万人次，较2019年同期增长33.8%，恢复程度最高。

来自携程的数据亦显示，3月14日对瑞士、爱尔兰等6国试行免签政策当天，6国入境中国旅游订单预订量同比去年增长近2倍，较2019年同期增长约四成。其中，瑞士、比利时、匈牙利同比增长超3倍。6国游客热衷的中国旅游目的地包括上海、北京、深圳、广州、成都、杭州、青岛、厦门、重庆、南京等。

国之交在于民相亲。免签在推动入境游升温的同时，也将使越来越多国家的民众更加客观全面地了解中国，这已成为普遍共识。

接受《中国报道》记者采访时，北京联合大学中国旅游经济与政策研究中心主任、教授曾博伟表示，由于客观因素制约，中国在放宽签证政策上长期遭遇瓶颈，入境中国的手续相对复杂。近年来，党中央和文旅部门高度重视入境旅游，文化和旅游部当前正牵头起草“入境旅游促进计划”，这是试行免签政策一个大的背景。

与此同时，曾博伟表示，中国当前面临的国际环境复杂，“不来华就不知华”，让更多外国人实地了解中国，见识当今中国的现代化、科技感，特别是了解中国式现代化取得的成就，这对国际交往和国家发展意义重大。

免签只是一个缩影，为便利中外人员往来交流，在免签政策之前，中国已推动多项优化签证政策的新举措持续落地，包括减少签证申请表填报内容、阶段性调减签证费、简化来华留学审批手续、免采部分申请人指纹、免签证预约等，进一步破解外籍人员来华的难点、堵点。

据统计，截至3月初，中国已同157个国家缔结了涵盖不同护照的互免签证协定，同44个国家达成简化签证手续协定或安排。算上新加坡、安提瓜和巴布达、泰国这3个今年以来同中国签署互免签证协议的国家，目前已有23个国家同中国实现全面互免签证安排，遍及五大洲。此外，还有60多个国家和地区给予中国公民免签或落地签待遇。

并非简单的“政策福利”

接受《中国报道》记者采访时，专家无不提到中国接连扩大免签国范围背后的深意。

“首先是主动扩大对外开放的表现。”曾博伟表示，“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不是关起门来封闭运行，当前的国际局势下，贸易保护主义盛行，大国竞争加剧，中国坚定推进高水平对外开放，主动对部分国家免签，释放出便利中外人员往来服务高质量发展和高水平对外开放的积极信号。

值得注意的是，中国短期内两次发布的签证利好政策共涉及12个国家，其中欧洲国家就达到了11个。中国社会科学院俄欧亚所副所长、研究员田德文告诉《中国报道》记者，11个欧洲国家在欧盟27国中已占较大比例，这体现了我们对中欧关系及其稳定性的重视，表现出积极推动人员往来便利化、扩大对外开放的主动姿态。

长期以来，欧洲国家在华投资量大，仅以德国为例，德国经济研究所近日在其根据德国央行数据所撰写的一份报告中指出，2023年德国对华直接投资总额达到创纪录的119亿欧元，比上一年增长4.3%。

中欧数字协会主席路易吉·甘巴尔代拉表示，免签政策使欧洲中小企业前往中国参加商务、展览等活动更加便利。“中国今年会有几个主场的商务活动，如进博会、服贸会，临时入境人员由于签证问题可能会遇到的麻烦，有了15天免签之后就可以迎刃而解。”田德文表示，这将使欧洲企业来华投资兴业更加便利。

优化免签政策无疑也将催热旅游市场，是疫情后中国刺激旅游业发展的重要考量。据曾博伟观察，疫情结束后，国际旅游恢复较好，单就入境游来说，中国周边国家如日本的入境游已经恢复到2019年水平，而中国的客源恢复情况滞后于国际平均水平。

中国入境旅游发展潜力巨大。数据显示，2019年，外国人入境旅游收入为771亿美元，只占GDP的0.5%。若中国入境旅游提升至国际中值，即占GDP的1.5%，将带来近1.3万亿元人民币的增长空间。

曾博伟告诉记者，由于地理和文化因素，中国入境旅游的客源构成首先来自近程市场，即日韩新马泰等国家，远程市场如欧洲国家的游客虽然相对较少，但疫情前法国、德国等国游客在中国外来游客总量中的排名在前20位左右。

今年春节期间，中国入境旅游人数达323万人次，法国、德国、马来西亚、新加坡等可免签入境中国的国家游客增长明显，上述国家春节入境游订单总量较2019年同期翻番。

谈及政策优化调整对中国出入境旅游市场趋势的影响，曾博伟认为将对客源市场起到稳固作用，并进一步激发客源潜力，带动包括旅行服务、民航、酒店等旅游及相关产业的恢复性增长。

中国单方面免签的政策并非没有引起争议。在田德文看来，部分国家并未立即针对中国采取对等的免签政策，可能是出于自身考量。“中国游客数量庞大，一些国家在接待能力包括接待意愿等方面尚存顾虑，也不希望中国游客井喷。我国主动对外开放，就要拿出大国心胸表达善意，长远来看会得到更多善意的回报。”他说。

事实上，在中国推出赴华签证便利政策后，不少相关国家已经给出积极回应。比如，2023年年底对法国免签后，法国随即宣布中国有在法国学习经历的硕士文凭持有者可获得法国为期5年的旅行签证。

更好引客来华

受访专家表示，无论观光旅游还是开展商务活動，如何让外籍人员便利来华，并且生活方便，对高水平对外开放不断推进、国际交往日益增多的中国来说，是需要在更大范围内推动的课题。

1月11日，中国宣布推出便利外籍人员来华五项措施，包括放宽来华外籍人员申办口岸签证条件、简化在华外籍人员签证证件申办材料等，进一步打通外籍人员来华经商、学习、旅游的相关堵点。

在国务院新闻办公室3月20日举行的国务院政策例行吹风会上，国家移民局外国人管理司负责人贾同斌表示，2023年以来，先后出台的20余项政策措施，不断吸引促进外籍人员来华，为他们在华工作、生活提供服务保障。贾同斌列举的部分数据里，在稳妥扩大过境免签政策覆盖范围方面，目前中国已在18个省（自治区、直辖市）31个对外开放口岸对54国人员实施72/144小时过境免签政策，累计有55万来华交流合作、商务洽谈的外籍人员免签过境。

从抓住国际旅游市场“蛋糕”的角度看，曾博伟认为，疫情涤荡后的旅游业正在加紧复苏，中国持续推出包括阶段性调减签证费、对部分国家施行免签等在内的多项来华签证优化措施，大大刺激了国际旅客入境中国旅游的需求。他同时表示，虽然政策利好不断，但入境游市场复苏并非一蹴而就，在心态上要久久为功，更重要的是苦练内功。

曾博伟建议，在利用驻外机构、文化旅游办事处等进一步开拓客源市场的同时，更多工作要从供给服务侧发力，聚焦外国人来华后的消费便利化、旅游产品的打造、行业人才的培养等。

3月27日，山东泰安泰山脚下的岱庙迎来了一群特殊的游客，他们是来自爱尔兰国家舞蹈团的演员，在岱庙文化广场，伴随着激情的音乐为现场游客表演了一曲热情奔放的踢踏舞，让古老的泰山文化与现代艺术上演了一次激情碰撞，引来游客纷纷驻足观赏。

曾博伟向记者举例时提及，疫情期间不少旅行社濒临倒闭或规模急剧下降，导致外国人接待体系欠佳；当前多数景区实行线上购票，外国游客无法在网上预约，这对互联网平台简化身份验证提出要求；在住宿上，只有能够接待外宾的酒店可供外国游客入住，但此类酒店通常价格昂贵……诸多类似痛点问题要加快解决。

针对更为常见的移动支付问题，国务院办公厅3月7日发布《关于进一步优化支付服务提升支付便利性的意见》，在改善银行卡受理环境、持续优化现金使用环境、提升移动支付便利性等方面提出一系列要求。此外，中国人民银行指导支付宝、财付通优化业务流程，提高境外银行卡绑卡效率；在切实保护个人信息安全的同时，简化身份验证安排；指导主要支付机构将外籍来华人员使用移动支付的单笔交易限额由1000美元提高到5000美元，年累计交易限额由1万美元提高到5万美元。

系列利好政策下，曾博伟对中国入境游市场的发展趋势持谨慎乐观态度。他建议要坚定改善入境旅游环境，同时由于外部市场对政策存在一个认知、消化的过程，在促进入境游的恢复上应避免急于求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