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蓝
在中国古代诗人研究体系里,杜甫肯定是最具诱惑同时又最具难度的硬骨头。向以鲜吸取前辈,受益匪浅。他以为,杜甫,逐渐成了一个“被严重标签化”的杜甫:毕生苦难、忧愁、失眠、乞讨度日、颠沛流离,甚至一度到了饥饿待旦的境况。个中有些是事实,有些则是被夸大或误读了。透过杜诗,我们可以窥见一个风云时代的侧影:光芒的,灰暗的;繁华的,凋零的;欢乐的,悲伤的;等等。
向以鲜展示的杜甫,不仅破除了浓厚的冬烘气,更有他独到的诗人发现与诗人言路。他的定性是,杜甫无疑是一个生活的精致主义者。在汗牛充栋的杜甫传记里,透过沧海桑田,我发现只有他是清晰、精准厘定了杜甫草堂生活的第一人。这得力于他对杜诗原作的精熟,从不拾人牙慧,不放过每一个字,包括对杜甫邻居、诗友,以草药谋生的系列考据,令人叹服。尤其是对“乌皮几”的感情探寻,我就从未在别的傳记里看到过。向以鲜的文体是诗人言路,在严谨考据基础上,更有举重若轻的流畅与幽默,他的一系列散文,尽管篇目不多,亦为当今散文提供了一条经学识、诗意而抵达古典文心的参照之路。
王蒙曾提及作家学者化问题,向以鲜承认有所谓学者型作家、学者型诗人。而这样的人笔下的文字,就值得我们珍视。
有一次他对我说,根据你的气象,你有北魏人的气质,我默然认之。我也认为,向以鲜身上总散发出大汉的光晕。
——蒋 蓝(散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