傈僳族豆科药用植物整理研究

2024-04-16 07:45段娜梅唐丽艳赵飞亚陶爱恩
中国民族民间医药 2024年5期
关键词:傈僳基原傈僳族

段娜梅 唐丽艳 赵飞亚 陶爱恩

丽江文化旅游学院医学院,云南 丽江 674199

傈僳族是我国少数民族中一个人数不多但却古老的民族,主要聚居于怒江、丽江、迪庆、大理、保山、德宏、临沧、盐源、盐边等[1]。长期以来,居住在偏僻遥远的高山上,以刀耕火种的原始农业和狩猎为生,到20世纪50年代还保留着明显的氏族社会痕迹[1]。为了使种族繁衍,在与自然和疾病长期抗争过程中积累了许多民族医药知识宝贵经验。早在唐朝朝代,傈僳族先民就有“毒箭射虎”“草根治病”“树叶止血”的传说,明代后期就产生了药材交易的经济活动[2]。随着逐渐认识到某些植物、动物和矿物对身体的作用,进而形成了有目的的医药应用实践[3],加之傈僳族的原始宗教信仰,使傈僳族医药发展呈现出“巫医合一,药神两用”的特色[4]。然而,由于傈僳族医药缺乏文字记载,近现代民族医药文献遗产发掘受到重视,才开始出现相关医药典籍,大量医药知识落于文献中。另外,受地域和文化的影响,傈僳族医药本草文献记载较为散乱,民族药普遍存在“同名异物”“同物异名”现象,开展整理、考证和修订校对迫在眉睫。豆科是具有重要药用价值的一个类群[5],也是傈僳药民族药中数量最多的一个科。目前尚缺乏系统地整理和报道。鉴于此,本研究收集不同地域傈僳族医药文献,包括《三江腹地的傈僳族文化王国》《怒江药用植物志》《傈僳族医药简介》《怒江流域民族医药》《怒江中草药》《丽江傈僳族民间草医草药》《碧江县卫生志》《怒江自治州傈僳族卫生志》《维西傈僳族自治县概况》《恒扎鹏的故事》《怒江州中药材民录》《迪庆傈僳族药用植物图鉴》《维西傈僳族自治县志》《怒江傈僳族自治州治》《中国民族药辞典》《中国民族药志要》《民族药》(中央民族大学)、《中国民族药志》(1~4卷)、《云南民族药志》(1~5卷)、《云南民族药民录》《滇人天衍--云南民族医药》《滇省志》(医药卷)、《中国少数民族传统医药大全》等专著,对记载来源于傈僳族豆科植物药材品种、基原进行系统整理,并查阅现行标准探究对傈僳族药用豆科品种的收载情况,进行分析和总结,为其资源开发利用提供参考。

1 方法

在整理分析中,以药材“中文名称”及“拉丁名”作为药材品种划分依据,整理分析药材品种和基原植物种类。其中“中文名称”参照《中国药典》《中国植物志》等相关标准、专著;“拉丁名”参考《中国植物志》(lora Reipublicae Popolaris Sinicae,FRPS,http://frps.eflora.cn)、Plantlist(http://www.theplantlist.org)和《中国植物志(英文版)》(Flora of China,FOC,http://foc.eflora.cn)进行修订,对拉丁名同异名进行校正,使用接受名(Acceptname)作为植物基原。

2 结果

豆科傈僳药的种类及其资源特点:通过对现有傈僳族医药文献进行系统整理,傈僳族药用豆科植物共收集到59个药材品种,有40属54种(含变种)。见表1。其中扁豆属 Lablab、补骨脂属 Cullen、草木樨属 Melilotus、刺桐属Erythrina、刀豆属Canavalia、含羞草属Mimosa、含羞云实属Hultholia、笐子梢属Campylotropis、合欢属Albizia、葫芦茶属Tadehagi、槐属Styphnolobium、黄花木属Piptanthus、黄芪属 Astragalus、黄檀属Dalbergia、鸡眼草属 Kummerowia、豇豆属 Vigna、金合欢属Vachellia、榼藤属 Entada、苦参属Sophora、腊肠树属Cassia、镰扁豆属 Dolichos、密花豆属Spatholobus、木蓝属Indigofera、苜蓿属Medicago、千斤拔属Flemingia、山扁豆属 Chamaecrista、酸豆属 Tamarindus、舞草属 Codoriocalyx、相思子属 Abrus、宿苞豆属 Shuteria、岩黄芪属Hedysarum、羊蹄甲属Bauhinia、野决明属Thermopsis、鹰叶刺属 Guilandina、鱼藤属Derris、云实属Caesalpinia、皂荚属 Gleditsia分别仅涉及到1个物种;儿茶属 Senegalia、胡枝子属 Lespedeza、山蚂蟥属Desmodium、野豌豆属 Vicia、猪屎豆属 Crotalaria分别涉及到2个物种;葛属 Pueraria、决明属 Senna 分别涉及到3个物种。见表2。在资源分布上,这54种药用豆科植物具有明显的地域性,除少数品种分布于低海拔地区或热带地区外,大多数种类分布于云南省高海拔河谷、荒坡草地或灌丛中,这与傈僳族主要聚居在云南“三江并流”高海拔地区错综复杂的地域性特点高度吻合。从药用部位来看,52个豆科药材品种中,其中有49个药材记载了药用部位。在所有的药材品种中,使用全草/全株类的频次最多,有20个物种,占总数38.46%;使用根/块根的频次有15个物种,占总数28.85%;其次分别为种子11个、叶6个、茎/藤7个、果实4个、花/花苞5个、树皮3个、果壳2个、心材1个。针对药用部位,即使是同一物种,在文献中记载的药用部位也大多不一致,如刀豆,其药用部位记载有种子、果壳、根等3个,且它们的功能基本相同,表明傈僳族医学中使用的药用部位是多样的。

表1 豆科傈僳族药用的品种、基原、标准及功效主治

表2 傈僳族药物属分布情况

3 讨论

3.1 关于傈僳族豆科材名称的规范 傈僳族豆科名称规范在傈僳族医学文献中主要以三种形式记录。第一种是使用中文名称和傈僳族药物名称的音译,如《怒江中草药》;第二种是使用直接记录的中文名称,这是最主要的记载形成,主要为《傈僳族医药简介》《怒江流域民族医药》《丽江傈僳族民间草医草药》《怒江州中药材民录》《迪庆傈僳族药用植物图鉴》等现代文献,这与傈僳族医药在传统方面没有文字记载,主要通过口耳相传和个人教育传承休戚相关,与许多著作为现代挖掘整理保护有关;第三种是使用中文名称、傈僳族药名音译和傈僳文,如《云南民族药名录》记载扁豆中文名称为白扁豆[2,8]、扁豆[9-11,13-14],傈僳族药名音译为喔朵巴反[14]、夺耙[2,9-10]、夺和[11],傈僳文为D0∶B.[13]。在三种记载形式中,不同著作文献,存在同一药材品种中文名称和傈僳族药名音译差异较大的情况,如基原植物榼藤Entadaphaseoloides[6,9-11,13],汉文名记载为植藤子[6]、楂藤子[9]、梳藤[11]、木腰子[11]、榼藤[10]、榼藤子[13],再如基原植物洋紫荆Bauhiniavariegata[8-11],汉文名分别记载为洋紫荆[10-11]、白花树[8]、老白花[9],傈僳族药名音译分别记载为羊蹄甲[9,11]、老白花[11]、败花[9,11];甚至存在基原植物分别为麻里麻Dolichostenuicaulis[10]和嫌豆藤Dolichosfalcata[11],但是傈僳族药名音译均为鲁起莫。这些现象普遍存在,显然容易导致傈僳族药物混用和乱用,不利于临床用药的安全,因此迫切需要加快药物名称的考证,统一使用中文名称、傈僳族药名音译和傈僳文3种名称进行规范。

3.2 关于豆科傈僳药的药用部位和功效 关于豆科傈僳药在不同文献记载的同一种药材的药用部位和功效存在一定差异,如基原植物刀豆Canavaliagladiata[9-11],不同文献使用的药用部位分别有种子[9-11]、果壳[9-10]、根[9-11];再如基原植物厚果崖豆藤Millettiapachycarpa[6,9-11,13]不同文献使用的药用部位分别有根[9-11]、叶[9-11]、种子[9-11,13]、全草[6],其功能基本相同,这种现象在其他傈僳族药用品种中较为普遍。在药材功效方面,52种药材中有3种在傈僳族专著中没有记载。在51种有明确功效记载的药物中,有10种药物有“解毒、清热解毒、清热解毒”功效记载,占18.52 %,这可能与傈僳族长期生活环境和疾病有关。就效力的记载形式而言,主要有两种情况。首先,文献记载大相径庭;第二,治疗术语表达不规范,在使用傈僳语医学术语或中医术语时,存在两种混用情况,如基原植物远志木兰Indigoferaneopolygaloides[10-11,14],傈僳族药名音译维着那沘[14]、维羞那三七[11]、维修那三七[10],《中国民族药辞典》记载根治水肿腹胀、痰饮喘满;茎髓治心烦口渴、口舌生疮、尿路感染、小便不利、疟疾。《云南民族药名录》《中国民族药志要》记载根用于胃痛、腹泻、菌痢。再如基原植物决明Casiatora[2,7,9-11],傈僳族药名音译:捏勒士鲁[2,9,11],药用部位均为种子[2,7,9-11],但《怒江中草药》《傈僳族医药简介《云南民族药志·一卷》记载其“苦、甘,凉。清肝,明目,利水,通便。治高血压头痛,急性结膜炎,角膜溃疡,青光眼,大便秘结,痈疖疮病。”而《中国民族药辞典》《中国民族药志要》记载其“治疗高血压头痛,急性结膜炎,角膜溃疡,青光眼,大便秘结,痛节疮病”,上述现象在傈僳药物功能主治记载中极为普遍。因此,傈僳族药物在药用部位和功能主治上有必要进一步规范。

3.3 关于豆科傈僳药材的品种和基原 关于傈僳族药材的品种和54种傈僳族药用植物的原始统计,共涉及52个药材品种,在不同标准和专著文献中,“品种-名称-基原”记载差异巨大。主要为三种类型,一种是同一种药材来自同一属的多种植物,如“莫很情[10-11]”基原涉及阴山胡枝子Lespedezainschanica[10-11]和尖叶铁扫帚Lespedezajuncea[10];起爪[6,9- 10]、oncw[13]基原涉及葛Puerarialobata[9-10,13];葛麻姆Puerariamontanavar.lobata[6],修订后分别是来自葛属的山葛Puerariamontana(Loureiro) Merrill和葛Puerariamontanavar.lobata(Willdenow) Maesen &S. M. Almeida ex Sanjappa &Predeep;另一种是同种药材来源于不同属的多种植物,曲者胜[2,9,11],专著记载基原分别金合欢Acaciafarnesiana[2,8-11]和蛇藤Acaciapennata[2,8-9,11]等两种药用植物,但经过《中国植物志》修订拉丁名后金合欢为金合欢属金合欢Vachelliafarnesiana(Linnaeus) Wight &Arnott,而蛇藤Acaciapennata为儿茶属印度藤儿茶Senegaliapennata(L.) Maslin;“捏勒木鲁[9]”基原涉及云实C.mimosoides[9]和马豆Viciasativa[9],然而云实C.mimosoides属于含羞云实属含羞云实Hultholiamimosoides(Lam.) Gagnon &G. P. Lewis,但马豆Viciasativa属于野豌豆属救荒野豌豆ViciasativaL.。第三种是同种植物作为不同种基原药材,这种现象最为普遍,如“四曲寡子[2,9-11]、云南皂荚[10-11]”在不同典籍分别记载为滇皂角Gleditsiadelavayi[2,8-9,11];滇皂荚Gleditsiajaponicavar.delavayi[10],修订后均为滇皂荚Gleditsiajaponicavar.delavayi(Franch.) L.C.Li,如“鲁起莫”基原涉及麻里麻Dolichostenuicaulis[10]和嫌豆藤Dolichosfalcata[11],两者通过修订后基原均为纤茎镰扁豆Dolichostenuicaulis(Baker) Craib。“恩摸腊假[2,9-10]”基原涉及葫芦茶Desmodiumtriquetrum[10];葫芦茶Tadehagitriquetrua[2,8- 9],修订后均为葫芦茶Tadehagitriquetrum(L.) Ohashi。四是基原植物尚未使用修订过后拉丁名或中文名称,这种现象最为普遍,这样容易造成混乱,如西南宿苞豆Shuteriainvolucratavar.villosa[9-11]修订后为西南宿苞豆ShuteriavestitaWight et Arn.决明Cassiatora[2,7,9-11]修订后为决明Sennatora(Linnaeus) Roxburg;大叶千斤拔Moghaniamacrophylla[10,14]修订后为大叶千斤拔Flemingiamacrophylla(Willd.) Prain;海桐Erythrinavariegatavar.orientalis[13]修订后为刺桐ErythrinavariegataL.;厚果崖豆藤Millettiapachycarpa修订后为厚果鱼藤Derristaiwaniana(Hayata) Z. Q. Song。上述傈僳药材“品种-名称-基原”的不规范现状,与傈僳族药材的分类记载和傈僳族药材医学文献中植物分类的差异有关,需要进一步梳理,使其更加规范。

3.4 关于豆科傈僳药材的质量标准现状 目前傈僳族医药缺乏本民族独立的民族医药标准,通过查阅文献得知,部分与中药或其他民族药共用药材品种收载于《中华人民共和国药典》《部颁标准·蒙药分册》《部颁标准·藏药分册》以及其他省区的地方药材标准中。经统计,上述标准中收载的傈僳族医药学药用豆科植物药材品种共有26种(表1),约占总种数的48.15%。除了《中国药典》收载的傈僳族医药、中医药通用的儿茶Acaciacatechu[7]、合欢Albiziajrulibrissin[2,7,9]、苏木Caesalpiniasappan[2,8-11]、刀豆Canavaliagladiata[9-11]、榼藤Entadaphaseoloides[6,9-11,13]、大叶千斤拔Moghaniamacrophylla、远志木兰Indigoferaneopolygaloides[10-11,14]、白扁豆Lablabpurpureus[2,8]、决明Casiatora[2,7,9-11]、苦参Sophoraflavescens[2,7,9-11,13]、槐Stypholobiumjapnicum[9]、葫芦茶Tadehagitriquetrua[2,8-9]、赤豆Vignaangularis[9-11,15]外,其他品种药材仅对性状、显微及理化鉴别有规定,缺乏对药材质量控制更为重要的检查、浸出物、含量测定等项目的规定,缺乏对药效物质基础、生物活性评价、质量标志物探索等方面的研究,反映出傈僳药材标准不完善,这显然不利于傈僳药材的临床应用和发展。另外,尽管与中医药通用傈僳族医药,在功能主治上也存在较大的差异,因此,研究符合本民族医药的民族药质量标准,是非常有必要和迫切的。

4 结语

开展傈僳医药品种和标准整理与考证,是确保临床用药准确、安全有效的前提,符合国家对民族医药产业发展的需求,对保护和开发利用傈僳族医药药用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本研究发现,目前许多傈僳族医药尚存在地方志、民族医药志、名录、民间医药志和卫生志中,以至于药材名称使用混乱,缺乏规范的记录,药材基原植物“同名异物”“同物异名”现象普遍,药用部位使用混乱,功用主治记载不一,缺乏本民族药材标准等已经成为阻碍傈僳族医药产业发展和临床用药的迫切问题。加强傈僳药物名称的本草考证,促进品种整理和质量标准的建立,对于规范傈僳族药材的临床使用,保证药材质量,合理保护和利用傈僳族药材特色资源,促进傈僳族药材产业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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