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朱 睿
我看到一片银杏叶缓缓飘在半空中舞蹈。让我诧异的是:眼前明明是动态场景,却给人一种沉静之美。蓝天下这抹明艳的黄,没有丝毫的不安与局促,坦然脱离了对树的依傍;而穿着黄金甲的树,并不显哀伤与颓唐,依然昂扬,仿佛叶落只是一个“减负”的过程。在阳光投照的光线中,自己恍若长街梦里人。一阵风过,叶子飞羽般纷纷飘散,落地无声。
孩子们大把扬起形态各异的落叶,红扑扑的小脸上荡漾起幸福的微笑,还有的一定要将心仪的那片树叶献给自己的妈妈;而大人们则在落叶景观带上留影。站在时光外细数流年,一切令人如同置身曼妙的童话世界。人与自然的和谐相处,通过落叶达到了心灵深处的皈依。
环顾四周,只有平时貌不惊人的松柏、女贞颜色愈发明快、身形格外挺拔,它们似乎参悟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之妙处,倒叫我相形见绌了;但仔细想来,人终究修炼不成一棵树的姿态,而树同样不可能具有人丰富的情感。
会晤冬天,屋内清爽的绿茶味道逐渐被氤氲着的红茶醇香所代替,父亲练习书法的字体也开始由大楷变成了蝇头小楷,“如果夏天写字需外放,现在就要注意内敛了。春种夏长,秋收冬藏,人要循四时而动”。父亲的话若禅语,品味天气微凉,冬天的冷静更像是一种暗示,或是一种隐喻,它又仿佛是春、夏、秋季节的留白,提醒我们卸下沉重与心痛,放下燥气与虚荣,将挤压了一段时日的情绪垃圾及时清理出去。
日子飘荡烟火的芬芳,生活依然是平淡而琐碎的继续。在群花散尽,木棉独自开放的冬季,我们自然而然心手相连,共同目睹时光老去,共同体验“围炉煮茗,或吃煊羊肉、剥花生米、饮白干的滋味”。待木棉落后,还在外打拼的游子会情不自禁想家。印象中,灯次第亮了,柔和的光晕里,炊烟袅袅,家在冬夜显得尤其宁静而又充满了温度,念及母亲包的汤圆、煮的饺子,再和着成长的传说,所以“冬藏”的内容里一定含有思念的种子。
思念衍生出希望,希望再衍生出源源不断的力量。我们像越冬的植物,开始等待会晤过程中冬日的友好回应:顺其自然的一场丰年瑞雪。雪花飘飞的日子,丝丝甜里既有“白头相伴”的浪漫;又有“风雪夜归人”的平实安稳。
会晤冬天,我们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成长轨迹及蛰伏于光阴深处的另一个自己,我们逐渐学会了总结生活,懂得了反刍岁月,明白了抱团取暖的重要性。想来,每次与冬会晤都有惊喜,那么,未来一定美好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