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 文,李雪艳
(复旦大学马克思主义研究院,上海 200433)
在改革开放之初,我国充分运用自然资源与人力成本优势发展出口导向型经济,使经济维持了30余年的高速增长。近年来,由于逆全球化思潮复萌,加之我国步入工业化进程后期,传统的外向型发展之策逐渐失灵。打破比较优势的路径依赖,构建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势在必行。作为新兴经济形态,数字经济因其高技术性、高开放性、强渗透性、强融合性等特殊优势而对促进经济循环畅通具有重要作用。当前,我国数字经济发展态势良好,产业数字化成为助力高质量发展的强大动能。同时,数字经济的迅猛发展正在变革着原有的生产关系,使经济活动得以在更大范围、更深层次上开展。对于步入新发展阶段的中国而言,构建新发展格局的关键在于通过转变发展模式促进经济循环流转与产业关联畅通,而数字经济正是推动生产力发展与生产关系优化的关键依托。因此,发展数字经济与构建新发展格局的有机结合对于推动高质量发展与中国式现代化建设意义重大。目前,我国学者从多学科视角对数字经济发展、新发展格局构建展开了深入研究并取得丰硕成果,但对于二者耦合机制的考察却尚不完善。有鉴于此,本文从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视角剖析数字经济与新发展格局相互促进的理论逻辑,并以当前我国数字经济发展面临的问题与挑战为导向,提出在新发展格局之下推动数字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可行路径。
我国构建新发展格局的重点在于畅通国民经济循环,从而为高质量发展提供充足动力。在以高质量发展推动中国式现代化的时代背景之下,数字经济的发展理应服从和服务于构建新发展格局的战略目标。当前,我国数字经济发展迅猛,但“量的增长”与“质的提升”并不同步,发展根基不牢、普惠性与自主性不强等多重问题仍与数字经济的高速扩张相伴相生,对其高质量发展构成严峻挑战。
2022年,我国的数字经济规模达到50.2万亿元,同比名义增长10.3%,占GDP的比重高达41.5%(1)中国信息通信研究院:《中国数字经济发展研究报告(2023年)》,http://www.caict.ac.cn/kxyj/qwfb/bps/202304/P020230427572038320317.pdf。。但在数字经济体量迅速扩大的同时,我国的信息基础设施建设相对滞后,且数字经济的规范发展也面临多重挑战。同世界数字经济强国相比,我国数字经济呈现出“大而不强、快而不优”的阶段性特征。
目前,我国的信息基础设施在覆盖范围和先进水平方面均有较大的提升空间。信息基础设施不仅是数字经济发展的根基,而且是新型基础设施建设的重要内容。2020年4月,国家发改委首次明确提出新型基础设施是以新发展理念为引领,以技术创新为驱动,以信息网络为基础,面向高质量发展需要,提供数字转型、智能升级、融合创新等服务的基础设施体系(2)《国家发改委召开新闻发布会表示 经济运行正有序恢复》,《人民日报》2020年4月21日。。此后,习近平总书记多次强调,要加快新型基础设施建设,打通经济社会发展的信息“大动脉”(3)习近平:《把握数字经济发展趋势和规律 推动我国数字经济健康发展》,《人民日报》2023年10月20日。。随着新发展格局的形成,国民经济循环的重心将逐渐转移到国内。为充分发挥数字技术对提升经济效率的关键作用,我国正在积极建设完备且先进的信息基础设施,以期为数字经济发展与国民经济循环创造良好的基础条件。但由于信息基础设施建设投资量大、周期长,而当前我国经济尚未从疫情冲击下完全恢复,在开展大规模基础设施建设方面存在资金压力。因此,现阶段我国的5G、千兆网等信息基础设施建设只能适度超前部署而不能全面铺开,并且在城乡以及区域间的统筹协调布局与一体化建设运用也难以在短期内实现。与此同时,我国数字经济发展的普惠性不足,中西部等相对欠发达地区的信息基础设施建设与改造升级进程较为滞后,将在一定程度上导致数字鸿沟的长期存在。作为新基建的重要组成部分,我国新型数据中心的建设仍在起步阶段,目前已有的数据中心主要集中在一线城市,尚未形成全国一体化的大数据中心体系。而且,在数据的分析处理方面,我国算力基础设施的规模和质量也难以与数字经济的高速发展需求相适应。
除基础设施建设方面存在问题以外,当前我国数字经济发展不规范的现象较为突出,数据泄露、平台垄断等新问题层出不穷,阻碍着数字经济发展质量的进一步提升。随着数字经济的广泛发展,数据信息的流动与交互更为频繁,给数据的储存管理、市场交易与安全保护工作带来更大挑战。此外,由于数字经济的核心是数据信息和数字技术,而数据信息复制和数字技术重复运用的边际成本极低,因而数字经济通常具有规模经济与范围经济等特性。在此条件下,大型平台企业借助自身的先进数字技术优势、强大的资源统筹能力和规模经济效应逐渐实现了生产集中(4)仲春:《数字经济平台相关市场界定研究》,《法治研究》2023年第2期。,并凭借自身市场势力挤压中小企业成长空间的现象时有发生,甚至涉嫌构成垄断。这无疑会破坏公平竞争的市场环境,阻碍数字经济发展成果的普惠共享。由于当前我国与数字经济这一新型经济形态相配套的法律法规体系建设相对滞后,引导数字经济健康发展的政府监管体系也有待完善,使得数字经济有序发展面临巨大挑战。
早在一百多年前,马克思就曾揭示物质生产对于人类社会生活的决定性意义。习近平总书记也多次强调,实体经济是一国经济的立身之本,是财富创造的根本源泉,是国家强盛的重要支柱(5)习近平:《论把握新发展阶段、贯彻新发展理念、构建新发展格局》,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21年版,第239页。。目前虽然我国的数字经济发展态势良好,但在数字资本迅速扩张的同时,工业尤其是制造业占GDP的比重却出现过快下降的现象,并且产业空心化与经济脱实向虚的趋势已然显现,给国民经济循环的稳定运行带来严峻挑战。
在推动数字经济高质量发展的过程中,必须始终明确数字产业化只是在数字时代谋求发展的有效手段,而以数字技术促进传统产业转型升级,逐步提升产业数字化水平和发展质量才是最终目的。换言之,数字经济的高质量发展必须以广泛且深入的产业数字化为依托,借助数字经济做强做优实体经济才能筑牢国家稳定发展的根基。近年来,数字经济因其高渗透性、强融合性等突出特征正在与传统产业实现有机融合,然而产业数字化发展不平衡不充分的问题仍较为突出。我国的产业数字化尤其是工农业的数字化水平还有很大提升空间。根据中国信息通信研究院的统计,2022年我国农业、工业、服务业的数字渗透率分别为10.5%、24%、44.7%(6)中国信息通信研究院:《中国数字经济发展研究报告(2023年)》,http://www.caict.ac.cn/kxyj/qwfb/bps/202304/P020230427572038320317.pdf。。在现实实践过程中,我国“互联网+农业”经济模式的推广正面临农村信息基础设施薄弱、数字技术人才缺乏等多重障碍。与此同时,我国尚未实现智能设计与仿真、工业大数据处理等工业数字化核心技术的自主研发与产业应用,工业互联网与先进制造业集群也还在加快建设进程中。此外,虽然我国服务业的数字化水平较高,以平台经济为代表的消费互联网发展尤为迅猛,然而仍然缺乏具有国际竞争力的现代服务业产业集群,数字化转型改造试点与经验推广平台的建设处于加快推进阶段。更为重要的是,在新发展格局之下,国民经济的良性循环有赖于服务业与工业、农业的共融互促,而我国现代服务业与先进制造业、现代农业的融合度不足,尚未形成以实体经济为基础支撑、以数实融合为重要动力的现代化产业体系。
作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我国拥有超大规模、需求多元的市场以及健全的工业体系,为逐步摆脱出口导向的路径依赖以及实施一定程度的进口替代提供了基础条件。当前,在逆全球化思潮的影响下,国家间的社会经济交往受限,我国与其他国家在数字经济领域的交流合作也随之大大减少。同时,构建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意味着我国将发展重心更多转向国内,这将对我国数字经济的自主发展和开放发展提出更高要求。
要在新发展格局下推动我国数字经济的高质量发展,就要不断加强关键核心技术攻关以突破某些发达国家的技术封锁、掌握自身发展的主动权,从而实现高水平自立自强。然而由于数字技术研发周期长、风险大,且回报率较低,资本流向技术研发领域的引力并不强,加之高端数字技术人才不足、产学研融合度不高等多方面的原因,我国在数字经济领域的创新能力难以得到快速提升,仍然面临关键核心技术受制于人的“卡脖子”难题。具体而言,在关键元器件制造层面,我国的高端芯片过于依赖进口,导致数字经济的发展面临科技脱钩与芯片断供的潜在威胁。我国自主设计制造高端传感器、嵌入式处理器、存储器的能力比较薄弱,这使我国数字经济发展的独立性与稳定性不足。在核心软件研发层面,我国的基础算法开发能力有限,世界通用的底层操作系统与关键工业软件基本被发达国家垄断,这在一定程度上导致在摆脱外部依赖、实现软件国产替代与数字经济自主发展的过程中面临瓶颈。此外,数字经济天然具有开放、共享和协同等特点(7)夏杰长、张雅俊:《数字经济赋能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学习习近平总书记关于发展数字经济的重要论述》,《理论学刊》2023年第5期。,然而由于目前公正合理的数字经济全球合作与治理体系尚未构建完成,发达国家对于后进国家的数字技术封锁仍然存在,加之各国的数字经济发展阶段与发展水平存在客观差异,我国在与他国广泛开展数字经济交流合作、促进数字经济开放发展方面面临多重挑战。
虽然当前我国数字经济的发展面临许多突出问题,但发展数字经济与构建新发展格局存在逻辑一致性,并且两者的良性互促具有客观现实性。从社会再生产过程考察,数字经济的发展使生产环节的价值创造活动更为高效,而新发展格局的构建则使经济循环更为畅通、价值实现更为顺利。将发展数字经济与构建双循环新发展格局有机结合,体现了我国既重视生产环节的基础性作用,又关注分配、交换及消费环节对生产的反作用,强调以社会再生产各环节的协调运行促进商品、服务价值的最终实现。从社会总资本循环的角度看,数字经济的全面发展与新发展格局的构建是一个有机的、不可分离的整体(8)杨虎涛:《新发展格局构建与数字经济发展:内在逻辑与政策重点》,《学术月刊》2021年第12期。。马克思曾明确指出,“全部商品产品的消费是资本本身循环正常进行的条件”(9)《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6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108页。。换言之,社会总资本的有效循环与不断积累有赖于商品及服务价值的顺利实现,而数字经济在促进供需匹配及价值实现方面具有突出作用。同时,新发展格局的构建也将为数字经济的发展提供良好条件。通过促进国民经济的持续良性循环,我国能够积累充足的产业资本,从而将数字产业化与产业数字化不断推向深入。此外,构建双循环新发展格局旨在实现自主发展与开放发展的协调共进,这也是我国推动数字经济高质量发展所要秉持的重要原则。
新发展格局着眼于社会再生产各环节的相互作用,致力于增强经济发展动能,实现生产、分配、交换、消费有机统一的良性循环(10)落如国、谢骁:《准确把握新发展格局:复杂性思考与系统性创新》,《珞珈管理评论》2022年第6期。。构建新发展格局的重点在于打通影响国民经济循环畅通的突出堵点,通过建设现代化产业体系与流通体系,并对供给侧与需求侧进行协同管理,使商品完成“惊险的跳跃”从而实现自身价值,而数字经济在这三方面均具有突出作用。
在生产环节,数字经济通过推进产业现代化、增强产业链供应链的韧性与安全度为国民经济循环注入基础动力。马克思在《〈政治经济学批判〉导言》中对社会再生产四大环节及其关系进行了深入阐释,他指出:“一定的生产决定一定的消费、分配、交换和这些不同要素相互间的一定关系”(11)《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2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699页。。有序而高效的生产是保障国民经济循环畅通的基础条件,打造现代化产业体系并逐步增强产业链供应链的自主可控能力是我国构建新发展格局的必要前提。作为现代生产力系统要素中的渗透性因素,数字技术对于改进生产资料配置、提升劳动者生产能力及加速资本积累均具有积极作用。而且,生产活动的数字化转型在促进效率变革的同时,还有助于增强我国发展的安全性和稳定性。
从宏观角度考察,数字技术和数据信息与其他生产要素的充分融合能够促进产业链供应链的数字化、智能化,发挥在提升生产效率方面的乘数作用。产业数字化有利于推动我国发展模式由资源要素驱动向技术创新驱动的转型升级,助力解决当前存在的农业生产效率不高、制造业大而不强等影响经济循环良性运行的突出堵点,进一步提升我国在全球价值链分工中的地位。同时,以数据信息为依据对生产过程进行统筹安排也有利于促进国民经济各部门之间的科学分工,保持生产资料与消费资料两大部类之间的合理比例,增强行业内部和不同行业间生产者的协作度。这不仅能减少社会生产活动的盲目性,而且可以在提高社会劳动生产率的同时优化原有的产业结构,有利于建设现代化经济体系以保障国内循环的畅通运行。
从微观角度考察,数据信息能为企业生产决策提供有益参考,助力商品价值的顺利实现和社会再生产的有序循环。得益于大数据、云计算的运用,生产者能够准确把握市场需求的实时变动,从而使自身生产的商品更好地满足消费者的个性化需求。而且,由于数据信息易复制、可重复利用,数字化企业能够通过扩大网络用户规模, 提高平均利润进而实现收益最大化(12)裴长洪、倪江飞、李越:《数字经济的政治经济学分析》,《财贸经济》2018年第9期。,充分发挥数字经济的规模经济效应。此外,数字技术在经济活动中的广泛应用,一方面使企业间的资源集成与信息对接更为高效,有力推动全球分工的深化与国际贸易成本的压缩,有利于国际循环的高效运行;另一方面传统产业的数字化转型也可增强我国企业在更大范围内配置资源与组织生产的能力,促进产业链供应链的多元协同与韧性提升,有利于打造自主可控的现代产业体系,构建统筹发展与安全的新发展格局。
在交换环节,数字经济通过助力建设全国统一大市场与打造现代流通体系为畅通国民经济循环提供双重支持。虽然高效率的生产是促进经济良性循环的基点,但其与其他环节的有序衔接也是我国构建新发展格局的关键着力点。其中,流通环节的效率变革及其与生产、消费的充分衔接有赖于统一大市场及智慧物流的发展,而数字经济在这两方面均具有积极作用。一方面,数字经济的发展有利于促进商品与要素的自由流动,在提升国内市场开放度的同时推动国际分工与协作。大国实现经济自主发展的关键在于强大而富有韧性的国民经济循环体系,而经济循环的畅通有赖于开放联通、系统稳定的全国统一大市场。在破除阻碍商品要素自由流动的制度藩篱的基础上,网络信息技术和平台经济模式能够为建设统一大市场提供数字技术和数字资本支持,助力消除区域间的市场分割。具体来说,依托智能设备,生产经营者得以实时感知、采集、存储、传输、分析处理和应用海量数据,从而对接更加质优价廉的原料产地、掌握不同消费者的异质性需求。这使各地区的交易市场逐渐联结起来,地区间的经济活动和资源配置得以优化,从而在降低生产成本的同时提升了经济循环的自主化水平,使我国能够以自身发展的确定性应对国际环境的不确定性。而且,在国内经济循环体系强大稳固的前提下推动国际大循环将使我国更容易吸引到全球的要素资源,并且在激烈的国际竞争中占据优势。其作用机制在于,规模体量的扩大与信息的即时交互将改善市场环境,使我国成为国际商品要素资源的重要集聚地,在提升国内供需匹配度的同时进一步打通商品要素流通过程中的堵点,实现国内、国际经济循环的良性互促。另一方面,物流体系的数字化有利于加速商品要素流通,推动产业资本循环与社会再生产高效运行。全国统一大市场的建立使商品要素的自由流动得以可能,以数字技术为支撑的智慧物流体系则使流通效率得以提升、流通成本得以压缩。在构建新发展格局和畅通国民经济循环的当前背景下,高质量建设现代流通体系将为全国统一市场进程提供有效助力(13)谢莉娟、张昊:《全国统一大市场与现代流通体系建设:实践探索与关系演进》,《中国流通经济》2022年第7期。。近年来,以数字基础设施建设和市场开放度提升为基础保障,以互联网平台等线上消费市场的持续扩张为强劲动力,供应链物流配送与电子商务的有机融合逐渐成为主流,我国的智慧物流体系建设也逐步完善,物流体系的运作效率得到极大提升。流通过程的提速降费使商品得以在更大范围和更短时间内得到价值补偿和实物补偿,从而削弱了经济活动的地理空间限制,使国内、国际经济循环更为便利;与此同时,流通效率的提升使货币资本转化为生产资本及生产资本转化为商品资本的时间均由此缩短,这有利于加速产业资本的循环与周转,从而节省生产活动中需要预付的流动资本,使社会再生产能够在更大规模上并以更高效率顺利进行。
在消费环节,数字经济通过促进供需匹配并刺激内需增长为畅通国民经济循环提供保障。不言自明的是,经济的高质量发展要以总供给和总需求在数量及结构上的匹配为基础。虽然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入促进了我国生产力的快速发展,但供需错配问题仍制约着我国发展质量与效益的进一步提升。在数字经济条件下,大数据、云计算等数字技术的运用使信息更加透明充分,市场信息的实时传递和挖掘利用提高了生产经营者的决策效率与执行效率,使其与消费需求的对接更为顺畅高效,促进了商品与服务价值的最终实现。
以数字经济的重要表现形式——平台经济为例,数字技术通过助力传统商业模式变革促成了供需双方的有效对接,有力增强了生产精准度并有效提升了供给质量。在平台经济模式下,众多生产者与消费者注册成为数字平台的用户后,数字平台便成为产消双方的信息传递中介, 供给与需求由此形成点对点的联结。相比于传统市场调节条件下具有自发性、盲目性、滞后性等特征的商品生产过程,在发展以数字技术为支撑的平台经济时,由于平台具有强大的数据收集、处理和运用能力,生产者对于市场信息的获取更为及时充分,因此可以较快掌握市场需求并投入生产,使自身的生产过程更具精准性与有序性。而且,“消费完成生产行为,只是由于消费使产品最后完成其为产品”(14)《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2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693页。,产品中所蕴含的价值才能得到实现。随着数字经济的发展,电脑与网络空间逐渐演变为由广告投送者所掌控的消费媒体(15)[美]丹·希勒:《数字资本主义》,杨立平译,南昌:江西人民出版社,2001年版,第175页。。平台企业既能够借助数据信息准确分析市场需求,又可以通过精准推送商品信息主动刺激消费需求,进而捕捉“长尾市场”中的潜在消费者。对于消费者而言,能够借助数字平台与生产者进行实时信息互动,从而充分了解产品的详细信息,减少购买过程中由于信息不对称所带来的不确定性,强化消费信心。而且,在数字经济时代,以满足大多数消费者需求为目标的生产与营销模式逐渐被以个性化定制为核心优势的线上市场淘汰(16)徐翔:《数字经济时代:大数据与人工智能驱动新经济发展》,北京:人民出版社,2021年版,第52页。,消费者能够借助平台以自身的消费需求向生产者传递关于市场偏好的最新信息,并通过“定制”“预售”等方式实现与生产者的价值共创,从而满足自身的个性化消费需求。
将考察范围扩大到全球,贸易活动的数字化转型也同样有利于节约国际贸易成本,促进国内、国际市场的有效联通,使国民经济循环得以在更大规模上畅通运行。同样以平台经济为例,数字平台在世界经济活动中的广泛运用使国际贸易的中间环节大大减少,交易成本也随之下降。商品生产者和消费者依托数字平台基本摆脱了消费活动的时空限制,实现供需的高效及时对接。由此可见,这种借助数字平台实施的供给侧需求侧统筹管理不仅能够降低交易成本,而且有助于提升供需匹配度,从而充分挖掘潜在消费需求、促进商品服务价值的实现,为国内国际经济循环的畅通运行提供充足动力。
近年来,得益于国家政策的大力支持、数字设备普及率的持续提升、数字技术的不断进步,我国数字经济发展迅猛。随着新发展格局的构建和现有生产关系的调整优化,社会总资本的循环将更加畅通,我国支撑数字经济高质量发展的资金储备将更为雄厚,所蕴藏的生产力潜能也将得到更为充分的释放。与此同时,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发展模式将使数字技术的自主研发与国际合作实现良性融合,数据要素的自由流动与市场交易也将优化数字经济核心要素的供给与配置,从而推动我国数字经济实现更高质量的发展。
其一,现代化信息网络是数字经济发展的重要载体,新发展格局通过畅通国民经济循环为我国开展信息化建设注入充足资本。生产、分配、交换与消费在时间与空间上的循环继起是保证社会总产品得到价值补偿与实物替换,从而推进社会总资本简单再生产与扩大再生产的基础条件。在新发展格局下,国内国际经济循环共同促进各类商品与服务的价值实现,使我国能够在周而复始的社会再生产过程中不断进行价值积累。对于步入数字信息时代的我国而言,促进社会再生产活动的数字化转型是以现代化生产方式提升经济运行效率的必然选择,而数字经济活动的顺利开展有赖于以硬件设施与软件系统为主要内容的现代信息网络。完善数字基础设施、加快软件系统建设需要大量的资金支持。在新发展格局下推动社会再生产的顺利进行与社会总资本的高效循环能够加速价值实现与资本周转,为我国数字产业化及产业数字化部门的投资与规模增长积累充足的资金,在资金储备方面为数字经济的高质量发展提供有力保障。
其二,数字技术是数字经济发展的重要推动力,新发展格局对科技自立自强提出更高要求,将在客观上为数字经济的高质量发展提供技术支持。构建新发展格局最本质的特征是实现高水平的自立自强,而自立自强的关键在于科技的自主创新(17)黄群慧:《新发展格局的理论逻辑、战略内涵与政策体系——基于经济现代化的视角》,《经济研究》2021年第4期。。在构建新发展格局的战略导向之下,我国要着力打造现代化产业体系、提升产业链供应链韧性及安全度以在全球价值链分工中占据优势地位,就必须坚持把科技创新放在中国式现代化建设全局的核心位置。而且,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意味着我国更多依靠自身力量进行先进数字设备制造、组织数字化大生产,这将激励数字技术研发人员不断进行自主创新,以打破西方大国的关键核心技术封锁、实现科技自立自强,从而持续推进我国的数字产业化与产业数字化进程。与此同时,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则意味着我国注重统筹发展的自主性与开放性。落实到数字经济的发展层面,我国在构建新发展格局的基础上将秉持科技自立自强与开放创新相统一的原则,在提升数字技术自主创新能力的同时加强与其他国家的技术交流与研发合作,为数字经济的高质量发展提供更为可靠且充分的技术支撑。
其三,数据信息是推动数字经济发展的关键生产要素,新发展格局的形成将以统一的数据要素市场为促进数字经济高质量发展创造良好条件。2020年4月9日,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关于构建更加完善的要素市场化配置体制机制的意见》,首次将数据与土地、劳动力、资本、技术等传统要素并列。这充分彰显了我国对数据这一关键生产要素之使用价值的充分确认,是符合生产力发展客观规律的科学决策。随着新发展格局的形成和经济循环重心向国内的转换,我国各地区间的经济联系更为密切,全国统一的数据要素市场正加速建成。大量数据信息将能够在互联网平台上进行透明高效的市场化定价与自由平等交易,并将有利于打破大型平台企业对于数据资源的垄断,矫正数据要素价格扭曲。与此同时,建设全国统一的数据要素市场能够促进数据要素的跨区域、跨行业配置,激活数据要素潜能,降低企业获取生产要素和开展创新活动的成本(18)任保平、王思琛:《新发展格局下我国数据要素市场治理的理论逻辑和实践路径》,《天津社会科学》2023年第3期。,从而充分发挥数据这一新型要素对其他要素效率的倍增作用(19)王伟玲、吴志刚、徐靖:《加快数据要素市场培育的关键点与路径》,《经济纵横》2021年第3期。,进一步提升我国的产业数字化水平与生产效率,以数字经济的高质量发展为推进全体人民共同富裕的中国式现代化注入新动能。
除优化数字经济发展所需的生产要素条件以外,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正在为数字经济高质量发展提供新契机。一方面,新发展格局强调国内大循环的主体地位,主张将社会再生产活动的主要场域转向我国内部。这不仅要求商品服务的生产更多依靠国内企业与劳动者完成、产品主要在国内市场流通,还为挖掘国内市场潜力确立了更高目标。对于数字经济高质量发展而言,生产、流通与消费环节更多转向国内将使我国在进行数字经济发展顶层设计时拥有更大的自主权,我国超大规模市场优势与内需潜力的充分发挥也将使数字产业获得更为稳固的需求端支持,从而助力形成以高水平自立自强为突出特征的数字经济发展新优势。另一方面,新发展格局并没有忽视国际循环的重要意义,而是强调以更高水平的制度型开放保障国际经济交流与合作的顺利进行。在数字经济不断向纵深发展的当今时代,数字贸易规则不仅是国际经贸规则重构的焦点议题,也是中国推进制度型开放的重要抓手(20)刘斌、崔楠晨:《数字贸易规则与中国制度型开放:未来向度和现实进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研究》2022年第2期。。随着新发展格局的逐步形成和制度型开放的不断深入,我国将在国际数字贸易规则制定中不断增强话语权,从而为数字经济的开放发展营造良好的制度环境。
构建新发展格局是我国综合考察自身社会再生产活动与国际形势新状况而作出的重要战略决策,旨在使经济社会发展模式适应国内国际生产关系的新变化。数字产业化、产业数字化和数字化治理是数字经济发展的三个重要方向,均强调数据信息与数字技术的充分运用对于生产力发展的促进作用。在生产力生产关系矛盾运动中,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生产关系的调整对生产力发展具有能动作用。对于我国而言,数字经济在畅通国民经济循环、提升发展质量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新发展格局的构建则为数字经济的发展创造了良好的基础条件。为发挥先进生产关系对生产力发展的促进作用,应当将数字经济置于新发展格局的大背景之下,以两者的结合点为切入口,以数字经济发展面临的问题与挑战为导向,探寻推动数字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实践路径。
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将推动国民经济循环的有序进行,为我国开展新型基础设施建设奠定坚实物质基础。但要促进数字经济发展质量的提升,还需在不断完善数字基础设施的同时,持续提升数字经济治理效能,促进数字经济的规范健康发展。
其一,持续推进新型基础设施建设,强化数字经济发展的硬件保障。在数字化时代,建设高速泛在、天地一体、云网融合、智能敏捷、绿色低碳、安全可控的智能化综合性数字信息基础设施,是发展数字经济的基础性条件和重要依托(21)周文、韩文龙:《数字财富的创造、分配与共同富裕》,《中国社会科学》2023年第10期。,是推动生产生活数字化转型的关键支撑。为此,我国要加快发展先进信息通信业,为数字经济的高质量发展筑牢底座。信息通信业是数字经济领域的基础性、先导性行业,能够为推进产业数字化提供基础设施支撑,从而为新技术、新业态与新模式的不断涌现准备良好条件。近年来,我国信息通信业的规模不断壮大,但尚未完全实现由大到强的跃升。因此,我国既要充分利用新发展格局所提供的良好市场条件,继续拓展移动宽带、光纤网络的覆盖范围,加快5G基站建设,以持续加强网络覆盖广度,优化提升数字经济发展的普惠度;又要在完善数字信息基础设施的前提下针对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等领域持续发力,逐步提升我国信息通信业的技术水平和创新能力,以在全球数字经济竞争与合作中赢得主动权。除大力发展先进信息通信业以外,我国还应积极推动建设全国一体化的新型数据中心,为数字经济高质量发展培育好关键要素。为适应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的新发展格局,有必要建设统一开放、管理规范的国家级大数据中心,并以先进数字技术为支撑不断提升数据中心的算力水平与安全性能,从而在保障数据信息安全的基础上促进数据要素的合理流动与优化配置,实现我国数字经济的安全高效发展。
其二,不断完善数字经济治理体系,优化数字经济发展的软性服务。为促进数字经济高质量发展,有必要健全法律法规和政策制度,完善体制机制,提高我国数字经济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水平(22)习近平:《不断做强做优做大我国数字经济》,《求是》2022年第2期。。具体而言,数据是数字经济发展的核心,只有明确数据的产权归属、规范数据保护与共享的体制机制,促进数据在保护中应用、在共享中发展,才能奠定数字经济治理的基础(23)周文、施炫伶:《中国式现代化与数字经济发展》,《财经问题研究》2023年第6期。。因此,在新发展格局下,首先要加强对于数据资源的有效管理,对数据信息进行分级分类保护,并完善数据确权、交易与收益分配等数据要素市场基础制度,以保障数据信息资源的有序流通与高效利用。同时,要对以数据垄断为依托的平台流量垄断与市场垄断进行管制,加大对不正当竞争行为的处罚力度,并逐步健全市场准入制度、公平竞争审查制度与监管制度,在数据建设、流量分配、行为监管和平台中立制度建设等方面对互联网平台垄断实施综合治理规制。此外,对于作为社会主义大国的我国而言,共享是数字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题中应有之义。因此,数字经济治理应当以共享发展为价值导向,不仅要充分尊重对数据进行采集、加工的数据平台企业的投入,赋予其数据用益权;更要加强对数字劳工合法权益的保护,确保数据要素供给方参与收益分配,以在保持数字经济发展活力的同时促进全体人民共享数字经济高质量发展的丰沛成果。
构建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的目的在于实现实体经济的可持续发展,但当前,我国经济发展过程中的脱实向虚趋势已经显现,因此,要在新发展格局下推动数字经济的高质量发展,就应当以合理统筹数字经济的发展与安全为基本要求、以促进数字经济与实体经济的深度融合为重要抓手,借助数字经济打造以实体经济为支撑的现代化产业体系。具体而言,在以新型基础设施建设及科学有效的数字经济治理为数实融合奠基的前提下,我国既应充分运用数字技术和数据信息对传统产业进行全方位、全链条改造,发挥数字技术对经济发展的放大、叠加与倍增作用;又应着力保障数据安全,借助数字技术增强实体经济发展的稳定性,以守好新发展格局的安全底线。
为借助数实融合提升产业发展质量和效率,要以大数据、云计算等数字技术赋能传统产业,完善产业互联网,以逐步推进农业、制造业与服务业的数字化转型。首先,要促进现代农业生物技术、农业信息技术与智能机械设备的有效集成,以先进数字技术改造农业全产业链的各个环节。具体来说,要运用大数据实现智能设计育种、依托物联网推广农作物机械化种植、借助智慧物流拓展农产品流通渠道,以产前、产中、产后的全方位数字化提升农业生产效率,增加高质量农产品供给。其次,要借助数字技术发展先进制造业,以新质生产力赋能新型工业化与高质量发展。习近平总书记在新时代推动东北全面振兴座谈会上强调加快形成新质生产力、增强发展新动能(24)习近平:《牢牢把握东北的重要使命 奋力谱写东北全面振兴新篇章》,《人民日报》2023年9月10日。。新质生产力的核心是创新,载体是产业(25)周文、许凌云:《论新质生产力:内涵特征与重要着力点》,《改革》2023年第10期。。形成和发展新质生产力旨在通过科技创新推动产业创新,进而以产业升级构筑国际竞争新优势。而数字经济以高技术性为突出特征,对于推动传统产业转型升级具有突出价值。因此,有必要促进数字经济与作为实体经济基础的制造业深度融合,以信息化带动工业化,进而借助新型工业化培育新质生产力、增强发展新动能。具体而言,要向新能源汽车、新材料、先进轨道交通装备、新型信息通信技术等重点领域持续发力,形成具有竞争力的先进制造业集群与数字产业集群,统筹推进制造强国与网络强国建设,以在激烈的国际竞争中掌握发展主动权。最后,要以数字技术赋能传统服务业,发展适应国民经济高水平循环需要的现代服务业。在数字经济条件下,应充分发挥信息网络技术在市场需求挖掘与分析方面的关键作用,借助互联网平台等载体变革传统服务业的组织方式与商业模式,以数据信息的即时互通促进生产者与消费者的有效对接,从而提升服务供给的质量与精准度。
此外,为提升我国产业链供应链的稳定性和安全度,应分产业建设专业数据库,并以之为依托准确定位、预警、溯源产业链断点(26)王娟娟:《以产业链促进“双循环”新发展格局的思考》,《当代经济管理》2021年第5期。。原因在于,后发国家要完成赶超就必须掌握自身发展的主动权,而足够强韧的产业链供应链是实现自主发展的基础条件。为此,我国既要继续发挥数字经济在促进产业链供应链多元化以降低断链风险方面的积极作用,又要以政府为主导、企业为主体建设统一开放的产业数据库,使之为推动我国实体产业的高质量发展服务。具体而言,应当借助大数据技术广泛分析已有的生产经营信息,从而精准识别产业链的潜在断点,为及时补链、持续强链提供可能性。同时,也要着力提升产业数据库本身的安全性,重点加强数字经济安全风险预警、防控机制与能力建设,实现核心技术、重要产业、关键设施、战略资源、重大科技、头部企业等安全可控(27)习近平:《不断做强做优做大我国数字经济》,《求是》2022年第2期。,进而推动数字经济与实体经济的良性融合,使之共同助力我国实现高质量发展。
在新发展格局之下促进数字经济高质量发展,意味着我国将以新的循环方式安全有序地推进数字产业化与产业数字化。其中,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对我国数字化再生产全过程的自主可控提出了更高要求,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则强调我国应当在追求自身数字经济发展的同时,与世界其他各国深化交流、务实合作,共同推动构建网络空间命运共同体迈向新阶段。
实现数字经济自主发展的关键在于关键核心技术研发及应用方面的独立自主,而新型举国体制能为实现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强提供制度保障。为此,既要充分发挥社会主义集中力量办大事的特殊优势,以国家战略需求为导向统筹推进关键核心技术攻关;又要更好地发挥市场在技术研发领域配置资源的基础性作用,特别要发挥民营企业和新型研发机构的重要作用,鼓励其进行数字技术自主研发与创新应用。以市场机制与举国体制不断融合共同助力我国数字经济实现自主发展,要求我们在提升产业链、供应链韧性和强度的基础上,不断促进产业基础的高级化与产业链的现代化,以使我国从世界市场、世界工厂发展为世界研发基地和创投中心。具体来说,在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下,既要充分发挥科技创新新型举国体制的特殊优势,使数字经济的发展更多依靠我国数字技术人才的自主研发;又要防止地区之间不合理的技术垄断,通过充分促进创新资本、科技人才、信息数据等要素的流动来塑造一个开放体系,以举全国之力突破“卡脖子”技术难题。在此基础上,应当以先进数字技术为依托构筑占据价值链优势地位且安全可控的现代产业体系,充分发挥创新链对产业链各环节的价值增殖作用,并合理利用我国的市场规模优势形成规模经济和范围经济,使我国在封锁打压中实现高质量发展。
必须明确,数字经济的自主发展与开放发展并不冲突。在更加强调内循环的新发展格局下,我国仍应在数字领域加强与他国的交流合作,借力“一带一路”促进自身数字经济的高质量发展。面对纷繁复杂的国际环境,我国作为负责任的社会主义大国应当主动开展与他国尤其是发展中国家的数字技术合作,在鼓励本国数字经济企业“走出去”以促进国际经贸活动数字化与国际经济循环畅通的同时,积极推动构建数字经济领域的全球多边治理体系,与世界各国共同构建网络空间命运共同体。为此,在数字经济合作对象方面,我国既要借助“一带一路”加强与其他发展中国家的数字经济交流与数字基础设施建设合作,并以中国数字经济发展成就引导“一带一路”国家树立数字科技、数字技术等战略发展意识,从而为我国与其开展数字贸易准备良好条件;又要在继续提升数字技术自主研发能力的基础上,通过谋求与掌握先进数字技术的国家开展合作以实现优势互补,从而提升我国的数字技术创新能力与数字经济发展质量。在合作的重点内容方面,我国要以保障数字经济安全发展为底线、以统筹产权保护与开放共享为原则积极开展网络安全领域的国际合作,同时推动建设跨境数据共享与技术交流机制,并在此过程中主动参与数字领域技术标准及重要经贸规则的制定,以改变后进国家在数字经济活动中因缺乏话语权而处于弱势地位的现状,使我国以更加积极主动的姿态融入数字时代的国际经济循环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