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产阶级革命的阶级性、 民族性与世界性及其关系

2024-04-08 17:14孙大雷
今古文创 2024年12期
关键词:阶级性世界性民族性

【摘要】《关于波兰的演说》是马恩在1847年面对波兰无产阶级斗争与民族解放问题所作的两篇演说,在演说中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指出:实现民族解放的一个重要前提,就是实现无产阶级的自觉斗争。因此,这不仅是无产阶级为实现自身解放的斗争,同时也是其试图冲破资产阶级所有制的压迫,从而实现世界性的人民解放的斗争。于此,或许就证明了困扰着无产阶级斗争环节中一个重要的现实问题:即在进行无产阶级革命过程中,如何看待其本身所具有的阶级性与其并没有明确指出的民族性以及世界性之间的关系问题。或许马恩在这里并没有提出完善的解答方案,但試图对这一问题的解答对于无产阶级与资产阶级来说都具有革命性与现实性的意义。

【关键词】无产阶级革命;阶级性;民族性;世界性;《关于波兰的演说》

【中图分类号】B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8264(2024)12-0068-03

【DOI】10.20024/j.cnki.CN42-1911/I.2024.12.021

《关于波兰的演说》(以下简称“《演说》”)或许在马恩为数众多的著作中并不是最出彩的,甚至于很多人都忘记了它的存在,从而忽视了它在马恩思想中,尤其是在其关于无产阶级革命理论构建中的重要性。其重要性不仅体现在马克思与恩格斯此时正积极地投入在现实的政治运动当中,尤其是对正处在受资产阶级所压迫的欧洲国家给予充足的关注和声援。这两篇讲稿正是针对波兰的无产阶级革命问题而多次筹备的结果;更是体现在此时正值马克思与恩格斯《共产党宣言》发表的前夜,虽然不能直接的证明这两篇演说对于宣言有着直接的现实与理论支撑,但是其中必然包含着马恩在《宣言》中所提及的相关思想理论。

一、无产阶级革命的阶级性

在资本主义社会中“阶级”问题是如何呈现的?无产阶级的阶级性以及自身的阶级意识又该怎样去把握?关于这些问题,马克思与恩格斯在《演说》中都有着不同程度的解答。

一方面是针对资本主义社会中“阶级”问题是以怎样的方式呈现出来的这一问题,恩格斯在《演说》中提出:“因为由于现代工业,由于运用机器,英国一切被压迫阶级已经汇合成为一个具有共同利益的庞大阶级,即无产阶级;由于这种原因,对立方面的一切压迫阶级也联结成为一个阶级,即资产阶级。这样,斗争便简单化了,因此只要一次重大的打击就能解决这种斗争。”[1]696也就是说,在恩格斯看来,由于社会整体生产力水平的巨大发展,社会中的生产关系也由于利益诉求的不同划分成为更具备明确界限的两大集合体——即资产阶级与无产阶级。在资本主义社会,社会中的矛盾不仅没有随着社会生产力水平的提高而得到相应的缓解,相反,随着生产效率的提高与市场的紧缩,社会中的矛盾日益激烈化,矛盾也由多方逐渐成为一种绝对对立化的双方斗争。恩格斯这一对资本主义社会中“阶级”状况的分析就为《共产党宣言》中所提到的阶级斗争理论的具体阐释做了较为充分的前文准备。

另一方面,就是关乎无产阶级自身阶级性及其阶级意识的觉醒问题。所谓无产阶级革命,其内在性的含义就包含着要在实现无产阶级本身阶级性的觉醒的基础上进而实现对资产阶级的反抗和斗争。这就意味着无产阶级革命的首要工作,就是要觉醒有充足的革命的主力军——无产阶级,即实现无产阶级自身的自觉运动。也就是说,无产阶级要在资产阶级的剥削与压迫中获得自由与解放,就必须首先意识到自己的社会定位,而为无产阶级提供科学的理论指导是实现其意识觉醒的最重要环节。一句话,“工人群众需要且必须通过接受科学社会主义理论的政治教育,才能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无产阶级”[3]这一工作正是马克思与恩格斯以及诸多马克思主义者投入到现实社会的具体革命过程中都要面对的在理论研究环节的急迫问题。

在以往以及随后的诸多社会革命中,正是由于无产阶级没有把握到自身的阶级性,从而错失革命的良机。并将自己持续性地埋没在资本的窠臼中,没有反抗的绝对力量。一方面,无产阶级的阶级性的缺失是来自于资产阶级想方设法地掩盖,他们在革命之初以及革命的过程中为了获取无产阶级的“肉体”与力量满口的许诺与答应各种丰厚条件,可一旦革命取得成果,当资产阶级觉得依靠自身足以取得成功时,就将无产阶级毫不犹豫地踢开。在这一过程中,资产阶级本身也有着他们的阶级性,即为了利益可以不择手段地团结一切力量,不管是他的盟友,还是他的敌人。而对于无产阶级而言,他们参与同资产阶级一起革命的目的或许只是一个面包,一个工作。无产阶级所必需的生活资料在资产阶级那里可以说是微不足道。无产阶级为了能够生活,必须接受来自资产阶级的“团结”。因此,资产阶级革命的结果竟是这样:正是由于“团结”的资产阶级以及不团结的无产阶级,革命的最终成果交给了资产阶级,发挥力量最大的无产阶级反而将自己置身于更残酷的剥削之中。

因此,再三要强调的是革命的首要前提——实现无产阶级的阶级自觉,即无产阶级在革命中必须意识到,自己与那些给予他们面包和工作岗位的资本家是完全不同的两类人。他们看似是在给予,真实的情况却是残酷的剥削与压榨,即使在某个时间段资本家或许会“大发慈悲”的为工人谋福利,但无产阶级要谨记,这是他们开始更深度剥削的前兆,无产阶级要对此时刻保持警惕。但在此需要注意的是,真正将社会矛盾简单化为资产阶级与无产阶级之间对立的根本因素绝非单独的个人,资本家只是资本在现实社会的代理人,无产阶级的阶级性不仅是针对资本家这一对立群体,更是针对其背后的资产阶级所有制整个资本体系。

二、无产阶级革命的世界性

当无产阶级觉醒了自身的阶级意识以及明确自身的阶级任务后,摆在无产阶级面前的就是如何同资产阶级斗争的现实问题。而现实问题的解答必须立足于现实的人及其实践活动本身,在这一点上,工人阶级要做的就是“联合”,做出现实的斗争。

世界范围内的无产阶级真正联合,这是革命的主力军和有生力量。各国的资本家即使之间有着对有限市场以及劳动力的争夺,即使有着众多不和甚至“战争”,但他们依旧能够组成针对不同于他本身阶级利益的资本联盟。由于构成这一联盟的根本因素——资本——是一种完全不属于单独个人,甚至单独国家的庞大体系,因此,这一联盟从它诞生的那一刻起,就决定着它的世界属性。面对资产阶级的这一联盟,无产阶级想要实现自身的解放,同样必须组成属于无产阶级本身的世界性联盟。对于各个国家的工人阶级而言,作为无产阶级的最具代表性的力量,他们的联合对于无产阶级革命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接下来的问题就是实现怎样的联合以及怎样实现这种联合?在现实层面,这一联合理应是建立在世界无产阶级大团结基础上的,即无产阶级实现的是世界范围内的阶级自觉;而在理论层面,这一联合理应是建立在指导理论具备充足的革命性与科学性基础上的,“没有革命的理论,就不会有革命的运动”[4]70,即无产阶级革命的指导思想是一种能够经受现实反复考验并且帮助无产阶级实现解放的科学理论。

其次,对于无产阶级革命本身而言,它的历史任务就是消灭资产阶级所有制,以此实现对旧社会——以前是封建主义社会,现在是资本主义社会——的覆灭。在封建主义社会,对于新兴的资产阶级来说,自身的阶级利益由于受到来自封建统治阶级的限制而举步维艰,资产阶级仅有的出路就是极大程度的发展生产力和扩大资本市场,而随着生产效率的提高以及新生阶级力量的壮大,其对于封建社会的覆灭只是时间问题。封建主义社会对于资产阶级与无产阶级来说是属于旧社会的,而资产阶级建立的资本主义社会对于无产阶级而言却不属于新社会。当封建社会被资本主义社会代替,变的是社会形态与社会矛盾,不变的是社会资料的占有者对未占有者的压迫与剥削。而无产阶级革命的任务,就是在世界范围内消灭这种剥削与压迫。以此来看,无产阶级革命的世界性正体现在它对于整个社会体制的颠覆,无产阶级的革命是要建立一个“新社会”,而并非单纯制度层面的更迭,当然,制度上的变化是必须的步骤。

同时,由于无产阶级要消灭的革命目标——资产阶级所有制——是一种属于世界性的制度体系,因此,无产阶级的现实革命——对整个资产阶级——同样应是世界性的。马克思在面对波兰的民族解放问题时,并没有将视线只盯在波兰,而是放眼整个资本主义社会的命脉——英国。这是因为“在所有的国家里,英国的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之间的对立最为尖锐。因此,英国无产者对英国资产阶级的胜利对于一切被压迫者战胜他们的压迫者具有决定意义”[1]695。

对于无产阶级革命的历史任务与世界性意义,马克思在《宣言》中将其作为核心理论阐释了出来,即“贯穿《宣言》的基本思想:每一历史时代的经济生产以及必然由此产生的社会结构,是该时代政治的和精神的历史的基础;因此(从原始土地公有制解体以来)全部歷史都是阶级斗争的历史,即社会发展各个阶段上被剥削阶级和剥削阶级之间、被统治阶级和统治阶级之间斗争的历史;而这个斗争现在已经达到这样一个阶段,即被剥削被压迫的阶级,如果不同时使整个社会永远摆脱剥削、压迫和阶级斗争,就不再能使自己从剥削它压迫它的那个阶级(资产阶级)下解放出来。”[3]9无产阶级由于受到的是来自整个资本主义市场以及整个资产阶级社会的压迫与剥削,这也就决定了无产阶级的敌人绝非单个的资本家或者单个国家的资产阶级。无产阶级要想实现自身解放,就必须实现整个人类社会的解放,就必须消灭依旧存在阶级对立的旧社会,而建立一个新社会,一个真正属于每一个无产阶级,每一个承受着剥削与压迫的人的新社会。

以此来看,无产阶级革命的世界性既是针对革命对象——世界范围的资产阶级与无产阶级;也是针对革命的方式——世界范围的整体革命;同时又是针对革命的历史任务与最终目标——消灭旧社会,建立新社会,实现人的自由而全面的发展。

三、无产阶级革命的民族性

无产阶级革命是否存在民族性,或是直白地说民族解放运动同阶级革命运动本身是否是相冲突的?而当我们深度理解到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貌,甚至于在此就关注马恩在《关于波兰的演说》中的基本逻辑,就会发现,这种冲突对于无产阶级来说根本就不存在,相反,无产阶级的革命运动同民族解放运动之间有着密切的联系。

当面对现实的民族解放问题时,在马克思与恩格斯的视野中,一个民族要想获得真正的解放与自由,绝对不是为了进行新的剥削与压迫,也绝对不是在还没有实现所有人自由而全面的发展时就为了一些人的解放和自由而放弃对前者的追求,这样的解放是不彻底的解放。对于这样的解放,在马克思看来也仅仅是属于一种独善其家的方式。无产阶级在取得自身的这种民族性解放之后,也绝不能闭门造车,“世界范围内无产阶级的联合”[5]不仅是取得无产阶级民族性解放的前提,更是实现全世界无产阶级解放的必要手段。

不管是对于马克思,还是恩格斯来说,从他们深刻认识到资本主义社会基本矛盾下资产阶级同无产阶级之间的矛盾是无法调和的现实时,以及当他们清楚作为资产阶级与无产阶级之间的斗争是一种世界范围内的革命时,就已经决定了他们的理论逻辑的基本思维,即无产阶级的革命或许可以在单个国家内取得胜利,但其现实的革命力量以及革命的最终目的必须是指向“人”的革命,即不仅是面向具有阶级自觉的“人”,同时还应该指向具备民族自觉的“人”。凡是受到压迫和剥削——不管是来自于外部的,还是内部的——一切人都是无产阶级革命理应解放的对象,而且是这一革命必须解放的对象,因为无产阶级是受压迫最深,受剥削最严重,只有解放了一切还受着压迫的人之后才会实现自身的解放的“人”。因此,恩格斯早就在《英国工人阶级状况》中提出“无产阶级反对资产阶级的斗争,必然要求推翻资本主义的统治,消灭资本主义制度,实现共产主义”[6]479。

同时,对于一个国家而言,即使在马克思那里“国家”是最终要被消灭的,其受压迫的也绝大多数是属于他们国家的无产者,其压迫者也绝大多数是属于他们国家或别国的有产者。对于自己国家的压迫者,他们可以用“阶级”的武器来打到,而对于别国的压迫者,则可以用“民族”的武器来打到。当然,这两种武器的运用绝没有必然地划分开来,在这里只是说明,面对不同的敌人要采取不同能充分发挥出人民力量的革命方式。

无产阶级革命的民族性就体现在革命过程中不仅实现了阶级自觉,而且实现了民族自觉,即在提出要实现人的解放的同时,不可避免地就会提出首先要实现的是政治解放——民族解放。因此,民族性可以说是无产阶级革命现阶段的“革命底线”。

四、阶级性、民族性与世界性的关系

对于无产阶级革命阶级性,民族性与世界性之间的关系问题,经由上述则可以做一个梳理:即民族性是“革命底线”,世界性是“最终目标”,而阶级性则可以说是沟通两者之间的“中介”。

基本上的脉络就是,工人阶级在经由科学的社会革命理论指导前提下,明确自身的阶级定位,即工人阶级同他们的雇主之间不再是简单的经济关系。当工人阶级觉醒成为无产阶级,他们的斗争就是同资产阶级的革命运动,经济关系转化为一种政治关系,这样的革命才具备着阶级性。当革命一旦产生这种阶级性,每一個国家的无产阶级只要团结起来反抗资产阶级,反抗资本主义所有制,他们的革命本身就已经具有世界性了。

一方面,在资本主义社会,“社会最根本的矛盾就在于无产阶级与资产阶级之间的斗争”[7],在这一斗争中,无产阶级自身的阶级性的觉醒是进行革命的必要条件,这也是能够将绝大多数反抗力量聚集起来的最重要因素。而要将无产阶级革命的民族性发挥出来,即要实现民族独立无产阶级承担着极其重要的任务,无产阶级不仅在这项艰巨任务在承担着革命中的主力军,更是取代资产阶级以革命的领导者自居。另一方面,在无产阶级帮助本国,本民族实现解放和独立后,无产阶级的革命属性与历史任务并没有结束。无产阶级的革命任务也绝非仅仅取得一个国家或一个民族的解放,即革命可以首先在一个国家内取得成果,但这也应当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

因此,无产阶级革命就像一个连接点,一头连接着民族性的展开,即实现民族解放运动,一头连接着世界性的展开,即实现现实的人的解放运动。

参考文献:

[1]马克思,恩格斯.关于波兰的演说[A]//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一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2]魏强,孙来斌.“两个必然”理论逻辑的文本还原—— 《共产党宣言》的马克思主义理论教育维度解读[J].教学与研究,2014,(06).

[3]马克思,恩格斯.共产党宣言[M].北京:民主与建设出版社,2018.

[4]列宁.论无产阶级政党[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5]张爱武.论马克思、恩格斯关于无产阶级是世界历史性阶级的思想[J].徐州工程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10,(04).

[6]恩格斯.英国工人阶级状况[A]//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一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7]韩云川.《共产党宣言》再解读[M].银川:宁夏人民出版社,2008.

作者简介:

孙大雷,贵阳学院阳明学与黔学研究院在读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马克思主义哲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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