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婉霞
(佛山市祖庙博物馆,广东 佛山 528000)
文物蕴含各历史时期的文化元素,中国不少文物承载的戏曲资源就具有传统文化与古代文学价值,重视文物的戏曲资源,将传统优秀文化资源进行深入挖掘、整理,并使之融入现代社会,有利于文化遗产的活用。本文以佛山祖庙文物为重点,探视文物的戏曲内容与文学小说的深层联系,挖掘其潜藏的文化艺术价值,并运用“符号学”原理研究这些文物在当代的价值利用及其现代转向。
中国文物涉及戏曲内容有岩画、陶俑、戏台、碑刻、抄本、壁画、宫廷戏画、砖雕、木雕、灰塑、陶瓷等。戏曲出现于元朝,到明清时期各地戏曲已是一片繁华景象,致使各种工艺品都刻有戏曲的烙印,故存留于当代的不少文物含有丰富的戏曲资料。这些文物戏曲资源与传统文化的诸多门类存在深层关联,其包含的历史文化符号和意义十分丰富,其现代利用价值值得深入挖掘。
地方戏粤剧是广府文化的标志性特色代表,清初开始定型。从细小的地方戏班游走乡村演出,到逐渐吸收本土养分成长,并融汇外江班的元素,至清末民初发展成熟,成为大型的地方戏曲粤剧。晚清至民国是粤剧的繁盛发展时期,无论是外贸中心的广州还是商业名镇的佛山,粤剧演出很受欢迎,影响到各行各业,甚至工艺手工业物品都出现戏曲内容。这时不但有岭南传统建筑装饰的“三雕两塑”(石雕、砖雕、木雕、灰塑和陶塑)反映的粤剧内容,还有外贸特色的通草画也显示了戏曲粤剧图像。
佛山祖庙被誉为“东方艺术之宫”,其“三雕两塑”的建筑装饰艺术十分精美,闻名遐迩,其中的砖雕、木雕、灰塑和石湾陶塑瓦脊等均添上了粤剧特色。
砖雕,是用凿和锤在砖上刻出各种人物花卉、鸟兽等图案,所用的材料是质地细腻的水磨青砖,经过“打胚”(即在砖面上凿出轮廓,确定其部位和层次,区分前、中、远三景)和“出细”(即精雕细刻)两个程序。这种历史悠久的民间工艺有浮雕、圆雕、多层雕等形式。砖雕曾广泛用于岭南祠堂、庙宇及住宅建筑装饰中。现镶嵌在祖庙端肃门南侧的砖雕“海瑞大红袍”,是清光绪二十五年(1899)由砖雕艺人郭连川、郭道生合作雕刻的。[1]70该砖雕是壁龛式多层雕,高1.4 米,宽283 米,整个画面以人物题材为主,四周以花鸟图案作装饰,内容出自清代长篇章回小说《海公大红袍全传》,该书描写海瑞与严嵩斗争的故事,在民间广泛流传,多为包括粤剧在内的戏曲所取材。
佛山木雕有着悠久的历史,是“广派”木雕的重要产地之一,尤以建筑装饰和祀神用品木雕最著名,如封檐板、神案、挂屏等,一般有浮雕和通雕两种雕刻技法,雕刻工艺以粗犷豪放、形象夸张、刀法利落、线条流畅、构图富于装饰性为特点。祖庙前殿陈列着一张漆金木雕神案,是光绪二十五年(1899)由“佛山镇承龙街黄广华”店铺制作的,为柚木镂空多层高浮雕。神案上层刻有“荆轲刺秦王”的故事,正中为“图穷匕现”的场面。下层刻有“李元霸伏龙驹”的传说。正中木雕小匾裱糊的“金銮殿”三字下面刻有“大明江山”四字,明显带有“反清复明”的思想。此外从木雕旗帜上的“李”字来看,很易使人联想到咸丰四年(1854)爆发于佛山的、以“反清复明”为口号的粤剧艺人李文茂领导的红巾军起义。[1]18-19
灰塑俗称“灰批”,是流行于广东省广州、佛山地区的一种传统雕塑艺术,明清时期,祠堂、寺观和豪门大宅建筑盛行用灰塑做装饰。灰塑有一整套独特的工艺技法,它以石灰为主要材料,有生石灰、纸筋、稻草、矿物质颜料、钢钉和钢线,材料多为耐酸、耐碱和耐温的材料,非常适合广佛一带的湿热气候条件。祖庙万福台西侧门门额有一多层立体式灰塑“断桥会”,该灰塑由民国初年佛山灰塑艺人布锦庭制作,取材于传统戏曲剧目《白蛇传》。[2]119该灰塑的色彩具有明显的民族特征,用繁杂艳丽、层次丰富、纷繁复杂的颜色组合在一起,画面整体效果协调统一,表现温暖正面的色彩感情。
石湾陶塑瓦脊的烧制历史非常久远,据资料记载,陶塑瓦脊在唐末时期已有生产,到明清更趋兴盛,享有“石湾瓦甲天下”的美誉。前期生产的陶塑瓦脊上的装饰图案,主要是一些花鸟、瑞兽、山水等吉祥或辟邪意义的浮雕图案。自清代末期,尤其是咸丰以降,随着广东粤剧的兴起和发展,以粤剧传统剧目中的历史故事、神话传说为题材的人物,成为陶塑工艺的制作对象。这些陶塑人物用连景形式连接成连续的戏曲故事,人物造型取材于粤剧,而大致追随粤剧行当模样。[3]在祖庙三门屋脊之上,雄踞着一条长31.7米、高1.78 米被喻为“花脊之王”的石湾陶塑人物瓦脊。这条由石湾文如璧店制作的陶塑瓦脊是光绪二十五年(1899)祖庙进行规模较大的修缮中,被安装到三门屋脊上的。三门瓦脊是一条双面瓦脊,正、背两面共塑各式人物300 多个,各个人物神态生动、栩栩如生。瓦脊塑制出戏剧场面,故事内容为《姜子牙封神》(正面中段)、《甘露寺》(正面西段)、《舌战群儒》(或称《联吴抗曹》正面东段)、《郭子仪祝寿》(背面),这些都是家喻户晓、为大众津津乐道的历史故事。
中国古代小说与戏剧属于不同的艺术门类,有着共同的渊源关系。中国古代小说与戏剧不管是在语言还是题材上都有相互交叉的因素,有着明显的“小说戏剧化”“戏剧文学化”的鲜明倾向。[4]一方面,戏剧起源于祭祀,祭祀中的形象逐渐演变为戏剧化的叙述,酬神戏就是缘起于神话仪式操作提供的情节,故明代的长篇小说《封神演义》就是集合了许多这类民间神话、传说、轶闻以至佛经故事而编写成书的。而另一方面,明清长篇章回小说的形成,大多有相关题材的戏剧创作及其长期而广泛的演出这一背景。例如三国故事,在宋代就以影戏形式搬上舞台,今知宋元戏文中的三国故事,有《关大王独赴单刀会》《刘先主跳檀溪》《貂蝉女》《刘备》等;金元本《赤壁鏖兵》《刺董卓》《襄阳会》等。元明之际及明代,杂剧舞台上出现大量三国戏,主要有《刘关张桃园结义》《关云长千里独行》《卧龙冈》等,当时罗贯中的小说《三国演义》产生的深厚文化土壤正是这些广泛流传的三国戏。[5]广为人知的杨家将在北宋时期实有其人,其事迹在当时即被人传述,后经评话、戏曲、小说的渲染,逐渐形成丰富的杨家将传说,明中叶便出现了《杨家府演义》等小说。
清代至民国,广东戏曲与小说的互系性更明显。当年来自小说而被改编成粤剧的剧目数量多,至20世纪50 年代,据不完全统计,约有五千多个。传统的粤剧有不少取材于演义小说,如《隋唐演义》《封神演义》《水浒》《杨家将》《薛仁贵征东》《薛丁山征西》《大红袍》《红楼梦》等,由各种志异、侠义小说改编成的粤剧剧目应有尽有,其中以《隋唐演义》《三国演义》《杨家将》《红楼梦》的改编演出最多,有十几出、三四十出、近百出不等。[6]佛山祖庙“三雕两塑”文物的戏曲内容均来自《杨家府演义》《封神演义》《三国志通俗演义》等这些明中叶出现的小说,体现了文物的戏曲内容与小说的互系。
在佛山祖庙历史文化陈列展厅内的“穆桂英挂帅”陶塑瓦脊规模巨大,塑制于光绪辛卯年(1891),瓦脊中间标明的“九龙谷”字样是小说《杨家府演义》所述的其中一故事发生的重要地点。“九龙谷”故事内容大概是,辽、夏联合进攻北宋,在九龙谷附近摆下天门阵,对垒的宋军没有人能掌握攻破天门阵的办法。束手无策之际,年仅15 岁的杨宗宝得擎天圣母传授兵书,熟知阵法。宋真宗于是拜杨宗保为帅,在杨令婆、杨延昭、柴郡主、穆桂英、焦赞、孟良等人全力合作下,攻破天门阵,宋军大获全胜。近代戏曲为突出人民喜爱的女英雄穆桂英形象,将大破天门阵的主将由杨宗保改为穆桂英。[2]87这段陶塑瓦脊正表现穆桂英分兵遣将攻打天门阵的场面,选择这题材便反映了清光绪年间人民抗御强虏、谴责权贵、表彰忠烈的愿望,制作精巧,人物生动,形象鲜明。
祖庙三门漆金木雕檐板制于清光绪二十五年(1899),西段为“北伯侯征苏”故事内容,该故事见小说《封神演义》第二回“冀州侯苏护反商”。[2]139这是把姜子牙神化的具体表现。祖庙前殿两旁陶塑瓦脊制作于光绪二十五年,其中一段内容为“哪吒闹海”,故事也见于小说《封神演义》第十二回,哪吒是反抗性很强的人物,拥有深受群众喜爱的艺术形象。[2]98佛山祖庙的木雕、陶塑等文物内容故事有不少来自小说《封神演义》,反映该小说的故事具有深厚的群众基础。
与“三国”故事小说相关的祖庙文物戏曲内容也有不少,祖庙三门漆金木雕檐板刻有人物故事共有十组,其中东段人物故事“夜战马超”,这故事见于小说《三国志通俗演义》卷十三“葭萌张飞战马超”。[2]134民国年初塑制的万福台东侧门门额立体灰塑“三英战吕布”,这故事内容也见于小说《三国志通俗演义》卷一“虎牢关三战吕布”,制于1942 年的崇敬门立体灰塑“桃园结义”,故事内容见于该小说第一回“祭天地桃园结义”。[2]115-117祖庙三门陶塑瓦脊上,塑有两组“三国志”故事内容,陶塑瓦脊正面西段内容是“甘露寺”,又名“刘备招亲”,故事见小说《三国志通俗演义》卷十“周瑜定计取荆州”、卷十一“刘玄德取孙夫人”、卷十二“锦囊计赵云救子”各章段,陶塑瓦脊正面东段“联吴抗曹”,故事见于该小说卷九“刘玄德败走夏口”“诸葛亮舌战群儒”诸回。[2]90-94“三国志”故事起于刘、关、张桃园结义,终于王浚平吴,其具体形象地描绘三国时期激烈尖锐的政治斗争,反映人民在战争中所受的痛苦和灾难的社会状况,这些含有生动情节的故事长期流传于民间。
这些包括建筑装饰的木雕、灰塑和陶塑等文物所雕塑的题材内容连结了许多戏曲和小说的故事,皆为民众熟悉和喜爱。同时,这些文物都选取生动曲折情节而完整的故事,选取了凸显出民族性的人物形象,具有强烈的故事趣味性,从而实现愉悦和教化等功能。
人类创造并使用各种各样的“符号”,如语言、图形、音符、公式、手势、表情等等,把自己所居住的世界秩序化,把自己内在的精神传递给他人,把“自然”改造成“文化”。所有“文化对象”就都可以作为“符号”来理解。[7]133中国文物里呈现的戏曲图像均含符号形式,戏曲符号不单是能指性的,而是携带着意义发酵的所指性。各类以戏台、场馆及戏子、戏文等文物内容的戏曲文化符号,其功能是表达意义,有助理解这些文物蕴涵的原生意义。
从文化艺术符号的角度看,佛山祖庙文物包含的戏曲元素都体现了舞台场景的各式内容符号,提供了鲜明的民族艺术特色。这些文物戏曲符号内容就是所指事物,其符号形式就是能指事物。
佛山祖庙文物的戏曲故事人物造型,所雕塑的人物服饰有物与物之间的相似性。如“穆桂英挂帅”陶塑瓦脊的戏剧人物服饰,含有蟒、靠等款式,由秦汉时期的铠甲演变而来,而蟒服是明代以来专制规定为帝王及将相等官员穿着的朝礼服[8],戏曲服装中的“蟒”在实际生活衣服基础上裁剪为美化夸张且适合“拉山”“踢腿”等舞台动作的形状。瓦脊上武将穿上蟒袍玉带,便表示此武将为达官贵人,也表明其出席的行军布阵场合非常重要。
“穆桂英挂帅”陶塑瓦脊的戏曲内容还具有标识符,例如中间的“九龙谷”陶塑字,就是瓦脊中段整个大场面的标识,也是故事地点穆桂英分遣将领攻打天门阵。瓦脊有一武将穿着靠衣,插着靠旗,旗上有“福”字,很有粤剧地方特色。[9]靠旗上的“福”,这个标识字意味武将战场能打败敌人而得福。祖庙正殿漆金木雕神案制于光绪二十五年(1899),木雕神案由上下两部分组成,下部雕刻的是“薛刚反唐”历史故事,也是雕刻的戏曲场面内容。这神案下部雕刻两个士兵人物,各举着旗帜,一旗刻“忠孝王薛”字样,另一旗刻“为民除害”四字,这些文字就是文物的标识符,指明该木雕内容为“薛刚反唐”故事。
佛山祖庙文物雕塑的戏曲内容还具有象征意义即象征符,象征符不但表示具体事物,也可表达思想观念等抽象事物。祖庙正殿漆金木雕神案下部雕刻的是“薛刚反唐”历史戏曲故事。薛刚反唐的历史题材在粤剧剧目中名为“偷祭铁丘坟”,讲述的是清咸丰四年(1854),粤剧艺人李文茂率领红船子弟积极响应太平天国运动而发动起义,后遭到清廷的残酷镇压,许多艺人被血腥屠杀,牺牲的艺人被掩埋于佛山市郊蒙清岗,墓地亦以“铁丘坟”作记认。木雕艺人正是借薛刚偷祭铁丘坟来抒发人们对粤剧艺人的缅怀之情,以烘托“为民除害”的主题,表达他们对陈开、李文茂起义的歌颂之情。[1]19该组木雕内容还有两个武将人物,穿着粤剧戏装“大靠”,也叫“甲”,背有插旗。戏曲服装的“靠旗”设计是最具想象力的,它是由“令旗”转化成的,古代武士将之拿在手中传达军令。在戏曲舞台上,它被转化为四面旗子,捆扎在“靠”服背部,象征角色率领千军万马。[7]135由此可见,祖庙文物的戏曲符号本身涵藏意义,文物戏曲艺术符号可随社会历史的转变而发展。
挖掘文物当中的戏曲资源潜藏的价值,就是它的信息和知识价值,可实现创造性的功能转换。当文物的戏曲资源能被当代社会利用时,就需利用其艺术价值、文化价值,使之实现与现代生活相适应、与当代艺术相契合的转向。
文物的戏曲内容如果具有较高的典型性和文化价值,那么就会成为大家公认的文化符号。北京故宫与其他博物馆等文博单位利用收藏的经典文物,邀请演员演绎文物故事,录制了《国家宝藏》电视节目,甚至开设“小剧场”的形式[10],生动直观而形象地诠释文物,吸引大量观众,取得良好的传播效果。这些被普遍认可和欣赏的跨文类传播手段可拉近精湛之物与普罗大众的距离,也是文物得到再利用的途径,从而生成文物文化的现代符号。
佛山祖庙文物含有戏曲元素,文物的地方典型性较强,其审美价值、艺术价值和文化价值也较大,容易被跨文体、跨艺术门类再利用。石湾陶塑瓦脊是“石湾瓦甲天下”的真实写照,佛山祖庙的陶塑瓦脊是其中经典艺术品,这种清代瓦脊分布于珠三角以及东南亚,国内现存这种文物的有佛山祖庙、广州陈家祠和德庆悦城龙母庙等地,而佛山祖庙的石湾瓦脊是杰出代表之一。石湾瓦脊在晚清时塑制的人物故事内容基本都是粤剧舞台人物造型,具有典型的岭南特征。
近年创作的长篇爱情小说《釉变》是以粤剧发源地佛山为地方背景,描写的故事发生在明朝年间的石湾,这是一部由国家一级编剧家尹洪波创作的小说,因而跟传统戏剧很有关系。故事叙述的是生活在明朝时期的佛山石湾一对相爱夫妻。王南岭出身贫贱,传承了绝世公仔技艺并创作了一件无釉女神;拥有倾城美貌的玉凤凰出身本地大户人家,在新婚之夜被恶势力迫害于东江覆舟失散。夫妻双方经历坎坷开始了漫长的寻找之路,在双方躲避追杀的惊险过程中,王南岭发明了龙窑和风靡世界的佛山(石湾)瓦脊,美貌与智慧的玉凤凰则成了粤剧名伶。[11]小说利用了闻名全国的地方典型文物文化,以石湾瓦脊和粤剧为题材,创作出了一部颇具地方历史文化特色的小说。换另一角度来说,是对文物的一种再利用形式。
祖庙的石湾陶塑瓦脊堪称岭南传统建筑装饰的一个典型代表,蕴含丰富的传统文化价值,是珍贵的文化遗产,被当代小说的书写就是突出其历史文化独特性的现代转换文学形式;作为岭南传统艺术的粤剧往往被现代小说利用,以反映传统文化、民间文化,进行文化反思,有利传统文化的现代发展。凭着文物的文化口碑,文物被小说书写成故事,也是文物文化得到跨文类叙事与传播的一种实践。
以文物资源开发的文创现成为全国各地文物收藏单位的热门业务。现代文创使文物资源得到活用,其中文化创意产品很受关注。文化创意产品是指表达创新思想、符号和生活方式的消费性产品。文创最终形态为物质载体和文化创意两个层次,是根据馆藏文物的相关信息,技巧性地对所含的文化符号和创意内容进行设计而提供的具有商品属性的有形产品或无形服务。[12]多年来,国内各地文物戏曲资源相继被开发成各种各类的文创产品。
在这样的背景下,佛山市祖庙博物馆开发了包括佛山粤剧等百款自主开发的特色文化产品,其中有2021 年开发以“穆桂英挂帅”陶塑瓦脊为主题的文创系列。“穆桂英挂帅”陶塑瓦脊为主题的文创产品有冰箱贴、ipad 收纳包、文件夹等,如“名利双收”抽绳收纳包,选取瓦脊主段图案搭配瓦脊四周的装饰,宛如瓦脊活灵活现于你面前,收纳包材质颜色凸显主图案的同时又耐磨耐脏,两边绳索收放袋口的设计,实用又方便。又如“穆桂英挂帅”瓦脊文件夹,文件夹表面主要采用了瓦脊的中间部分作为图案素材,里面共分2层,中间夹层放置了瓦脊走兽造型的书签,方便使用者分类整理文件材料,提高了文件夹的实用性。这些文创产品就是把石湾瓦脊等文物内容流传甚广的故事进行再利用,赋予其艺术价值和文化内涵等方面的时代变化。
创造性转换是把一些中国文化传统中的符号与价值系统变成有利于变迁的、同时在变迁的过程中继续保持文化认同的做法。[13]从文化艺术层面上看,小说《釉变》的故事背景是南方城镇民间社会,反映普罗民众审美情趣,把文物瓦脊的创作纳入主题,使小说接近俗世生活。同时,小说故事主人翁创制出闻名全国的石湾瓦脊的功绩,更制成走向国际的石湾窑制品,使小说有着人们民族观念的认同感。但瓦脊文物以小说书写形式表现是一种尝试,现仍限于地方读者的文化认同,仍未具全国乃至世界影响力。
文创中对传统的转换,是保留对时代发展仍具价值的内容,除去不适应当下的旧形态。如祖庙“质朴戏剧”场面的瓦脊是屋顶物理空间的场合,它承载的唯美与愉悦神灵的功能正失去现代实用意义,利用文物瓦脊转换成冰箱贴、ipad 收纳包和文件夹,具备了新功能的瓦脊戏曲图案文创产品亦维系着传统的审美及道德观价值。文化符号的认同是瓦脊的和谐色彩美,文创采纳图案为瓦脊中央“九龙谷”,两边戏曲大将的对称性传统美学特质,就是其审美价值。
从佛山祖庙文物戏曲资源的现代利用开发来看,其关键在于人们对文化的理解和认知程度。对文物传统文化的创造性转化的途径在于文物旧时代功能的失去和新时代功能的重构,转换成的当代小说和文创产品等需在内容、精神上下功夫,凸显出一定的价值符号,使地域和意识的历史视角与全社会的现代视角融合统一,从而获得更好的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