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 士 杰,李 嘉 欣
党的二十大报告强调:“全面推进乡村振兴。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最艰巨最繁重的任务仍然在农村。坚持农业农村优先发展,坚持城乡融合发展,畅通城乡要素流动。”(1)习近平:《高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旗帜 为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而团结奋斗——在中国共产党第二十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2022年10月16日)》,《求是》2022年第21期。从“实施”到“全面推进”,乡村振兴战略成效渐显,已成为我国贯彻新发展理念,构建新发展格局的重要组成部分。目前,我国正处于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关键时期,扎实推进乡村振兴战略,是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促进全体人民共同富裕的必由之路。金融作为现代农村发展的核心力量,是支持新时代乡村振兴的重要驱动力,但由于我国城乡发展差距相对较大,金融资源分配不均,农村地区较难获得充足的金融供给。数字普惠金融的发展突破,将数字技术与普惠金融紧密结合,为解决农村地区“融资难、融资贵”问题带来了新机遇。当前国内外形势复杂严峻,数字普惠金融通过大数据、区块链、人工智能等新兴技术促进农村金融服务数字化转型,有效化解诸多风险挑战。在打破地理空间限制的同时降低金融交易成本,引导更多金融资源流向“三农”领域,降低农村地区接触金融产品的门槛,保障农村用户的基本金融需求,使其获得更便捷高效的金融服务,为乡村可持续发展提供有力支撑。因此,探讨数字普惠金融对乡村振兴的空间溢出效应,推进数字普惠金融助力乡村振兴并辐射带动周边地区协同发展的整体局面,是谱写全面推进乡村振兴新篇章的关键一笔。
自乡村振兴战略实施以来,学界对乡村振兴的内涵(2)张建伟、图登克珠:《乡村振兴战略的理论、内涵与路径研究》,《农业经济》2020第7期。及影响因素(3)刘亚男:《中国乡村振兴的时空格局及其影响因素》,《经济问题探索》2022年第9期。进行了深入的探讨。其中,农村“金融抑制”问题引起了广泛关注(4)何广文、刘甜:《基于乡村振兴视角的农村金融困境与创新选择》,《学术界》2018年第10期。。陈放指出金融支持是发展农村经济的重中之重,我国农村金融市场供给机制有待完善,“融资难、融资贵”等问题成为乡村发展的瓶颈,应建立科学规范的机制体系解决农村金融体制改革面临的困境(5)陈放:《乡村振兴进程中农村金融体制改革面临的问题与制度构建》,《探索》2018年第3期。。王小茵认为造成金融排斥的关键是农村地区金融信用体系薄弱且风险较大,应加强对金融风险的把控,促进金融资源流通(6)王小茵:《经济双循环格局下农村金融困境及系统性对策研究》,《宏观经济研究》2020年第9期。。郭捷发现多数涉农企业面临融资金额短缺问题,提高涉农企业融资水平是农村产业可持续发展的基本保障(7)郭捷、谷利月:《农业供应链金融能有效缓解企业的融资约束?——涉农企业参与精准扶贫的实证研究》,《运筹与管理》2022年第3期。。余春苗指出农村金融发展机遇重大,应加快促进农村金融由供给主导型向需求主导型转变,解决金融缺位现象,助力乡村振兴(8)余春苗、任常青:《农村金融支持产业发展:脱贫攻坚经验和乡村振兴启示》,《经济学家》2021年第2期。。数字普惠金融的发展为解决农村金融困境带来了转机(9)孙玉环、张汀昱、王雪妮等:《中国数字普惠金融发展的现状、问题及前景》,《数量经济技术经济研究》2021年第2期。,它合理规避了传统金融的劣势,利用数字技术打破时空约束(10)吴金旺、郭福春、顾洲一:《数字普惠金融能否显著减缓贫困?——来自浙江嘉兴调研的行为数据》,《浙江学刊》2019年第4期。,为农村用户提供更有效的金融服务,成为乡村振兴发展的助推器(11)何锦玲、吴碧凡、张志文:《数字普惠金融支持乡村振兴发展的空间溢出效应研究》,《福建金融》2022年第7期。。当前,学界关于数字普惠金融对乡村振兴水平的影响研究主要体现为以下几点认知:第一,数字普惠金融有助于农民减贫增收。数字普惠金融通过提供便捷高效的金融服务有效减轻多维贫困的消极影响(12)曾福生、郑洲舟:《多维视角下农村数字普惠金融的减贫效应分析》,《农村经济》2021年第4期。,推动农村经济包容性增长,改善农村弱势群体的收入水平(13)赵丙奇:《中国数字普惠金融与城乡收入差距——基于面板门限模型的实证研究》,《社会科学辑刊》2020年第1期。。通过强化创新信贷产品与服务,有效缓解农村低收入群体的信贷约束(14)郭小卉、冯艳博:《数字普惠金融发展的相对贫困减缓效应——基于京津冀县域空间面板数据》,《武汉金融》2021年第2期。,为农村创新创业提供高效的资金匹配,为缩小城乡差距水平提供金融助力(15)刘锦怡、刘纯阳:《数字普惠金融的农村减贫效应:效果与机制》,《财经论丛》2020年第1期。。第二,数字普惠金融促进乡村产业振兴。一方面,“数字化”发展给农村产业发展带来巨大的创造活力与增长潜能(16)马小龙:《乡村振兴背景下金融支持农户创业的现实困境与路径破解》,《西南金融》2020年第10期。。数字普惠金融通过互联网平台为农业发展提供多元化融资路径,为提高农业产业的融资效率提供了新契机,不仅有效提高传统农业的生产效率,还为农业产业转型升级提供重要金融支撑(17)成学真、龚沁宜:《数字普惠金融如何影响实体经济的发展——基于系统GMM模型和中介效应检验的分析》,《湖南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0年第3期。,促进农村电商等新产业蓬勃发展,为乡村产业链供应链实现现代化发展提供广阔的空间(18)马亚明、周璐:《基于双创视角的数字普惠金融促进乡村振兴路径与机制研究》,《现代财经(天津财经大学学报)》2022年第2期。。另一方面,数字普惠金融极大丰富了农业保险产品的多样性,完善农村金融服务体系,为乡村产业发展增质提效(19)周林洁、韩淋、修晶:《数字普惠金融如何助力乡村振兴:基于产业发展的视角》,《南方金融》2022年第4期。。第三,数字普惠金融有效助力乡村治理。数字普惠金融通过建设网络信用平台,拓宽乡村地区征信覆盖面,完善农村信用体系,促进社会治理的有效性和公平性(20)陈熹、张立刚:《激发内生秩序:数字普惠金融嵌入乡村治理的路径优化》,《江西社会科学》2021年第10期。。同时,数字普惠金融也可以与其他公共服务相结合,为农村地区提供医疗、教育、养老等社会服务,在提高乡村综合治理能力方面发挥积极作用(21)傅巧灵、李媛媛、赵睿:《数字普惠金融推进脱贫地区乡村全面振兴的逻辑、问题与建议》,《宏观经济研究》2022年第6期。。
综合而言,大量学者的研究为本文提供了参考,但在以下方面仍可以进一步完善和拓展:第一,已有文献多聚焦于数字普惠金融助力乡村振兴的理论分析及影响机制研究,缺少空间互动状态下数字普惠金融对乡村振兴的动态影响的关注。第二,已有文献多以数字普惠金融整体研究为主,较少探究数字普惠金融指标体系包含的“覆盖广度”“使用深度”“数字化程度”三个子维度对乡村振兴的影响效果。鉴于此,本文以安徽省为例,依据乡村振兴战略的五大角度构建综合指标体系,对乡村振兴综合水平进行测度;基于空间溢出的视角考察数字普惠金融对乡村振兴的“本地—邻地”效应;同时从数字普惠金融的三个子维度出发,探究其助力乡村振兴的结构效应,进而探讨深化数字金融发展,何以能助力农村长效发展。
数字普惠金融利用金融科技服务农村小微企业和农户,助力农业农村现代化发展。在传统的金融交易中,信息不对称问题增大了金融机构放贷的难度和风险,使乡村地区的资金供需难以匹配,严重影响了“三农”的金融可得性。基于数字普惠金融的快速发展,金融机构与科技企业优势互补,通过互联网平台积累大量农业数据并利用云计算、大数据、区块链等科技优势收集难以获取的、分散的客户信息,对客户进行精准画像,建立信用评估模型,向银行提供授信考察的依据。当“涉农、扶贫”重点客群向金融机构提出融资需求时,金融科技企业可以利用网络征信快速对该客户进行风险测算,确定相应的授信额度后,由银行提供贷款并做好风险把控。这种合作有利于将金融机构和电商平台的优势最大化,破解农村金融交易中信息不对称的难题,提高金融机构对乡村服务的效率,激励农村用户提升经营能力和信用等级,从而推动乡村振兴。据此提出假设1:
H1:数字普惠金融对乡村振兴发展有促进作用。
在空间互动状态下,各地区之间相互依赖,随着资源流动范围的延伸,地区的数字普惠金融会对周边地区产生影响,这种影响表现为数字普惠金融发展较好的地区,不仅对本地区的乡村振兴产生影响,还会辐射周边地区的乡村振兴。另外,数字普惠金融通过数字技术促进金融要素流动,优化金融资源配置,缩小地区差距,促进周边地区的乡村发展。数字普惠金融的良好发展也会进一步促进投资和知识溢出,对周边地区产生学习和激励效应,有助于带动农村地区产业的创新发展。同时,乡村振兴水平的稳健提升,可以加快资金流通,聚集优势资源,通过信息高地效应吸附更多的金融要素,促进数字普惠金融的空间溢出效应。据此提出假设2:
H2:邻地数字普惠金融的发展对本地乡村振兴的发展存在正向溢出效应。
数字普惠金融凭借日新月异的数字技术,通过其覆盖广度、使用深度以及数字化程度,有效改善了农村地区面临的金融抑制问题。其中,扩大金融服务的覆盖面是发展数字普惠金融的基础,数字普惠金融打破地理空间的约束,借助网络平台开办线上业务,在不提高运营成本的前提下,破解了传统金融机构在农村地区网点数量有限、金融供给不足的困局,即使是经济基础薄弱的偏远地区,也可以通过互联网和移动终端获得服务,大幅提高了农村地区金融服务的可及性。然而,农村弱势群体的金融知识较为匮乏,数字素养相对薄弱,互联网使用率较低,相较于城市用户而言,在获得数字普惠金融服务方面仍存在较高的门槛。数字普惠金融与农村用户之间的“数字鸿沟”,可能使其在农村地区的深度发展受到阻碍。据此提出假设3:
H3:数字普惠金融的子维度中,覆盖广度、使用深度及数字化程度与乡村振兴正相关。
1.数字普惠金融
数字普惠金融发展水平的衡量参照现有文献的常规做法,采用《北京大学数字普惠金融指数第四期(2011—2021)》,该指数从覆盖广度、使用深度和数字化水平三个子维度测量数字普惠金融发展水平。
2.乡村产业振兴
参考张挺、李闽榕、徐艳梅的研究(22)张挺、李闽榕、徐艳梅:《乡村振兴评价指标体系构建与实证研究》,《管理世界》2018年第8期。,结合乡村振兴战略规划,从产业兴旺、生态宜居、乡风文明、治理有效、生活富裕五个维度设定如表1所示的指标体系,综合衡量2011—2021年安徽省乡村产业振兴情况。
表1 乡村振兴指标体系
3.控制变量
为了尽可能提高实证结果的准确性,参考其他学者的研究成果(23)刘赛红、杨颖:《金融资源配置与乡村产业振兴的交互作用及其空间溢出效应》,《经济问题》2021年第11期。,选取以下四个控制变量:经济发展水平(eco),以安徽省人均GDP来衡量;经济水平的持续增长有利于加快农村现代化的实现。财政支农(pay),按财政涉农支出占财政总支出的比重计算;地方政府应积极面对发展农村产业经济的重任,财政金融的协同有利于促进乡村振兴。城市化(urb),以城市人口占总人口的百分比来测量;城镇化发展促进了优质资源向农村流动,有助于乡村振兴水平的提升。产业结构(ind),产业结构升级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乡村振兴。本文采取各地区第二、三产业的增加值占GDP的比重测量。
鉴于数据的可获得性,本文选取2011—2021年安徽省16个地级市的面板数据,数据来自《安徽统计年鉴》《安徽农村经济统计年鉴》和2022年北京大学数字金融研究中心公布的数字普惠金融发展指数。变量的描述性统计见表2:
表2 变量描述性统计
1.熵值法
熵值法通过赋权来计算多个指标的综合水平,是判断指标离散程度的主要方法。本文利用熵值法计算安徽省乡村振兴的综合水平,计算过程如下:
第一,对数据进行无量纲化处理;
第二,计算第j个指标下地区i占该指标的比重pij:
(1)
其中n为样本数量。
第三,计算第j个指标的熵值ej:
(2)
第四,计算第j个指标的信息效用值dj:
dj=1-ej
(3)
第五,计算各项指标的权重wj:
(4)
第六,计算各地区的综合得分si:
(5)
其中m为指标数量。
2.空间相关性检验
在空间计量测算之前,对数字普惠金融与乡村振兴之间的空间相关性进行检验。首先采用全局莫兰指数研究整体空间的集聚特征,公式为:
(6)
3.空间权重设定
构建空间权重矩阵的主要目的是量化空间元素的位置关系。空间相互作用的程度不仅与地理因素有关,还受到各地区经济竞争力的影响。经济竞争力越强,影响力范围越广,交互作用越明显。本文基于地区间的经济距离构建权重矩阵:
(7)
4.空间杜宾模型
空间杜宾模型同时涵盖了内生交互效应与外生交互效应,是空间滞后模型和空间误差模型的一般形式,能够基于面板数据准确地度量空间溢出效应。因此,本文选择该模型探讨数字普惠金融助力乡村振兴的空间溢出效应,具体如下:
(8)
其中rrlit为被解释变量,表示第t年地区i的乡村振兴水平,dfiit为解释变量,表示第t年地区i的数字普惠金融水平,Xit为本研究的控制变量,α1表示邻近地区乡村振兴水平对本地区乡村振兴水平的影响,α2表示邻近地区数字普惠金融水平对本地区乡村振兴水平的影响,α3表示数字普惠金融水平和乡村振兴水平的内生关系。W表示空间权重矩阵。νi和μt分别表示空间效应和时间效应,εit为模型残差。
在构建乡村振兴指标体系的基础上,采用熵值法计算出不同时点安徽省各地区的乡村振兴综合水平。限于篇幅,表3中只列出2011—2021年各地区乡村振兴及各维度指标的均值。结果表明,近年来安徽省乡村振兴水平相对较低,均值为0.2456,脱贫攻坚成果仍需巩固提升。从乡村振兴指标的各维度来看,产业兴旺和治理有效对乡村振兴指数贡献相对较大,表明产业振兴是实现乡村振兴的根本途径,治理有效也为推进乡村振兴提供了重要保障,在各指标中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乡风文明和生活富裕贡献相对较小,表明要继续加强培育乡风文明,锚定共同富裕目标,将其作为推进农村现代化的重要抓手,全面推进乡村振兴。从乡村振兴及其各维度指标动态演化来看,2011—2021年安徽省各地区的乡村振兴水平呈现逐年提高趋势,乡村振兴战略成效逐渐显现。
表3 2011—2021安徽省乡村振兴指数及其各维度
1.全局空间相关性分析
在进行空间计量模型估计系数之前,先使用Stata软件对2011—2021年安徽省16个地级市的数字普惠金融和乡村振兴进行全局空间自相关检验。如表4所示,数字普惠金融和乡村振兴的全局莫兰指数均大于0且通过显著性检验,表明各地区之间数字普惠金融水平和乡村振兴水平在空间上具有较强的依赖性与集聚效应。
表4 Moran指数检验
2.局域空间相关性分析
为进一步分析乡村振兴水平和数字普惠金融水平的空间相关性,本文绘制了2011年和2021年乡村振兴与数字普惠金融的局部莫兰散点图,图中序号顺序依次为合肥、芜湖、蚌埠、淮南、马鞍山、淮北、铜陵、安庆、黄山、滁州、阜阳、宿州、六安、亳州、池州、宣城等市。结果显示:反映各城市乡村振兴水平和数字普惠金融水平的点,绝大多数都集中在第一、三象限,高—高型和低—低型集聚特征覆盖区域约占80%以上,即各地区之间数字普惠金融水平和乡村振兴水平在局部地区的空间依赖性较强,可以选用空间计量模型。
1.空间计量模型选择
考虑各地区乡村振兴水平与数字普惠金融水平的空间互动,选择空间计量模型可以更精准地衡量变量间的溢出效应。首先,利用LM检验和Robust·LM检验选取空间模型,由表5结果可知,针对空间滞后模型和空间误差模型的两项检验均显著拒绝了原假设,表明空间杜宾模型为较优选择。其次,通过Wald检验和LR检验判断空间杜宾模型是否会退化成为空间滞后和空间误差模型,结果均在1%显著性水平上拒绝原假设。另外,豪斯曼检验结果显示P值在1%显著性水平上拒绝了随机效应的原假设。因此,本文选取固定效应下的空间杜宾模型进行测算。
表5 模型检验结果
2.回归结果分析
如表6所示,根据LR检验结果,本文选用时空双固定模型进行分析。第一,从总体回归结果来看,数字普惠金融(dfi)显著为正,表明数字普惠金融能够助力乡村振兴水平提升,且数字普惠金融指数每提高1个单位,乡村振兴水平会提升0.2622个单位,验证了假设1。这是由于数字普惠金融技术不局限于物理网点,并且具有高便捷性和低成本性,在促进农业农村发展的过程中占据重要地位,农村地区获取既“普”又“惠”的金融服务,助力乡村振兴发展。第二,从空间回归结果来看,数字普惠金融滞后项(W*dfi)的系数显著为正,表明周边地区数字普惠金融对本地区乡村振兴存在显著的正向空间溢出效应,周边地区数字普惠金融水平每增加一个单位,本地区乡村振兴水平会提升0.4490个单位,验证了假设2。原因在于,数字普惠金融具有较强的“辐射”能力,技术的溢出效应和共同金融市场效应促使邻近地区获得数字普惠金融服务,促进周边地区乡村振兴发展,本地与邻地的数字普惠金融程度越高,越有利于提高周边地区的融资水平,助力乡村发展。第三,控制变量中经济发展水平(eco)的回归系数为正,说明经济快速发展有助于乡村振兴水平的提升,但其滞后项(W*eco)的回归系数为负,可能是邻近地区产业的快速发展吸引了大量优质资源,导致资源配置不均,一定程度上不利于本地的乡村振兴发展。财政支农(pay)及其滞后项(W*pay)对乡村产业振兴的影响为负,这可能是由于原本经济发展落后,乡村振兴水平较低,基于乡村振兴需要,农业农村的投入占比较高。城市化(urb)及其滞后项(W*urb)对乡村产业振兴的影响为正,说明城市化发展通过金融科技创新和改善金融生态环境等途径能积极推动乡村振兴发展。产业结构(ind)及其滞后项(W*ind)对乡村产业振兴的影响为负,部分原因在于以第二、三产业的增加值占比反映产业结构,第二产业具有较大优势,资源分配不均衡。
表6 数字普惠金融助力乡村振兴的回归结果分析
3.空间效应分解
空间杜宾模型解释了数字普惠金融对乡村振兴的“本地—邻地”效应,但其估计系数无法直观反映数字普惠金融对乡村振兴水平的直接作用和溢出影响。参考其他学者做法(24)庞凌霄:《数字普惠金融、农村减贫与乡村振兴》,《统计与决策》2022年第10期。,本文将数字普惠金融对乡村振兴的空间影响分解为直接效应、间接效应和总效应。结果如表7所示,直接效应、间接效应及总效应均为正向。从总效应估计系数来看,本地区数字普惠金融指数每提高1个单位,会使得该地区乡村振兴水平总体提高0.9192个单位;从直接效应估计系数来看,本地区数字普惠金融指数每提高1个单位,会使得本地区及邻近地区乡村振兴水平提高0.2996个单位;从间接效应估计系数来看,周边地区数字普惠金融指数提高一个单位,乡村振兴水平提高0.6196个单位。即在数字普惠金融助力乡村振兴发展中,间接效应更明显,表明了金融资源的高流动性,应注重加强安徽省各地区间协同发展。
表7 数字普惠金融对乡村振兴发展空间影响效应分解
为进一步研究不同维度的数字普惠金融对乡村振兴的支持效果,分别测算数字普惠金融覆盖广度(dfi-wide)、使用深度(dfi-depth)及数字化程度(dfi-digital)助力乡村振兴的结构效应。结果如表8所示,不同维度的数字普惠金融对乡村振兴产生的影响存在差异性。数字普惠金融的覆盖广度对乡村振兴均具有显著的支持作用且发挥了较大的空间溢出效应,体现了数字普惠金融服务的横向延伸,由于其不受地理条件限制,账户覆盖面广,增大了农村用户接触普惠金融产品的可能性,成为推动乡村振兴的重要驱动力。而数字普惠金融的使用深度、数字化程度对乡村振兴具有正向促进作用,但未能通过显著性检验,背后的原因可能是数字普惠金融在乡村地区纵深发展不足,在数字金融移动化方面还有较大的发展空间,数字鸿沟也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弱势群体的数字普惠金融使用率,验证了假设3。
表8 数字普惠金融助力乡村振兴的结构效应分析
在研究数字普惠金融助力乡村振兴的空间溢出效应及结构效应中,本文使用的是经济距离权重矩阵,为确保结论的可靠性,将经济距离权重矩阵更换为邻接距离矩阵和地理距离权重矩阵再次进行回归。结果如表9所示,数字普惠金融及其滞后项的系数显著为正,没有实质性改变,总体方向与前文结论一致,表明实证结论具有稳健性。
表9 稳健性检验结果
在农村经济盘旋上升的过程中,乡村振兴到了深化“新农村建设”的关键时期。本文以安徽省为例,基于乡村振兴战略的内涵和时代特征,测度了乡村振兴的综合发展水平,同时采用莫兰指数测度数字普惠金融和乡村振兴的空间集聚性,研究了数字普惠金融对乡村振兴的影响。结果表明:第一,近年来安徽省乡村振兴总体水平逐年递增,乡村振兴战略成效渐显,应继续贯彻党的二十大精神,在实现农业农村现代化进程中全面推进乡村振兴。第二,数字普惠金融水平与乡村振兴水平间存在空间依赖性,数字普惠金融的发展不仅有利于提升本地区的乡村振兴水平,还能通过技术的溢出和共同金融市场效应促使邻近地区获得数字普惠金融服务,助力周边地区乡村现代化发展。第三,当前安徽省数字普惠金融的覆盖广度对乡村振兴的支持作用最显著,但其使用深度及数字化程度还有较大的发展空间。为推动数字普惠金融发展并全面推进乡村振兴,提出如下建议:
第一,加强数字普惠金融的辐射带动效果,促进地区间协同发展。通过政府部门制定相关政策,鼓励传统金融实现数字化转型,对利用数字普惠金融助力乡村振兴效果显著的地区给予奖励。充分利用大数据、云计算、区块链等数字技术优势,加强数字金融方向的拓展创新。因地制宜地构建数字普惠金融发展战略,在经济增速较高和金融基础设施完善的中心城市,搭建数字普惠金融服务中心,通过普及数字金融知识和推广数字金融平台等方式,探索新型网格式发展路径,与周边地区建立密切的经济合作关系,确保实现金融要素的流通,充分利用溢出效应带动周边地区数字普惠金融发展,撬动金融服务农村发展的杠杆作用,更好地为“三农”服务,缩小城乡差距。
第二,加快布局完善农村“新基建”,完善数字普惠金融落脚点。尤其是在偏远地区,数字普惠金融有较大的潜在发展空间,对乡村振兴的边际效应也更加明显。金融机构应加快对传统金融业务的改造升级,补齐偏远乡村通信网络等基础设施缺乏的短板,大力推广网上银行及惠农平台,利用互联网及时向个人移动端提供金融服务,高效畅通信息的互联互通渠道。优化农村地区金融发展环境,推进数字化支付工程,使乡镇居民切实感受到移动支付的便捷性。强化数字普惠金融的低成本与高效率的优势,通过拓宽融资渠道为其提供多样化的信贷服务,提高数字普惠金融业务惠民度。
第三,推动数字普惠金融服务“下沉化”,兼顾广度和深度。除了增大数字普惠金融硬件设施的覆盖广度,更应加强数字普惠金融使用深度以及数字化发展质量。在农村地区举办公益性的知识宣传活动,发放基础金融知识手册,培养乡镇居民的数字普惠金融理念,提高其对数字金融服务的接受程度。加快普及网上银行操作方法,提高居民数字普惠金融消费能力。纵向加强农村地区用户在数字普惠金融业务中的活跃度,加大数字技术的利用率,使其能够平等享受“数字红利”。另外,基于现代信息技术,充分利用数字技术人才优势,开发数字化产业链,构建农村数字化平台,激活农村生产要素的融资价值。针对不同的客户需求,创新多样化的金融产品与服务,提高数字普惠金融的数字化程度,满足乡村振兴的金融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