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直肠癌的全球流行情况、危险因素及归因疾病负担研究进展

2024-03-20 07:56练佳韦刘颖春余红平
中国癌症防治杂志 2024年1期
关键词:标化红肉死亡率

练佳韦 刘颖春 余红平,3,4,5

作者单位:530021 南宁 1.广西医科大学附属肿瘤医院;2.广西医科大学公共卫生学院;3.广西壮族自治区卫生健康委员会肿瘤分子医学重点(培育)实验室(广西医科大学附属肿瘤医院);4.区域性高发肿瘤早期防治研究教育部重点实验室(广西医科大学);5.广西区域性高发肿瘤早期防治研究重点实验室

结直肠癌是全球第三大常见癌症,也是癌症相关死亡的第二大原因[1],其导致的疾病负担严重,已成为全球重大公共卫生问题。既往研究证实,结直肠癌是与生活方式、膳食因素及遗传因素等密切相关的恶性肿瘤[2],通过癌症的三级预防策略可显著降低结直肠癌的发病率和死亡率。本文对全球及中国的结直肠癌流行情况、危险因素和归因疾病负担进行综述,以期为结直肠癌的防控提供参考依据。

1 全球结直肠癌流行特征

1.1 发病率与死亡率

2020 年全球癌症数据估计,结直肠癌新发病例193.2 万例,死亡病例93.5 万例,发病率、死亡率分别位居所有恶性肿瘤第三位和第二位[1]。结直肠癌是具有显著地域差异的恶性肿瘤。全球结直肠癌标化发病率最高为大洋洲,其次为欧洲、北美洲、拉丁美洲和加勒比海地区、亚洲,最低为非洲;标化死亡率最高为欧洲,其次为大洋洲、北美洲、拉丁美洲和加勒比海地区、亚洲,最低为非洲[3]。欧洲部分国家如摩纳哥和安道尔是全球结直肠癌标化发病率最高的国家,分别为60.7/10 万和56.6/10 万;非洲国家如索马里和尼日尔最低,分别为5.0/10 万和5.6/10 万[4]。以格陵兰岛、文莱及匈牙利的标化死亡率最高,分别为31.4/10 万、30.3/10 万和28.6/10 万;亚非国家如孟加拉国、索马里最低,分别为4.9/10万和5.0/10万[4]。由于人口基数庞大,东亚是受结直肠癌影响最严重地区,全球约29.4%的新发病例及25.4%的死亡病例发生在东亚,其新发病例数及死亡病例数占比在各地区中最高[4]。

既往研究显示,结直肠癌也与社会经济水平密切相关,在重大转型地区,其发病率往往与人类发展指数(human development index,HDI)呈正相关[5-6]。不同HDI 地区的结直肠癌发病率与死亡率差异可高达4~5 倍[7]。据估计,2020 年全球结直肠癌标化发病率及标化死亡率在极高HDI 地区达到最高,分别为29.4/10 万和10.9/10 万,在中HDI水平地区最低,分别6.1/10 万和3.6/10 万[7],呈现HDI 地区性差异。其中,极高HDI地区如北欧,结直肠癌标化发病率在所有地区中最高,为33.6/10 万;而低/中HDI 水平地区如西非,结直肠癌标化发病率仅为6.7/10万[7]。

全球结直肠癌男性发病率和死亡率约为女性的1.4~1.5 倍[7]。2020 年全球男性结直肠癌标化发病率为23.4/10 万,女性为16.2/10 万;男性标化死亡率为11.1/10 万,女性为7.2/10 万[7]。在东亚、斯洛伐克和西班牙等地区男性标化发病率约为女性的2 倍,而在南亚、安第斯拉丁美洲地区男女发病率趋于一致[4,8]。

结直肠癌的发病死亡也与年龄密切相关。全球的年龄别发病率近似钟形分布,发病率在25 岁前处于较低水平,60~74 岁达到峰值,而后开始逐渐下降;死亡率在35 岁前处于较低水平,而后随年龄的增长而逐渐升高,并在≥95岁年龄组达到峰值[4]。

1.2 伤残调整寿命年

伤残调整寿命年(disability-adjusted life years,DALYs)是将过早死亡损失寿命年和伤残损失寿命年相结合,并用于综合评估疾病负担的重要指标[9]。在全球范围内,由结直肠癌所致的DALYs负担严重,2019年全球由结直肠癌导致的DALYs为24 284 087人年,标化DALYs率为295.5/10万,位居所有恶性肿瘤DALYs率第二位[4,10]。各地区中,以中欧的标化DALYs率最高,为512.6/10 万;南亚最低,为165.1/10 万[4]。不同国家的DALYs 率差异可达6倍,以格陵兰岛和文莱的标化DALYs率最高,分别为680.3/10万和626.1/10 万;孟加拉国和尼泊尔最低,分别为107.4/10 万和115.8/10万[4]。

1.3 时间趋势

1990—2019 年,全球结直肠癌标化发病率由22.2/10 万上升至26.7/10 万,标化死亡率及标化DALYs率略有下降,分别由14.3/10万下降至13.7/10万、308.5/10万下降至295.5/10万[4]。筛查是发现进展期腺瘤及早期结直肠癌的重要和显著有效途径。美国自1960 年开展结直肠癌机会性筛查,2018 年粪便隐血试验和内镜筛查总覆盖率达70%[11]。法国自2002 年开展结直肠癌筛查,筛查覆盖率为26.5%;2006 年开展以粪便隐血试验为初筛,阳性人群进一步结肠镜检查的筛查试点项目,结肠镜检查率为86.2%[11-12]。中国农村和城市地区分别自2006年和2012年开展以风险评估问卷和粪便免疫化学试验为初筛,阳性人群进一步结肠镜检查的两步筛查方式,城市地区结直肠癌筛查参与率仅为14%[11];另一项来自8个省份的研究显示,其总体结肠镜检查参与率也仅为14.0%[13]。不同国家的筛查方式、筛查覆盖率、筛查参与率及持续时间存在一定差异。结肠镜检查作为结直肠癌筛查的“金标准”,在筛查中被证实可有效降低结直肠癌发病率和死亡率,且具有成本效益[14],在各国应用中同样存在差异。

由此,部分国家结直肠癌发病率及死亡率呈现不同的发展趋势。在美国,标化发病率由1985 年的峰值66.2/10 万下降至2019 年的35.7/10 万,下降46%;死亡率由1970年的29.2/10万下降至2020年的12.6/10万,下降57%[15]。1990—2019 年澳大利亚及欧洲国家如奥地利、法国的标化发病率分别下降5.2%、34.1%及0.6%;标化死亡率分别下降33.7%、50.2%及30.3%[4]。而在亚非国家(1990—2019 年)如中国、韩国、埃及和佛得角等,其标化发病率仍大幅上升,分别上升144.1%、119.0%、64.9%和180.6%[4]。值得注意的是,日本的标化发病率上升缓慢,仅上升12.8%,这可能得益于日本从1992 年就开展了对40 岁以上居民进行粪便隐血试验且阳性人群进一步肠镜检査的结直肠癌筛查项目,并且2022 年日本居民的结直肠癌筛查率达45.9%[4,16-17],从一定程度上降低了结直肠癌发病率的上升幅度。

发病年龄<50 岁的结直肠癌被称为早发性结直肠癌,近年来,在全球范围内观察到其发病率呈上升趋势[18]。2009—2019 年,全球早发性结直肠癌发病率以年均1.01%的幅度上升,且男性(1.43%)的年均增长幅度大于女性(0.43%)[18]。其中,东亚地区、安第斯拉丁美洲为年均增长幅度最大地区,分别以年均2.94%、2.56%的趋势上升;所有国家中,以牙买加、沙特阿拉伯及越南的年均增幅最大,分别为4.39%、3.83%及3.44%[18]。结直肠癌患者早期无明显症状,且50 岁之前参与结直肠癌筛查的意识不高,导致其发病率迅速上升,提示应加强对早发性结直肠癌的关注。

2 中国结直肠癌的流行特征

2.1 发病率与死亡率

2020 年中国结直肠癌标化发病率和标化死亡率分别为23.9/10 万和12.0/10 万,分别位居所有恶性肿瘤发病率与死亡率的第三位和第五位[19]。值得注意的是,全球近三分之一的结直肠癌发生在中国,2020年中国结直肠癌发病人数为55.5万例,占全球该类癌种发病人数的28.8%;死亡人数为28.6 万例,占全球该类癌种死亡人数的30.6%[19]。中国结直肠癌存在明显的城乡差异,最新出版的《2021中国肿瘤登记年报》显示,城市和农村结直肠癌的中标发病率分别为20.57/10万、16.18/10万,中标死亡率分别为8.86/10万、7.22/10万,中标发病率与中标死亡率均表现出城市高于农村的现象,且城市地区结直肠癌发病率与死亡率约为农村地区的1.2倍[20]。从不同地域来看,中国东、西、中部地区的中标发病率分别为20.56/10万、16.38/10万和16.19/10万,中标死亡率分别为8.32/10万、7.89/10万和7.41/10万[20],发病率与死亡率均呈现东部>西部>中部的分布差异。城乡及地域的发病死亡差异,从一定程度上反映了结直肠癌主要影响因素如生活方式、饮食方式及久坐行为等[21-22]呈现区域性差异。

中国结直肠癌的发病与死亡也存在性别差异与年龄差异。其中,从不同性别来看,2020 年中国结直肠癌男性标化发病率及标化死亡率均高于女性(标化发病率:男性28.6/10 万vs女性19.5/10 万;标化死亡率:男性14.8/10 万vs女性9.4/10 万)[19]。在年龄方面,其标化发病率及标化死亡率均随着年龄增长而增长,均在≥70 岁人群中达到峰值,且在男性、女性中均呈现随年龄增长趋势[19]。

2.2 DALYs

2019年,中国由结直肠癌所致的DALYs为6 394 918 人年,标化DALYs 率为321.41/10 万,标化DALYs 率位居所有恶性肿瘤的第三位[4,23]。与中国结直肠癌发病率和死亡率的性别差异一致,男性结直肠癌的标化DALYs率为434/10万,高于女性217/10万[24]。中国不同地域的结直肠癌研究结果显示,西南及东北地区的标化DALYs 率最高,分别为381.54/10 万和366.76/10万;西北及中部地区最低,分别为256.96/10万和287.02/10万[23]。

2.3 时间趋势

中国结直肠癌发病率、死亡率及DLAYs 率均位于所有恶性肿瘤前列[19,23],且呈上升态势。1990—2019 年,中国结直肠癌标化发病率、标化死亡率及标化DALYs率分别增长144.1%、36.2%和30.5%[4]。与1990年相比,2019年中国31个省(区/市)的结直肠癌标化死亡率均呈不同程度上升,其中以广西(71.42%)、青海(69.20%)、河北(68.06%)、四川(67.33%)和贵州(60.63%)等5 个省(区/市)的上升幅度较大,均超过60%[23]。

而且值得注意的是,2019 年,中国在所有国家中早发性结直肠癌新发人数及死亡人数占比最高,且标化发病率及标化死亡率分别以年均3.10%及0.46%(1990—2019年)的幅度持续增长[18,24]。

3 主要危险因素与归因疾病负担

结直肠癌在遗传因素及环境因素共同作用下发生。既往研究发现,结直肠癌与可改变危险因素如吸烟、饮酒、高身体质量指数(body mass index,BMI)、高空腹血糖、体力运动不足、红肉及加工肉质品摄入过多、钙和膳食纤维摄入不足,遗传因素如家族性腺瘤性息肉病综合征等具有显著相关性[2,4,25]。据估计,60%~65%的结直肠癌患者属于偶发性结直肠癌,主要归因于可改变的危险因素[2]。人群归因分值(population attributable fraction,PAF)被定义为总人群中发病(或死亡)归因于某特定暴露引起的发病(或死亡)占总人群发病的比例[26]。同时,PAF 作为一种流行病学测量方法,常用于评估暴露对人群公共健康的影响[26],相应危险因素的PAF 与结直肠癌DALYs相乘可得到归因于该危险因素的DALYs。不同危险因素造成的结直肠癌疾病负担存在差异,全球疾病负担数据库(https://vizhub.healthdata.org/gbd-results/)[27]对1990—2019 年全球结直肠癌归因危险因素的DALYs 统计数据显示,男性中归因于红肉摄入过多、高BMI、高空腹血糖、低体力活动和钙摄入不足及女性中归因于高BMI 和高空腹血糖的结直肠癌DALYs率呈上升趋势(表1)。

表1 1990—2019年全球结直肠癌各归因危险因素标化DALYs率变化趋势Tab.1 Trend of standardized DALYs rates of attributable risk factors for colorectal cancer in the global, 1990—2019

3.1 吸烟

吸烟仍是影响人类健康的重要危险因素。据估计,目前全球有8.47 亿成年男性、1.53 亿成年女性和2 400 万13~15 岁的吸烟者[28]。吸烟会增加罹患结直肠癌的风险,香烟中含有的多种致癌物质如醛类、烟草特异性亚硝胺及多环芳烃等[29]都可直接或间接地影响结直肠癌的发生发展。目前,吸烟影响结直肠癌发生发展的机制可能为:⑴香烟烟雾可导致肠道屏障功能受损,并通过调节肠道微生物群和相关代谢物促进结直肠癌发生[30];⑵香烟中特异性致癌物4-甲基亚硝胺基-1-3-吡啶基-1-丁酮通过介导α7烟碱型乙酰胆碱受体增强结肠癌细胞转移[31];⑶尼古丁通过抑制miR-200c 表达进而促进结直肠癌细胞的生长、迁移、侵袭和上皮-间质转化[32]。一项包含188 项研究的荟萃分析显示,吸烟持续时间、吸烟强度均与结直肠癌发生风险相关,与从未吸烟者相比,当前吸烟者(RR=1.14,95%CI:1.10~1.18)与既往吸烟者(RR=1.17,95%CI:1.15~1.20)罹患结直肠癌的风险增加,而戒烟超过26 年的吸烟者与当前吸烟者相比罹患结直肠癌的风险显著降低(RR=0.88,95%CI:0.79~0.98)[33]。吸烟对不同国家的影响程度也不同,在中国,约有4.9%的结直肠癌发病可归因于吸烟,而新西兰则为2.5%[34-35]。从全球疾病负担角度来看,1990—2019年全球归因于吸烟的结直肠癌DALYs率呈下降趋势(AAPC=-0.60%,P<0.001,表1),侧面反映施行禁烟控烟初见成效。因此,实施一级预防策略,进一步推进禁烟控烟政策,劝导吸烟人群戒烟或减少吸烟频率,是减少吸烟相关结直肠癌发病死亡的重要途径。

3.2 饮酒

饮酒被认为是结直肠癌危险因素之一。一方面,饮酒会显著损害肠道的通透性使细菌更容易侵入上皮细胞,促进结直肠癌的发生[36];另一方面,酒精还可通过层粘连蛋白-γ2和整合素-β1之间的相互作用,促使上皮-间质转化介导的结直肠癌转移前生态位的形成,促进结直肠癌转移[37]。即使少量饮酒,也会增加男性罹患结直肠癌风险[38]。饮酒与结直肠癌发病风险存在显著的剂量-反应关系,与从未饮酒者相比,轻度饮酒者(酒精摄入12.5 g/d,RR=1.00,95%CI:0.95~1.05)、中度饮酒者(酒精摄入12.6~49.9 g/d,RR=1.21,95%CI:1.13~1.28)及重度饮酒者(酒精摄入>50.0 g/d,RR=1.52,95%CI:1.27~1.81)罹患结直肠癌的风险增加,且随着酒精摄入量的增加而增加[39]。多项针对结直肠癌预后的研究结果显示,与从未饮酒的结直肠癌患者相比,长期饮酒(HR=6.88,95%CI:3.77~21.46)和重度饮酒(RR=1.21,95%CI:1.01~1.46)的患者具有更高的死亡风险[36,40]。从全球饮酒相关结直肠癌疾病负担来看,1990—2019 年饮酒相关结直肠癌的标化DLAYs 率呈小幅度下降(AAPC=-0.33%,P<0.001,表1),因此仍需进一步加强居民对饮酒危害的关注度以及饮酒健康风险的认识。

3.3 肥胖

多项研究表明,肥胖与包括结直肠癌在内的多种癌症发病风险和死亡风险增加有关,且男性肥胖和结直肠癌风险的相关性显著强于女性[41-44]。肥胖被认为是一种慢性炎症状态,可促进肿瘤坏死因子和C 反应蛋白等多种炎症细胞因子的分泌[45-46]。在一项包括4 706 例直肠癌患者的荟萃分析中发现,C 反应蛋白浓度的自然对数每增加一个单位,结直肠癌的发生风险增加12.0%(RR=1.12,95%CI:1.05~1.21)[47]。更有研究显示,当BMI 每增加5 kg/m2,结直肠癌发病风险增加6.0%(RR=1.06,95%CI:1.04~1.07)[44]。值得注意的是,不同时间发生的肥胖对结直肠癌死亡风险影响不同,与正常体重者相比,诊断时为肥胖(BMI≥30 kg/m2)的结直肠癌患者特异性死亡率(RR=1.22,95%CI:1.00~1.35)与全因死亡率(RR=1.25,95%CI:1.14~1.36)均显著增加,而诊断后的肥胖患者仅有全因死亡率显著增加(RR=1.08,95%CI:1.03~1.30)[48]。由于不同地域中高BMI 对结直肠癌的贡献比存在差异,全球归因于高BMI 的结直肠癌DALYs 贡献比为8.3%,而在中欧和北美其贡献比可高达14.0%和13.8%[4]。伴随全球肥胖率的进一步上升[49-50],1990—2019 年,归因于高BMI 的结直肠癌标化DALYs 率也呈类似的上升态势(AAPC=0.86%,P<0.001,表1)。总体而言,肥胖与结直肠癌发生发展紧密相连,提示肥胖患者是结直肠癌的重点关注人群,维持适当的体重可降低结直肠癌发病和死亡风险。

3.4 糖尿病

糖尿病会增加罹患结直肠癌风险,其潜在机制有高胰岛素血症(通过激活PI3K、mTOR、MAPK、ERK 等信号通路,促进癌细胞增殖和抑制癌变结肠上皮细胞的凋亡)[51]、持续性高血糖状态(导致胰岛素和胰岛素样生长因子水平反调节性升高,促进癌细胞的增殖和转移)[52]。既往研究发现,糖尿病可使结直肠癌发生风险增加1.10 倍(HR=2.10,95%CI:1.82~2.42),且女性(HR=2.17,95%CI:1.77~2.67)罹患结直肠癌的风险高于男性(HR=2.03,95%CI:1.68~2.47)[53]。与无糖尿病的患者相比,糖尿病相关结直肠癌患者的死亡风险增加17.0%(RR=1.17,95%CI:1.09~1.25),无病生存率也较差(RR=1.54,95%CI:1.08~2.18)[54]。同时,在一项队列研究中发现,女性中归因于糖尿病的结直肠癌PAF 为0.4%,而男性PAF 则为0.7%[55]。1990—2019 年全球归因疾病负担数据表明,全球归因于高空腹血糖的结直肠癌标化DALYs 率以年均0.88%(AAPC=0.88%,P<0.001)的幅度上升(表1)。由于世界范围内的糖尿病及糖尿病前期基础人群庞大且呈上升态势,因此提高该类人群的健康素养、积极控制人群血糖可作为降低该人群结直肠癌发生风险及死亡风险的有效措施。

3.5 体力运动不足

世界范围内,约有31.1%的成年人缺乏体力运动,其中以美洲和地中海东部地区缺乏体力运动比例最高,为43%;东南亚最低,为17.0%[56]。体力运动不足已成为结直肠癌公认的危险因素,其可能的影响机制为适当的体育运动可抑制机体炎症,提高抗氧化能力[57],从而减缓肿瘤的发生发展。在一项随访10 年的队列研究中发现,与体力运动最低四分位的参与者相比,最高四分位的参与者结直肠癌发病风险降低26%[58]。同时,体力运动不足也是结直肠癌预后不良的危险因素,结直肠癌患者确诊后进行高水平体力活动可降低结直肠癌的全因死亡风险(结肠癌:HR=0.79,95%CI:0.72~0.88; 直肠癌:HR=0.75,95%CI:0.66~0.86)[59]。据估计,约10.1%的男性及11.6%的女性结直肠癌可归因于体力运动不足[58,60]。近30 年的研究发现,全球男性归因于体力运动不足的结直肠癌标化DALYs率以年均0.15%(AAPC=0.15%,P=0.239,表1)的幅度上升。因此,面对高危人群,提倡体育运动和避免久坐的生活方式进而增加体力运动,对降低结直肠癌的疾病负担存在一定积极作用。

3.6 红肉及加工肉质品摄入过多

红肉指未经加工的哺乳动物肌肉,包括牛肉、羊肉和猪肉等;加工肉类是指通过盐化、腌制、发酵、烟熏或其他转化过程以提高食品效率或改善保存的肉类,包括火腿、香肠和腊肉等[61]。2015 年,红肉和加工肉类分别被国际癌症研究机构列为ⅡA类、Ⅰ类致癌物[61]。红肉可能的致癌机制包括:⑴红肉中的血红素是膳食亚硝酸盐或硝酸盐内源形成N-亚硝基化合物的促进剂,可刺激内源性诱变N-亚硝基化合物的产生,而N-亚硝基化合物具有致癌作用;⑵过多的红肉摄入可显著缩短结肠细胞端粒及降低结肠细胞内氧化应激水平,造成DNA损伤[62-63]。肉类在固化、烟熏等加工过程大多使用亚硝酸盐,其在体内极易生成具有致癌作用的N-亚硝基化合物、多环芳烃等致癌物;同时,大肠产生的内源性N-亚硝基化合物,在被激活时形成亲电物质,使DNA 甲基化,产生N-甲基化嘌呤和O6-甲基鸟嘌呤,而后者具有较高的诱变和致癌潜力[61,64]。

既往研究发现,红肉及加工肉的摄入量与结直肠癌风险相关,每天红肉摄入量每增加100 g,结直肠癌风险可增加0.17 倍(RR=1.17,95%CI:1.05~1.31)[65];加工肉类的摄入量每天每增加50 g时,结直肠癌风险增加18.0%(RR=1.18,95%CI:1.10~1.28)[65]。在1990—2019年的归因疾病负担研究中,全球红肉及加工肉摄入过多的相关结直肠癌标化DALYs率呈下降趋势(红肉:AAPC=-0.14%,P=0.150;加工肉:AAPC=-0.91%,P<0.001,表1),但下降趋势缓慢,因此仍需减少红肉及加工肉制品的摄入量,进一步推进红肉及加工肉制品相关结直肠癌疾病负担的降低。

3.7 钙摄入不足

钙摄入不足与结直肠癌风险增加相关。既往研究表明,膳食脂肪可通过增加结肠内容物中游离脂肪酸和胆汁酸的含量来促进结肠癌的发生,而钙离子可将游离酸转化为不溶性钙皂降低其对结肠上皮细胞的刺激和毒性作用,减缓膳食脂肪成分的促癌作用[66],当钙摄入不足时,促癌作用增加。一项荟萃分析结果显示,欧洲(OR=0.98,95%CI:0.95~1.02)、亚洲(OR=0.86,95%CI:0.75~1.00)、美国和澳大利亚(OR=0.92,95%CI:0.88~0.95)人群中发现钙摄入量的增加与结直肠癌发病风险降低相关[67]。其中,每天每增加300 mg 的钙摄入,结直肠癌发病风险可降低6.0%(OR=0.94,95%CI:0.92~0.97),且在男性(OR=0.96,95%CI:0.90~1.02)和女性(OR=0.87,95%CI:0.80~0.95)中均表现出一致的降低作用[67]。近30年来,归因于钙摄入不足的结直肠癌标化DALYs率呈下降趋势(AAPC=-0.05%,P=0.227,见表1),但其年均下降幅度仅有0.05%,且无显著意义,因此仍需增加人群中的钙摄入量。

3.8 膳食纤维摄入不足

膳食纤维由一组异质的复杂碳水化合物组成,可经结肠腔内的肠道细菌发酵成醋酸和丁酸等短链脂肪酸,从而提供具有广泛抗肿瘤作用的丁酸盐[68]。每天摄入10 g膳食纤维,罹患结直肠癌的相对风险可降低10.0%(RR=0.90,95%CI:0.86~0.94)[69]。在一项马来西亚人群的研究中发现,膳食纤维摄入不足相关结直肠癌的PAF呈现性别及年龄差异,男性人群中约有18.7%的结直肠癌可归因于膳食纤维摄入不足,且75 岁以上年龄组的PAF 可达到22.1%;女性人群中,约有16.3%的结直肠癌归因于膳食纤维摄入不足,在29~34岁年龄组中PAF最大为18.2%[70]。1990—2019年期间,在男性及女性中归因于膳食纤维摄入不足的全球结直肠癌DALYs率均呈现下降趋势(男性:AAPC=-0.82%,P<0.001;女性:AAPC=-1.34%,P<0.001,表1),但造成的相关疾病负担仍不容忽视。因此,积极宣传在饮食中增加膳食纤维摄入的益处,将有助于降低膳食纤维摄入不足相关结直肠癌疾病负担。

3.9 家族性腺瘤性息肉病综合征

家族性腺瘤性息肉综合征(familial adenomatous polyposis,FAP)是由腺瘤性息肉病基因(adenomatous polyposis coli,APC)突变引起的一种常染色显性遗传病,以结直肠多发腺瘤(腺瘤数量>100 个)为主要特征,若不干预其进展为结直肠癌的概率为100%[25]。APC 突变可导致Wnt 连环蛋白信号通路的过度激活从而启动肿瘤发生,并可能在恶性进展后期与其他体细胞获得性突变的协同合作下引发染色体不稳定[71]。一项伊朗人群的研究表明,FAP 合并结直肠癌5 年和10 年的总生存率仅为59%和52%,且Ⅰ期和Ⅱ期患者的生存率显著高于Ⅲ期及Ⅳ期[72]。因此,针对FAP 人群开展定期且频繁的内镜监测,早发现早治疗以降低发展为结直肠癌的概率,获得更好的预后。

4 小结与展望

全球结直肠癌发病率与死亡率均处于较高水平,不同地区结直肠癌的发病率、死亡率及主要危险因素存在差异。当前,结直肠癌防治面临巨大压力,如何根据主要危险因素、发病与死亡的变化模式对结直肠癌进行有效防治,是一项重要课题。随着现代饮食模式向高热量和高脂肪方向转变,人群肥胖率及空腹血糖水平呈上升趋势,工作方式趋向于久坐,而体力运动下降,这些因素相关的结直肠癌疾病负担将可能增加。因此,提倡健康的生活饮食方式,增加膳食纤维及钙的摄入,加强体力运动,减少吸烟及饮酒的频率、红肉及加工肉的摄入量,并基于各地区结直肠癌危险因素的差异因地制宜地开展高危人群的健康教育,是降低结直肠癌发病率的有效途径。同时,持续的结直肠癌筛查被证实可显著降低结直肠癌死亡率乃至发病率,结直肠癌筛查的“金标准”——结肠镜检查,具有较高有效性和较低的护理费用,经济性更高。通过借鉴发达国家成熟的筛查经验与模式,并制定与自身医疗资源相匹配的筛查策略,有助于降低结直肠癌疾病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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