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假

〔美国〕玛格丽特·马龙

“喂？”

“哦，奶奶，你在，谢天谢地！很抱歉把你吵醒了。我知道已经很晚了，但是妈妈不接电话，我不敢告诉爸爸。他会杀了我的！”

“苏茜，是你吗？怎么了？你在哪儿？出什么事了？”

“答应我别告诉爸爸。”

“告诉你爸爸？你在说什么呀？”

“我有大麻烦了。”

“宝贝，别哭，快告诉我发生了什么……苏茜？你还在吗？”

“喂？夫人……是福利夫人吗？”

“是的，埃玛·福利。你是哪位？苏茜呢？”

“我是州公路巡警队的门罗警官。你是她的奶奶吧？”

“是的。到底怎么回事？”

“抱歉，福利夫人，在告诉你具体情况之前，我得确认你是她的奶奶。她说你住在北边罗利市的卡梅伦村，对吗？”

“没错。等等，你说北边？你从哪儿打的电话？苏茜出什么事了？”

“抱歉，夫人，你的孙女刚刚在南边的佐治亚州被逮捕了，因为她非法持有管制药物。”

“管制药物？你的意思是毒品？这太离谱了，苏茜从来不碰毒品。”

“抱歉，夫人。”

“我来跟她说吧，警官。”

“奶奶？”

“苏茜？我都被搞糊涂了。你在佐治亚州到底干什么了？”

“现在是春假，还记得吧？我和室友去南边的泰比海滩晒日光浴，玩得很开心，没想到迎来了一场噩梦。那些毒品不是我的，奶奶，真的！毒品是在我们租来的汽车的座位下面发现的，我不知道它们怎么会在那儿，但是警官要拘押我，除非我能交出2800美元的保释金……奶奶？……奶奶？……你还在听吗？”

“抱歉，宝贝，你打来电话时我正睡得沉呢。医生给我开了安眠药，我的脑子现在还是晕晕乎乎的。2800？”

“求你了，奶奶。警官说如果你能立即把钱汇过来，我今晚就不用在警察局度过了。明天早上，我会第一时间给妈妈打电话，让她把钱还给你。别给爸爸打电话，行吗？他会发疯的。”

“哦，苏茜。”

“奶奶？你哭了吗？求你了！我会没事的。只要保释金一到账，我就可以走了。请别哭了。”

“让我跟警官说。”

“我是门罗警官。”

“警官，我得做什么，我的孙女才会被释放？”

“地方法官开出的保释金是2800美元，夫人。如果你想把钱汇过来，我可以告诉你怎么弄。”

“问题是，这么晚了，我不可能出门，况且我根本不清楚附近哪儿有西联汇款公司的网点。”

“抱歉，夫人。”

“等等，别挂！我家里有现金，应该够了。我只是不知道怎样才能把钱送到佐治亚州。或许我可以给苏茜的妈妈打电话，然后——”

“你奶奶想给你妈妈打电话……夫人？福利小姐直摇头，乞求你不要。我觉得你家的黄页电话簿里应该有西联汇款公司的电话号码。”

“我年纪大了，警官。现在都快午夜了，我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跑到大街上去。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吗？”

“你有什么建议，夫人？”

“我知道这个要求有点过分，但是你们不能让我们当地一位警官来我家把钱取走，然后汇到佐治亚州吗？算是一种职业操守？两州的执法人员不该通力合作吗？”

“那是非常不合规的，夫人。”

“你有孩子吗，警官？你有奶奶吗？求你了！”

“我看看吧，稍后再联系你。”

“喂？”

“福利夫人？”

“门罗警官！我还在想你是不是改主意了呢。”

“抱歉，安排这件事花了点时间。我有一个老战友在罗利市警察局。他今天晚上刚好值班，同意去你家把钱取走然后汇过来。他说他需要大约20分钟才能赶到卡梅伦村。他的名字叫詹姆斯·莫里斯，他会出示警徽的。”

“莫里斯？哦，那太好了！跟他说我会把前廊的灯开着。我给你具体地址。”

“福利夫人？”

“你是门罗警官的朋友？”

“是的，夫人，我是莫里斯警官。”

“快進来，警官。”

“抱歉，夫人，让你久等了，这一天对我来说真是太漫长了。如果钱准备好了，我现在就带走，直接去首都大道上的西联汇款公司。”

“当然，警官。给你，2800美元。希望你能给我签一张收据。现在真是奇怪，会计总是让我付任何钱时都要留下收据。”

“没问题，夫人。有笔吗？……给你。”

“你的字写得真漂亮。非常感谢……是时候了吗，儿子？”

“正是时候，妈妈。铐住他，鲍勃。”

“嘿！怎么又冒出来两个人？你们是谁？哎哟！轻点，把我的手腕弄疼了。”

“詹姆斯·莫里斯？还是门罗警官？我是福利夫人的儿子，我和鲍勃才是罗利市警察局的真正警官。你因涉嫌诈骗和冒充警察而被捕。你所说的一切都将成为呈堂证供，你有权请律师——”

“知道了，知道了，别费口舌了。你——老太婆，你是怎么识破我的？”

“那个‘苏茜一直在强调她不想让她爸爸知道，而——”

“哎哟。嘿！我说什么了？我做什么了？哦，天哪！这是血吗？我的鼻子流血了？警察打人啦！先生，我要向罗利市警察局控告你。”

“给他冰敷一下，儿子。还有你，莫里斯先生还是某某先生，你很幸运他并没有打你。他是苏茜的叔叔。至于你是怎么露馅的，苏茜——我的苏茜——两天前在脸书上晒了她的春假照片，我留言让她好好玩，并注意安全。你的女友是不是据此把我喊作奶奶的？”

“是又怎么样？”

“今晚你们在打诈骗电话之前，真应该好好看看苏茜在脸书上发布的最新帖子。看到那些悲伤的哀悼之词你们就知道她已经不在佐治亚州了。”

“嗯？哀悼？”

“她的爸爸——我的长子——今天早上不幸出了车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