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人的嘴

漆艳林

“进食关风靠齿唇，牙尖舌厚是帮亲。磨刀石在喉咙处，恶语伤人泣鬼神。”有些人乍看仪态端庄、知书达理、博学多才、温文尔雅，但就是长了一张能吐狂言、尖酸刻薄、刁钻刻毒、唇枪舌剑的刀人的嘴，若是再配上一副带有杀气的凌厉眼神，怒形于色的神态与表情，这场景就真绝了。

“口是祸之门，舌是斩身刀。”那一开一合，一张一弛，一吞一吐，一来一往，鼓舌扬唇，磕牙斗嘴之间尽是冷嘲热讽，非愚则诬，话里有刺，一口中人，恶语相加，冷语冰人，骂不绝口，要不就是东怨西怒，赤口白舌，血口喷人，龇牙咧嘴的模样恨不能将人生吞。简而言之，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污染别人的耳朵，诋毁、诽谤、攻击等多种方式结合，话里话外尽是中伤他人之语，让人听后肝肠寸断，心如刀绞，有万箭穿心般的痛。未见刀光剑影，却血溅当场，惹得众人不悦，气得人暴跳如雷，愤然作色，火冒三丈，七窍生烟。

俗语云：“责人不必苛尽，留些肚量；得理不必争尽，留些宽容；凡事不必做尽，留些余德。”可那刀人的嘴偏偏反其道而行之，颠倒乾坤，将尖嘴薄舌、拨嘴撩牙、刻薄寡思、口轻舌薄演绎得淋漓尽致。

刀人的嘴不顾他人的感受，言語之间还附带指手画脚的功能，有时义正词严，郑重其事；有时阴阳怪气，隐约其辞；有时装腔作势，蛮横无理。那一副高高在上、倨傲不驯、自以为是的架势，还要喋喋不休一番。刀人的嘴将吐槽对象视作眼中钉，肉中刺，一顿出言不逊，狂轰滥炸，疯狂输出，发泄情绪，然后一决雌雄，恨不得让众人哑口无言，俯首帖耳，臣服于麾下。这嘴还巧言令色，以刀子嘴、豆腐心自居，殊不知其包藏祸心，将语言化作刀枪剑戟刺人于无形，将人置于万劫不复之地。

当然，刀人的嘴也会呈现语言的幽默与高级。未说脏字却声声带刺，字字见血。《醉太平·讥贪小利者》中写道：“夺泥燕口，削铁针头，刮金佛面细搜求，无中觅有。鹌鹑嗉里寻豌豆，鹭鸶腿上劈精肉，蚊子腹内刳脂油。亏老先生下手！”全文无脏字，却将讥讽尽显。其中堪称经典的《诗经·小雅·巧言》中写道：“蛇蛇硕言，出自口矣。巧言如簧，颜之厚矣。彼何人斯？居河之麋。无拳无勇，职为乱阶。既微且尰，尔勇伊何？为犹将多，尔居徒几何？”文绉绉的话语，绵里藏针，怼得人无言以对，恨不能找个地缝立刻钻下去。

虽能凭借一张刀子嘴逞口舌之快，驰骋疆场，但祸从口出，人言可畏。诗云：“快快而亡者，怒也；察察而残者，忮也；博而穷者，訾也；清之而俞浊者，口也。”一言能惹塌天祸，话不三思莫要说，又何必争个输赢，树个劲敌呢？

人间熙熙攘攘，你我又岂能独善其身？几句发泄情绪的话轻易脱口后，招致挤兑、刁难、打击、报复等恼人的事，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作自受，真是得不偿失，事后幡然悔悟，追悔莫及，为时晚矣。

“与人善言，暖于布帛；伤人之言，深于矛戟。”语言是门艺术，“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本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何必无中生有，惹些事端。人生短短数十载，如白驹过隙，何必用语言作茧自缚，既为难了别人，又难堪了自己，做个大智若愚的人才是明智之举。生活、工作中换个画风吧，与人言语三思后行，收起那张锋利的嘴，将恶言换作中听暖人的话，我相信祸事自消，好运自来，事事自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