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明
教室前面是庭院,周围尽是高楼。院子里栽有一棵桂花树和一棵银杏树。桂花灌木丛生,叶色墨绿,银杏细瘦高挑,叶色淡青。本来还有合欢、玉兰、石榴等树,只是长着长着,不见了踪影。
学校从闹市区迁来,已有许多个年头。记得刚开始时,银杏树只是一棵大拇指粗的小苗,如今已长成大腿一般粗了。可大家还是觉得它长得有点慢,我也是这种感觉。我以为是四周高楼,遮挡了它的阳光,光照不足。早上太阳照得迟,下午太阳又走得早,一年累积下来,少照了许多阳光,当然慢。
另外我还发现,这棵银杏好像并不急于长粗,它正憋着一股劲儿,一门心思只想着长高。就像教室里朝气蓬勃的孩子们,不见长胖,只见长个儿。早几年我站在二楼,能俯看它的树顶,如今站到三楼,也得仰视了。我知道银杏的心思,只有超过四周的高楼,才可以得到更多的阳光,才能长得更粗。旁边的那棵桂花树已经放弃了长高,正努力地长出更多的侧枝,横向发展,扩展自己的树冠,以便在较短的光照时间内,接受更多的阳光,弥补身高不足的缺陷。而那些合欢、玉兰、石榴,早已泄了气,悄悄退出了竞争。因为一心只想着长高,眼前的这棵银杏树,竟长得像长竹竿似的。尤其是靠近顶端一截,细长细长的,每逢刮大风时,我就替它担心,生怕被风刮断。
银杏叶呈扇形,基部发出放射状的叶脉,很像一把灵巧的小芭蕉扇。这种叶别具一格,与见过的所有叶都不同,像橱窗里摆放的青花瓷,如泥土里挖出的青铜器,一看就知道年代久远,给人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摘一片夹在书里,当作一枚书签,古色古香。枝条上的叶,也生的有趣。新枝上的叶全是单生的,相互间离得很远,而老枝上的叶全是簇生的,三五片拥挤在一起。我好生奇怪,是它学了我们人类的样子,还是我们学了它的样子:年青时追求自由,喜欢独立,年老时则害怕孤独,盼望团聚?
银杏最初的名字叫“枰”或“平仲”,为啥叫这名?有什么寓意?没有答案。也懒得去查阅考证,只觉得很文雅。西漢司马相如的《上林赋》中有“华枫枰栌”的记述,枰即为银杏的最早称谓。唐人沈佺期诗:“芳春平仲绿,清夜子规啼”,平仲也是指银杏。如果不看注解,估计很少有人知道。
银杏还有一个很俗的名字,叫鸭脚,得名于叶。银杏的扇形叶看起来真的很像鸭子的脚掌。名字虽土了些,但非常形象,也很通俗。只是没想到的是,鸭脚一名竟引发了古人无限诗情,纷纷为之写词赋诗,留下了许多传世名句,也算是大俗大雅了。其中以北宋梅尧臣写的最多,也最有名。梅尧臣是宣州宛陵人。古时宣州盛产银杏,竭力为家乡的银杏吆喝代言,也在情理之中。“高林似吴鸭,满树蹼铺铺,结子繁黄李,炮仁莹翠珠。神农本草阙,夏禹贡书无,遂压葡萄贵,秋来遍上都。”“鸭脚类绿李,其名因叶高。吾乡宣城郡,每以此为劳。”诗人对银杏情有独钟,反复吟诵,佳作迭出。黄庭坚也加入进来:“藉甚宣城郡,风流数贡毛。霜林收鸭脚,春网荐琴高。”吟咏的也是宣州的银杏。与梅尧臣私交甚好的欧阳修,也写过多首银杏诗,为好友助阵:“鸭脚生江南,名实未相浮。绛囊因入贡,银杏贵中州。”“去年我何有,鸭脚赠远人,人将比羽毛,贵多不贵珍。”银杏因鸭脚之名,走红北宋诗坛,一时风头无两,成就诗坛一段佳话。
扬州古时也多植银杏。北宋晁补之《扬州杂咏七首》其六:“龙兴寺里青云干,后土祠中白雪葩。五百年间城郭改,空留鸭脚伴琼花。”龙兴寺是扬州的一座古寺,寺内曾栽有一雌一雄两株银杏树,从隋代一直幸存到北宋。寺内许多建筑因战乱被毁,所剩无几,但这两株银杏却长得枝叶繁茂,生机勃勃。梅尧臣也咏过龙兴寺的这两棵古银杏,他在《依韵和齐少卿龙兴寺鸭脚树》中说:“百战蟠根地,双阴净梵居。凌云枝已密,似蹼叶非疏。”蹼叶就是银杏叶。扬州至今仍有大量古银杏遗存。最古老的当属一棵唐代银杏树,距今已有千年。它矗立在市内淮海路与文昌路的交叉口,与一旁的唐代石塔相望成景,是古城扬州的标志性景点之一。旁边有一所汶河小学,校门口也有两棵逾五百年的古银杏树。扬州许多著名的景点,如瘦西湖、平山堂、史可法纪念馆等,都有生长了数百年的古银杏树。
银杏叶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叶边缘正中裂开。由于这个裂口,使得银杏的扇形叶看起来又像心形。裂口有深有浅。新枝条上的叶子,裂口深些,老枝条上的叶子,裂口浅些,甚至没有裂口。我又在臆测,是不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原先的裂口慢慢愈合了?就像夫妻两口子,由一开始的整日争吵,到后来的包容默契。又像冤家仇敌,时间弥合了隔阂,一笑泯灭了恩仇。德国伟大的诗人歌德曾写过一首著名的《二裂银杏叶》诗,记述了一段美丽的爱情。1814年,歌德的朋友带着年轻的玛莉安前来拜访。两人初次见面,便一见钟情,歌德深深爱上了这个美丽的姑娘。分别时,歌德送给玛莉安一片象征友谊的银杏叶。不料第二年两人再次见面时,玛莉安却已嫁为人妇。诗人在痛苦之际,写下了这首《二裂银杏叶》:“生着这种叶子的树木,从东方移进我的园庭。它给你一个秘密启示,耐人寻味,令识者振奋。它是一个有生命的物体,在自己体内一分为二?还是两个生命合在一起,被我们看成了一体?也许我已找到正确答案,来回答这样一个问题:你难道不感觉在我诗中,我既是我,又是你和我?”诗人以二裂银杏叶为意象,表达了自己的绵绵爱意,并摘取两片银杏叶,粘贴在这首诗的末尾,寄给了玛莉安。此后,两人再未见面。两枚银杏叶的裂口,永远地定格在历史的长河里,终究未能愈合。
秋天时,银杏叶开始变黄。“门前银杏如相待,才到秋来黄又黄。”银杏似乎在早早地做着准备,只等着秋天一到,就迫不及待地黄了。银杏叶的黄是金黄,一种纯粹的黄,一种彻底的黄,不带一点杂质。不像梧桐叶的黄,黄中带有褐色,是一种枯黄,一种火烧后的焦黄。别的树叶是缓缓地变黄,树上往往黄绿夹杂。银杏叶则是叶边缘先有一点点黄,然后全树变黄。整株树金光闪闪,没有一丝杂色,非常的漂亮,也非常的醒目。如果走进一片银杏林,景象更为壮观。倘佯其中,仿佛走进了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秋天在旷野行走,层林尽染,色彩斑斓。举目四顾,远处有满树金黄的,不用近看,肯定是银杏树了。这是银杏一年中最高光、最靓丽的时刻,即使银杏当初开花结果时,也没有这般风光过,绚烂过。现在许多地方都在道路的两旁栽种银杏,不为看它的花,不为吃它的果,也不为用它的木,只是想看它秋天时满目的金黄。有人就将道路命名为银杏大道,或者干脆就叫黄金大道。
教室前的这棵银杏,反应好像迟钝一些。别处的银杏叶都黄了,它仍不为所动。其它地方的银杏叶开始凋落了,它才开始黄起来,总是比别人慢半拍。孩子们在作文里写道:别处的银杏树都黄了,我们院子里的银杏树还绿着,是不是天天和我们在一起,天天听我们读书声,它也变得年轻了,忘了落叶?我想这可能还是受四面高楼的影响,银杏始终耿耿于怀,记挂在心上。因为少照了许多阳光,它要迟一点成熟,迟一点变黄,迟一点凋落,好弥补前面的亏欠,就像成绩落后的孩子,待晚点,好弥补一点欠缺的功课。
满地的银杏叶也是秋天里的一道风景,尤其在城市里,给人一种“满城尽带黄金甲”的感觉。郭沫若的《银杏》诗:“蝴蝶已经死了的时候,你的碧叶要翻成金黄,而且又会飞出满园的蝴蝶。”诗人将飘落的黄叶喻成翩飞的蝴蝶,再形象不过了。为了方便市民观赏,许多城市出台规定,在这段时间里可以“落叶不扫”。但也仅限于银杏的落叶,其它树叶没有这种待遇。学校的孩子们也特别喜欢银杏的落叶,也有意不扫。不知道是班主任特意关照的,还是他们自发的。银杏树下铺了厚厚的一层金黄,每一片落叶都是平贴的,一片叠着一片,没有翻卷,没有凌乱,紧贴地面,守在根旁,风吹不走。
银杏也开花。《本草纲目》中记载:“银杏二月开花,成簇,青白色,二更开花,随即谢落,人罕见之,须雌雄同种,其树相望,乃结实。”周围许多树都不分雌雄,唯有银杏分。雄树开雄花,雌树开雌花。雄花呈穗状,既没有鲜艳阔大的花瓣,也没有沁人肺腑的芳香,加上是夜里开花,开完即落,所以很少有人见过。雌花更有意思,一长柄,顶端分两叉,各顶一球状胚珠,光秃秃的,没有任何花瓣。由于花形花色太简约,蜂蝶都不愿为之传粉,仅借风力传粉。雌花受粉后,便结出银杏果。无论雌花和雄花,皆绿色,与叶同色,隐藏在绿叶中,加上银杏树高大,若不在意,很难看到。
雄树不结果,只有雌树才能结果。从前有人家栽银杏树,一心想栽雌树,指望能结果。如果栽的是一棵雌树,则皆大欢喜,年年摘果吃果。如果栽的是一棵雄树,就会大失所望。其实如果大家都栽雌树,没有雄树,雌树也同样不能结果。因为大家都不喜欢雄树,造成雄樹较少,难得一见。记得上大学时,植物学教授带我们去瘦西湖公园采集植物标本,走到一棵高大的银杏树下说,这棵银杏是雄性的,虽然不结果,但作用很大。有了它,方圆几十里的雌银杏树都会接收到它的花粉,才能够结果。扫一些落在地上的花粉回去,然后喷洒到自家的银杏树上,可多结果。
学校这棵银杏树一直未结果,开始以为它是棵雄树。加上营养不良,长得瘦长,根本就没有指望它结果。没承想,前年挂起了果,才知道它原来是个女儿身。算起来,从种子萌发,到如今结果,也将近三十年了。爷爷种树,孙子尝果,公孙树之名,不虚也。
如何分辨银杏的雌雄,是一个很烧脑的事。有人说这不简单吗,能结果的为雌,不能结果的为雄,这是事后诸葛亮,无实际意义。关键是如何从一开始、从树苗阶段就能辨别。若等到别人家的银杏都挂果时,才知道自家的银杏是雄的,时光已经过去了二三十年,空等了半辈子光阴,岂不更伤心,更受伤害。《本草纲目》提供的方法是,看银杏核上的棱数,三棱为雄,二棱为雌。说起来简单,实际操作很难。从街上买回来一棵树苗,谁还记得它前生前世的种子是三棱,还是两棱?有人说可以看树冠形状辨别雌雄。雌株的枝条一般向外平展或下垂,树冠蓬松圆润。而雄株的枝条则收拢向上,树冠高大挺拔。还有人说可以看叶,雌树叶片中心裂口较浅,不到叶中部,雄株叶片中心裂口较深,多超过叶片中部。不过所有方法都是“一般、大都、可能”,不能确定。所以分辨银杏雌雄,确实是一件难事,就像小时候母亲买小鸡仔,一心想挑母鸡,养大好下蛋,但又怎能辨得清。每回都是左挑右选,而长大后,总是有公有母,运气好时,雌多于雄,运气不好时,雄多于雌。
银杏果又称白果,白白净净,有点像不开心的开心果。但它不是果实,而是种子。银杏是裸子植物,不能形成果实。银杏初结时为青色,成熟时变为黄色。掉落在地上的银杏,黄色的,软软的,外形像一颗梅子。银杏外表柔软的部分,是肉质的外种皮。去掉外种皮,里面才是白色的硬壳,再往内则是幼嫩的胚,是可食部分。外种皮黏黏的,有一股酸臭味,有酸性和毒性,不能食用,过多接触还会引起皮肤过敏。除了人类,其他动物一般不会吃挂在树上或刚刚掉落地上的银杏的。只有等到外种皮腐烂掉之后,露出里面坚硬的种子之后,鸟兽才敢啄食。这也是银杏的一种自我保护。刚掉落的银杏种子尚未发育好,需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完全成熟。这就造成了银杏种子不能及时传播,也是如今银杏分布不广的原因之一。清除外种皮的传统方法,就是沤制法。将摘取的银杏放在缸内,用清水浸泡一周左右。让外种皮腐烂分解,然后再用手揉搓或者脚踩,将果肉和内核分离,然后洗干净取内核晾干。非常辛苦,且气味难闻,对人的皮肤有一定的伤害。
唐朝时,还没有银杏一词,人们多以鸭脚称之。到了宋朝以后,银杏成为一种贡品,遂改鸭脚为银杏。据说“银杏”二字还是宋仁宗皇帝亲口所赐。作为向朝廷进贡的贡品,银杏跻身珍贵果品行列。银杏由此声名鹊起,身价倍增。用银杏招待朋友,绝对是上档次的。古代人们吃银杏,类似我们现在吃花生、嗑瓜子一般。陆游在《听雪为客置茶果》中说:“青灯耿窗户,设茗听雪落。不饤栗与梨,犹能烹鸭脚。”灯下与朋友边品香茗,边吃煮熟的鸭脚子,边听窗外雪落,这是何等的清静和悠闲啊。古时银杏很少,非常的珍贵,用银杏馈赠朋友,也是拿得出手的。受赠对象一般都是关系最好的朋友,得到的人也分外欣慰感动,彼此都要赋诗唱和一番。欧阳修曾以银杏为礼物,赠给梅尧臣:“鹅毛赠千里,所重以其人,鸭脚虽百个,得之诚可珍。”两位都是北宋文坛大家,之间往来只是百粒银杏,可见银杏的珍贵与稀有。
银杏果的味道既甜又苦,类似咖啡、茶叶,更像橄榄。但古人非常喜欢银杏这种苦甜交杂在一起的味道。尤其是宋代文人,对银杏更是青睐有加。究其原因,与当时的审美标准有一定的关系。宋人对于文章的评判标准是,初看不觉出色,细细品读方见佳处,此类文章最妙。如同咀嚼橄榄,久嚼微甘,越嚼越有味。王禹偁《橄榄》诗:“皮核苦且涩,历口复弃遗。良久有回味,始觉甘如饴。”这是吃橄榄的感受,先苦后甜。杨万里《银杏》:“深灰浅火略相遭,小苦微甘韵最高。未必鸡头(芡实)如鸭脚,不妨银杏伴金桃。”这是吃银杏的感受,与吃橄榄相仿,也是先苦后甜。欧阳修诗:“近诗尤古硬,咀嚼苦难嘬。初如食橄榄,真味久愈在。”这是读诗的感受。好文章是开始难读,但越读越觉得美妙,越读越觉得作者匠心独运。可见读文章与品食物有相通之处。一味地甜,使人腻,一味地苦,让人恶。苦中带甜,甜中微苦,才觉有滋有味,才能耐人寻味。清人袁枚在《随园诗话》中说,“文似看山不喜平。”读文章好比看山,喜欢奇峰叠出,喜峰回路转,最忌平坦无挡,一眼望穿,一览无余。可见小小银杏,承载的不仅仅是食物之味,更是赋予了文人特有的审美情趣,也难怪宋人对它宠爱有加。
记得刚上班时,银杏树极其稀少。有人挑着几块砧板,来校园里叫卖,说是白果树做的,便觉得稀奇,拿在手里反复观看,用鼻子闻了又闻,有特殊的木香。银杏树很少生病虫,用银杏木做砧板,不会滋生病菌,有益健康。那个年代,物质极度匮乏,家里若有块白果树的砧板,也是很自豪的。银杏果更是物稀为贵。一个家庭若栽有一棵银杏树,每年就会有一笔固定的收入,名副其实的摇钱树。记得一个大学同学,家里栽有两棵银杏树,家境明显好过他人。他每年都会带一些银杏果给我,母亲剥去外壳,取出核仁,去除苦心,然后与老母鸡一起煨煮,说是最滋补身体。工作后买了微波炉,将银杏装在一只信封里,放在微波炉内烤几分钟,取出后即食,甚是方便。还有位朋友家里栽了一棵银杏树,天天盼望它早点结果,没想到竟是一棵雄树,很是懊恼。又不甘心,从别处弄来雌银杏枝条,又请来师傅做嫁接。后来真的结出了果子,我们很羡慕,也觉得很神奇。
现在银杏的栽种技术有了突破性的改进,运用先进的扦插技术或更先进的组织培养技术,可以快速大量地培育树苗。这种树苗长成的银杏树,结果周期明显缩短,几年即可挂果,无需等待二十年,三十年。说来也怪,银杏树多了,吃银杏的人反而少了。银杏竟然失宠了。现在路两旁树上的银杏基本无人采摘,落在地上的也无人捡拾。主要原因还是银杏的外种皮很难处理,加上现在经济发展了,物质丰富了,超市货架上各类果品,琳琅满目,应有尽有。曾经贵为贡品的银杏,自然受到冲击,遭遇冷落。落在路上的银杏,被踩踏后,被车轮辗压后,散发臭味,污染路面,妨碍交通,招惹不少怨言,这是当初始料不及的。有些地方本想引种银杏,但惮于银杏果的种种是非,不免有些犹豫担心。有专家指出,道路两旁只要栽种不结银杏的雄树,上面所有问题即可迎刃而解,而且很容易就可做到。想当初人见人爱,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雌树,如今也沦落到讨人嫌弃的地步,令人唏嘘。而当初不受待见的雄树,一夜间,时来运转。另外,以前种银杏是为了吃它的果,现在种银杏,只是为了赏它的叶,真是世事难料,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银杏是当今地球上最古老的物种,距今已有三亿五千万年,曾与恐龍同时共处。在恐龙称霸的中生代侏罗纪,银杏也达到过鼎盛期,遍布整个北半球。只是到了50万年前的第四纪冰川运动时期,由于气候变冷,地球上所有银杏类植物几乎灭绝,唯有生长在中国的银杏树,躲过浩劫,奇迹般地留存了下来。从此,整个地球上,仅存银杏科银杏属银杏种一棵独苗。它没有同门兄弟,也没有远房亲戚,是世界最著名的孑遗物种,名副其实的孤家寡人,科学界称它是“活化石”。
曾经命悬一线、濒临灭绝的银杏,在科技创新的今天,再度焕发青春,大有卷土重来之势。
教室前那棵银杏树静静地长着,如今已超过了四周的高楼。它终于可以见到初升的朝阳,沐浴清晨的第一缕曙光。它的枝叶渐渐稠密起来,它的躯干会渐渐粗壮起来。已有鸟雀在其中穿飞,在枝头鸣叫。莫非想在树上筑巢安家?孩子们最先猜到了鸟儿的心思,便在树上挂起了一个人工鸟巢。可等到叶落后,发现鸟儿并没有在人工鸟巢里安家,而是在旁边另筑了一个鸟巢。虽然没有人工鸟巢玲珑精致,有些凌乱,甚至有些潦草,但更写意,更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