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筝

艾禺

他和孙子在放风筝。

风筝是刚刚在附近的商店买的，有点大，但七岁的孙子喜欢“蜈蚣”，爷爷只好依了。

蜈蚣风筝很会飛，那当然不是孙子一个人放的，爷爷才是真正的扯线人。风筝越飞越高，孙子越开心叫着，爷爷心里也越高兴。

突然，一只很普通的风筝横飞过来，一下子就把扯蜈蚣的线割断了。

爷爷和孙子都惊叫了起来。

垂死的蜈蚣轻飘飘地落入草地的另一头。

“爷爷去捡风筝！”他气呼呼地循着方向而去，嘴里一边嘟哝：“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会用玻璃线割风筝！”

草地的另一头，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从杂草丛中小心翼翼地把蜈蚣捡起，欢喜地跑开了。

他追寻上来，看见小孩背影，似曾相识。

跟着小孩来到刚才卖风筝的店外，只见小孩把风筝递给了店主，对方把两块钱塞了过来，嘴里说了一句：“手脚真快！”

“我再去多弄几个回来！”小孩回身跑出店外。

他意外地看到了对方的脸，竟是自己。

在那个生活拮据的年代，他就是靠用玻璃线割别人的风筝来换钱的。

他没有把真相告诉孙子。

第二天，他又去同一间商店把那只蜈蚣风筝买下来，店主没认出他。

蜈蚣风筝又再一次飞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