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强土家族传统文化传承与创新促进鄂西文旅资源深度开发

摘要：随着文旅融合的深入发展，越来越多的民族地区相继打造以当地文化为特色主题的文旅小镇或称文旅城，吸引大量游客流连驻足。湖北恩施州同样紧跟文旅融合时代热潮，打造了一座以土家族传统文化“女儿会”等为背景的文化旅游特色小镇——恩施土家女儿城。通过深入挖掘土家族的饮食、民居、歌舞、服饰、节俗等文化元素，土家女儿城不仅展示了土家族丰富的传统文化，还成功将这些文化符号具象化、产业化。土家族传统文化在中华传统文化的滋养中不断生长，展现了独特的民族风貌，再通过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又促进了中华民族共同繁荣。鄂西地区应借助土家族传统文化，通过打造互动式体验的文旅节目、加强文化遗产的数字化展示、扩大文旅品牌宣传等方式，将当地得天独厚的文旅资源深度开发。

关键词：土家族传统文化；鄂西；文化旅游；深度开发

中图分类号：G124" " " " 文献标识码：A" " " "文章编号：1003-8477（2024）11-0097-09

2014年中央民族工作会议明确提出：“中华民族多元一体格局是我国各民族在历史演进中形成的。” [1]（p25）作为多元之一的鄂西土家族为中华文化的繁荣昌盛作出了应有的贡献。鄂西土家族的传统文化具有多样性与独特性，特别是在民族语言、歌娱艺术、婚丧习俗、衣食住行、宗族信仰等方面表现得尤为突出。土家族在世代迁徙与实践活动中，将长期积淀和创造出的优秀传统文化不断传承下来，例如因地制宜的民居文化、色彩斑斓的服饰文化、悠扬健美的歌舞文化、丰富多彩的节日文化等。不仅如此，鄂西南土家族的传统文化在传承的过程中，同时吸收了中原文化的因素，因此含有汉土融合的特色。[2]（p3-6）这些传统文化不仅能表现出土家族先民尊重自然、改造自然的生态观，同时也表现出他们追求美好、善于创造的精神与智慧。

2024年11月4日至6日，习近平总书记在考察湖北时强调：“湖北历史文化底蕴深厚、红色资源丰富，要在加强文化资源保护和推动文化创新发展上担当使命。” [3]湖北恩施土家女儿城就是以土家族传统节日“女儿会”为主题打造的重大文旅项目，经过多年的创新，已逐步发展成为集文化展示、非遗传承、旅游休闲、商业娱乐等多功能于一体的综合性文旅区域，吸引了大量游客前来观光游览，成为鄂西地区文旅产业的典范。

2017年，景区接待游客约360万人，实现文化旅游综合带动收入约7.5亿元；2018年，景区接待游客约380万人，实现文化旅游综合带动收入约10亿元；2019年，景区接待游客约400万人，实现文化旅游综合带动收入约11亿元。[4]（p39-40）即使在受全球新冠疫情影响下的2020年和2021年，女儿城的旅游人次依然在每年150万以上；2022年1至6月，恩施土家女儿城累计接待游客89万人次，旅游带动综合收入超7000万元；2023年1月至8月，女儿城接待游客超过300万人次，实现旅游综合收入2.6亿元。

本文在已有对民族传统文化传承特别是土家族传统文化研究的基础上，以恩施土家女儿城为考察中心，从习近平总书记关于加强文化资源保护和推动文化创新发展的科学论断出发，论证分析在当前文旅融合背景下，如何加强土家族传统文化传承与创新，从而对民族文化旅游的品质提升与良性发展发挥积极作用，同时重点推进鄂西文旅资源的深度开发。

一、恩施土家“女儿会”与土家女儿城的由来

旅游开发以“民俗主义”的做法使民间文化从原生语境被抽离出来，经过新的生成、建构、延展和创新被资源化，成为可生产和复制的旅游景观。[5]（p5-12）因此在文旅融合背景下的传统文化总是通过寄寓一定的载体呈现的，而载体的建立则要找准文化基因。鄂西南土家族的节俗文化形式众多、内涵丰富，以婚恋文化为核心的“女儿会”节日民俗就是其中之一，同时也是重要旅游资源。恩施土家女儿城就是土家文化中“女儿会”文化的载体，女儿会文化就是女儿城建设的文化基因。

根据现有的相关历史文献、民间故事等资料考证，恩施土家女儿会发源于明朝末期，迄今已有300多年的历史，其发祥地有两个地方，分别是恩施市的石灰窑和大山顶。其中石灰窑是一个位于恩施自治州恩施市东边140公里的红土乡内的小镇，海拔约1800米。石灰窑原名“十个棚”，相传原来这里没有人烟，后来有张、薛、李、滕、杨等十姓人迁入，挽草为界，搭棚居住。薛姓兴旺之后，家族中出了一位薛乡士，他常常到外地游玩，见识过外面的世界，有一年农历七月十一回到家，晚上召集九个女儿开会，告诉她们七月十二可以理头上装，上街赶场，沿商埠游玩一日。此后，每年农历七月十二，石灰窑周边的女子就与邻里姊妹相邀上街赶场，人们便将农历七月十二称为“女儿会”。[6]（p198）而大山顶位于恩施市板桥镇的西北边缘地区，距离恩施市区约60公里，海拔约1800米。据说20世纪三四十年代，大山顶有肖、赵两家开有客栈，为外地商旅赶集提供食宿。他们两家商定端午节前两天（五月初三）和半月节前三天（七月初九）为场期，方便人们赶集。于是在这两天，远至湖南、四川、安徽等地，近至宣恩、利川等地的商人都会纷纷来此进行商品贸易活动。在此期间，男女可以通过贸易活动来寻找意中人，找到后进山幽会。久而久之，五月初三和七月初九形成了男女可大胆幽会的节日习俗。[7]（p16-20）

在全球保护非遗背景下，民间文化迅速从草根上升到国家或民族文化符号。[8]（p19-20）众多旅游者对女儿会的起源这一民间故事很感兴趣，但是土家女儿会文化由于两个发源地地理位置偏僻、交通不便、景点分散等缘故，很难吸引到更多的旅游者前往观光与考察。如果文化资源分散，就应当化零为整，加以整合，建设好传统文化的载体。为了传承和创新土家族传统文化，让其成为吸引旅游者的“吸铁石”，地方政府下足了力气凝聚载体。2000年，当地政府将“女儿会”定为恩施的四大民族节日之一；2007年，将“女儿会”作为恩施“三大名片”之一宣传。[9]（p131-133）2009年5月，“女儿会”通过申报成功列入了恩施州第一批州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后来又入选湖北省第二批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10]（p63-65，68）恩施土家女儿会被命名为非物质文化遗产之后，尽管它从名称上还带有民族文化的印记，但已经具备更为广泛的代表性。这一改变不仅增加了女儿会的活动空间和传播机会，也增强了政府和社会发展女儿会文化的恒心和定力。[11]（p64-68）

关于恩施土家女儿城的建设同样被有关政府部门提上了工作议程。2011年1月18日，3名恩施州政协委员共同将《建设恩施土家女儿城势在必行》的方案提交到政协会议；2011年1月25日，根据提案多名政协委员与恩施土家族文化研究专家共同商议建造土家女儿城的计划；2011年3月1日，筹备处主持召开了第一次关于筹建土家女儿城的会议，对筹建工作进行了方案的策划与工作的分配；2011年4月13日，收到了恩施市发改局的批复与准许，恩施土家女儿城项目开始施工；2011年6月6日，对外开通了恩施土家女儿城的门户网站；2011年7月22日，女儿城为发展演艺项目，邀请专门的表演剧组入驻；2011年10月18日，举行了恩施土家女儿城的隆重奠基仪式；2013年8月19日，土家女儿城向大众开放运营。女儿城一期项目占地200亩，投资7.3亿元，建成了2000余家店铺和相亲长廊、女儿会广场、剧院、民俗博物馆、运动馆等设施。恩施土家女儿城充分挖掘了土家族传统文化精髓，再通过旅游企业的精心布置与合理安排，将传统文化通过土家民俗博物馆、中国硒茶博物馆、恩施玉露传承馆等创新的博物馆展览方式进行陈列，让来自全国各地的游客对土家族文化记忆深刻。

如今，土家女儿城已发展成为恩施市乃至全国具有较高市场美誉度的旅游目的地，被列为国家4A级旅游景区，集餐饮、住宿、娱乐、休闲和非物质文化展演等于一体的文商旅综合集散地。女儿城也已成为恩施州的非物质文化遗产集中保护与传承基地，基地内共涉及非遗项目27项，其中，列入国家级非遗代表性名录8项，列入省级非遗代表性名录14项，列入州级非遗代表性名录5项。[12]（p107-124）

二、别具一格的土家族传统文化

通过长期考察，笔者认为，恩施土家女儿城具有代表性的传统文化有如下几类：

一是土家族饮食文化。由于土家族居住地区沟壑纵横、气候湿润，从饮食结构上看适合玉米、土豆、甘薯等粗粮种植。从饮食风味上看，土家族居民具有独特的“酸、辣、腊”的食俗，每家每户都有酸菜坛子，各种蔬菜和鱼肉都能做成酸制品，烹调菜品时辣椒、花椒、胡椒是广为使用的辣味剂，对于肉类还会采取腌渍或熏制的方法储存和品尝。[13]（p11-15）土家族酿酒的功底十分深厚，创造了独特的咂酒，《咸丰县志》记载：“乡俗以冬初，煮高粱酿瓮中，次年夏，灌以热水，插竹管于瓮口，客到分吸之曰咂酒。”独特的饮食文化鲜明地体现出土家族从古代的狩猎生活到农耕经济的历史变化和由地理条件复杂、农作物多样性形成的饮食习俗。

当地特色饭店往往立足于本地的特色原料、调味品、传统烹调技法，同时结合民族地域的文化传承、文化内涵，保持农家菜“绿色”“鲜美”“朴实”的特点，综合各种方法，创制系列符合本地农家特色的新菜品。恩施土家女儿城里有一家名为“土家刨汤宴”的饭店，其中就有很多体现当地饮食特色的菜肴，例如最具特色的土家刨汤，还有土家腊肉、土家腊蹄、粉粑炒腊肉、土家烤肉等。由此可见，土家族对腊肉的喜爱尤为突出，将猪肉盐腌、烟熏制成腊肉，可以说是土家人在世代生活过程中逐渐摸索的经验总结。[14]（p241-250）

二是土家族民居文化。在工艺方面，土家族人运用细致精妙的雕刻技巧打造生活用具、工艺陈列品等，用具包括雕花床、雕花八仙桌、雕花太师椅、雕花茶凳、雕花衣柜、雕花洗脸架等，其中有一种雕花床称为“三滴水”，就是床有三进，每一进都是精美绝伦的镂空雕花木帘或屏风。[15]（p285-286）土家族的民居建筑文化体现着生产与生活实践相结合，地理自然环境与民族习俗相包容的内涵。土家族的远古先民迫于大自然的恶劣生存环境，只得穴居或巢居，随着生产力的发展，开始在平地上用树桩做基搭棚，人居其上，为了适应畜牧、采集、狩猎、农业、渔业等混合经济形态的社会生活，创造了特有的“吊脚楼”。土家民居吊脚楼是地面土石建筑与悬空平台相结合的模式，一般采用三段式功能分布，一层作为牲畜杂物层，二层作为生活起居层，三层作为粮食储藏层。吊脚楼具有实用性、地域性和民族性的特征，是民族深层的心态在物质文化上的折射，深刻体现出土家族“时空合一”和“天人合一”的宇宙自然观。[16]（p1-5）

建筑风貌往往可以反映一个地区民众的生活习俗以及审美风格。游客也常被旅游地的独特建筑所吸引。吊脚楼这一传统的土家族建筑形式，在恩施土家女儿城中被巧妙地运用与展现。城内的建筑基本上都是采用这种“干栏式”结构，内部虽然采用的是现代化装修，但外观还是吊脚楼的样式，每层楼之间都有雕刻精致的扶栏，房檐边瓦则有像高飞的鸟儿展翅一般向上翘的“司檐”。吊脚楼不仅承载着土家族历史与文化的记忆，而且还是土家人民世世代代生活智慧的结晶。

三是土家族服饰文化。古时土家族男女通常穿着斑斓花衣、八幅罗裙，喜好襟短上衣、布扣，妇女头上喜好围头帕。土家族服饰中值得一提的是“西兰卡普”，“西兰卡普”是土家族织锦的方言表达。明清时期土家织锦工艺更为成熟。嘉庆《龙山县志》记载：“土妇善织锦、裙、被，或经纬皆丝，或丝经棉纬，挑制花纹，斑斓五色。”这种以丝线为经线，以棉线为纬线，采用通经断纬，反面挑花，织成五色锦被的方法就是成熟的土家织锦工艺。土家族传统的织锦工艺与现代工艺区别较大，织锦的生产者也是设计者，土家妇女凭着自己的聪明才智把对自然、社会、人生的感悟和认识反映在一幅幅五彩斑斓的织锦上，是一代又一代土家妇女心血和智慧所凝结，充分体现出土家妇女的想象力和创造力。[17]（p8-13）

恩施土家女儿城中，还有一道亮丽的风景线，那便是身着华美服饰的土家女儿城演艺团队。男子服饰多以青、蓝为主色调，对襟上衣搭配直筒长裤，头裹青布帕子，脚蹬布鞋；女子则穿着绚丽多彩的长裙，上衣领口、袖口及襟边绣有精美花边，并配上银质的头饰、项链、手镯等饰品。当演艺团队身着土家族民族服饰在城内进行表演时，可以将古老传统的民族风情生动地向游客展现。

四是土家族歌舞文化。土家族天生能歌善舞，通过歌舞的形式反映出土家族日常的社会生活、情感思绪，同时表现对生活的热爱、情感的追求。土家族在举行祭祀仪式时都要唱相关的民间歌谣，如《梯玛神歌》，就是以民歌的形式赞颂八部大神的丰功伟绩，表达敬畏之情；在劳动生产的时候，创作并歌唱许多欢快、富有生机的歌曲，土家劳动歌谣有山歌、渔歌、号子、修房造屋歌等形式，山歌有薅秧锣鼓歌、采茶歌等，表达在劳动中体验到生机盎然与勃发向上；在男女之间表达情感时也会唱歌，按内容分为探情歌、初恋歌、接情歌、热恋歌、相思歌、苦情歌、离别歌等，情调质朴优美，表达出对爱情的自由向往与追求。[18]（p79-83）土家族在舞蹈方面则以民族色彩浓郁、形式古朴健美的摆手舞较为出众。摆手舞土家语称“舍巴日”，来源于对树神的崇拜，土家先民为感谢普舍树为他们趋避水灾等，一起背上猪头、团馓、糍粑，打着各式各样红红绿绿的灯笼去敬土王、土地菩萨和神树，围着普舍树跳舞。[19]（p22-24）摆手舞同样源自土家先民原始社会的劳动生活，既为祭祀等宗教信仰活动所用，同时也是土家先民狩猎、迁徙、生产、生活的现实情况在艺术上的反映。[20]（p44-47）

每逢晴天傍晚，在土家女儿城内会有篝火晚会上演，演艺团队的成员们穿戴土家民族传统服饰，在女儿会广场进行优美传神的摆手舞表演。为了增强游客的体验感，表演者们在跳舞的同时，也会热情地邀请游客一同加入摆手舞的表演行列。这种互动性的表演形式使得游客对土家族人民能歌善舞、热情好客的印象更加深刻。

五是土家族节俗文化。其中极具特色的是以婚恋文化为核心的“女儿会”节俗。由于受特殊的地域环境与人文风俗影响，土家族婚恋的形态和观念也独具特点。“改土归流”以前，土家族以自由婚配为主，具体表现为妇女在婚配中有一定的自主权。鄂西土家地区别具一格的传统婚恋风俗体现在“女儿节”或赶“女儿会”这种以妇女为主的节日，每年农历七月十二，青年男女赶“女儿会”，或者是每年农历五月初三和七月初九两天过“女儿节”，节日间女子打扮靓丽，男子通过商品买卖、对歌赛舞等方式与女子相识并赠送信物传情，相亲订婚。“女儿会”为土家族青年男女提供了自由择偶的机会，体现出土家族对恋爱自由与婚姻自主的向往与追求。

《赶场相亲·女儿会》情景剧是恩施土家女儿城的压轴大戏，通常是在晚间的女儿会广场上展演。剧组由20余名穿着土家族服饰的演员组成，他们多为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代表性传承人、民间艺人，熟悉土家族的民风民俗，能够生动地展现出土家族的婚恋习俗与“女儿会”特色。

三、土家族传统文化与中华传统文化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要正确把握中华文化和各民族文化的关系，各民族优秀传统文化都是中华文化的组成部分，中华文化是主干，各民族文化是枝叶，根深干壮才能枝繁叶茂。”[21]（p246）土家族传统文化是中华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在变迁中进步，构建了独立的创新机制与创新路径。旅游业的兴起，无疑对本土文化产生了重要影响，对其创新也起到了推动作用。土家族传统文化在与旅游业的融合过程中，特别是在开发和建设旅游景点时要尽可能把各民族的传统艺术与民族特色和自然景观融为一体，特别是人工建设，不能刻意追求现代化而失去民族特色。[22]（p10-12）

“一部中国史，就是一部各民族交融汇聚成多元一体中华民族的历史，就是各民族共同缔造、发展、巩固统一的伟大祖国的历史。” [23]（p10-12）湖北土家族在族源形成与发展的过程中不断受周边民族文化交融与影响。湖北土家族是我国内地人口较多的少数民族，其先祖生活在湘鄂渝黔边，历史起源复杂且富有多样性。从目前所有可查阅的文献研究来看，学者黄柏权在对各种学说进行对比分析后提出了“土家族的两大源头是巴人和濮人”的观点，其中巴人说的观点解释土家族原先是巴人族群中的一支，在鄂湘西一带生息，并在历史发展的过程中接受了许多其他的种族。[24]（p83-93）因此土家族无论是在姓氏、语言，或是宗教信仰和文学艺术等方面，都和巴人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同时土家族文化又受楚文化等长期影响，并与其他民族文化有交流互动，吸收了诸多外来元素，这种文化的开放性使得土家族文化能够在历史的变迁中不断适应新的社会环境。并且土家族的宗教信仰体系也是丰富多样的，既包含原始的自然崇拜，也包含祖先崇拜，如“在摆手舞”这种祭祀性舞蹈中，土家族通过舞蹈的仪式向天地和祖先表达敬意；再如对自然生物白虎崇拜与传说祖先廪君崇拜；另外也融合了道教和佛教的元素，在山镇里有大大小小的寺庙、道观存在。在民俗节庆文化中，土家族的传统节日、交际礼仪和婚丧习俗都蕴含了其独特的价值观和社会结构，如女儿会这一土家族地区独特的民俗节日，就是集社交、商贸、婚恋于一体，强调人对婚恋自由的向往与态度。土家族特色建筑吊脚楼是依山而建、悬空结构的木质建筑形式，既适应了当地的地理环境，也反映了土家族人对风水观念的重视。土家族的音乐形式丰富多样，如土家族的音乐以山歌、劳动号子、哭嫁歌等为主，山歌具有即兴创作的特点，歌词往往反映日常生活、爱情故事以及对自然的敬畏；劳动号子则主要在农耕和劳动场景中使用，带有浓厚的集体主义色彩，展现了土家族人在集体劳动中的团结精神；哭嫁歌是土家族婚礼仪式中重要的音乐形式，反映了新娘在离开父母家时既为成新家而喜但又为离开父母而悲的复杂情感。这些歌唱形式不仅表达了土家族人的情感，还蕴含了深刻的文化象征和社会意义。土家族的手工艺如刺绣、竹编、银饰制作等也具有极高的文化和艺术价值。这些手工艺品通过图案、色彩和材料的选择，传递着土家族的美学观念和文化传统。

“不忘本来才能开辟未来，善于继承才能更好创新。对历史文化特别是先人传承下来的价值理念和道德规范，要坚持古为今用、推陈出新，有鉴别地加以对待，有扬弃地予以继承，努力用中华民族创造的一切精神财富来以文化人、以文育人。”[25]（p164）习近平总书记的论断告诉我们，传统文化的传承是创新的基础，但是在传承的过程中不能全搬照抄，而是要加以鉴别。同样，“文化传承是文化具有民族性的基本机制，也是文化维系民族共同体的内在动因”。 [26]（p10-16）从反思文化主体的关系中表明需要一种健康的传承机制来指导文化向着更好的方向传承。人们一直在进行的一项运动就是物质财富与精神财富的挖掘与生产，实质上就是文化的生产与再造，在这项运动中，传统文化在不断发展与发扬，从而创造出新的内容。一些研究总结了更新的内在和外在机制，既要尊重内在的生存与发展机制，又要促进外在的市场、政府、社会参与机制的建构。[27]（p133-140）因此，土家族文化的传承需要在政府的正确引导下，与当今市场机会相匹配，通过公众的参与和传播，从而发挥出正向的、积极的作用。

民族共同体中的所有组织或成员，将传统文化进行纵向传递的过程，就是民族传统文化的传承，是具有文化性、民族性的实践活动。民族成员正是因为不断运用祖先创造的文化而紧密团结在一起，形成一个相对稳定的生命共同体。[28]（p36-43）文化与民族是不能分离的，他们有共融相生的关系，因为人类为适应社会环境而产生文化现象，是社会群体共享的成果。文化现象的产生是一个动态的过程，是文化与主体的一种有机结合，这是民族文化传承形成的动因。在民族文化的传承过程中，受到外部环境、文化背景、人文差异等条件的制约，但也有模式化的要求，最终树立起了文化的传承机制，使得民族文化在历史发展的长河中具有了完整性、稳固性、延缓性等特征。[29]（p185-186）在鄂西地区，土家族就是通过在原始文化的基础上不断传递、不断完善，促使土家族文化机制的完善，即土家族传统文化的传承，从而实现文化的创新，再推动鄂西地区的整体进步。

习近平总书记强调：“创造性转化，就是要按照时代特点和要求，对那些至今仍有借鉴价值的内涵和陈旧的表现形式加以改造，赋予其新的时代内涵和现代表达形式，激活其生命力。创新性发展，就是要按照时代的新进步新进展，对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内涵加以补充、拓展、完善，增强其影响力和感召力。” [30]（p203）土家族传统文化在进行创新的过程中需坚持习近平总书记关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创造性转化”的方法论要求，要把民族文化中对今天仍有借鉴价值的内容进行改造和转化，赋予其新的时代内涵和现代表达形式。文化的不断发展不是简简单单的人的物质资料生产累积，重在精神文化的不断升华。文化对于人的主体精神创造活动而言，从来都不是一种静态的景观，而是融合于当下生活主题的一种思维和情感方式。[31]（p163-170）在民族文化的传承与发展历程中，文化的改良既要发挥文化传承主体的能动作用，同时也要注重文化客体的民族情感本身。任何文化形态在完善过程中都要经历粗糙到精致，幼稚到成熟，这个过程就是融合与创新的过程。

民族传统文化本身具有传递性与民族性，每一次传递都是促进其创新的动力之源。民族的光耀和败落往往与其文化的光耀和败落关系密切，“文化兴国运兴，文化强民族强”。[32]（p15-34）文化就是一个民族能够生存与发展的精神支柱、动力之源，是一个国家或民族的软实力的重要体现。可以这么说，纵观整个人类社会的发展史，每个民族都非常重视自己的传统文化的传承与发展，更注重文化的创新，通过地方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植入塑造文化核心吸引力。[33]（p118-125）

中国传统文化在属性上是农耕文明的产物，农耕社会人离不开对自然的依赖。[34]（p35-42）恩施土家族传统文化也是如此，由于长期生活耕作在湘鄂渝黔的武陵山区，受山川陡崖、河流溪水等大自然环境影响，其主要生产活动就是农林牧业，以此延续血脉。但是土家族人有着丰富的想象力与超常的创造力，不仅能与大自然和谐相处，并且利用技术上的改进创造出别出心裁的物质文化。

“各族文化交相辉映，中华文化历久弥新，这是今天我们强大文化自信的根源。”[23]土家族文化具有色彩斑斓的特点，很多方面都表现出人的乐观与向上精神、勤劳与奋斗精神、崇尚自由与开放的精神，还有天人合一的价值理念，非常符合现代文明所提倡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土家族传统文化通过与旅游节目相结合的创新性发展，必然会提升其传播力度与影响力度。

四、借助湖北土家族传统文化，推动鄂西文旅资源深度开发

湖北土家族传统文化作为鄂西地区旅游的重要资源，对该地区社会、经济和文化发展有着深远影响。一是能增强文化认同感与民族自豪感。土家族文化不仅是一个地方的文化象征，更是增强土家族群体民族认同与自豪感的重要载体。土家族的文化传承，如语言、音乐、舞蹈、建筑等，都是他们独特民族身份的象征。摆手舞、哭嫁歌等传统文化表演形式在土家族的日常生活和节庆活动中占据重要位置，使得土家族人通过文化表达自己的民族身份。地方政府通过文化节庆和文艺活动大力推广土家族文化，这些举措有效增强了土家族群体对自己文化的归属感和自信心。二是能推动文化旅游产业的发展。近年来，土家族文化的独特性和地域性成为湖北恩施等地旅游业的核心吸引力，特别是恩施土家女儿城作为土家族文化展示的重要窗口，吸引了大量游客。土家族的传统民俗活动、工艺品、建筑风格和饮食文化等为文化旅游产品的开发提供了丰富的素材。三是能促进文化传播与创新作用。以“恩施土家女儿城”为例，当地政府依托土家族的传统文化元素，将“女儿城”打造成集文化体验、娱乐休闲、旅游观光于一体的文旅综合园区。游客在这里可以体验土家族婚礼习俗，欣赏土家族舞蹈和音乐表演，品尝土家族特色美食，购买土家族手工艺品。这些旅游活动不仅让土家族文化遗产得以保持魅力与活力并加以传承，还在一定程度上推动了地方经济发展和文化创新。

近年来，随着游客对旅游目的地的文化汲取与服务体验的要求逐步提高，未来旅游行业应在旅游品质的提升、数字技术的融合等方面多下功夫。如何借助土家族传统文化，推动鄂西地区文旅资源深度开发，本文提出以下几项策略建议：

（一）立足独特资源实际，打造土家族“原生态”展演节目

习近平总书记强调：“民族地区要立足资源禀赋、发展条件、比较优势等实际，找准把握新发展阶段、贯彻新发展理念、融入新发展格局、实现高质量发展、促进共同富裕的切入点和发力点。”[35]土家族传统文化十分丰富，并且土家族人生来就善于唱歌跳舞，其舞蹈、唱歌表演已经成为了一种必不可缺的生活方式。因此，将土家族传统文化进行“原生态”展演可以作为民族文化与现代旅游融合发展的重要切入点与发力点。“原生态”展演以亲民的形态在地方与基层民众间搭建了沟通桥梁，民间可以通过“原生态”展演调适自我与社会的关系，地方则以展演调动民众参与地方事业进而参与国家文化建构进程之中，并服务于地方社会的发展事业。[36]（p96-103）湖北恩施土家女儿城内有许多“原生态”展演类型的节目，这些节目各具特色，构成了大型的丰盛别样的土家族传统文化盛宴。例如通过《女儿会·赶场相亲》节目得知，土家族姑娘的嫁娶习俗，会有哭嫁的内容，还要姐妹们陪着哭，大户人家嫁人的方式很特别，可能会通过比武招亲等等；通过《西兰卡普技艺表演》认识到土家族的织锦工艺非常独特与精湛，织锦布料是由当地植物取材，又用植物作为染料，非常自然与纯朴，西兰卡普的制法主要是通过古代斜织机工具织布所常用的腰机式织法，织布人把经线系在腰间，以观背面，织出正面，用这样的织法织出来的产品线条整齐、光泽鲜艳、扎实耐用。这一系列展演极具观赏价值，并且大多数游客可以通过邀请环节加入到展演之中。通过将这些节庆活动与旅游产品结合，打造成文化产业，可以吸引全国各地游客来到鄂西地区深度参与并体验土家族地道的传统文化。

（二）将文化与旅游产业深度融合，提升旅游产业内在价值

“旅游产业整合文化资源，将其转化为文化旅游吸引物产品，从而促进文化资源的资本化与产业化，提升旅游产业的内在价值与市场竞争力。” [37]（p81-93）可以说旅游产业与文化深度融合形成了一种强有力的推动机制，互相促进，快速发展。湖北恩施土家族传统文化和旅游产业融合不断加强，包括相互借势、优势互补、市场共建等多种方式，并积极寻找两者的契合点与推动机制。目前，恩施州已整合形成了一大批具有土家族民族文化内涵的、特色鲜明、地域广阔的文化旅游风景区，在社会进步与经济发展等方面都创造出了相互促进、实现共赢的健康向上态势。自2015年位于湖北省恩施州咸丰县唐崖镇的唐崖土司城址列入《世界遗产名录》后，恩施州、咸丰县两级政府对唐崖古镇进行改造，同时也对旅游公路、沿线民居进行建设提升，唐崖土司城址景区对外开放后旅游热度一直呈稳步上升势头。唐崖土司城址一直保存着许多非遗遗存，如哭嫁歌、薅草锣鼓、插秧歌等特色歌舞和与南剧、堂戏、灯戏融合的地方戏曲，土家族的雕刻、编织、刺绣、挑花等民族手工艺及“竹枝词”题材的诗歌。[38]（p58-61）咸丰县委县政府将这些非遗资源与旅游产业深度融合，创新发展研学实践文化旅游业态，成功创建省级中小学生研学实践教育基地，推出土司文化课堂、非遗传承教学、民俗体验活动等研学项目，将土家族非遗文化进行“活态性”传承与“广域性”传播。加强对文化资源与旅游产业深度融合的研学实践文化旅游业的发展，有助于提升旅游产业的内在价值，能推动鄂西地区非物质文化遗产资源的深度开发。

（三）运用现代科技赋能文旅行业，让鄂西文化遗产“活起来”

“十四五”旅游业发展规划提出：引导开发数字化体验产品，推动文化和旅游资源借助数字技术“活起来”。[39]数字化赋能文旅行业是将传统文化与现代科技相结合的必然趋势，尤其对于文化遗产的保护与传播，数字化手段不仅能够提升游客对旅游活动的体验度，还可以为当地传统文化提供全方位的宣传。“穿越恩施大峡谷”数字球幕影院是鄂西地区数字化文旅项目中的一项创新举措，它通过引入先进的数字球幕影院技术，以沉浸式的方式展示恩施大峡谷的自然景观和土家族传统文化。游客可以通过360度环绕的屏幕，仿佛身临其境一般欣赏恩施大峡谷飞流直下的瀑布、奇特的喀斯特地貌等宏伟的自然奇观；也可以通过环绕立体声系统听到流水声、鸟鸣声、风声；还可以通过动感飞行座椅同步感受飞行俯冲、爬升等动作与风、雨、雪的逼真效果。恩施土家族文化中有丰富的符号资源，如土家织锦、土家吊脚楼、摆手舞等，鄂西地区的旅游景区可以建设类似“穿越恩施大峡谷”这样的VR体验和互动文化展示馆，游客不仅能看到土家族的传统建筑和生活场景，还可以通过虚拟技术观看到土家族的传统节庆活动，如摆手舞、土家歌谣等民俗表演；甚至还能通过触摸屏或其他互动设备，选择参与体验土家织锦的制作、摆手舞的跳动、土家族节庆的生活场景等。正因民俗文化的各种表达形式和价值体系，都是民众结合自身的生活经验，熔铸了反复的身体实践和身体记忆，因此这种能将游客带入到实景的互动节目确实能为他们带来“礼俗互动”的认知和体验。[40]（p5-13）数字化这种创新形式能吸引更多年轻人和科技爱好者，促进鄂西地区的旅游模式更加多元化。

结语

湖北土家族传统文化是鄂西地区文旅资源开发的重要基础，其独特的文化魅力为文旅产业的深度开发提供了丰富的素材和创意源泉。“女儿会”这一土家特色习俗满足了游客的猎奇心理，也满足了游客的文化消费需求。从旅游人类学的视角来看，“女儿会”也是旅游消费的符号，这种符号化对民族地区的经济建设具有指导作用。恩施土家女儿城不仅成功地将这些文化符号具象化、产业化，而且在发展过程中注重了文化的传承与创新，从而成为鄂西地区的文化旅游亮点之一。湖北土家族传统文化既是加快鄂西地区经济发展的推动力，又是加快民族旅游产业良性发展的不竭资源与创造力。

步入新时代，民族旅游产业已经成为一个国家和民族地区经济发展的支柱性行业，少数民族聚居地拥有奇美的自然景观、悠久的历史遗迹、特色的民风民俗等，这些都是旅游产业所必需的资源。[41]（p85-96，110）学界对传统民俗的旅游价值已形成共性认知，大多认为传统民俗与旅游的耦合互动能够有效促进旅游产业的提质升级，为传统文化的创新发展注入新活力。[42]（p152-160）土家族文化的传承与发展是互为动力、相辅相成的。加强土家族传统文化的良好传承与创造性转化及创新性发展，能有力推动鄂西旅游文旅资源深度开发，促进湖北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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