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CiteSpace的中医药治疗肺炎支原体感染的可视化研究*

王旭，韩耀巍，孙丹，李焕敏，李艳娇，王慧哲，张乃金，孟勐，李新民

（1.天津市西青区中医医院，天津中医药大学第一附属医院西青医院，天津 300380；2.天津中医药大学第一附属医院，天津 300381；3.国家中医针灸临床医学研究中心，天津 300381；4.天津中医药大学，天津 301617）

肺炎支原体是一种体积介于病毒与细菌之间的，无细胞壁且能够自我复制的病原菌，以呼吸道传播为主，是儿童社区获得性肺炎的主要病原[1]，发病率较高[2]。儿童感染肺炎支原体所产生的肺部炎症被称为小儿肺炎支原体肺炎，占小儿肺炎的26.7%～41.6%[3]，中医多从“肺炎喘嗽”诊治该病[4]。肺炎支原体无细胞壁，青霉素及头孢类药物疗效不佳，大环内酯类药物为其治疗的首选抗生素[5]。然此类药物耐药率逐渐升高，过度使用可能导致出现耐大环内酯类的肺炎支原体菌株[6]，且诱发不良反应[7]。中医药可以通过多靶点抑制和杀灭肺炎支原体，疗效明显，不良反应相对较少，逐渐受到重视[8]。

本研究应用CiteSpace 软件对中国范围内中医药治疗肺炎支原体感染领域的有关文献进行可视化梳理。通过Java 语言开发的CiteSpace 软件[9]，可对相关领域的文献信息进行计量分析并绘制可视化图谱。目前中国尚未有对中医药治疗肺炎支原体感染的现状、发展与热点进行分析的可视化研究，本研究将对该领域文献中的作者、科研机构与关键词等进行可视化分析。通过图谱回溯中医药治疗肺炎支原体感染领域的发展情况，分析中国范围内本领域研究的历史路径与研究现状、研究热点以及科研力量的合作分布，以利于相关学者对本领域的现状及发展趋势进行深入研究[10-11]。

1 资料和方法

1.1 纳入和排除标准

1.1.1 纳入标准 公开发表的中医药治疗肺炎支原体感染领域的相关文献。

1.1.2 排除标准 1）新闻、报纸、会议通知、勘误。2）年份与作者信息不全文献。3）与中医药治疗肺炎支原体感染明显不相关文献。4）重复文献。

1.2 文献检索策略 选取中国知网作为文献检索平台，搜集中医药治疗肺炎支原体感染领域的相关文献。检索时间设置为建库至2021年11月15日，以“肺炎”和“支原体”为关键词进行主题词检索，设定学位论文与学术期刊为纳入的文献类型。严格依据纳入、排除标准，通过对文献题目与摘要的阅读决定是否将该文献纳入本研究，将最终纳入文献结果导出（格式为Refworks，文件名为“Download_中医药治疗肺炎支原体感染”）。

1.3 研究方法 将被纳入的文献导入CiteSpace 5.2 软件进行处理，对每年发文数量、作者、科研机构、关键词等信息进行文献计量统计与可视化分析，最后进行机构与作者共现、关键词共现与聚类分析。设置软件的参数为Time Slicing 模块下，依据所纳入文献中最早的发文时间设置时间跨度，将1 个时间区间设置为1年；设置节点类型（NodeType）为“Keywords”；选择“Cosine”为对象间的连接强度（LinkStrength），范围（Scope）选择“WithSlices”；数据删选标准“TopN”设置为50。选择对数似然比（LLR）算法对关键词进行聚类分析并标记。修剪选项（Pruning）：Pathfinder 法。图谱中节点越大代表发文量越多，连线越多代表与其他节点联系越密切。中心性能够体现相应研究对象的影响力，中心性越高，其在领域内的地位越重要。

2 结果

2.1 文献检索结果 检索得到的文献总数为1648 篇。剔除作者和年份信息不全文献5 篇，新闻、报纸、会议通知及无关文献等288 篇，最终纳入研究文献1 355 篇。筛选流程见图1。

图1 文献筛选流程图

2.2 年度发文量趋势 将1 个时间区间设置为1年，建库至2021年11月15日中国知网范围内本领域文献发表情况见图2，共有1 355 篇文献被刊载。本领域研究起步较早，首篇文章发表于1984年，且发文量总体处于增长态势，其中2018—2020年的年发文量均超过110 篇，2018年达到高峰，共115 篇。可见近年来中国范围内中医药治疗肺炎支原体感染领域的研究热度不断上升，发展前景良好。

图2 文献发表时间分布情况

2.3 载文期刊情况分析 分析纳入文献所在各期刊的刊文量可知，载文量最多的期刊为《中医儿科杂志》，累计发文34 篇，占纳入文献总数的2.51%。见表1。

表1 前20 位文献刊载期刊统计表

2.4 高频作者合作网络和共被引分析 分析纳入中国知网的文献可知，TopN=50 时，图谱共有2 238 个节点，3 714 条连线，见图3。纳入本领域研究的作者共339 人，278 名作者发文量为2～4 篇，52 名作者发文量为5～9 篇，9 名作者发文量在9 篇以上。王伟明以31 篇发文量位居榜首，前20 位作者排名见表2。高频作者合作网络显示形成以王伟明、姜之炎、吴振起、姜永红、王雪峰、李新民为代表的6 个较大的研究团队。各作者团队之间合作较多，联系紧密。

表2 发文量前20 位作者情况表

图3 作者共现网络分析

2.5 研究机构合作网络分析 分析纳入中国知网的文献可知，TopN=50 时，图谱共有1 093 个节点，708 条连线，见图4。共121 所研究机构被纳入，在发文量排名前20 位的机构中，辽宁中医药大学附属医院共发文23 篇，排名第1，见表3。通过空间分布，可发现该领域中国范围内高产研究机构主要集中于中国东部地区，如辽宁省、黑龙江省、上海市、天津市，而西部及中部地区偏少。各研究机构整体分布比较紧密，机构间存在一定程度合作。

表3 发文量前20 位的研究机构分布情况表

图4 合作机构网络分析

2.6 关键词网络分析

2.6.1 关键词共现与聚类分析 文献的研究热点及主要内容可以从关键词共现和聚类分析结果中得到体现，关键词共现和聚类分析结果可以代表本领域研究的主要内容、方向、发展历程与热点主题[12]。分析中国知网关于本研究领域关键词的共现网络视图可知，图谱中共有1 371 个节点，5 406 条连线，网络密度为0.005 8，见图5。共1 371 个关键词，统计频次排名前20 位的关键词，可见小儿支原体肺炎、肺炎支原体、阿奇霉素、临床疗效、咳嗽、麻杏石甘汤、肺炎喘嗽、中医证型、痰热闭肺证、红霉素、慢性咳嗽、治疗组、辨证论治、免疫功能、不良反应、清燥救肺汤、炎症因子、痰热清注射液、痰热闭肺、芩百清肺浓缩丸等为高频关键词，见表4。得到4 个起“桥梁”作用的关键词（中心性＞0.1），“支原体肺炎”与“肺炎支原体”的中心性最高（0.43），“儿童”的中心性为0.34，“肺炎支原体肺炎”的中心性为0.22。

表4 频次排名前20 位的关键词分布情况表

图5 关键词共现网络视图

在关键词共现视图基础上进行聚类分析，采用对数似然比（LLR）算法对聚类分析结果进行标注，见图6。聚类模块值（Q值）=0.523 5，当Q值≥0.5 时表示聚类结构显著；聚类平均轮廓值（S值）=0.614 6，当S值＞0.5 时，一般认为聚类合理[10]，故该图谱能较好地反映本领域研究热点。关键词经聚类分析得到前11 个较为合理的结果为：#0 复方（中药）/治疗应用、#1 支原体肺炎、#2 小儿支原体肺炎、#3 肺炎支原体、#4 肺炎支原体肺炎、#5 中西医结合、#6 支原体、#7 中西医结合治疗、#8 儿童肺炎支原体肺炎、#9 肺炎喘嗽、#10 儿童。Time Line 聚类时间线图由关键词聚类视图转化而来，研究热点与前沿内容可被其以更加直观的形式展示出来，见图7。

图6 关键词聚类视图

图7 关键词聚类Time Line 时间线图

2.6.2 关键词突显分析 对纳入文献进行突显分析，某时期频数增加较快的关键词可以被筛选出来，见图8。因突显词代表研究新趋势，故研究者可以依此对课题研究方向进行抉择。突显词红霉素自1994年持续至2009年，中西医结合治疗自1994年持续至2004年，可知红霉素及中西医结合治疗的相关研究是国内在本领域的主要研究方向。而清燥救肺汤、炎症因子、穴位贴敷、肺炎支原体感染是距今最近的突显词，可推测清燥救肺汤、穴位贴敷对于中医药治疗肺炎支原体感染，以及对炎症因子的研究是未来国内中医药治疗肺炎支原体感染领域的研究热点。

图8 排名前20 位的关键词突显图

2.6.3 关键词共现时区图分析 对纳入文献进行关键词年份分析，时间跨度为1984—2021年，时间分区为1年，绘制出节点为206 个、连线为1 020 条的关键词共现Time Zone 时区演化图，见图9。经分析可知国内中医药治疗肺炎支原体感染研究最初主要以中西医结合治疗为主，而后逐渐发展为对中医证型、临床疗效的相关研究，近年来研究热点偏向于对炎症因子、免疫功能的研究，预测未来对中医药治疗肺炎支原体感染的研究领域将进一步扩大。

图9 关键词聚类Time Zone 时区演化图

3 讨论

支原体是自然界中存在的最小的无细胞壁且能够自我复制的原核微生物。肺炎支原体是唯一可以导致呼吸道症状的致病性支原体，肺脏为其主要受累器官。如诱发过度炎症反应，炎症因子风暴及其引起的免疫功能紊乱可以导致严重的累及全身系统的肺外并发症。肺炎支原体具有人群普遍易感性，好发于学龄期儿童及青少年，在学校等半封闭空间可以通过飞沫及气溶胶形式传播，一般间隔3～7年可以出现区域性流行。肺炎支原体肺炎是由肺炎支原体感染引发的社区获得性肺炎，具有发热程度重、完全退热时间长、咳嗽时间长且以刺激性干咳为主的临床特点，可以产生节段性大叶性改变、肺门炎和间质性肺炎等影像学表现，体征与严重程度不一致，属于非典型肺炎。

3.1 发文时间、空间分析 从中国知网的发文量来看，中国较早地对本领域开展研究，且发文量整体呈上升趋势，这可能和近年来人们对于中医药的重视程度增高及中医药行业兴起有关。中国本领域形成了以王伟明、姜之炎、姜永红、吴振起、王雪峰、李新民为学术带头人的独立团队，作者间彼此合作较多，联系紧密。从发文机构上看，主要集中于中国东部地区，如辽宁省、黑龙江省、上海市、天津市，而西部及中部地区偏少。各研究机构分布比较紧密，机构间存在一定程度合作。建议国内学者及各研究机构在进一步开展中医药治疗肺炎支原体感染相关研究的同时，扩大团队、机构间合作，增进协作，共同推进中国本领域的研究发展。

3.2 研究热点与趋势分析

3.2.1 中西医结合疗法 综合高频关键词“小儿支原体肺炎”与聚类分析、Time Line 聚类时间线图可知，小儿肺炎支原体是目前国内中医药治疗肺炎支原体感染领域研究的最关键内容。小儿肺炎支原体是普遍发生于儿童的呼吸道疾病，在中国北部地区发生越来越频繁，尤其是6～10 岁的儿童，每2～3年爆发1 次[13]。通过高频关键词“阿奇霉素”“临床疗效”“红霉素”和聚类分析结果“中西医结合”“复方（中药）/治疗应用”可知临床研究是本领域的研究热点。综合分析Time Zone 时区演化图，发现在初始阶段，研究热点主要集中于中西医结合治疗方面，中西医结合治疗肺炎支原体疗效较好，患儿住院天数少且安全性相对较高[14]。红霉素这一突显词自1994年持续至2009年，曾是本领域的主要研究热点。因使用环酯红霉素干混悬剂的不良反应较少且程度较轻，同时对于轻症肺炎的治疗效果相当于阿奇霉素干混悬剂，故可提升患者的用药依从性[15]。因可应用于小儿的抗生素种类少、大环内酯类抗生素不良反应较多、耐药菌株及突变体增多等因素，导致临床治疗难度加大。中医药可以通过消除毒素、抑制呼吸道上皮细胞凋亡、重建防御屏障功能、抑制全身炎症反应、调整异常免疫功能等途径治疗支原体感染，协同抗生素治疗，可以减少单独应用抗生素的毒副作用，提高抗生素疗效，减少因耐药导致的抗生素剂量增加及疗程延长。

3.2.2 中医证治创新 通过高频关键词“中医证型”“痰热闭肺证”“治疗组”“辨证论治”，结合突显词、Time Zone 时区演化图可知，随着对中医药治疗肺炎支原体感染的临床实践，研究热点逐渐发展至临床试验研究，进而从中医证治方面提出创新观点。中医多将小儿肺炎支原体肺炎归属“肺炎喘嗽”范围，感受外邪与素体亏虚是本病发生的两个主要原因，小儿体属“稚阴稚阳”，成而未全，全而未壮，肺脏娇弱，易受邪侵。肺主一身之气，邪正交争则宣降失序，入里化热，气滞津停，炼液成痰，壅滞气道，因此以“热、咳、痰、喘”为主要临床表现。随着本病发病率逐年攀升，中医药疗法优势显现，各医家从不同角度对本病进行研究。吴振起等[16]从邪伏肺络角度为中医药治疗肺炎支原体感染提出扶正与祛邪并重的新思路。在中药注射液方面，经临床疗效评价证明喜炎平注射液辅助治疗本病安全性高，且能够有效降低机体炎症程度[17]。李新民团队基于小儿特殊生理病理特点及临床观察，强调从湿热论治本病，提出肺炎喘嗽湿热证辨证体系[18]。甘露消毒丹辅助治疗湿热型肺炎支原体的临床试验，被证明可以有效减轻患儿症状，促进痊愈[19]。“穴位贴敷”是距今最近的突显词，临床试验证明在西药治疗基础上，联合穴位贴敷可以使肺炎支原体患儿临床疗效显著[20]。可见该领域研究热点从内治法发展至外治法，因此预测外治法的相关研究是未来研究热点。

3.2.3 作用机制研究“炎症因子”“免疫功能”“清燥救肺汤”既是高频关键词，亦是最近的突显词，结合Time Zone 时区演化图可知，研究热点从临床研究向作用机制等基础实验方向过渡，中药有效成分、炎症因子、免疫功能等成为新兴研究方向。肺炎支原体感染初期白细胞介素-1β（IL-1β）与肿瘤坏死因子-α（TNF-α）水平显著上升[21]，炎症因子起重要作用。急性感染与肺外表现不仅是由微生物本身引起的直接损伤，亦是宿主产生的免疫病理学和炎症作用的结果[2]，宿主免疫反应的特征与强度对临床结局有极大影响，肺炎支原体感染后引起的免疫炎性损伤是导致肺炎支原体肺炎难治、病情进展至重症的重要原因。值得注意的是，大环内酯类抗生素虽然可以减少肺炎支原体的复制，但不能完全改善其造成的免疫损伤。因此，更加深入地探究免疫炎性损伤机制，探索中医药作用机制研究，寻找有效的中西医治疗方案，成为需要解决的迫切任务。中医药可以通过抑制感染后的炎症反应、双向调节免疫反应、改善感染后微循环障碍、修复肺组织损伤、抑制呼吸道上皮细胞凋亡、重建防御屏障功能、调整感染后分子间的生物信号通路传导等机制对抗肺炎支原体感染[22-25]。杨璐[26]以清燥救肺汤对肺炎支原体感染小鼠进行灌胃给药，发现本方能够降低IL-1β 等在肺组织中的表达，减轻肺组织炎症。孙妍等[27-28]、王博等[29]通过小鼠动物实验，发现麦冬、黄芩的有效成分可以通过调节肺炎支原体小鼠肺组织基因的表达，减轻肺组织病理变化，具有调节免疫及促进细胞增殖作用。在复方研究领域，证明c-jun因子可以被芩百清肺浓缩丸激活，加快修复患病大鼠肺上皮细胞[30]。姜之炎等[31]发现清肺通络方可以减轻肺部炎症损伤，可以与Lin 等[25]的动物实验结果相互印证，Lin 等的研究证实本方可以抑制炎症细胞因子表达和肺纤维化，从而减轻肺炎支原体诱导的小鼠肺损伤。王子等[32]、魏巍等[33]研究发现清肺透邪汤能够缓解IL-1β 所致的炎性反应，减轻肺炎支原体小鼠肺损伤。王征军等[34]经实验证明脱水穿心莲内酯可以促进CD3+、CD4+及免疫球蛋白A（IgA）、免疫球蛋白G（IgG）、免疫球蛋白M（IgM）的增殖活化，抑制CD8+水平，双向调节机体免疫反应。预测未来中医药治疗肺炎支原体感染的研究领域将进一步扩大。

4 总结

本文通过CiteSpace 软件对中国知网自建库至2021年11月15日收录的中医药治疗肺炎支原体感染领域的相关文献进行了全面的计量学与可视化分析，认为本领域主要研究内容可分为中西医结合疗法、中医证治创新、作用机制3 类；热点从临床研究向作用机制等基础实验方向过渡；中药有效成分、炎症因子、免疫功能等成为新兴研究方向。文章初步呈现了本领域在中国范围内的研究方向，尝试预测了此领域未来的研究热点，为研究学者日后开展本领域相关研究提供了一定的数据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