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童本位下国内原创绘本出版问题的思考

摘要：目的：儿童绘本作为儿童启蒙读物，在儿童成长过程中具有重要作用。文章在揭示儿童绘本重要性的同时，对国内儿童绘本出版现状进行说明，并思考存在的问题，旨在为国内原创儿童绘本发展提出新思路。方法：厘清儿童本位论，从儿童本位出发，结合国内儿童绘本出版现状及国内原创绘本突出的特性，对绘本中儿童“缺位”的部分进行思考，并从创作者、出版环境、数字赋能三个方面为绘本发展提出建议。结果：对国内原创儿童绘本进行市场情况调查和共性总结后发现，国内原创绘本市场份额较小，部分绘本存在注重培养儿童社会性、图文结合度不高、画面表现方式单一等问题。文章提出，应从开拓儿童绘本故事的内容创作思路、培养复合型创作者、数字技术赋能绘本表达空间等方面入手解决问题。结论：虽然相较英、日、美等其他国家，绘本在中国的发展时间较短，但中华文化源远流长，具有深厚的文化底蕴和独特的艺术表达形式，具备发展绘本的良好土壤，通过不断的研究和发展，未来将创作出优秀的本土儿童绘本。

关键词：儿童本位；儿童绘本；原创绘本；出版

中图分类号：G239.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9436（2024）02-0-03

儿童绘本是儿童接触阅读，与家人共度亲子时光的重要媒介，是调动儿童好奇心的优秀伴读书籍。近年来，国内对儿童绘本越来越重视，绘本出版物越来越多，大部分城市都开设了儿童绘本馆。但相比于国外引进的绘本，国内原创绘本的市场较小，绘本质量也参差不齐，无论是叙述方式还是画面表达，都存在较大的发展空间。

1 儿童本位论

儿童本位的观点最初源于卢梭的“发现儿童”，他在《爱弥儿》中指出，“在万物的秩序中，人类有它的地位。在人生的秩序中，童年有它的地位。应当把成人看作成人，把孩子看作孩子”［1］。儿童是独立于成人的个体存在，成人需要尊重儿童，正确的教育应该是让儿童与生俱来的感性得到自然舒展。杜威在此基础上确立了儿童本位论，他认为传统教育的重心并不在儿童自己的本能与活动中，主张将教育的重心转到儿童的生长与发展上。

学者朱自强阐述了其主张的儿童本位论，“儿童文学作家既不能做君临儿童之上的教训者，也不能做与儿童相向而居的教育者。儿童文学作家要走入儿童的生命群体之中，和儿童携手共同跋涉在人生的旅途上，争取成为儿童人生的引导者”［2］。

本文认为，儿童本位是指从儿童心理成长需求出发，将儿童看作具有独立思考能力的个体，引导儿童基于自己的视角来学习、理解和认识生活。这并非将儿童从成人世界剔除，制造乌托邦式的保护园，而是与儿童平视，在平等的交流中体验情感与价值观的交互流通，从而协助儿童成长。

2 国内儿童绘本出版现状

图画书（picture book）是以图文相互补充与结合的方式来讲述故事的读物。绘本的概念源于日本，指的是图画与文字结合呈现故事的文学形式。儿童绘本则是以儿童话语为主要叙述方式，符合儿童身心成长需求的，贴近儿童生活环境的儿童图画书。

国际公认绘本是最适合儿童阅读的图书，对于识字量少甚至不识字的儿童来说，字少图多的绘本能帮助儿童认识世界、塑造价值观。儿童可以通过绘本的画面和故事感知外界，学会表达和接纳自己的情绪，亲子阅读更是能促进孩子与父母的沟通。中国儿童绘本市场发展迅速，在京东图书2020年热搜词TOP10中，“绘本”位列第一，即便在疫情期间，绘本的销量仍然呈上升状态。京东图书的数据显示，2020年第一季度，绘本成交额增幅超过50%。另外，除了家庭和学校，线下绘本馆也是儿童阅读绘本的重要场所。大部分一线城市都开设了儿童绘本馆，为儿童提供绘本租赁服务及绘本带读课程。

目前，在已出版的儿童绘本中，国内原创绘本较少，以欧美和日韩绘本为主。而在国内原创绘本中，大部分又复刻传统故事。国外引进的绘本销量也远高于国内原创绘本，根据当当网2022—2023年儿童绘本销量排行榜，排名前十的均为国外绘本。优秀国外儿童绘本的大量引入，为我国儿童带来了视觉盛宴，但因社会环境、人文历史、宗教信仰的差异，国外绘本并不贴近中国儿童的成长环境，内容传达始终存在隔阂。虽然近几年出版的部分原创儿童绘本有自己的独特风格，但总体来说，国内优秀的儿童绘本创作人才较少，内容同质性强、头部作品缺乏的问题依然存在，国内原创绘本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3 国内儿童绘本出版中儿童的“缺位”

3.1 侧重于培养儿童的社会性

儿童绘本质量的好坏取决于其内容能否打动儿童，引起儿童的情感共鸣，是否与儿童的生活经验相符，能否帮助儿童延伸或发展其已有的经验，儿童看完一本绘本后捧腹大笑和成人看完一部小说后感悟良多一样重要。在国产绘本市场中，绘本经常具有很强的教育目的，如《宝宝学说话》《养成好习惯》《全情商教育绘本·中国孩子的情商进阶之路》《小宝贝性格培养绘本》等。这些绘本的标题便披露了教育目的，它们并没有站在儿童的视角提供内容，而是向儿童传递家长认为重要的信息，忽略了儿童内心的真正需求。中国家长总希望孩子从书中获取知识，所以目的性强的绘本受到了家长的欢迎。儿童并没有购买力，最终还是由家长作为“审判者”决定购买哪些绘本，这样的偏好反馈造成了大量类似绘本的出版。然而，相比于社会性的知识，客观常识的自然呈现更符合儿童的需求。例如，美国作家艾瑞·卡尔的著名绘本《好饿的毛毛虫》展现了一只毛毛虫破卵、觅食、化茧、成蝶的成长旅程。这部作品没有任何功利性的导向，却能让儿童接触简单的数字，了解星期一到星期天，明白毛毛虫如何成蝶等。绘本的洞洞设计也契合了儿童好奇、多动的天性。《好饿的毛毛虫》无论是故事内容，还是书本设计，都符合儿童的兴趣，因此成为经典，在多个国家相继出版。

3.2 图文互补度低，不利于儿童理解故事

加拿大学者佩里·诺德曼曾提出，一个绘本至少包含三个故事：一个是文字的故事，一个是图画的故事，还有一个是图画和文字相结合而产生的故事［3］。也就是说，绘本的文字与图画要在展现同一主题的基础上，有侧重地呈现故事。儿童绘本主要面向0～6岁的学龄前儿童，在这个阶段，儿童的词汇量还不足以进行长篇阅读，因此，儿童绘本应以画面为主、文字为辅，主要通过画面传达信息，文字尽量精简。国内的绘本出版流程通常是脚本作者先將文字故事完成，然后画师根据故事进行图画创作，出版社编辑在此过程中协调沟通。在这种模式下，脚本作者和画师难以充分沟通。若没有对文字与图画的关系进行深入思考，则容易导致文字与图画表意重复或冲突，不利于儿童理解绘本的内涵。

还有一部分儿童绘本以精美写实的手绘配上大篇幅的故事，创作周期比其他绘本更长，从成人的视角来看，这类绘本确实属于精品，但其形式偏离了儿童对趣味性和易读性的需求，高超的画技和华丽的修辞不能为儿童带来更多的乐趣，并没有以儿童为中心。

3.3 画面粗糙，难以满足儿童审美需求

儿童是天生的艺术家，他们能从很多普通事物中延伸出各种奇思妙想，也能提出许多具有创造性的问题。让儿童接触美的艺术形式有利于发展其想象力，激发其创作潜力，提升其审美水平。在绘本中，画面占据大部分篇幅，图画也是儿童感受艺术最直接的媒介。国内有不少绘本套装，能用低廉的价格买到三四十本，但它们通常源于流水线式的儿童故事书小工坊，画面潦草，人物表情僵硬。虽然文字不多且附带拼音，有利于辅助儿童识字，但故事内容粗糙，图文之间缺少呼应，儿童在阅读过程中难以产生感触。这样的绘本并不能满足儿童的审美需求，不利于对儿童认知力和想象力的培养。

作者能通过多种表现形式为儿童创作出具有艺术价值的绘本，不仅可以运用水彩、素描等传统的绘画形式，还可以通过超轻黏土的制作拍摄、综合材料的拼贴、丝网印刷等形式进行画面呈现，如贝斯·克罗姆以版画形式创作的《夜色下的小屋》、珍妮·贝壳以综合材料拼贴创作的《镜像》、阿德里安·帕朗热以黄色书签为中心创作的《丝带》等。以不同艺术形式创作的绘本不但能为儿童带来良好的审美启蒙，还能激发儿童的好奇心，自然而然地激发儿童的阅读兴趣。

3.4 叙事苍白，不符合“童言童语”

儿童绘本往往需要成年人陪伴儿童阅读，为了达到交流的目的，绘本将文字和图画组合在一起。图画能吸引儿童去听，同时帮助建构文字的意义［4］。在绘本中，文字需要在增强故事连贯性和提升文化价值内涵上发力，补全图画难以传达的部分，让故事更加生动立体。有趣的文字能帮助儿童理解绘本故事的内涵，为亲子阅读增添乐趣。而一些由中国传统文学故事改编的绘本，随意挑拣一些片段，不加修饰地呈现，不能让孩子学到知识，对儿童思維逻辑的连贯性培养也并无帮助。

还有一部分儿童启蒙绘本语言带有强烈的说教意味，甚至直接标出其中蕴含的道理，提示家长提问。当在交流过程中出现提问者与被提问者这样的关系时，交流就会建立起由高向低的秩序，平等愉快的亲子时光将变成课堂时光，儿童被置于被动地位。这样不平等的交流并没有从儿童的角度出发，脱离了绘本创作寓教于乐的初衷。绘本中的文字应是对图片信息的补充和说明，不应该直白表露道理和价值观，而应让儿童在成人的辅助下自行感悟。

4 国内原创儿童绘本出版回归童心新思路

4.1 开拓创作思路，贴近儿童实际心理需求

在进行绘本选题时，应从儿童本身需求出发，选择贴近儿童心理的内容，在故事的表达中自然而然地引入优秀价值观，而非以培养“乖宝宝”“聪明宝宝”为目的进行选题。儿童作为被限制行为能力的人，能自主选择的范围十分有限，他们也需要寻求共鸣和安慰，有类似经历或比他们强大很多的绘本主角正是其所需要的精神伙伴。虽然绘本创作者都是成年人，要完全脱离成人视角进行儿童绘本创作不切实际，但可以尽可能地贴近儿童，在与儿童相处的过程中感受儿童的处境，然后在绘本中加以延伸，创作出能引发小读者共鸣的作品。

4.2 激励培养编绘复合型人才创作绘本

绘本相对于油画、素描一类绘画来说，并不要求高超的画技，其侧重于画面的和谐与完整。儿童绘本的创作者不能把自己限制在一个狭隘的空间中苦练画技，而应涉猎音乐、游戏、话剧、文学等表现形式，开阔自己的视野，使绘本内容更加丰富，表达视角更加新颖。同时，应鼓励其他行业具有绘画技能和故事编撰能力的优秀创作者进入儿童绘本创作领域，从根源上弥补编者与绘者之间信息流通不畅的情况，提高儿童绘本内容的整体和谐度。一方面，国内可以举办更多具有影响力的儿童绘本比赛和展览会，提高新人作者的曝光度，为更多优秀作品争取出版机会。另一方面，艺术高校或绘画工作室可以开设更多的儿童绘本创作培训班或线上课堂，帮助画功上乘的画师补充脚本创作知识，帮助优秀的儿童文学作者学习绘画技能。中央美术学院开设的插画绘本设计研修班及市面上大量的儿童绘本网课都能为儿童绘本创作储备优秀人才。

4.3 加强市场管理，助力高质量经典故事绘本出版

出版社要设立儿童绘本出版质量标准，在保证自家风格的同时，提高出版绘本的质量。在改编经典文学故事时，在文字方面，要积极开展跨行业交流，听取儿童文学作者的相关建议，结合当代价值观，以适合儿童的叙事方式进行适当改编。在图画方面，要考究时代背景，突出人物特征，将中国传统绘画形式与儿童画的表达形式相结合，绘制出既具有中国魂又贴近儿童生活的传统经典故事绘本。同时，要严厉打击盗版行为，保护创作者和出版社的权益，杜绝盗版绘本充斥市场。

4.4 数字技术助力儿童绘本拓展表达空间

以数字技术助力儿童绘本创作是大势所趋，多种媒介形式的混合有利于调动儿童更多的感官，补齐纸质媒介的短板，带来视觉、听觉甚至嗅觉上的体验。但需要注意的是，技术的运用应服务于绘本故事内容本身，而非无目的地呈现技术，如在以音乐为主题的绘本中运用技术补充音乐体验，在以色彩为主题的绘本中添加光效体现色彩变化等。只有技术与绘本内容高度贴合，才能真正彰显数字出版的魅力。

5 结语

英、日、美等国家有较长的绘本发展历史，已形成相对成熟的绘本创作环境。虽然我国绘本发展的时间较短，但也拥有良好的绘本创作基础，应以丰富多样的传统文化及独特精湛的艺术表达形式为创作基础，从多方面了解儿童的心理，借助数字技术，创作出立足于中国本土环境的优秀儿童绘本。

参考文献：

［1］ 卢梭.爱弥儿［M］.李平沤，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94：4.

［2］ 朱自强.论“儿童本位”论的合理性和实践效用［J］.中国海洋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4（3）：109-117.

［3］ 佩里·诺德曼.儿童文学的乐趣［M］.陈中美，译.北京：少年儿童出版社，2008：483-484.

［4］ 鲁彩霞.少儿美育环境下儿童绘本语言表达设计策略［J］.汉字文化，2023（2）：181-183.

作者简介：郭钰琳（1998—），女，云南普洱人，硕士在读，研究方向：数字出版与艺术传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