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得着

罗振宇

苏轼曾经被贬官到海南，从此终结了海南没有进士的历史。海南在有宋一代出了13个进士。第一个进士就是苏轼在当地教的学生。

海南原来的读书人，隔着茫茫海峡，远眺东京汴梁，感觉山长水远。而苏轼一来，亲口说过海南的读书人不比其他地方的读书人差。信心一立，海南就开始出进士，而且文脉再无中断。

韩愈和潮州的关系也是这样的。韩愈被贬官到潮州，在这里做了很多事：办学校，治水患，驱鳄鱼，引进良种，推广标准话，等等。当然，每件事情多做得不够深，因为他在潮州只待了不到8个月的时间。

但是，奇迹发生了。韩愈来之前，潮州只出过3名进士；韩愈来之后，到南宋时，登第进士已达172名。直到现在，潮州还到处是韩愈的遗跡。所以，赵朴初先生说韩愈“不虚男谪八千里，赢得江山都姓韩”。

今天，在海南、潮州备战高考的学生了解了这段历史，翻开苏轼和韩愈的诗文集，看到的怎么会仅仅是诗文？其中一定还有前辈乡贤的加持啊。

文化传播，不只是知识从这里拷贝到那里的过程，还是一根根人格火炬彼此点燃、薪尽火传的过程。这样的人走到哪里，就点化哪里，那里的人就“够得着”那架登天之梯。即使只是让当地人做了一个虚幻的梦，梦醒之后，他们也永远不是原来的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