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婉琼,宗会明,2,蒋学海
(1.北部湾大学 北部湾海洋发展研究中心,广西 钦州 535011;2.西南大学 地理科学学院,重庆 400715)
进入21世纪,东盟已连续20多年成为广西最大的对外贸易伙伴,在广西对外贸易格局中长期处于领先地位。自2002年《中国—东盟全面经济合作框架协议》签署,尤其是2010年CAFTA建成以来,广西作为中国面向东盟开放发展的前沿阵地,多年来始终贯彻落实中国—东盟合作,不断推动“一带”与“一路”的有效衔接,积极服务《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CEP)的生效实施,取得了一系列标志性成果。2002—2019年,广西与东盟国家的贸易总额由2002年的4.58亿美元逐渐增长到2019年的331.82亿美元,贸易总额增长了近73倍,年均增长率约29%,远超同期中国与东盟国家贸易总额11%的年均增速。尤其是在2017—2019年,随着中国—东盟自贸区“升级版”的推出落实,以及广西加快打造连接“一带一路”的重要国际枢纽——西部陆海新通道,广西与东盟国家的贸易总额由2017年的168.95亿美元快速增长到2019年的331.82亿美元,取得了隔年翻一番的显著成绩,双边贸易发展迈入了高位增长阶段。
西部陆海新通道地处中国西部地区重要位置,北接丝绸之路经济带,南连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衔接长江经济带,在中国区域协调发展格局中具有重要战略地位。广西作为中国西部的唯一临海省份,是西部陆海新通道运输干线上的重要节点,也是中国西南地区外贸发展的战略高地。广西与东盟国家的双边贸易往来对于全面推进西部陆海新通道建设具有重要战略意义,是结合国际国内发展环境形势新变化、新要求,深入贯彻落实新时代国家整体战略部署的重大举措。此背景下,研究广西与东盟国家贸易格局的时空演变及其影响因素具有重大理论价值和现实意义。
贸易格局演变及其影响因素一直是经济学(国际贸易)、管理学(管理决策)和地理学(经济地理)等众多学科领域的研究热点,备受国内外学者的广泛关注,相关理论成果十分丰硕[1,3]。尽管针对广西—东盟国家贸易格局的相关研究较少,但以中国—东盟为研究对象的理论成果非常之多,主要通过描述性统计分析(含HM指数、RCA指数等数学指标)和ArcGIS可视化分析开展研究,对本研究仍具有一定的借鉴意义。例如,梁薇薇从总体情况、国别结构、省级结构和商品结构4个维度分析了CAFTA建成后中国与东盟国家的贸易格局演变,并预判了双方今后的贸易发展格局[4]。宗会明等则采用HM指数分析了中国与东南亚国家2001—2015年的贸易发展进程及格局演变,指出中国对东南亚国家的出口依赖程度不断加深,但东南亚国家对中国的出口依赖程度更高,并通过实证得到影响贸易格局演变的因素包括地理区位、产业结构、关税政策等[5]。除国家层面外,还有学者讨论了省级层面与东盟或世界各国的贸易格局演变[6-9],研究对象虽有不同,但结论普遍认为经济发展水平、地理区位和交通、产业结构和优势产业、制度与文化差异、关税等是影响贸易格局演变的主要因素。
贸易格局演变的影响因素研究一般是通过构建贸易引力模型并经实证检验得到这些因素对双边贸易额的影响,同样以中国—东盟为研究对象的成果居多。例如,Han等基于引力模型研究了影响中国—东盟贸易的因素,实证得出贸易国GDP会显著促进双边贸易额的增加,而地理距离则起到阻碍作用,并指出CAFTA尽管能增加双边贸易额,但其作用效果并不显著[10];陈乔等研究指出,CAFTA对中国出口贸易具有显著促进作用,但对中国进口贸易的促进作用正逐步减弱而影响不显著[11]。与之类似,还有学者研究了“一带一路”倡议对中国—东盟贸易的影响,实证得出“一带一路”倡议对中国与东盟双边贸易额有着明显促进作用[12],但在进、出口贸易方面存在明显差异[13],并且这种差异与CAFTA对中国与东盟进出口贸易的影响差异完全一致[11]。也有学者针对某种特定因素研究了其对中国与东盟贸易的影响。例如,Shen研究了东盟基础设施对中国与东盟贸易的影响,发现港口、公路、通信等基础设施对促进双边贸易具有显著影响,并且港口基础设施的影响作用最大[14];黄艳则研究了海洋物流对中国与东盟贸易的影响,发现海洋物流水平每提升1%会使中国与东盟贸易增长0.846%,并且计量方法的不同不会导致这种正向影响作用出现显著差异[15];其他因素如中国对东盟的直接投资[16]、经济规模和共同语言[17]等都对中国与东盟贸易有着明显的促进作用,而地理距离则相反。
尽管研究广西与东盟国家贸易格局的很少,但有关广西与东盟国家双边贸易的影响因素研究却有涉及。例如,温雪等在测算广西与东盟国家贸易便利化水平的基础上,分析了贸易便利化水平对广西与东盟国家贸易的影响,发现新加坡在东盟各国中的贸易便利化水平最高,而柬埔寨最低,东盟国家的贸易便利化水平每提高1%将会使广西进出口总额增加4.468%[18]。有关广西与东盟国家商品贸易结构的研究有很多,理论界普遍认为应调整商品结构并培育优势产业,实施差异化竞争战略[19,20];针对具体产业,谭俊杰等研究了广西柑橘产业在东盟国家的出口贸易现状,建议应培育建设“节本、高效、优质”的柑橘生产技术体系和本土自主品牌,从而实现广西柑橘产业的优质升级[21];贺大州在研究广西农产品在东盟国家中的竞争策略时也同样建议应积极培育本土自主品牌,从而增强农产品品牌效应,另外他还指出关税降低能够有效推动两地的农产品贸易[22]。
总体而言,尽管现有文献从不同角度研究了贸易格局演变,但主要集中在国家层面,省域层面尤其是针对广西与东盟国家贸易格局演变的研究很少,而广西作为中国面向东盟开放发展的前沿阵地,是西部陆海新通道运输干线上的重要节点,也是西南地区外贸发展的战略高地,因此有必要针对广西与东盟国家的贸易格局演变展开研究。本文基于2002—2019年广西与东盟国家的双边贸易数据,采用描述性统计、HM指数和ArcGIS可视化分析等方法研究了广西与东盟国家贸易格局的时空演变,并通过构建引力模型实证研究影响广西与东盟国家贸易格局演变的主要因素,以期为落实西部陆海新通道发展战略、促进广西与东盟国家双边贸易合作提供理论依据和智力支持。
采用面板数据,以中国加入世贸组织的2002年为起点(同年签署《中国—东盟全面经济合作框架协议》),2019年为终点,即以2002—2019年广西与东盟十国的贸易数据进行分析,研究时间具有典型代表性。本文所采用的数据及其来源为:①广西与东盟十国的进出口数据来自于中国海关;②广西进口总额、出口总额、贸易总额、广西人均GDP、人口规模等经济数据从历年《广西统计年鉴》得出;③东盟十国的进口额、东盟各国的人均GDP、东盟各国的人口规模根据世界银行数据库整理;④广西与东盟国家的地理距离由百度地图计算得出。此外,根据东盟秘书处、EPS数据平台和统计报告等统计资料获取其他重要数据。
HM指数。该指数(Hubness Measurement Index)是由美国学者鲍尔温2003年研究北美自由贸易区各国之间贸易依赖度时所提出,通常被用于衡量一个国家或地区的出口对另一个国家或地区的市场依赖程度。本研究用HM指数衡量广西对东盟各国的出口依赖程度,计算公式如下:
HMi=(Ei/E)×(1-Ii/I)
(1)
式中:Ei表示广西出口到i国/地区的贸易额;E表示广西的出口总额;Ii表示广西从i国/地区的进口额;I表示广西的进口总额。HMi指数的取值范围为0—1,HMi指数越接近1,表明广西出口对i国市场的依赖程度越高,反之则表明广西出口对i国市场的依赖程度越低。
引力模型。又名贸易引力模型,在20世纪60年代由Tinbergen和Poyhonen率先提出,常被用于分析双边贸易流量,对双边贸易问题的相关研究影响深远。传统引力模型认为,双边贸易流量与贸易国经济规模的乘积成正比,而与二者间的地理距离成反比。近年来,引力模型又得到不断深化,研究者们逐渐引入越来越多的变量,引力模型也被引申为更一般的形式:
Tij=F(Xi,u)
(2)
式中:Tij表示广西与东盟各国的双边贸易额;Xij表示影响广西与东盟各国间贸易发展的各种因素,包括人均GDP、地理距离、人口规模、直接投资、贸易便利化水平(领土是否接壤、港口航线、共同语言)等各个方面。
2002—2019年,广西与东盟国家的贸易总额增长迅速,从2002年的4.58亿美元逐渐增长到2019年的331.82亿美元,贸易总额增长了约72.45倍,年均增长率为28.65%,远高于同期中国与东盟国家双边贸易11%的年均增速。从图1可见,广西与东盟国家的进出口贸易大致可以划分为以下4个阶段:①阶段一(2002—2008年):缓慢增长阶段。2002年11月,《中国—东盟全面经济合作框架协议》签署,启动了中国—东盟自贸区的建设进程。但这一时期,广西与东盟国家的贸易额基数较低,绝对值增加并不明显。②阶段二(2008—2014年):波动增长阶段。由2008年的31.86亿美元增长到2014年的78.58亿美元,年均增长率为16.24%。在此期间,广西与东盟国家的双边贸易额分别于2009年和2012年两度回落,增长率分别为-17.01%和-11.90%,呈现出负增长。由此可见,2010年中国—东盟自贸区的建立与贸易保护主义进一步加剧使得广西与东盟国家外贸发展面临的机遇与挑战并存。③阶段三(2014—2017年):稳步上升阶段。在外部需求提高、外贸政策落实力度加大、外贸结构不断优化的促进下,广西外贸扭转了较为低迷的局势,呈现稳步上升趋势。广西与东盟国家的贸易额由2014年的78.58亿美元增长到2017年的168.95亿美元,双边贸易额实现稳步增长。④阶段四(2017—2019年):高位增长阶段。随着广西加快打造连接“一带一路”的重要国际枢纽——西部陆海新通道,北部湾港口与世界近百个国家/地区的200多个港口建立贸易往来,且2019年中国—东盟自贸区“升级版”的推出落实了新一批服务贸易承诺,推动投资领域的实质性开放。广西与东盟国家的贸易额在2019年达到新高,由2017年的168.95亿美元增长到2019年的331.82亿美元,增长额实现了隔年翻一番,正式迈入高位增长阶段。
图1 2002—2019年广西对东盟国家贸易总额的演变趋势
从图2可见,2013年广西对东盟国家的机电产品出口额突破100亿元,又由2017年的794亿元增长至2019年的1 310亿元。尤其是在2019年,广西出口到东盟国家的机电产品超过当年广西出口总额的50%。由此可见,机电产品已成为广西对东盟国家出口贸易中的主导产品。此外,广西出口到东盟国家的劳动密集型产品也增长迅速。其中,纺织品、鞋帽品(含皮质衣物)在2015年、2017年和2019年的出口额就分别达到了520亿元、251亿元和419亿元,仅次于同年机电产品的进口额,可见二者长期作为广西对东盟国家的主要出口商品。
图2 2013—2019年广西对东盟国家主要出口商品贸易额的演变趋势
从图3可见,广西从东盟国家的机电产品进口额由2013年的117亿元增长到2019年的693亿元,机电产品已成为广西从东盟国家进口贸易中的主导产品。此外,2013—2019年动植物产品和矿产品一直是广西从东盟国家进口的主要商品,并且二者进口额在2017年就已分别达到341亿元和528亿元,动植物产品与同年机电产品进口额差距很小,而矿产品进口额则远超同年机电产品进口额。尽管在2019年,由于受加征关税抬高进口成本的影响,广西从东盟国家进口动植物产品和矿产品的贸易额有所下降,但二者仍是广西从东盟国家进口的主要商品。
图3 2013—2019年广西从东盟国家主要进口商品贸易额的演变趋势
综上所述,2019年机电产品在广西与东盟国家进出口贸易中处于主导地位,纺织品、鞋帽品(含皮质衣物)等劳动密集型产品在2015—2019年长期作为广西出口东盟国家的主要商品,而动植物产品、矿产品等原材料、初级加工产品则在2013—2019年一直是广西从东盟国家进口的主要商品。
2002—2019年广西对东盟国家进出口贸易呈现出“以越南为主,泰国、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和新加坡为辅”的基本格局(图4),广西与这五国的贸易总额在2002年、2008年、2014年和2019年分别占到广西与东盟国家贸易总额的94.47%、94.25%、91.27%和98.27%,这充分说明了这五国长期以来都是广西对外贸易的主要东盟国。其中,越南在2002—2019年长期作为广西对外贸易最重要的东盟国家,广西与其贸易总额在这期间几乎均占广西与东盟十国贸易总额的50%以上,且这一比重在2019年甚至达到了74.63%,由此可见越南在广西与东盟国家贸易格局中的主导地位十分突出。其余四国尽管在2002—2019年均是广西对外贸易的前五大东盟国家,但它们的贸易地位在不同时期有所差异,四国贸易地位相差不大且经常出现交替变化。但需注意的是,泰国与广西的双边贸易近几年增长十分明显,2019年双边贸易额已达到46.29亿美元,虽远不足同年越南与广西247.65万亿美元的贸易总额,但其贸易地位已明显高于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和新加坡而成为广西对外贸易的第二大东盟国。
注:基于国家测绘地理信息局标准地图服务网站GS(2022)1877号标准地图制作,底图边界无修改,图5、6同。
此外,广西与缅甸、柬埔寨、老挝、文莱4国的贸易联系很少,进出口贸易额明显低于其他国家。即使在贸易往来最多的年份,广西与这四国的贸易总额也未曾超过1亿美元。菲律宾则长期作为广西对外贸易的第六大东盟国家,广西与其双边贸易额明显低于与越南、泰国、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和新加坡的双边贸易额,但又明显高于与缅甸、柬埔寨、老挝、文莱的双边贸易额。
2002—2019年广西对东盟国家的出口贸易呈现出以越南为主,马来西亚、新加坡、印度尼西亚和泰国为辅的多元贸易格局(图5)。与进出口贸易格局不同,马来西亚和新加坡在广西出口贸易格局中的地位逐渐提升,已分别由2002年的第3、第5转变为2019年的第2、第3。与此同时,泰国在广西出口贸易格局中的地位逐渐降低,已由2002年的第2转变为2019年的第5,这与其2019年广西第二大东盟贸易国的地位不相符合。究其原因,2019年广西从泰国的进口额为41.75亿美元,但同年出口额却仅有4.53亿美元,这表明泰国在广西对外贸易中的优势地位主要体现在广西对其存在较高的进口依赖而非出口依赖。
图5 2002—2019年广西对东盟国家出口额的空间格局演变
与进出口贸易格局相似,越南在2002—2019年长期作为广西出口贸易最重要的东盟国家,广西对越南的出口额在此期间均占广西与东盟十国出口总额的半数以上,且这一比重逐年增加,2019年更是达到了85.47%,这充分说明广西对东盟国家的出口贸易主要集中于越南而非其他国家。2019年广西对越南的出口额为167.69亿美元,而从越南的进口额只有79.96亿美元,这表明越南在广西对外贸易格局中的主导地位更多体现在广西对其存在较高的出口依赖而非进口依赖,这与广西对泰国的贸易依赖情况完全相反。2002—2019年广西对印度尼西亚的出口贸易格局也与进出口贸易格局十分相似,且出口额逐渐稳定在5亿美元左右,而广西对马来西亚、新加坡的出口额增幅明显,进而使得印度尼西亚在广西对外贸易格局中的地位在2019年仅居第4,这一地位与2002年相同。
此外,广西对缅甸、柬埔寨、老挝、文莱4国的出口依赖度较低,并且2019年广西对缅甸0.74亿美元的出口额是其在2002—2019年期间对这4个国家的最大出口额,但这仍远不及同年广西对菲律宾1.55亿美元的出口额。同时,广西对越南、泰国、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和新加坡5国的出口额又明显高于对菲律宾的出口额。由此可见,菲律宾在2002—2019年期间通常作为广西出口贸易的第六大东盟国家,在广西对东盟出口贸易格局中起到承上启下的过渡作用。
2002—2019年广西对东盟国家的进口贸易呈现出以越南为主,泰国、印度尼西亚、马来西亚、菲律宾和新加坡为辅的多元贸易格局(图6)。尽管广西从越南的进口额明显少于出口额,但广西从越南的进口额在此期间均占广西从东盟国家进口总额的半数左右,这表明越南长久以来在广西进口贸易格局中占据主导地位。近几年,泰国、印度尼西亚和菲律宾在广西进口贸易格局中的地位均有所上升,而马来西亚和新加坡的地位均有所下滑。其中,广西从泰国的进口额由2002年的0.187 5亿美元上升至2019年的41.75亿美元,年均增速达到了37.44%,泰国业已成为广西进口贸易格局中仅次于越南的第二大东盟国。不同于进出口贸易格局和出口贸易格局,菲律宾已成功跻身广西进口贸易格局中的前五大东盟国家,2019年超越新加坡位于东盟国家第5位,2014年更是超越马来西亚和新加坡位于东盟国家第4位,由此说明菲律宾已逐渐形成在广西进口贸易格局中的优势地位,而马来西亚和新加坡的优势地位已不再明显。
图6 2002—2019年广西从东盟国家进口额的空间格局演变
此外,广西对缅甸、柬埔寨、老挝、文莱的进口依赖度较低,并且广西对这4个国家的进口额在2002—2019年期间从未超过0.1亿美元,并且进口额要远小于广西对这四国的出口额,由此可见缅甸、柬埔寨、老挝、文莱对广西进口贸易的影响很小,与其他东盟国家相比差距较大。
由表1可知,2002—2019年广西对东盟国家的出口依赖程度整体呈现不断加深的趋势,并且增幅十分可观。由此可见,东盟在广西出口贸易格局中具有主导地位,广西应充分把握CATFA建成、西部陆海新通道建设、RCEP生效实施等历史性机遇,积极面向东盟深化双边外贸合作。
表1 2002—2019年广西对东盟各国出口的HM指数
2002—2019年,广西对越南、新加坡的出口依赖程度明显增加,而对泰国、菲律宾的出口依赖程度大幅减半。一方面,2002—2019年广西对越南的出口依赖程度增加了3倍多,HM指数同期由8.03%大幅增长到32.67%,越南在广西对东盟出口贸易格局乃至广西出口贸易格局中均处于主导地位,是广西出口贸易的主要目的地。在此期间,广西对新加坡的出口依赖程度增加了近一倍,新加坡也已成为广西对东盟的前三大出口依赖国。另一方面,2002—2019年广西对泰国、菲律宾的出口依赖程度大幅减半,HM指数同期分别由2.30%、0.83%下降到1.03%、0.40%,可见广西对泰国和菲律宾市场的出口依赖程度正大幅减弱,这时应调整优化双边贸易结构,积极培育本土具有国际竞争力的优势产业。
在充分借鉴引力模型的基础上,针对广西与东盟国家贸易发展的实际情况及综合考虑相关数据的可获得性,可将广西与东盟国家的双边贸易额Tij作为被解释变量,广西与东盟各国的人均GDP、人口规模、地理距离、广西对东盟国家的外商直接投资额、相互往来的航空航线与港口航线、是否接壤作为解释变量。因此,本文将引力模型扩展为如下数学关系式:
lnTij=β0+β1lnPGDPgx+β2lnPGDPa+β3lnPOPgx+β4lnPOPa+β5lnFDI+β6Distance+β7Airline+β8Port+β9Border
(3)
样本来源。选取2002—2019年广西与东盟十国的贸易数据,样本容量为180。模型中解释变量符号及其具体含义、单位、数据来源及预期方向等详见表2。
表2 解释变量的具体含义、数据来源及预期方向
实证检验。面板数据进行拟合回归前需要检验序列的平稳性,如果不检验序列的平稳性而直接进行回归分析,容易导致伪回归,ADF检验是最常用的单位根检验。需要注意的是,广西与东盟各国的地理距离、是否接壤这两个解释变量不会随时间发生变化,因此不需要对其做平稳性检验,同时广西与东盟各国相互往来的航空航线与港口航线本文统一选用2020年的数据,因此也不需要对其做平稳性检验,而剩余变量则采用ADF检验进行平稳性检验(表3)。
表3 平稳性检验结果
由表3可知,在ADF检验下,所有变量均在1%的显著性水平通过平稳性检验,因此拒绝原假设,说明所有变量间均不含有相同的单位根,故本研究所采用的相关面板数据具有显著平稳性。接着对所有解释变量进行方差膨胀因子检验以判断本模型是否存在多重共线性问题。结果显示,VIF均值为4.60(表4),根据经验规则(VIF<10),可知本模型不存在多重共线性问题,说明本研究的变量选取合理。
表4 方差膨胀因子检验
基于面板数据所构建的引力模型可通过随机效应模型(RE)进行回归分析,本模型选择的截面变量是东盟十国,共分为十组,样本数目180,群组数目10,运行结果如表5所示。从RE的回归结果来看,解释变量系数符号与预期方向相同,除地理距离、广西对东盟国家的外商直接投资额、广西与东盟国家相互往来的航空航线及港口航线、广西与东盟国家是否接壤通过10%水平的显著性检验外,其他变量均通过5%水平的显著性检验,说明所有解释变量均可显著解释被解释变量,且整个随机效应模型的拟合优度为0.999 7,拟合情况较好。模型回归结果如下:
表5 模型回归结果
lnTij=-58.389 9+0.174 5lnPGDPgx+1.217 2lnPGDPa+7.691 0lnPOPgx+0.917 5lnPOPa+0.032 1lnFDI-1.234 7Distance+0.381 8Airline+0.177 8Port+1.205 3Border
(4)
首先,东盟国家人均GDP通过了1%水平的显著性检验,并且系数为正,说明东盟国家的经济发展水平对广西与东盟国家的双边贸易具有显著的正向作用。人均GDP水平较高的东盟国家,经济发展水平较高,具有良好的经济基础,与广西的贸易往来更密切。广西人均GDP通过了5%水平的显著性检验,并且系数为正,说明广西的经济发展水平对广西与东盟国家的双边贸易也具有显著的正向作用。具体的,东盟国家人均GDP每增加1%,将能使广西与东盟国家的双边贸易额增加1.22%,而广西人均GDP每增加1%仅能使其与东盟国家的双边贸易额增加0.17%,这说明东盟国家人均GDP对双边贸易的正向影响作用相对更加突出。
其次,广西与东盟国家的人口规模增长是双边贸易额增加的主要原因之一。广西总人口通过了1%的显著性检验,东盟国家总人口通过了5%水平的显著性检验,并且回归系数均为正值,这表明广西与东盟国家的人口规模对双边贸易额具有显著的正向推动作用。例如,印度尼西亚的总人口最多,2019年达到27 063万人,文莱的总人口最少,仅有40万人,也正因如此,印度尼西亚在广西的东盟贸易伙伴中始终处于前列,而文莱则一直处于末位。具体的,广西总人口每增加1%将能使双边贸易额增加7.69%,而东盟国家总人口每增加1%仅能使双边贸易额增加0.92%,这说明广西总人口对双边贸易的正向影响作用相对更加突出。
再次,广西与东盟各国首都之间的地理距离对双边贸易额呈显著负相关,这是因为地理距离会增加双方的运输成本。地理距离较近对双边贸易额具有显著且较大的积极影响。例如,越南首都河内与广西南宁的距离仅有344km,因此越南与广西的双边贸易相较其他东盟国家更为频繁,双边贸易额更大。具体的,广西与东盟各国首都的距离每增加1%,会使双边贸易额减少1.23%。
最后,广西对东盟国家的外商直接投资额、相互往来的航空航线、港口航线、领土是否接壤这4个解释变量的系数均通过了10%水平的显著性检验且为严格正值,这说明外商直接投资额、航空及港口航线数量、领土接壤这4个因素都对广西与东盟国家的双边贸易有促进作用。具体的,外商直接投资额、航空航线和港口航线每增加1%,分别将能使广西与东盟国家的双边贸易额相应增加0.03%、0.38%和0.18%。
本文基于2002—2019年广西与东盟国家的双边贸易数据,采用描述性统计、HM指数和ArcGIS可视化分析等方法研究了广西与东盟国家贸易格局的时空演变,并通过构建引力模型分析了影响广西与东盟国家贸易格局演变的主要因素。主要结论如下:①2002—2019年广西与东盟国家的贸易总额增长十分迅速,其发展历程大致可分为缓慢增长(2002—2008)、波动增长(2008—2014)、稳步上升(2014—2017)和高位增长(2017—2019)这四个阶段。②2019年机电产品在广西与东盟国家进出口贸易中处于主导地位,纺织品、鞋帽品(含皮质衣物)等劳动密集型产品在2015—2019年长期作为广西出口东盟国家的主要商品,而动植物产品和矿产品等原材料和初级加工产品则在2013—2019年一直是广西从东盟国家进口的主要商品。③2002—2019年广西对东盟国家的出口依赖程度整体呈现不断加深的趋势,并且增幅十分可观。其中,广西对越南、新加坡的出口依赖程度明显增加,而对泰国、菲律宾的出口依赖程度大幅减半。越南在广西对东盟出口贸易格局乃至广西出口贸易格局中均处于主导地位,是广西出口贸易的主要目的地。④广西与东盟各国的人均GDP和人口规模、广西对东盟国家的外商直接投资额、相互往来的航空航线、港口航线、领土是否接壤等因素同双边贸易额呈显著正相关,而广西与东盟各国首都之间的地理距离同双边贸易额呈显著负相关。其中,广西人口规模对双边贸易额的正向影响作用最为突出,东盟国家人均GDP、领土接壤的影响作用也比较突出,其余因素如东盟国家人口规模、航空航线及港口航线、广西人均GDP、外商直接投资额的正向影响作用则依次降低。
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建成以来,广西作为前沿窗口与东盟国家的双边贸易额已由2010年的37.80亿美元增长到2019年的331.82亿美元,印证了“零关税”对双边贸易的重要驱动作用。然而,经过十年快速发展,如今的国际分工已由传统以最终产品为边界的模式逐渐转变为以产品价值增值环节为边界的模式,分工模式的转变加之国际竞争愈演愈烈,必然使得广西—东盟国家双边贸易在新形势下面临更加严峻的挑战。根据研究结论,提出以下建议:①调整优化产业结构,加快培育优势产业。如前所述,2019年广西对东盟国家的机电产品出口超过当年广西出口总额的50%,同时纺织品、鞋帽品(含皮质衣物)等劳动密集型产品增长迅速。然而,广西出口的机电产品大多数是工艺简单、易仿制的工程机械、家用电器等,资本及技术密集程度不高使得产品附加值普遍较低。同时,纺织品、鞋帽品等劳动密集型产品亦是附加值较低的产品。因此,需提高机电产品的附加值,使之成为广西的外贸优势产业并占据主导地位。可行措施有:其一,政府应加大对企业创新研发的支持,以提升其技术转化能力;其二,政府应加强宏观调控,为机电行业制定宽松政策以形成产业集群。②积极开拓多边合作,实现资源优化配置。如前所述,2019年广西对越南的出口额占广西出口总额近一半,占广西对东盟十国出口额的85%,由此可见广西的出口目的地过于集中而与多数东盟国家的贸易联系较少,这使得广西出口贸易的不确定因素增加,若越南国内市场需求发生变化或者出现边缘政治紧张等不可控因素,将不可避免地导致广西出口贸易锐减。因此,亟需改变广西出口目的地单一的现状。可行措施有:其一,高端机电产品方面同新加坡、马来西亚等国加强合作;其二,自然资源产品如天然橡胶同泰国、菲律宾等国,石油、天然气同印度尼西亚、文莱等国加强合作,进而实现区域资源的优化配置。③重视专业人才培养,加大教育资源投入。实证研究表明,人口规模能显著促进双边贸易额增长,而引进专业人才作为人口规模增长的重要内容,对促进双边贸易合作明显具有催化作用。然而,广西高等教育资源同发达省份相比有所欠缺,经济发展欠发达也导致其难以吸引专业人才。可行措施有:其一,加大人才引进力度,切实提高人才待遇;其二,加大科研经费投入,形成优质教育资源;其三,加强政企高校三方合作,培养符合产业规划需求的专业人才。
总之,广西在与东盟各国贸易中应调整优化产业结构,结合自身优势加快培育外贸优势产业,积极寻求转变劳动密集型出口为技术密集型、资本密集型出口。同时,应积极开拓多边贸易合作,转变现有单一的出口贸易国别结构,并通过港口基础设施建设合作、开拓更多国际航线等方式加强多边贸易路径融通,实现区域资源的优化配置。同时,还应重视专业人才培养,加大教育资源投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