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片的青草（组诗）

阿步，85后，河北沧县人。作品发表于《人民文学》《诗刊》《诗选刊》《星星》《扬子江诗刊》等刊物，入选多种年度选本。2015年入选《中国诗歌》“新发现”诗歌营。曾获第三届万松浦文学新人奖，2021年度河北文学排行榜诗歌榜上榜诗人。著有诗集《夜里的马达》。

当久远的伤口

结出完美的伤疤

不再流血

请任何人都不要再来

指着它问：这是

怎么弄的

还疼吗

是这样的

已经过去太久了

没有人愿意

再去打扫一遍战场

从前的人事多少

从前的时间多薄

想起来

都像一片嫩叶子

脉络清晰

现在呢，却混沌得

像昨晚的一场梦

醒来就忘记

刚刚说到一片叶子

原本想说某棵树的叶子

你看，想到现在

也没想出一棵合适的树

我喜欢夏天

只是不喜欢大汗淋漓

我喜欢西瓜籽那么小的欲望

而不是大张旗鼓的侵占

我喜欢并肩而行的人

多一些，再多一些

我还是喜欢夏天

那些清风浮动的夜晚

回家的次数越少

家就显得越远

回去一次就越需要花力气做些准备

准备一些礼物和一些话

回去的，当然还是那个地方

路还是很难走

只是很多人

在我不在家的时候已经死了

妈妈说，他们在的时候经常念叨我

说我很久没回来了

还有很多孩子，我也分不清

可能上次见他们

他们还在一个圆鼓鼓的肚子里

现在他们已经满院子跑了

见到我，会认生，会哭

和我小时候一样

雨刚刚停，路面上的积水

已经足够被风吹出波纹

那个自闭症小男孩安静地坐在河边

他一定和那些波纹达成了某种契约

成为其中的一条弧线

和它们一起荡漾

他不说话，他从没想过风会停下来

而我刚刚走过

波纹就在马路上消失了

柿子已經红了

被过路人摘走不少

天很冷

又到了喝酒暖身的时候

那个人也走在去往小酒馆的路上

我们并不知道他叫什么

他走在我们旁边

离我们很近

就像是我们的一个朋友

想要大片的青草

只是单纯的一大片青草

除了风

别的什么都不需要有

不需要羊

不需要人

只是单纯的一大片青草

随着地势高低起伏

向远处

向更远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