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兰,杨莹
(1 海南省农民科技教育培训中心,海南海口 571199;2 海南大学 图书馆,海南海口 570228)
古村落蕴含的古老历史信息和独特的文化景观,是中国古代农耕文明留给我们的宝贵遗产[1]。美国地理学家索尔指出:“文化景观源于特定地区中文化群体的环境响应”[2]。可见,村落防御文化景观是其所处的独特自然环境、社会文化背景,共同孕育的具有地域性特征的防御工程[3]。然而,不同的防御文化景观,又有着各自不同的防御特征。笔者运用田野调查、案例分析等方法对羊山美孝村、文山村等古村的防御文化景观进行研究,对代表性的防御物质和文化遗存进行了梳理、分析、解读,透过景观表象,探究其背景、成因、特点、作用等内涵,总结出羊山地区古村落安全防御的三大特征。
海南岛北部(琼北)地区自新生代以来,计有10 期59 回的火山喷发活动,形成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的火山100 余座,火山熔岩分布于海口、文昌、琼海等八个市县,熔岩覆盖面积达4 000 余km2,是中国历史上火山活动最强烈、最频繁以及持续时间最长的地区之一。海口市羊山地区则地处马鞍岭—雷虎岭火山群的核心区,火山地质特征非常显著。羊山地区泛指琼北火山腹地及周边的12 个镇575 个自然村及府城街道办[4]。是历史上在海南设置的第一个行政机构“珠崖郡”及后来统领全岛的“崖州府、琼州府”府治所在地。
宋元时期为避战乱,大批中原移民迁琼卜居。朝廷的流放制度使许多贬官谪臣也来到海南。明太祖朱元璋对海南“南溟”与“奇甸”之赞美和“以天下为一家”的政治主张,以及海南远离战火、国际航道的地理优势,又引发了以闽南、岭南、中原为主的更大规模移民潮。羊山地区大量玄武岩覆盖,地表基本无土壤覆盖且干旱缺水。虽然石多、水缺、土地资源匮乏,但因靠近琼州海峡要道出口和信息交流便利之优势,仍把羊山地区作为最佳登陆口岸和府治衙门所在地。且山多林密、易守难攻,以及木材多、野生植物丰富、野味多便于生存,羊山地区便成为了登岛移民的首选,后渐以血缘关系为单元形成族群村落。大量的闽南、岭南、中原移民定居在此,深受闽南、岭南、中原文化的建筑技术和特色的影响,羊山古村落的建筑风格、房屋结构等方面都与之有很多相似之处。羊山地区先民用火山石作为建筑材料,打造极具特色火山古村落,同时形成了具有鲜明中原特色的移民文化[5]。给古琼州这个所谓“蛮荒流放之地”带来了儒家思想等文明清风,“学而优则仕”之风盛行,安全环境需求成了移民解决温饱之后的第二需求。那时,羊山地区的移民村或移民后裔村面临着三大社会矛盾和风险:一是贼匪掠夺和流冦侵犯;二是因“土客”的“领地”之争与原住民扰斗;三是因村间争水争地引发的矛盾与械斗。村落安全防御构建,成为不可或缺的必然。移民带入的防御理念以及堪舆、军事、建筑、宗教信仰等文化与技术,成为当地特色防御构建的理论基础和技术支撑,成为移民文化对当地自然环境和社会环境的响应,也为外来文化留下的深深印迹。
“所有生物以及政治、经济、技术、社会等非生物体系的存在、发展均与其安全性息息相关”[6]。聚落安全防御分类可分为物质安全防御和文化安全防御两大类[7]。前者是防御“硬件”,是具象形态的物质空间。后者是“软件”,是精神层面的非物质空间。羊山古村落的物质安全防御和文化安全防御有其独特地域性特征。
汉·刘熙《释名》有曰:“宅,择也,择吉地而营之也”。选吉址,一方面是根据堪舆理论择风水宝地;另一方面是选择具有“先天”防御特质的自然场域,使山水、地形的物理特性和作用有机结合,通过对某些要素的合理改造利用,使之成为来于自然,适应自然,高于自然之吉地[7],以获得心理与功能双优的自然防御环境。羊山移民带入的堪舆文化和防御理念,助力了择址“外防”。如火山脚下的美社村选择四面为火山口之“龙卧”地,以周边火山作掩体。美孝村选址则三面环山,仅一面连通外界的关隘型“龙太椅”。北宋“理学鼻祖”周敦颐的后裔村——文山村,则结合其理学思想和风水理论,选址于火山余脉遇湖回转形成的“回龙顾祖”之吉地[8],三面环水的“金城环抱”更是天然护城河[9],自然地理成了村落的天然防御屏障,成为物质防御体系中的“外防”。
2.2.1 “石”防——利用火山资源打造防御单体
单体建筑的防御功能在于建筑用料、体量、形式的差异。防御建筑材料成了物质防御的重要基础。羊山先民就地取材,利用火山石建造生产生活用具,选用材质坚硬、体量厚重的火山石筑建村墙、碉楼、门楼、桥、巷、祠庙、民宅等。利用火山玄武岩石坚硬、多孔、透风的特性,作建筑材料,墙体内外多层随机干垒、榫卯相嵌,工艺简单,透风不漏眼,子弹和箭头射不穿,有着木墙、砖墙、泥墙、普通石墙不可比拟的优势。
2.2.2 “实”防——防御工事严实完善
羊山地区的“实防”,是物质防御的主体。其防御结构主要含村中防御建筑、构筑物及其它实体物质元素。借用“防御功能单元是构成区域防御功能格局的基本单元,其内部具备完整的村落防御体系”之理论分析[1],羊山古村落“实”防有以下几个主要特点:
1)专职与兼职工事功能合一,线防与点防工事联防
羊山古村落主要防御工事是多功能的村墙、碉楼、哨塔、多层门楼及巷卡等专职工事和用防合一的家院、桥、巷墙、巷道等私密与公共的兼职工事。以“羊山第一墙”美孝村村墙为例,选取质硬厚重的火山石作为筑墙的材料,长宽高达1 780* 2* 6 m,犹如防弹的铠甲,呈近似椭圆形围护着村落。其上还有垛口、观测孔、箭(枪)窗、小角楼、瞭望墩等军事元素,成为村落最强悍的线性防御工事,美名曰“火山长城”,因其在抗日战争期间多次击退日军而声名显赫,又曰“抗日墙”(图1)。羊山地区有许多堡碉式古村,除村墙外,还建有集瞭望、哨卡、传信、据守、狙击于一身的碉楼,是村中最强大的点防。如羊山第一高碉楼美社村的“福兴楼”、三卿村的“安华楼”。每层都有瞭望孔、箭(枪)窗,顶楼还有垛口(图2)。这些石质村墙、碉楼等工事,是移民带入的军事思想与技术在羊山的具体实施,虽然不能与中原明城墙相媲美,但却是明城墙的“简约版”。它们作为小村落的防御工事,坚实、高效实至名归。
图1 美孝村村墙复原图及遗址(作者自绘)
图2 碉楼之三卿村之安华楼、美社村之福兴楼、枪窗(作者自摄及网络)
羊山古村落在村桥、村门以及巷道上还普遍设置有门闸、栓锁等防御小工事。以文山村为例,环村湖上有四座入村石桥、村基址上有三个村门都分别设有桥闸门栓,24 条放射性主次村巷中就有14 条设有巷门巷闸、栓锁(图3)[10]。村墙、巷墙、家院墙、屋墙等专职、兼职设施,又构成四道防御关卡。可见,专职兼职、线防点防结合的工事,构成古村落防御体系的骨架。
图3 文山古村五道关卡示意图(作者自绘)
2)层层围合,形成多个环状屏障
“堡”本义为以土石为围墙筑成的小城,广义为设置围墙的聚落[11]。“堡”的防御性集中体现在“围”上。《说文·口部》记载:“围,守也”,《玉篇·口部》中以“绕”释“围”,都说明“围”成为防守效用发挥的根本[11]。羊山地区传统村落类型大多是以封闭村墙为特点的堡寨式、堡碉复合式村落。
“围”所表现的围合性是指村落私密领域的自然与建筑间防御特性。羊山地区的村落防御的围合性主要包括:宏观的自然山水围合、自然与人工设施及植被围合;中观的边界性人工墙围合、关卡与建筑围合;微观的家院围合。而各具特色的围合均以村墙围合为核心,村墙与院墙双层叠加更增强村落的防御性。村墙上多个门,通向外界的正门体量较大功能较强,各门都设有门扇栓锁,日开夜闭,遇险关闭,防御功能显著。以文山村为例,村落背靠火山余脉,前为文山湖,自然山水围合成不完全闭合的外环,半幅村墙与C 型文山湖牵手围合成中环,桥闸、门栓、巷锁与建筑墙围合小环以及合院式家院的微环,构成“四环”防御围合(图4)[10]。而美孝村则为绿植、村墙、村墙与巷墙、围合式家院的“四环”围合(图5)。古村各具特色的围合从外至内多环相套空间递减,整体防御能力倍增。
图4 文山古村四环线防示意图(作者自绘)
图5 美孝古村四环防御示意图(作者自绘)
琼北火山地区民居受移民文化影响和因防御需求,同时汲取了闽南建筑和北方四合院的建筑优势,形成了“多进合院式”的火山家院风格,“围合、简约”是其最大特点。如果说村墙是村落铠甲式防御壁垒,那么围合家院就是特色鲜明的私密小堡。家院以二进三进居多,建筑形制是火山岩石与实木为原料,干垒、榫卯工艺的穿斗硬山式结构。堂屋、主屋、厢房、横屋、天井为合院组合主单体,民居山墙屋墙、围墙与实木院门围合成院,每进还有堂门、屋门自成一体(图6)。既有围合封闭“领域行为”的私密空间,还有与邻居或公共空间相连的暗门暗道,呈现“家院单元防-近亲家族防-支族群防-全村联防”逐级壮大的院落群防态势。
图6 琼北民居建筑多进式院落遗址及示意图(作者自绘)
3)立体空间构筑,防御体系较为完善
羊山古村落防御空间有宏观自然空间、中观的村落空间和微观的建筑内部空间三个维度的防御空间。不同的空间要素层次互补、整体配套、集群防御,形成了较为完善的安全防御体系。主要表现:其一,空间层级防御。自然防御、建筑的点防、线防与其他防御单元构成多维度的防御体系;其二,专职与兼职防御设置;其三,递进式防御。羊山古村落普遍设置桥闸、村门、巷门、院门、房门、暗门等多道门防关卡(图7)。许多村落还设有外村门、内村门的递进式两道村门。文山村湖上四座古桥为进村的必经之路,桥上都设有吊桥、桥栅,成为外部设防的咽喉(图3)[10]。立体的防御设计组成了羊山古村落较为完整的防御体系,在抵御外敌入侵发挥了积极的作用。
图7 (A)第二道古村门(核心聚落门)、(B)古巷门、(C)古巷墙、(D)古村门、(E)民居院门(作者自摄)
2.2.3 “智”防——防御布局巧妙、迷幻充满智慧
羊山古村落“智”防体现在巧妙、迷幻。主要表现在背山环水等“自然巧”、人工村墙与自然湖泊牵手“围合巧”、空间布局和机关“设计巧”以及虚虚实实、毫无规律的迷惑性“构设巧”。如文山村人工村墙与自然水域的巧妙衔接,半机械的大型木闸式、吊桥式设计,将莲盘状基址按照八卦的阵式来布局村中建筑,建筑如重瓣莲花般放射性排列,24 条主次巷道也呈放射状,且外宽内窄,最窄处只能一人穿行(图3、图4)[10],整个村落格局以家族图腾“太极图”样式布局,构筑巧妙、复杂的村落,有效增强了村落的防御功能。三卿村的基址择在火山岩流浅丘高处,面对周边地势平缓的玛珥火山台地,也有着“高屋建瓴”的防御视野,易察敌情,易向后山转移逃生。另外,羊山古村的村门门洞普遍墩实矮小,据说此设计目的是防止高大威猛却不能曲膝的火山野人,也可阻止乱兵流冦的鱼贯而入。又如美孝村村墙内外有两道东向面朝入村路的村门,人称“二夫当关”。所谓“一夫”是村墙上的村口正门。“二夫”是距正门200 多米,建在南北村墙和巷墙合围的聚落核心门(图5、图7A),巧设了叠防的二道村门。这“二夫当关”使古村民面对强大的入侵时便于退守和转移。
“迷幻”主要体现在村内外复杂无矩、变幻莫测的空间布局。例如大多村落的大小巷道设计毫无规律,呈Z、Y、N、X 等状的迷宫般“蛛网”支巷,起到了很好的迷敌、诱敌和防卫作用(图8)。又如美孝村三面环山,在村边种植果林与周边自然植被融为一体,有效地将村落隐匿于山林之中,成了自然“迷防”。更是将虚村口设在1 km 外,并打破“不到村口不见榕”之常规,在虚村口处植榕树群、挖水井和建庙,给入侵者布“迷魂阵”,并设岗值守,一旦有入侵者则可快速将消息传递回村,还有一条约1 km 长的狭长弯曲的入村小道,给村民防御和转移争取了时间。形成“虚入村口-堂孝庙-村正门口-聚落核心区大门”四个真假虚实之“村口”。加上不按常规的设计,陌生人兜兜转转才能到达真正的村口,给闯入者造成迷茫的弱势心理,产生“入而不得”的迷失感(图9)。
图8 文山村街巷示意图:古桥(上左)、放射状古巷(上右)、莲盘状的基址(下)(作者自摄)
图9 美孝古村布局复原示意图(作者自绘)
“物质是文化的实体表现,文化是物质的内在反映,物质与文化相辅相成,共同组成事物的基本属性”[7]。特殊的人文因素为古村安全防御系统建设提供了有力的文化支撑。文化安全防御是非物质的、以虚像形态存在的精神文化。可以说是民众精神意志、立场观念等社会意识形态的展演,包括道德风尚、村规良俗、文化符号、宗教信仰等。在宗族文化背景下,有着组织社会成员、协调道德规范、承载历史文化、慰藉村民心灵等功能。是古村落安全防御体系的完善和补充[7]。羊山古村文化安全防御主要是通过善举良缘、营造吉化氛围以及宗教信仰的行为习惯,去化解矛盾、慰籍心灵、趋利避害,寻求精神庇护,从而达到化解风险、逢凶化吉的心理暗示和心理安慰。
2.3.1 善举良缘解冤仇——人文精神体现“善化”
受儒家文化影响,羊山移民村、后裔村倡导和传承“和善文化”,崇尚“仁、义、礼、智、信”。认为“好心才会有好报”。在“硬”防的同时,纯朴的村风民风衍生的乐善好施之善举良缘,成为以柔克刚化解社会矛盾、减少风险的“良药”。如位于古驿道旁的美社村、博抚村两邻村,从明朝起就在村边道旁设有施水路人的“施茶亭”,有将“私井”贡献给十七村乡邻同饮的“麦宝井”。美社村更有为老弱病残的村民、借宿避寒的路人而设的“暖心庐舍”。文山村有祭祖先祭外姓恩公等族例家规。美孝村有“敬老助孤帮寡”等村风。有村民曰,祖先种种高德善举,感化了他族甚至贼匪。善举良缘起到了化解矛盾和风险的“化防”作用。
2.3.2 “三吉”心理追求——人文环境体现“吉化”
受中原儒家文化影响,羊山古村传承着根深蒂固的“吉文化”,遵吉俗、种吉树、挂吉物(图10)。“三吉”是以吉祥的人文环境氛围和虚像的文化暗示来满足人们的内心需求,化解心理恐慌。
图10 羊山文化安全防御元素(来源:作者自摄及网络)
遵吉俗。主要是从儒家文化衍生出来的宗族观念、长幼秩序等。也表现在村落布局及建筑形制之中。例如村落形成以大宗祠为中心的“宗族-支族-家庭”以及“村落-群落-院落”的等级空间结构。多进式家院为前堂迎客,中堂拜祖,后堂主屋。主屋祖上,厢房儿孙,横屋厨佣的居住与功能习俗。体现出轴线性、等级性、序列性的典型宗法礼制特征[12]。还有“饥荒不饿老”“祭祖三形式”“高中进村不忘下马”等习俗。人们认为,这些遵从礼法与风俗禁忌、尊卑分明、等级管理、长幼亲疏有序、敬宗法祖的宗亲文化与村规良俗,不仅有利于维护家族团结增强防御内力,也能得到祖宗的庇护。
种吉树。羊山古村有一种植习俗叫“前榕后加布”、庭院“杨桃、黄皮、菠萝树”。每个村口必有几棵郁郁葱葱的“迎客树”——榕树。“独木半山春”的海南榕树,既有繁荣昌盛、安居乐业、子孙满堂的美好寓意,又是村人纳凉休闲处,还是陌生人进出的“监视岗”。加布树即见血封喉树,传说可避邪防煞,其汁液更是做防御毒箭的材料。庭院种上杨桃等吉树,意味家庭吉利。可见,羊山古村的吉树,是村民的圣树,也是避凶化吉的神树。
挂吉物。村民用各种文化符号营造吉祥的氛围,以“吉”化“凶”。如门额、太师壁、天井墙、神龛、窗棂、梁柱、照壁,雕刻、彩绘蝠(福)鹿(禄)兽(寿),梅、兰、竹、菊、龙、凤等吉图;写“福禄寿喜”吉字;筑“福门”、“太极门”、三星拱照“豪贒门” 等吉村门(图10),门扇符桃对联,门前防煞驱邪的石兽,院中放置预示着“石来运转”的日常用石磨以及衡量财富的水缸和堂灯、照妖镜等吉物。吉图吉言吉物,是村民接福纳祥、祈福禳灾的心理暗示和精神追求。
2.3.3 求神托祖护佑乡民——宗教信仰体现“神化”
《汉书· 五行志》中提到“简宗庙,不筹祠,废祭祀,逆天时,则水不润木”。此信仰文化的带入,让“举头三尺有神明”的敬天法祖、岁时祭仪、农事禳灾、风水占卜、道斋法术等信仰文化深入民心[13]。羊山地区祠庙成了村中最为漂亮的标配。“公期”“婆期”“军坡节”“主公进家”等习俗,是传统的集体祭拜典礼。羊山信仰文化在宗族文化影响下有着“儒释道兼融”“实用主义”“家祭村祭”三大特征。特别是择境主的“实用主义”。祭祀对象主要分为自然神明、道佛神灵以及德高望重的祖先、国家、民族或海南名人功臣三大类。在三大社会矛盾制约下的防御型古村落,普遍选择被神化的武神作为敬奉的主神。如生前能平乱一方、忠勇信义的关羽、班超、冼太夫人、伏波将军、灵山六神、白马梁腾公等官方信仰与地方崇拜的历史名人。村民普遍认为“求神拜佛”,顺从神灵,避开凶神恶煞,就能得到神的保护[14],借助神灵的力量禳灾避祸,逢凶化吉。这种精神防御,在某种程度上还可以增强防御行为的转化力。
通过对海南羊山地区古村落的防御特征的研究与分析,得出以下结论:
1)古村落安全防御的特征表现在物质安全防御和文化安全防御两个方面,物质与精神、实体与虚化、唯物与唯心的防御样态,相融互补、包孕共存、对立统一,形成了古村落的安居环境。一些看似虚幻、唯心的精神寄托,其本身也包含有防卫意识,在一定程度上能转化为唯物的防卫追求与行为[13]。对民间的信仰民俗,建议地方政府在充分尊重的基础上,引导村民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弱化铺张浪费。并将宗教信仰与历史人物的优良品格与爱国主义教育结合起来,更好地弘扬中华传统文化。
2)古村落的防御具有鲜明的地域特色:利用火山石资源筑垒坚实工事;利用有防御屏障的自然环境,打造集住、防功能合一的堡寨式、堡碉复合式村落的多层防御体系;利用善举良缘化解矛盾、利用“吉文化”、信仰文化、宗族文化增强村民的凝聚力、寻求精神护卫。
3)随着城镇化的进程和生产生活方式的改变,一些历史遗存已消失或显破败之势。在海南此类主题的研究甚少。该主题研究旨在弥补海南古村落安全防御研究的空白,更好地挖掘古村落的内在防御文化内涵和文化传承。研究成果与资料对促进和保护好海南传统村落历史文化遗产,以保待修,以保待兴,都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4)羊山防御文化和井文化折射出来的“石头精神”即“火山愚公精神”[15],是琼北火山地区地标性优秀精神文化传统。建议政府进一步挖掘、宣扬、传承,作为海南自贸港建设的文化软实力,让优秀传统文化成为地域性文化认知和文化骄傲,增强文化自信。与琼崖革命精神一道,成为“特区精神”和“椰树精神”的组成与文化品牌,助力海南自贸港建设和乡村振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