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龙”从这儿腾飞

2024-01-26 14:42钱犁
时代报告·奔流 2023年11期
关键词:双龙村干部

开篇

今年6月26日傍晚。

一群多时未见的老友新朋欢聚在长江三峡巫峡口一隅,明月金樽,开怀畅饮。月上树梢,笔者起身道别,又乘车一路狂奔来到重庆市开州区温泉镇,醉卧于双龙村一家民宿之中。

一夜风雨全无察觉。晕晕乎乎一觉醒来已是清晨6时许。顺势推开窗户,拉开窗帘,顿感一幅天然优美的画卷伴着晨风在眼前徐徐铺展开来:远眺,一座座群山如黛,薄雾飘升,茂林修竹,生机无限;近赏,一顷顷稻田禾苗青青,吐翠播绿,茁壮成长,一望无际的玉米林或扬花吐穗,或灌浆结实,昂首挺胸;再看昨夜下榻的民宿后院一排排鸡棚鸭舍,从黎明中醒来的成群鸡鸭正迎着朝阳,引颈合鸣;更加夺人眼球的,是那条发源于龙洞沟上游的东坝溪正由西向东穿越全境,涓涓溪流一路低吟浅唱,清澈透明,一排排驼背麻柳与巴茅、绿竹心手相牵,齐心协力筑起一道长堤,拱卫着溪河两岸;一群白鹤兀立堤岸,一边以水梳妆,一边痴痴地、傻傻地瞅着这清亮亮、哗啦啦的溪流从脚下悠悠荡荡流向远方,汇入江河,奔向大海。

这,便是双龙村人多年来凭借一双巧手、一腔智慧、一身勤劳,在全面实施乡村振兴战略中描绘出的一幅壮美诱人的新画卷……

第一章

老辦法不行了,笨办法不灵了,新招数“双赢”了。经过苦苦探寻达成共识,作为一级基层领导,必须以身实践。

依靠率先垂范获得“指挥权”

7月2日凌晨4点多,邓高鹏没有惊动熟睡一旁的妻子,轻手轻脚下了床,披上衣服走出家门。

太阳还没有露出地平线,山前岭后寂静无声。他开着那辆心爱的“老皮卡”,先是到离村大约1公里外的自家肉牛养殖场转上一圈儿,发现这100多头肉牛个个膘肥体壮,正有滋有味儿地咀嚼着刚刚送上的优质牧草,显得精气神十足。然后又来到村前村后那一大片大片的稻蛙共养基地和鱼塘,昨天晚上一场狂风暴雨并没有给基地和鱼塘遭受半点儿损失,他为此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里踏实多了。

山前岭后这一圈儿走下来,来到村办公室已是早上8点。他推开大门一看,院内院外,楼上楼下已被打扫得干净整洁,楼下的几间便民服务中心也已收拾停当,准备开门迎客,为村民服务。

他对眼下的情形感到满意。

今年是中国共产党诞生102周年纪念日。头天,村党支部正式发出通知,今天上午9点,全村60多名共产党员要聚集在这里共同纪念党的生日。

身为这个村党支部书记、村委会主任,邓高鹏要在今天这个具有特殊意义的日子里,给全体党员上一堂党课,从党课的主题到具体内容,从几天前开始,他就进行了认真地思考和准备。所以,今天这个建党102周年的纪念日,对于全体共产党员和广大村民来说,都显得特别重要,千万马虎不得。

眼见邓高鹏从凌晨4点多开始一直到纪念活动开始前就这样马不停蹄地连轴转,年轻的村干部谭永中作出如是解释:“自从他担任村干部至今将近20年,这种凌晨4点多离开家门、先利用到村办公室上班的间隙看看自家的养蜂场、养牛场或养鱼塘,然后早上8点准时赶到村办公室处理村务,中午就趴在办公桌上打个盹儿,然后深夜11点才回到家门的‘三门工作法成了他一贯的、固有的生活模式和工作轨迹,这对我们来说可说是见惯不惊。他公私分明,从来不占用半点工作时间干私活。可以这样说,他多年形成的这种连轴转的生活模式和工作轨迹,一天工作下来相当于常人的两天半!”

当天上午9时,村上纪念建党102周年活动如期举行。

邓高鹏这堂党课,题目就是《党旗在心中,我该怎么办》。

他向党员们认真地回顾了全村近20年来的发展变化,尤其是实施脱贫攻坚、乡村振兴战略方面所取得的巨大成就:

“我们这个村幅员面积17.78平方公里,海拔高度260~1080米,耕地面积16609.6亩,其中水田1890亩;村中心距开州城42公里,距温泉镇12公里;全村1154户,4185人,其中脱贫户68户,214人,共产党员64人,4个党小组。现在全村主导产业中,到2022年,实现稻蛙共养200亩,产蛙60万斤,纯利润1000多万元,今年稻蛙养殖规模扩大到300亩,可年产蛙90万斤。根据目前市场分析,年产蛙收入将近2000万元;村上2011年开始引进业主养鱼,2021年养鱼收入100万元,今年全村养鱼面积扩大到300亩,可年产鲜鱼30万斤,总收入200万元;今年从云南引进蜜薯种植250亩,平均亩产4000斤,其价值是本地薯种的10倍以上,实行‘公司+农户的模式,产、供、销‘一条龙,年收入可突破200万元以上,而且当地村民还可从土地流转资金和就地务工获取不菲的报酬;从2014年开始,全村已成功饲养肉牛400多头,带动起15个肉牛养殖户,最多的一户高达120头,预计今年肉牛收入可达600多万元;全村今年已建成出栏生态养殖肥猪5000头的两处养殖场,猪场选址远离河道千米之外,实行猪粪干湿分离,通过管网将液体肥还田、固体肥直接入土的无污染养殖模式,正有效覆盖两个社、2000多亩土地。这1万头生态猪出栏以后,总收入可达4000万元;村上还利用山场广大、海拔悬殊等天然优势种植重楼、黄精、贝母、柴胡、防风、独活、红豆杉等名贵中药材200多亩,年收入800万元;全村蜂蜜放养2000多箱,年收入200万元;还栽培蜜柚1500多亩,年收入500万元;2022年,全村人均纯收入14478元,到2023年,全村人均纯收入预计可达21716元,比上年增长20%,是10年前全村人均纯收入的3.26倍。村集体经济由10年前的‘空壳村增加到现在的26.8万元。

“经过全村共产党员、基层干部20多年如一日的苦干实干,我们双龙村这方昔日的穷乡僻壤现已形成五谷丰登、百业兴旺、村容整洁、环境优美、生态良好、生活富裕的社会主义新农村格局。可以说,这是在10年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但现在是梦想成真了。今天当我们站在这个新的历史转折点回望过去,审视当下,放眼未来,我们深感任重而道远。尤其是我们同沿海发达地区比,同川渝两地不少先进典型比,更是感到既有压力,又有潜力,更有动力。可以说,我们现在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因此,趁今天这个上党课的机会,我要给大家提出一个新的要求,我们现在正处在一个重要的历史转折关头,每个共产党员和基层干部都应居安思危,要有一种‘不进则退的危机感,一心为民的责任感,时不我待的紧迫感,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使命感,以上不负党的重托、下不负人民群众期望为己任,拿出‘可上九云揽月,可下五洋捉鳖的雄心壮志,在深入群众中、亲身实践中、率先垂范中去获得人民群众的信赖与信任,获得把握和推进全局工作的领导权,决策权,指挥权。”

参加这天党课教育的党员注意到:邓高鹏在谈及上述观点时,重复了三遍。

時间老人并没有走远。

在邓高鹏的人生长河中,有一个日子令他刻骨铭心。

那是2007年12月20日,双龙村村委会的“换届选举日”。这天,全村拥有选举权的上千选民早早地来到村委会地坝,等待着投下自己神圣而庄严的一票。

本来,早在三年前的2004年就通过正式当选,已干满整整一届的邓高鹏这次连选连任村委会主任并无多大悬念。可是,这种喜悦对他来说似乎来得更早了一点儿,甚至差点儿半道搁浅。

从古至今,双龙村这片土地上便生息繁衍着邓、张、唐、周“四大家族”。不同的家族之间平日里平安相处,倒也显得十分平静随和。可每到这种公开选举村干部的关键时期的到来,因为各自所站立的“山头”不同,看问题的角度不同,甚至对利益分配的期望值也不尽相同,这片平静之地便会暗流涌动,“树欲静而风不止”。加上极少数人出于一己私利或其他目的从中暗地操控,一桩原本正常的选举活动便会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这天上午的选举,表面上波平浪静。可到了公开唱票环节,开初两名公开竞选者势均力敌,不相上下。可到后来,邓高鹏的信任票一路飙升,局势随时有可能发生逆转。这时,突然从会场上冒出几个人不由分说地冲向主席台,将选举票箱撕了个粉碎,里面的选票散落一地,会场内外纷纷扬扬……

一场原本正常不过的公开选举就这样被少数人搅黄了。

温泉镇党委对这次选举遭破坏的情况极为震惊。为了保障绝大多数选民正常投下庄严一票的权利,从而保证村委会正常诞生和运转,20天后,镇上给这个村每个组派来两名工作人员,几十辆车载着流动票箱和选举工作人员,浩浩荡荡开进双龙村,组织进行笫二次选举。场面蔚为壮观。

可是,选举当日再起波澜。当工作人员将各方流动票箱按时汇集到村委会所在地,数百选民自动聚集到村委会外面等待选举结果。可不知出于何种考虑,主持当天选举活动的负责人却没有公开唱票和公开选举结果的意思。

这下惹恼了在寒风中期待选举结果的数百选民。

他们一遍一遍高喊:“唱票!唱票!”“我们要求公开今天流动票箱选举的结果!”

混乱之中,村委会大门被人用力踢开。

见此情景,当日现场选举活动负责人决定当场验票唱票,公开选举结果。

不出所料,邓高鹏又一次以绝对高票当选为双龙村村委会主任。一张张选票代表着选民们一颗颗滚烫的心,凝聚着人民群众对新一届村委会班子的一腔热望。

面对这一结果,有人提出要燃放鞭炮,庆祝这个选举日的胜利,当即被邓高鹏严厉制止。此时此地这条硬汉子也饱含激动的泪水:“既然大家这么信得过我,从今儿起,我邓高鹏这100多斤就都交给全村乡亲父老了!”

在人们期待的目光中,这个村的村委会班子开始正常运转。

与此同时,一场若明若暗的巨大考验等待着村上的新班子去迎战,去破解。

当时,横亘在村班子面前的有两只“拦路虎”。

一是由于缺乏科学性、前瞻性,不问市场,不讲实际,不顾前景,在农村产业结构调整上举步维艰,困难重重,村级经济发展方面路子窄,效益差,步子慢。全村曾种植1000亩核桃,由于品质差,科学管理跟不上,几年后稀稀拉拉结下几个果子,皮厚壳坚,就是动用铁锤也砸之不烂,加上病虫害,“希望果”成为“闹心果”。村里也投入10多万元,从外地购回魔芋种植,恰遇当年一场大旱,导致“全军覆没”。全村也曾发动村民养殖肉兔,由于管理不善,7000多只肉兔除了两个养殖户不赚不赔,其余全都成了赔本买卖。

这一连串的失败不仅伤透了农民的心,村干部们也感觉被“打了脸”,严重影响党在农村基层政权组织的凝聚力、影响力和感召力。几经折腾,村上凡是推出一项新的村级经济发展举措,总是言者谆谆,应者寥寥。

二是2010年到2012年在当地农村推行的农民宅基地退耕复垦的惠民政策,本是千百年来的一桩好事,实事。由于在推行过程中被少数“歪嘴和尚念了歪经”,再加上有关方面在技术处理层面上出现的偏差,拿到了退耕复垦补贴的村民暗自庆幸,因为种种原因未能领到这项补贴的村民心态失衡。还有人暗中怂恿,很快在全村涌动起一股暗流。一些村民自发组织起来,成群结队离家外出,上州到县,去市进京,要求讨个“说法”,兑现政策,获取利益。多数村民则舍远求近,要求村干部们为他们讨回“公道”,解决问题。那段时间,村干部们成天被前呼后拥,“上班有人陪,途中有人拦,回家有人随”,根本没法集中精力处理村务。在重重压力之下,有的村干部干脆挂冠而去,离家远走,或另谋高就。村上两委班子基本处于瘫痪或者半瘫痪状态。

在这一特殊时期,唯有村主任邓高鹏坚持工作,一只肩膀同时担起村、支两副重担,不愠不火,不弃不离,坚守岗位。从不避免矛盾和问题。他说:“是村民们一票一票将我选到了现在这个位置上,越是在村上工作处于最困难的境地,越是到了村民们对我们有所盼、有所求的时候。如果我们一味地选择逃避与躲闪,对他们不管不顾,不闻不问,我就会从灵魂深处感到欠了他们一辈子也还不清的感情债。他们以后凭什么信赖我们,信任我们,依靠我们!”

从此,邓高鹏常常以一乘单骑、一路风尘、一身臭汗的形象出现在村民们的视野之中,往返于双龙村到镇、县的道路上。访原由,查资料,求真相,以实际行动一点一滴地化解村民心中的迷惑,消除村民的怨气,理顺村民的情绪。村民们为有这样一位好的村主任心生敬意,甚至为以前曾有过的一些过激行为感到愧悔。与此同时,他还通过为村民办实事、为全村求发展的角度,来转移视线,化解矛盾,求得理解与支持。2015年5月的一天,邓高鹏一大早从家里出发,约请几位村民代表去镇上查询农民宅基地补偿的有关账目,由于时间紧迫,中午就在街边买了几块蛋糕充饥,一天下来就吃了这么一顿简单的午饭。从镇上回村,途中又遇上瓢泼大雨,坐在摩托车上的他全身湿透,淋得像只落汤鸡。等处理完一天事务回到家中已是深夜12点,邓高鹏累得骨头像散了架似的疼痛。他鞋袜未脱,上床倒头便睡到凌晨4点多又出了家门。

2015年4月,出于全局工作考虑,上级给村里派来一位专职村党支部书记。邓高鹏与他配合默契,内应外和,发展生产,树立正气,理顺情绪,使全村各项工作快速步入正轨。

2017年早春二月,为了结束村民长期从河里饮用“鸭脚板水”的历史,邓高鹏带领4名村干部前往几公里外的伍家沟到万仞绝壁间寻找山泉水源。邓高鹏深一脚、浅一脚在前边带路,或攀悬崖,或越山涧,或钻荆棘,有的地方需要手脚并用方能通过。见前面有一条好似被野兽走过的小道,他们便循迹前行,可走了两公里多,才发现前面上是千仞绝壁,下临万丈深渊,根本不是人去的地方,只好退回到一处流水深潭边。虽是早春天气,却见那潭深不见底,一层一层向上冒着嗖嗖凉气。

“怎么办,是退还是进?”

“还等什么,泅水过去!”

说声迟,那时快,邓高鹏已脱下衣裤,“扑通”一声跳入深潭之中,头也不回地向对岸游去。

同行的几位村干部硬着头皮,也学着他的样子游了过去。游到对岸一看,邓高鹏已被冰冷刺骨的潭水冻得两唇青紫,浑身发颤。

就是邓高鹏的这次行动,大大地鼓舞了村干部上山寻水的胆量和激情。一次,一名村干部差点从300多米高处跌落于乱石丛中,被同行的年轻人一把抓住才幸免于难;村上一位女干部开始壮着胆子同行,可走到那悬崖陡壁处,被吓得哇哇直哭,被同行一壮汉背着手脚并用回到了起点。

经过村干部们以生命作赌注,冒着极大危险的几次行动,终于从险象环生的距村中心4公里外的伍家沟半山腰上寻得一处山泉水。于2018年春上正式动工,架起口径750米、长6000多米的塑料管道,将泉水送到了村民的家门口,村干部用心血加汗水的“含金量”为村民们送去了心上的甘甜,幸福的能量。

2018年12月,温泉镇党委、政府作出决定,邓高鹏任双龙村党支部书记,与村委会主任实行两副担子一肩挑。这一重要决定,为双龙村发展步入快车道奠定了坚实的基础,为巴山深处积蓄能量的双龙腾飞披上了五彩云霞,展示出光明的前景。

谈到双龙村的今昔对比,作为“三进双龙”的驻村干部、现温泉镇社事办主任的严奉伦,既是参与者,更是见证人。1998年,他作为驻村干部第一次进双龙村,最直观的印象是路难行,水难咽,生态差,生活苦。2005年至2006年,他二进雙龙村,村容村貌开始好转,村中心地带集镇规模开始形成,正值国家取消农业税及“三提六统”,村民们开始从农村耕地上走出单一种粮的怪圈,农业生产结构调整开始寻求破题之策。2022年至今,是严奉伦“三进双龙”,他看到的是一幅产业兴旺、交通便利的新画卷,全村社社通水泥硬化路,硬化里程达到37公里,全村农户小汽车拥有量占99.8%,人民生活水平普遍提高;近几年新修入住小楼房的农户占到96.8%;文化繁荣,乡风文明,“坝坝舞”“健身操”成为乡村新时尚……

作为温泉镇分管农业农村工作的副镇长,陈安静对这个村的评价更是直截了当:放眼全镇,双龙村的实干精神处于上游,村两委领导班子凝聚力强,战斗力强,实干精神足,群众口碑好。村两委领导班子的年龄结构、文化结构、知识结构、精神状态都处于一个合理上升的区间。提到邓高鹏,对他的评价就一个字:“好!”并当众伸起大拇指。

人们不禁要问: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山村,突飞猛进的动力和奥秘究竟在哪儿?

答案还是那句老话:“共产党员、基层干部敢上高山,群众便可随行打虎;共产党员、基层干部敢下深海,群众便可奋勇擒龙!”

近些年来,人们注意到村里发生的变化,首先是党员干部思维方式和行为方式的转变,再就是村两委领导班子的结构和阵容有了显著的提升。

先说说村两委一个班子、两块牌子:班子成员一共6人,平均年龄36岁,其中最大年龄49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6人中的文化层次,1人为函授大专,2人为大学本科,1人为在读大学,其余2人均为高中文化程度,对于实施乡村振兴战略具有较高认知水平和实战能力。

由于有了这样一个充满活力的村级领导班子,一旦达成共识,即使前面是坡坡坎坎,是狂风骤雨,也能做到“纵有风吹浪打,我自闲庭信步”。

在这方面,身为村两委领导班子的决策人和指挥官,邓高鹏头脑精明,行为干练,决策果敢,敢试敢闯。为了将全村老百姓迅速引上富路,他时时处处扮演着“第一个吃螃蟹”的角色:2006年前,村里没人养过蜜蜂,他率先养起2000多群,年收入5万多元。不仅自己成为行家里手,而且还带起两名徒弟养蜂,至今仍置身于大西北“招蜂引蝶”,每年养蜂4000多群,年收入60多万元;他带头领办过两家加油站,让人感受到这加油站可大把大把赚钱,且获利不菲的情况下,他又出乎意料地将两家经营正常的加油站平手转让给他人;以前,尽管村里森林茂密且山场博大,但从没有人考虑到养殖肉牛,从中获利。2019年,他成为村上第一个肉牛养殖户,今年春上又从吉林等地引进肉牛32头,一共养殖肉牛120头,从而带动起唐洁、何小红、袁本贵等15个肉牛养殖户,使全村今年肉牛养殖达到400多头,年收入可达600万元。

这里值得一提的是,2018年12月底的一天,邓高鹏率牟刚、谭永中、邓高现一行村干部和村民代表,长途奔波湖北潜江“取蛙经”的一幕。

头几天,他们从互联网上获得信息,湖北潜江等地稻蛙共养获得成功。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他决定带领大家实地考察,取回“真经”。

冒着冬日纷飞的雪花,他们沿着沪蓉高速自驾,向800公里外的湖北潜江进发。

赶到潜江已是凌晨1点多,街头巷尾早已关门打烊,并不多见的宾馆旅社都已闭门谢客。好不容易在一处僻静处找到一家旅社,也只能为这5个夜行人腾出两张床位。他们只好因陋就简,将两张床并成一张大床,依照北方人“一溜子顺”睡土炕的办法合住一起。由于疲惫之极,一上床,邓高鹏与另一村干部鼾声骤起,一呼一应,此起彼伏。另3名同行者哪能入睡,第一次感到“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的尴尬与无奈。好不容易熬到天明,第二天一大早,邓高鹏便率领大家在那片稻蛙共养、稻鳝共养的土地上紧张地考察起来。认真地看,仔细地记,细心地悟,直至夕阳西下,才带着满满的收获离开潜江,踏上开州归程。

对于这种从外地泊来的养殖经,自然不可能一下子被村民接受。于是,村上作出决定,暂不强行在面上推广,而是通过村干部的试验示范任务取得成功后,达到水到渠成的效果。

2019年春天,村干部们便通过“抖音”“快手”等网络平台,引进种苗,拉开了稻蛙共养的徐徐大幕。

村综治专干邓高现担起稻蛙共养的试验示范任务。第一年养殖了3亩稻蛙,没赚到钱;第二年接着干,蛙养成了,技术与市场都不成问题。恰遇新冠疫情不能进入市场销售,钱没赚着,但本息可保;到2021年,还是因为疫情的阴影,仅赚了一点人工钱,不能轻言成功。

“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

到2021年下半年,全村青蛙养殖已有大量存货。他们一直等呀,盼呀,直到2022年新春佳节期间,疫情放开后,双龙村的稻蛙共养品质上乘,繁驯养殖及销售手续一应俱全,一下子成为成渝火锅大市场的抢手货。而邓高现当年养殖的10亩稻蛙年产1万多斤,获纯收入20多万元。

有了成功的经验,2022年全村稻蛙共养总面积达到200亩水面,年产蛙60万斤,纯收入1000多万元。今年乘势而上,稻蛙共养总面积扩大到300亩,全年预计产蛙90万斤,年纯收入2000万元。

现在的双龙村,每到“惊蛰”前后雌雄互吸期间,全村上下蛙鼓声声,此起彼伏,有时连接打手机都听得十分费劲。到秋后青蛙上市季节,来自成渝等地冻蛙车早已在村边排起长龙,争先恐后抢购货源,惟恐落入他人之手。

而今,当你徜徉于双龙村头,一幅稻蛙共存的七彩田园图,让你自然而然地从几首诗中感受到诗情画意。如一位诗人写就的《七绝·乡村六月》:“雨后禾苗长势新,满目青葱绿加茵,莺歌燕舞诗情动,夜来月下听蛙声。”还有一代伟人毛泽东笔下的《咏蛙》:“独坐池塘如虎踞,柳荫树下养精神,春来我不先开口,哪个虫儿敢作声!”

年仅24岁的本土人杨德明,分工协助村支书抓党建工作。2020年从西北民族大学动物医学专业毕业回到双龙村创业,他的首选项目是在离村中心千米开外的地方选址,建两处年出栏肥猪1万头的生态规模养猪场。上是青松翠柏成林的双龙山,下是清流淙淙的东坝溪。上级部门和当地群众为项目可能会污染环境而忧心不已。

可富有专业知識的杨德明有自己的一套路子。

首先,他决定将产生的所有猪粪实行干湿分离:干粪通过规程发酵作原料,制作成其他农作物所需的干肥,全部销售他乡异地,猪的尿液直接从养殖场开辟专门管网,通过地下管网引流至大田农作物根部作肥料,真正做到“肥水不落外人田”。

为了提高人们对这种新农肥的认可度,他直接请父亲出面在自己的庄稼地作试验示范,取得实际成效后再向面上推开。这样,一向臭不可闻、唯恐避之不及的“臭??”成为当地农民的“香饽饽”。为了能用上这种新农肥,有的村民还带着水果或农副土特产品直接到生态养猪场找后门,仅仅两年多时间,全村使用尿液体新农肥的农户和蔬菜大棚已达两个社、13户农家,覆盖土地两千多亩,直接节省化肥资金10多万元。七社村民顾元伍今年用这种新肥料引入他家50亩玉米地,不仅玉米长势良好,而且节省化肥资金6000多元。

而杨德明带头创办的两家生态规模养猪场今年可出栏肥猪一万头,总收入500万元以上。不仅生态环境没有受到影响,自己也赚得盆满钵溢。

而今的双龙村人,都在以一种全新的、异样的目光重新打量和审视他们身边的“村干部效应”。

而村两委的干部们也有了这样的意识:也许,这也正是我们坚持从实践中获得“指挥权”、从人民群众的信赖与认可中赢得“领导权”的奥秘所在。

第二章

发展靠人才,资源是内因,乡情聚财富。历经“三顾茅庐”体现真情,作为一方穷乡僻壤,必须礼贤下士:

拱手特邀乡贤坐阵“中军帐”

很久很久以前,这里还是一片蛮荒之地。

大约240多年前,邓氏先祖邓长炳率膝下四子,从湖南新化入川,落脚于四川开县温汤井,先后在河东老林以熬盐为生。获得“第一桶金”后,他们便来到这昔日被称作“虾扒口”的松林湾开疆拓土,耕田置地,开始播撒农耕文明的火种。

现在,经过不断繁衍生息的邓氏宗族已在此诞下23代孙。

随即,来自不同地域、不同姓氏的先驱者,也从四面八方来到此处,安营扎寨,谋求生计,参与到开发建设的大合唱行列。

站在村口一座叫迴龙桥的所在,遥望对岸山脉,俨然活灵活现地勾勒出一幅二龙抢宝的画卷:两座山峰从遥远的山际朝这儿猛扑过来,又各自经过一番腾挪闪展,向居中一座馒头型的小山伸出利爪。而在一道峭壁悬崖间,龙头、龙唇、龙爪亦是那样栩栩如生,浑然天成。

自然而然,“二龙抢宝”成了当地人心中的精神图腾。人们从这虚无缥缈的传说中获得一份快慰,并将原本属于自己为之顽强打拼的成果与成就寄托于这龙的尊贵之上了。这“双龙”于有形与无形之中,在神话与现实之中,赋予了双龙村人诸多的光环与色彩。

从古至今,尤其是新中国成立以来,从这片贫瘠土地上走出的仁人志士不在少数。蜚声中外的生命科学家、植物学家、军事地质专家,终身教授、资深研究员,高级记者、高级讲师、名校校长、著名老中医等。

因此,说双龙这方沃土人杰地灵、卧虎藏龙也不无道理。据村上提供的最新材料,从这个村走出去的发育学博士邓巍,自中国科技大学本科毕业之后即供职于中科院生物物理所,至副研究员兼北京生命科学研究所访问研究员,后出国留学定居于北欧挪威,现为卑尔根大学医学院临床科学系和澳克兰大学医院资深研究员,从事癌症基因组织研究,属美国癌症协会会员;熊浩,目前为美国双学位博士;邓雅婷,四川大学在读博士生;何仁祥,上海复旦大学在读博士生;王刚,中国国防科技大学教师等等。

当地人将这些生于斯,长于斯,包括后来已离于斯的德高望重者、特立独行者、言行服众者都纳入“乡村贤达之士”范畴,简称为“乡贤”。乡贤,自然具有良好的自身素质、有广泛的群众基础、有广博的人脉资源、有一流的沟通能力,还能为村上的发展与建设献计,提供帮助或动力。

因此,乡贤,在当地作为一种稀有资源,被恭而敬之,善而待之,言而信之,信而行之。

2019年10月,双龙村举办了一场特别隆重的仪式,给身在当地的6名乡贤颁发首批乡贤证书,分别是江廷发、周开富、唐习术、唐习辉、张道信、邓高魁。这其中有刚卸职不久的村干部,有曾参加过对越自卫反击战的英勇战士,也有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共产党员和普通群众代表。但无论是什么样的背景,拥有什么样的身份,从接过沉甸甸的证书那一刻起,他们感到身上不仅有一份至高无上的荣光,还有一份一诺千金的责任。

“事实上,我们村上所发生的每一点儿变化及每一处亮点,都折射出这些个内外乡贤的影子。”双龙村综合治理专干、文书谭永中如是说。

而乡贤们则在村民们对他们的敬重中,感到几分快慰与自信。

现年65岁的唐习术,自接过乡贤证书的那一天起,凡涉及村上一些重大的公益议事活动,他都会被村干部拱手相邀出席,或出谋,或献策,或出力。凡是少数村民对村上出台或将实施的某项规定、事项有自己的看法或质疑时,只要听老唐说上一句:“这事不是瞎闹,干得!”下面也就少了噪音、杂音和反对声了。2022年,按照上级要求,要将村上历史遗留下来的480多亩撂荒地实行“小改大,坡改缓”,达到能灌、能排、能容纳农机出入的高标准农田,提高其使用率、高效率。面对政府推进的这一好事、实事,少数人不仅不予积极配合,甚至从中作梗。面对这一情况,唐习术二话没说,主动拿出自家符合条件的0.5亩地加入到高标准农田改造行列,并说服其他村民踊跃参加,从而大大推进了这一规划的实施。

由于有了“乡村贤达”与“英勇战士”双重光环,2022年9月,正处开学季的当地重点中学温泉中学特邀唐习术为学校里数千名师生作国防教育报告。经过一番精心准备,题为《不忘昔日战争史,砥砺前行保家国》的长达两个多小时的报告,史料翔实,精彩纷呈,事迹感人,全体师生深受震撼,全场时而掌声雷动,时而鸦雀无声,时而泪光闪闪,时而磨拳擦掌。大家纷纷表示,我们当代青年,要在党和人民需要自己献出一切的时候,像唐习术这样的老军人一样,听从召唤,义无返顾,勇往直前,为天地立命,为青春壮行,让生命与热血焕发光彩。

双龙村有座远近皆闻的迴龙桥,它的来历与从这里走出的一位资深乡贤有着割舍不断的渊源。

这位乡贤就是曾任四川人民广播电台驻万记者站站长、后任四川经济电台台长、教授级高级记者邓宏柱。

之所以在乡贤之外冠以“资深”二字,是因为他在四川人民广播电台工作期间成就非凡。他于20世纪80年代深入三峡地区采写的内参《川船出川,障碍重重》,受到时任中共中央总书记胡耀邦的亲笔批示并使问题得以限期解决……邓宏柱成为名播巴蜀及全国媒体的瞩目人物,获过表彰,得过重奖,个人荣获“全国优秀新闻工作者”称号,其事迹被载入1994年卷《中国当代名人录》。

1989年5月,时任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四川省委书记杨汝岱专程前往大巴山深处的城口县考察调研,身为四川人民广播电台记者的邓宏柱随行采访。途径四川开县温泉镇,杨汝岱进入镇上一家乡镇企业考察。

这时,邓宏柱与随同考察的四川省交通厅副厅长陈琳拉起家常:“我的老家就在这条温泉河上游,那里有条沟沟河既无桥,也无船,平日里旱鸭子过不了河,每年山洪一来就要冲走淹死不少人,有的被山洪夺去了生命,甚至连尸体也找不到。”

他们的对话惊动了杨汝岱。他问陈琳:“既然那个样子,怎么不建桥?”

陈琳告诉他:“我们省交通系统没有这笔建桥资金。”

此行的杨汝岱,内心一直牵挂着温泉河上游那条沟沟河建桥的事儿。

回到成都,他亲自出面找到省扶贫办等部门协调,通过省交通厅下达资金10万元,作为专项材料建桥资金下拨给开县温泉镇。

县上接到专款,立即组织交通部门进行架桥技术测设。经过8个多月的苦战,终于在双龙村入口处东坝溪上建起一座桥面比桥墩高出1.5米的乡间桥。这座桥于1990年5月正式竣工,并命名为迴龙桥。

竣工前,当地干部请求县上交通部门前往验收,而交通部门的回答耐人寻味:“等到夏季东坝溪上游发洪水连续冲刷3天,若桥体安然无恙,就说明这桥的整体质量是过硬的,这比我们动用现代仪器更加准确无误。”

从此,居住在东坝溪两岸的村民不再担心山洪袭来会有性命之忧。他们从内心深处感激党和政府的深切关怀,并记住了这位资深乡贤在关键当口起到的穿针引线作用。

当地人特地在迴龍桥头矗立起一座桥碑,详细地记录着迴龙桥的前世今生。

今年6月28日早上,当我们一行人第一次从桥上路过,看见晨光中已95岁的老人邓异举,手摇电动代步车从桥面悠然而过,其身板硬朗,精神矍铄,满头银发在晨光照耀下闪闪发亮。听随行的当地人说,老人的孙女大学毕业后留在北京工作,早已将老人的户口落在京城。可老人就是离不开这生他养他的故土,坚持留在家乡享受大自然赐予的阳光雨露。

村干部带领我们穿行在整洁有序的新村街巷间介绍道:“从我们这儿走出的,还有一位乡贤,叫熊开科,退休前是四川卫健委二级巡视员、省卫生执法总队队长,退休后仍兼任着博螯国际康养文旅论坛执行主席、博螯产业发展与乡村振兴论坛执行主席。他于20世纪70年代从温泉高中毕业后考上大学,离家40多年,仍一心一意地牵挂着和关注着,并默默无闻地回馈着家乡。2021年回到家乡的他,见新建的农民新村大道两旁没有一盏路灯,入夜一片漆黑。回到成都后,他便通过广泛的社会资源筹得10万元现金,为全村居民集中安置点新安装了130盏节能型路灯,为这僻静的山村之夜送去了一片光明;2022年11月,他见村上还有一条长800米、宽4.5米的北夕路,因缺乏资金未能修通,心急如焚,经过八方奔走,促成重庆开州区乡村振兴局及开州区交委多方整合资金80多万元,终于让这条乡村硬化路重新开修。公路正式通车前夕,正逢2022年新春佳节临近。为了庆祝公路胜利通车,当地50多名村民代表与筑路工人一道,在新建成的宽敞硬化路面上摆下7桌坝坝宴,向着苍天大地,和着山间林涛,伴着东坝溪流,把酒谢党恩,把酒慰乡贤。

寂静的山村之夜顿时热流滚滚……

第三章

矛盾在基层,活力在基层,潜能在基层。面对乡村振兴宏图伟业,同乘一条岁月之舟,必须和衷共济:

熔化心间冰雪情牵“领头羊”

那是2017年的一个冬夜。

刘伯承元帅故里重庆开县大垭口、雪宝山已是寒风刺骨,冰天雪地。

晚9时许,开县交警向有关方面电话查询:“你们温泉镇双龙村有没有一个叫周道国的人?他现在因遭遇车祸,正在县人民医院接受紧急抢救,生命垂危,请尽快通知家属前来认人。”

邓高鹏接到电话,心情急迫而沉重。

他迅速拉上村计生专干牟刚,开着私家车,赶到40公里外的开县人民医院时已是深夜10时35分。

他轻轻走近周道国,摸摸脉搏,还有心跳;看看瞳孔,还未放大;身上尚留余温,意识还没完全模糊。一见到邓高鹏,他的嘴唇翕动着,似有话要说,可是张了张嘴,怎么也发不出声,两行热泪顿时从眼角流下来。

这是这位50多岁的男子汉悔愧的泪,歉疚的泪,诀别的泪,迟到的泪。

作为同村相邻的孩子,他们一起长大。作为相厮相守的伙伴,他们抬头不见低头见。作为街坊邻居,他们两家相距不到400米。由于性格不同,经历不同,所走道路方向目标不同,邓高鹏担任村干部后,他们开始分道扬镳,形同陌路。尤其是人称“炮筒子”的周道国,无论时间、地点和场合,说话做事从不转弯抹角,从不给人留半点面子,经常在一些问题的细枝末节上与邓高鹏争论不休,相持不下。

“他这个人原本心地善良,我们绝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走上歧途。”邓高鹏暗自下定决心。

从2014年下半年开始,邓高鹏请周道国到自己家中10多次,主动登门到他家40多次,或一杯山茶,或一壶老酒,边叙边谈,有时竟然从下午两点一直谈到皓月当空,时间长达七八个小时。邓高鹏说:“咱俩兄弟除了别动脚动手,什么都可以谈,想说什么说什么。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奉劝老兄多走正道,别走邪路。”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直到2015年初,周道国终于说了一句:“高鹏呀,我这人从未服过人,未服过软,未服过输,凭你对我这一片真心,我周道国服了!”

一双松散多年的大手终又紧紧相握到了一起……

村民们对周道国的转变看在眼里,喜在心头。2016年底,在邓高鹏等村干部的提议之下,周道国被选为双龙村村委会财务监督委员会委员。从此,凡村上在财务收支方面的重大事项或行动,都由周道国签字画押后方能有效。手中的“权”不可谓不大,身上的“责”不可谓不轻。

为了更好地过日子,给村民们作出表率。后来,他又多方对外联系,在县上一建筑工地务工挣钱,养活家小。

可正待他们团结一心、亲兄弟一般为乡村振兴战略贡献最为光辉灿烂的篇章时,周道国却出人意料地先行一步,离他而去。这正是“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每想到此,邓高鹏内心便是一阵揪心地痛。

今年6月30日早上,我们来到今年64岁的兰富泽家,他家住东坪村兴岳街232号,三楼一底,新房整洁宽敞。一家老小十来人,儿孙绕膝,其乐融融,小日子过得还算滋润。

见有人来,老伴朝正在隔壁牌桌上忙活的老兰喊了一声:“来客啰,快回来!”

老兰身体结实硬朗,一头花白的板寸头衬托着那张久经风霜、透出倔犟劲儿的老脸。

村里了解到,老兰虽然住在乡集镇,但是对大山中的名贵中药材格外上心。每到采药时节,他都要背上药材篓,携上一只大布袋,腰间别把小锄头,上山采下几百上千斤中药材,回家后分门别类晒干捋净,销售给当地中药材公司。

作为山中采药人,老兰每次上山就用三块石头架口锅,将随身所带的红薯、洋芋或玉米煮熟填饱肚子,身上带的干粮吃完后,又去山脚或岩边向当地农民讨要点玉米、红薯充饥。攀悬崖、越山涧、涉溪流、遇蛇豹豺狼……险情数不胜数,过着常人難以想象的苦日子。

2021年夏天,村上专门安排他参加镇上组织的发展中药材农家考察组前往毗邻药材生产发展得好的乡镇考察,开眼界,拓视野,明思路,坚定走种药脱贫攻坚的路子。回到村上,村干部竭尽全力为他扫清种药脱贫、种药致富路上的障碍。村支书邓高鹏六下中药材基地为他解决耕地结构的调整。缺乏资金垫底,村上决定从村集体经济中借出1.4万元为他解决购种苗和肥料之急需。现在,兰富泽种植的中药材已由最先20亩增加到现在100多亩,年收入10多万元。药材品种也由当年的前胡、独活、玉竹“老三样”到现在的黄精、玉竹、金荞麦、川贝、紫苏、重楼等多种优质中药材。

现在,他不仅成了远近闻名的种药达人,而且有力地带动了东坪、三通等村60多个药材种植大户,到今年种植中药材300多亩,年中药材销售收入1000多万元。由于他们一开始就推行了“公司+农户+市场”的新产供销模式,重庆一家中外驰名的大型中药制剂企业成了药农们坚实的合作伙伴。

回顾起这些年自己走过的中药采挖与规模发展两条截然不同的路,兰富泽由衷地表示:“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真是不可同日而语,现在这日子过得像天上的神仙。”

这话从他口中说出,让人觉出别样滋味。

一个月前,一股引力把我吸引到了双龙村。

来此一周,一种魅力把我定格在双龙村。

这里就像一部厚重的大书,在实施乡村振兴战略中,正不断翻动新的页码,展现新的内容,兆示新的前景。

然而,作为双龙村这片土地上的开拓者与领路人,邓高鹏们还将翻转出许多新的命题,腾挪出新的空间,打拼出新的天地。重任还会一个接着一个落到他们肩上。

这些年月,尤其是近段时间,邓高鹏特别忙碌:一会儿随重庆市农业农村委的领导南上北下,或外出考察肉牛养殖技术,或登门求教“全国劳模”谢家宽整村开展猕猴桃规模种植经验;一会儿又亲率考察组去成渝两地取回产业发展、农产品加工增值之真经;一会儿又在重庆市委组织部组织下前往巫山县竹贤乡下庄村绝壁天路上获取精神食粮。近日,他正在紧锣密鼓地参加开州区委组织的农村基层“双晒”(晒思想、晒举措)、“双亮”(亮成效、亮特色)竞赛活动,忙得晕头转向,脚不点地。

一方昔日的僻野山村正在备受外界关注和青睐;

一群默默无闻的村干部正在受到社会的广泛认同与赞赏;

一些长期身处基层的共产党员、基层干部正在大踏步走向乡村振兴的大舞台。

作者简介:

钱犁,高级记者,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报告文学学会会员,著名报告文学作家,重庆市作家协会会员,重庆市报告文学学会理事。近年来先后公开出版了《苍生在上》《大梦同圆》《三峽之子》等三部报告文学集,将近100万字。其中《下庄通天路》《嬗变》《严冬过尽绽春蕾》分获近三届石膏山文学奖提名奖、优秀奖。

责任编辑/孙明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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