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贸易壁垒对中美贸易的影响

孙佳音

(华威大学 制造工程学院,英格兰西米德兰郡 考文垂 CV48GE)

0 引言

当今世界经济体系错综复杂,更加一体化的全球经济体系正在被建立,市场全球化和生产全球化构成了全球化的两个关键方面.2022年4月,场外外汇市场的日均成交量为7.5万亿美元.2022年全球贸易额达到创纪录的32万亿美元[1].中国和美国作为世界上最大的两个经济体,贸易关系复杂而重要.自1979年中美两国关系正常化以来,中美双边贸易额从几十亿美元增长到数千亿美元.然而,随着中国经济的快速发展和转型,中美两国间的贸易摩擦也日益增多.近年来,美国对中国实施了一系列贸易壁垒,包括关税、配额和补贴.中国也对美国采取了相应的反制措施.

事实上,中美两国在商品、服务、技术和金融方面有着深度的互补性和合作空间,也有着激烈的竞争和冲突.中美之间的贸易壁垒不仅降低了两国的双边贸易量和效率,也造成了全球供应链、就业水平、市场信心、投资环境等方面的不确定性和风险.中美两国在贸易问题上的深层次分歧和矛盾,与两国在政治、经济、文化等多个方面的不同理念相关.中美贸易关系不仅关系到中美两国的经济福祉和社会稳定,也深刻影响着全球经济发展和治理.本文尝试从中美的特定关税壁垒对供应链、就业水平、消费者和寻求出口到世界市场的公司等方面,运用实例和分析模型,批判性地评估美国贸易壁垒对中美贸易的影响和有效性.

1 美国贸易壁垒对供应链的影响

推动全球化趋势的因素有两个,一个是降低阻碍商品和服务自由流动的贸易壁垒,另一个是技术变革.自第二次世界大战以来,通信、信息处理和运输方面取得了重大进步,如微处理器与电信、互联网、运输技术.在生产全球化上,技术变革使得运输成本降低,在地理上更加经济地分散生产系统,同时可以更好地满足客户需求.

智能手机的生产和销售,是一个典型的生产全球化、供应链全球化的例证.生产全球化是指企业将生产过程分解为不同的环节,并将这些环节分散到不同的国家或地区进行,以实现成本最小化和效益最大化[2].一个具体的例子是苹果公司与中国的供应链合作.苹果公司是美国成立的全球知名的科技公司,其智能手机iPhone的生产涉及多个国家和地区的协作.苹果公司与中国的制造商合作,将核心技术(包括设计和研发)的工作留给美国的技术人才,其零部件则来自中国、日本、韩国和中国台湾等地的供应商,组装更是主要由中国大陆和台湾的代工厂完成,销售则遍布全球各个国家和地区.这种供应链合作使得苹果公司能够以较低的成本、高效的方式生产产品,并迅速满足全球市场的需求.

2018年起,美国对中国发起了一场规模空前的贸易战,迫使中国在贸易问题上做出让步.美国先后对从中国进口的价值约4 500亿美元的商品加征高额关税,并对一些涉及敏感技术的中国企业实施制裁和限制.中国则对美国采取了相应的反制措施,对从美国进口的价值约1 100亿美元的商品加征关税,并对一些涉及人权和香港问题的美国官员和机构实施制裁.这场贸易战被分为五个阶段,根据彼得森国际经济研究所(PIIE)提供的数据(具体如图1),截至2022年4月,美国对从中国进口的商品征收的平均关税为19.3%,中国对从美国进口的商品征收的平均关税为21.1%[3].

图1 中美对彼此和对世界其他地区的关税税率

事实上,美国对中国的关税政策对全球供应链产生了重大影响.许多依赖中国供应商的公司已被迫提高价格或寻找替代供应商.这给消费者和企业带来了更高的价格,也使企业更难生产商品和提供服务.而且,在此次中美贸易战中,美国关税对全球供应链的影响在科技行业尤为明显.许多科技公司依赖中国供应商提供半导体和集成电路等零部件.仍然以美国的苹果公司为例,中美贸易战对苹果公司的价值链产生了重大影响.苹果公司在很大程度上依赖中国制造,而美国征收的关税提高了苹果公司生产产品的成本.苹果公司也被迫提高产品价格,以抵消关税成本.用波特价值链模型来分析苹果公司因中美贸易壁垒而产生的影响,流程如图2所示.

图2 价值链

具体而言,对于主要活动而言,主要有如下五个方面的内容.第一,内部物流.美国对从中国进口的商品加征了高额关税,导致苹果公司从中国供应商处采购的零部件成本上升.同时,美国对涉及敏感技术的中国企业实施了制裁和限制,导致苹果无法从这些企业采购一些关键的零部件,如芯片.这些影响增加了苹果公司内部物流的复杂度和风险.第二,制造运营.美国关税壁垒使得苹果公司在中国大陆和台湾的代工厂面临着政治压力和不确定性,可能导致生产中断或延误.这些影响也让苹果公司考虑将一部分生产转移到其他国家或地区,这些举措增加了苹果公司生产的复杂度和风险.第三,外部物流.新的供应商势必导致苹果公司的物流成本上升,进而影响了苹果公司的运营效率和客户满意度.这些影响迫使苹果公司调整其外部物流的策略,从而增加了苹果公司外部物流的复杂度和风险.第四,市场和销售.关税壁垒使得苹果公司在美国和中国市场的竞争力均有所下降,尤其是在中国还面临着抵制行动,这些会影响苹果公司的市场份额和品牌形象.为了挽回损失而加大的营销和服务成本,就是苹果公司的营销和销售成本.第五,售后服务.关税壁垒使得苹果公司在中国提供的售后服务面临着政策限制和监管障碍,进而影响了苹果公司的合规性和客户满意度.如果想要改善就必须提高其售后服务的质量和效率,如提供更多的在线服务,或者建立更多的维修中心.

对于辅助活动而言,主要有如下影响.美国关税壁垒不仅使苹果公司与中国供应商之间的合作关系受到损害,影响了苹果公司的采购效率和质量.同时,也使得苹果公司与其他国家或地区供应商之间的合作关系面临着成本上升和供应不稳等问题.这些影响迫使苹果公司重新评估其采购策略.与此同时,美国关税壁垒使得苹果公司在技术开发方面面临着更大的挑战和压力,进而影响了苹果公司的创新能力和竞争优势,使得苹果公司在技术开发方面要寻找新的出路.

通过对苹果公司的分析可以看出,美国关税壁垒使得中美之间的供应链面临成本上升、供应环节重组、市场份额缩小、客户满意度下降等风险.为了应对这些风险,一些跨国企业采取了调整供应链的策略,如转移生产基地、寻找替代供应商、开拓新市场等.对于像电子产品零售件这样受关税影响较大的商品,美国和中国都减少了出口.美国对中国的出口下降了26.3%,中国对美国的出口下降了8.5%.而在对世界其他地区的出口上,美国小幅增长了2.2%,中国对世界其他地区的出口增长了5.5%,这是占比很小的部分.而纵观国际,美国国民经济研究局(NBER)的研究人员发现,关税所针对的产品贸易在旁观者国家之间有所增加,许多国家开始销售可以替代中国和美国生产的产品.这些国家所做的不仅是重新分配全球商品的贸易流量,对世界的整体出口也有所增加.

这些调整使得全球供应链发生了重组和重新配置,也带来了新的机遇和挑战.一方面,一些第三方国家或地区可以利用自身的优势或地缘位置,增加对中美两国的出口或投资,从而提高自身在全球供应链中的地位和收益.另一方面,一些第三方国家或地区也可能面临来自中美两国的政治压力或经济诱惑,被迫在两国之间做出选择或妥协,从而损害自身在全球供应链中的独立性和可持续性.

2 美国贸易壁垒对中美就业水平的影响

近年来,美国对中国商品征收了一系列关税,试图解决贸易失衡问题,保护美国的就业机会.这些关税对美中贸易以及全球供应链产生了重大影响.可以使用奥肯系数,来分析美国关税壁垒对中美两国就业市场的影响,以及对不同行业和地区的影响.

美国对从中国进口的商品加征了高额关税,导致美国从中国的进口大幅下降.这些关税分别于2018年7月、8月、9月和2019年9月生效,涵盖了从中国进口的各类商品,如钢铁、铝、太阳能电池板、洗衣机、家具、服装、玩具、电子产品等.这直接导致2018年美国从中国的进口下降了2 340亿美元,降幅达14%; 而中国从美国的进口下降了322亿美元,降幅达20.8%[4].

奥肯系数是一个国家的失业率与其实际GDP增长率之间的负相关系数.美国的奥肯系数大约为2.5,中国的奥肯系数大约为0.5.奥肯系数越高,表示就业对经济波动越敏感.可以看出,美国的就业率比中国更容易受经济的影响,经济形势越好,其就业形势也越好.2018年,美国从中国进口商品的关税增加,使得成本上升,消费者购买欲下降.同时,美国对涉及敏感技术的中国企业的制裁也导致这些企业在美国的市场准入和运营受到阻碍,进而影响了美国在服务贸易方面的竞争力.美国的GDP增长率在这一年下降了约0.5个百分点[5].根据美国的奥肯系数推断,美国关税壁垒使得美国的失业率上升了约1.25个百分点.这一影响主要集中在制造业和零售业等与中国贸易密切相关的行业,以及中西部和南部等与中国贸易密切相关的地区[5].同样地,美国的这一举措影响中国出口商品的制造商和运营商,还影响了涉及敏感技术的中国企业,导致企业不得不进行裁员.这些影响使得中国的实际GDP增长率下降了约0.2个百分点[6].根据奥肯系数推算,中国的失业率上升了约0.5个百分点.这一影响主要集中在制造业、农业和零售业等与美国贸易密切相关的行业,以及沿海和东部等与美国贸易密切相关的地区[6].由此可见,美国对中国实行的关税制裁降低了两国的总需求和总供给,影响了制造业和零售业,使得两国都发生了就业率下降的现象,两国都增加了从其他国家进口的商品和服务,产生了贸易转移效应.对美国而言,贸易壁垒是为了保护本土的企业和国家安全性,但另一方面,贸易壁垒可能损害一些受益于与中国合作的行业和地区的就业,同时也可能抑制一些具有发展潜力的行业和地区的就业.

3 美国贸易壁垒对中美消费者的影响

使用消费者行为模型——马歇尔需求曲线来分析中美两国消费者根据价格的变化产生的不同购买意愿.

3.1 美国消费者行为分析

前文提到美国关税限制了电子产品零件的进出口,因此,选择电子产品为对象分析美国消费者的马歇尔需求曲线.美国贸易代表署(United States Trade Representative)2022年发布的报告显示,美国从中国进口的电子产品的总价值在2018年为1 670亿美元,在2019年为1 430亿美元,在2020年为1 370亿美元[7].在中美贸易战中,美国对从中国进口的电子产品加征了25%的关税,导致这些商品的价格上升了25%.以2018年为基准,假如美国从中国进口的电子产品的数量为100个单位,总价值为1 670亿美元,则每个单位的平均价格为16.7亿美元.由这个平均价格计算出2019年的数量为1430÷16.7=85.63个单位,2020年数量为1370÷16.7=82.04个单位.加征关税后的平均价格为16.7×(1+0.25)=20.88亿美元,2019年和2020年的进口数量变为68.48和65.61个单位.由此,可以绘制出图3.

图3 美国消费者对从中国进口的电子产品的马歇尔需求曲线

根据计算马歇尔需求曲线上下方的面积可以得出美国消费者对从中国进口的电子产品的总支出和总剩余,具体如表1所示.可以看出,美国关税壁垒使得美国消费者从中国进口的电子产品总支出在增加,影响了消费者利益,因此,消费者降低了购买欲.关税减少了从中国进口商品的数量和种类,降低了商品的多样性,影响了消费者福利; 不过,也可以将成本过低的低质量商品排除在市场外,提升进口产品的质量,维护消费者权益.

表1 美国消费者对从中国进口的电子产品的总支出和总剩余

3.2 中国消费者行为分析

对于中国消费者的研究,选择农产品为分析产品.彼得森国际经济研究所(PIIE)2022年发布的报告显示,中国从美国进口的农产品的总价值2018年为240亿美元、2019年为130亿美元、2020年为270亿美元[8].中国对从美国进口的农产品加征了25%的关税,导致这些商品的价格上升了25%[9].用与上文相同的方法计算,以2018年的平均价格2.4亿美元为基准的话,2019年和2020年的进口数量为54.17和112.5个单位,加征关税后的价格为3亿美元,2019年和2020年的进口数量变为43.33和90个单位.由此,可以绘制出图4.

图4 中国消费者对从美国进口的农产品的马歇尔需求曲线

根据马歇尔需求曲线下方和上方的面积,可以计算出中国消费者对从美国进口的农产品的总支出和总剩余,具体如表2所示.可以看出,关税使得中国消费者对美国农产品的总支出在增加,即降低了中国消费者的福利.关税使得从美国出口中国的农产品种类在变少,降低了消费者的满意度; 同时,成本上升使得价格提升,也降低了中国消费者的购买意愿.

表2 中国消费者对从美国进口的农产品的总支出和总剩余

4 美国贸易壁垒对中美寻求出口到世界市场的公司的影响

4.1 从国际贸易中获得收益的机制

从国际贸易中获益的机制可以被广泛定义为商品、服务、技术和金融.跨国公司的业务也围绕这四项展开.第一,商品贸易.商品贸易是指不同国家之间交换的有形的产品,如农产品、小商品等.商品贸易可以使不同国家利用自己的比较优势,出口相对成本较低的产品,进口相对成本较高的产品,以发挥自己的专业化和成本优势,高效进行资源配置.商品贸易还指稀缺资源的置换.第二,服务贸易.服务贸易是指不同国家之间交换无形的产品,如运输服务、旅游服务、金融服务等.服务贸易可以使不同国家利用自己的规模经济,提供自己具有规模优势的服务,并通过交换扩大市场规模和范围,从而降低平均成本和提高生产效率.此外,服务贸易还可以使不同国家利用自身产品的差异化,提供具有品牌优势或品质优势的服务,并通过交换满足消费者的多样化需求和偏好,从而增加消费者剩余和企业利润.第三,技术贸易.技术贸易是指不同国家之间交换创新的成果,如专利、商标、版权等.技术贸易可以使不同国家利用自身的创新能力,开发具有技术优势或市场优势的产品或服务,并通过交换获取自身缺乏或需要的技术,从而提高技术水平和竞争力.不仅如此,还可以通过技术转让获取资金或资源,从而实现技术资本化和多元化.第四,金融贸易.金融贸易是指不同国家之间交换资金或资产,如货币、债券、股票等.金融贸易可以使不同国家利用自身储蓄能力,将闲置资金或过剩资金借出或投资给需要国,从而提高资金利用效率和总体福利,并在某种程度上实现投资扩张.不仅如此,从事金融贸易的公司还可以把资金或资产分散到其他国家,通过交换降低风险或损失,从而提高自身风险管理和抵御能力.

4.2 美国关税壁垒对中美两国寻求出口到世界市场的公司的影响

企业在全球市场上建立和维持竞争力的杠杆有价格及成本、产品质量、品牌、创新能力和国际化战略.使用波特五力模型,可以有效评估美国关税壁垒如何影响中美两国寻求出口到世界市场的公司的竞争力,以及对市场份额、利润、创新和战略的影响.具体来说,可以从以下五个方面进行分析和讨论.第一,行业内竞争对手.一方面,关税增加了从中国进口商品的成本,一些美国买方可能转向其他国家或地区寻找更便宜的商品,这增加了中国出口商所面临的竞争压力.另一方面,由于关税减少了中国出口美国的商品的数量和种类,一些中国卖方可能转向其他国家寻找更合适的合作商,这增加了美国出口商的压力.第二,潜在进入者.由于关税壁垒的存在,一些潜在进入商可能被吓退,降低了中国出口商面临的威胁.同样地,这也降低了美国出口商面临的威胁.第三,替代品.美国关税壁垒可能增加了中美两国出口到世界市场的公司面临的替代品.关税壁垒导致贸易转移.第四,供应商.关税导致中国出口产品成本提高,一些美国出口商可能要求其供应商降低价格或提高质量,从而增加了供应商的议价能力.另一方面,由于关税减少了从中国进口商品的数量和种类,一些中国出口商可能要求其供应商增加数量或多样性,从而降低了供应商的议价能力.第五,买方.一方面,由于关税增加了从中国进口商品的成本,一些美国买方可能要求其出口商降低价格或提高质量,从而增加了买方的议价能力.另一方面,由于关税减少了从中国进口商品的数量和种类,一些中国买方可能要求其出口商增加数量或多样性,从而降低了买方的议价能力.

事实上,美国关税壁垒对中美两国寻求出口到世界市场的公司的竞争力有不同的影响.一般来说,美国关税壁垒对中国出口商有负面影响,对美国出口商有正面影响.这是因为美国关税壁垒使得中国出口商面临更多的竞争对手和替代品,同时失去了一些潜在进入者和供应商的优势; 而美国关税壁垒使得美国出口商面临更少的竞争对手和替代品,同时获得了一些潜在进入者和供应商的优势.然而,这种影响并不是绝对或永久的.中美两国出口商也可以采取一些措施来提升自身的竞争力,如调整价格、提高质量、调整选择和需求、创新产品或服务、改变战略或目标等.

5 结论

本文批判性地评估了美国贸易壁垒对中美贸易的影响和有效性.从波特价值链模型分析了美国特定关税如何影响苹果公司与中国供应链的合作,以及对全球供应链的影响.用奥肯定律计算美国和中国的失业率情况,美国关税壁垒使得美国的失业率上升了1.25个百分点,使得中国的失业率上升了0.5个百分点.用马歇尔需求曲线分析中美两国消费者根据价格变化产生的不同购买意愿,美国的贸易壁垒降低了两国消费者的购买意愿.分析了从国际贸易中获得收益的机制,用波特五力模型确定美国和中国寻求出口到世界市场的公司在全球市场上建立和维持竞争力杠杆.事实上,中美两国的贸易关系对全球经济至关重要,贸易壁垒是阻碍全球化的障碍.中美两国需要找到在贸易上的合作途径,迎来新的发展机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