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奕帆 逄宇彤
(湖南财政经济学院 会计学院,湖南 长沙 410205)
当前,全球环境污染和气候变化等环境问题日趋严重,企业可持续发展成为全球瞩目的焦点。2020年我国提出“双碳”目标,要求在2030年前实现碳达峰,在2060年前实现碳中和。在此背景下,投资者的投资理念不断变化,不再局限于财务业绩要求,环境、社会和公司治理等非财务指标也逐渐成为投资决策的重要依据,ESG(Environment,Social and Governance)正成为衡量企业可持续发展能力的重要指标。而矿产行业作为一个传统的高污染、高耗能产业,其环境保护动机和社会责任履行倍受学界与业界关注。目前我国矿产业企业因其生产和运营模式特点,节能减排要求高,污染源产排污系数大,ESG风险亦高。这种风险不仅对员工、环境和社会产生消极影响,也会带来一定的投资风险,从而影响股价波动。
目前ESG相关研究主要聚焦于ESG表现对企业财务绩效、公司价值、风险管理及股价波动等方面的影响。环境绩效方面,孔东民等(2013)[1]认为环境污染整体上导致了公司价值下降。Zhao等(2018)[2]认为环保立法对企业股价有负面影响,而环境信息披露和行政规章制度的建立对企业股价有正面影响。Bernard等(2018)[3]以英国市场为例,验证了环境绩效信息披露质量对企业的正面效应。束颖等(2019)[4]认为重污染企业环境治理与其财务绩效正相关。社会责任方面,陈雪等(2015)[5]发现企业公布的财务信息越透明,企业股票价格的波动就越低,即股票价格的波动受到财务信息透明度的抑制作用。Helma等(2019)[6]检验发现社会责任报告的披露质量对股价波动性有明显的负向影响作用。樊建峰等人(2020)[7]发现企业环保信息的披露程度会对其股价产生积极影响。齐秀辉(2021)[8]表明跨国公司公布社会责任报告,其财务绩效会显著提高。公司治理方面,谭庆美等(2014)[9]认为,上市公司管理层权力与企业价值的相关性受到市场竞争格局的显著影响。当产品市场竞争激烈时,二者正相关;反之,二者不存在显著的相关性。陈霞等(2015)[10]基于委托代理理论和剩余索取权理论,认为公司治理水平正向推动企业价值的实现。阮珂等(2015)[11]以我国16家上市银行作为研究样本,发现企业治理结构对企业价值的增长有积极影响。Huang(2020)[12]发现澳大利亚公司治理对其公司价值没有任何显著影响。ESG总体表现方面,Atan 等(2018)[13]发现环境绩效、社会责任和公司治理对企业的盈利能力和公司价值都无法产生影响,但ESG评级与公司资本成本存在正相关关系。Lucia等(2020)[14]通过机器学习和logistic回归模型,证明ESG表现对财务指标有积极影响。李井林等(2021)[15]指出企业ESG表现能显著提高绩效。
综上所述,目前关于ESG表现对股价波动性影响的研究成果较少,大部分研究ESG对企业财务绩效、对企业价值及风险控制的影响,而较少将ESG表现作为股价波动的影响因素展开分析。作为高碳排、高环境影响的行业之一,目前矿产行业ESG相关研究较少,故本文在已有相关研究的基础上,拓展股价波动影响因子的分析框架,实证检验ESG表现与矿产业上市公司股价波动的相关性,进而对监管者、企业和投资者提出相应的政策建议。
目前国内缺乏较为成熟的ESG信息披露体系,矿产业上市公司自行披露的ESG相关信息多以描述性披露为主,描述篇幅长但数据内容少,披露内容的范围和质量存在较大短板,对一些负面事件和指标更是较少披露,投资决策价值不高。各种评级机构的ESG表现评分作为企业ESG信息披露的有效补充,能充分利用评级机构的专业性,有效降低ESG信息供求方之间的信息不对称性,为投资者参考相关信息提供了有效渠道。
近年来,在中国经济以绿色发展为导向的背景下,国家对于环境管控日益严格,投资者对于矿产企业环境绩效方面的表现要求也越来越高。因此,对于矿产企业而言,其在环境治理方面的表现将很大程度上影响市场与投资者对于企业的看法,进而影响股价波动。当一个矿产企业拥有优秀的环境治理表现时,企业外部会受到政府和公众的认可和支持,降低了公司面临的政策风险和声誉风险,向社会公众传达有力信号,保持股价稳定,降低股价波动性;而企业内部更会因环境治理带来的绿色发展转型,采取更加可持续的经营模式、内部控制和风险管理策略,注重资源的节约和环境的保护,从而降低公司面临的经营风险和环境风险,持续增加企业价值,从而保持股价稳定增长,减少股价波动性。王树强等(2019)[16]发现更多关注绿色的公司总体上得到了积极的回报;余秀华等(2019)[17]通过对环境信息与股票价格稳定之间的关系分析,发现公司的环境问题会使股票价格稳定程度下降;而环境保护措施的公布则会带来股票价格的稳定性;Dzomonda(2020)等[18]通过约翰内斯堡证券交易所的大数据样本,检验了企业碳绩效、环境合规与股票价格波动的负相关性。综上所述,本文提出假设H1。
H1:矿产业上市公司的环境治理表现与股价波动性存在负相关关系。
基于可持续发展理论,社会主体必须保护好资源与生态环境,使其不会威胁到后代的生存与发展。而ESG表现的社会责任维度很好地体现企业在可持续发展上的实践,帮助投资者更多了解企业社会责任履约情况,并作为可持续发展导向下的投资决策。目前投资者越来越重视社会责任因素,将其纳入投资决策的重要考量指标之一。一些社会责任型投资者或投资机构更倾向投资那些具备良好社会责任记录的企业。故社会责任信息披露充分的企业,更易受到投资者的青睐,推动股价稳定或上升。张雪(2020)等[19]发现上市公司发布社会责任报告后,绩效水平将得到明显提高;许劲等(2020)[20]和Chen等(2020)[21]均认为上市公司社会责任信息披露与股票价格崩盘风险之间呈负相关关系,而社会资本投入对公司社会责任和股票价格崩盘风险具有调节作用。
社会责任信息披露是衡量矿产企业可持续发展能力的重要因素之一。一方面,社会责任的履行能提升企业声誉与信誉。矿产企业通过积极参加社会责任活动来构建良好的社会形象,且其披露的社会责任信息越充分,信息质量越高,越能说明企业在开展矿产品相关业务时,重视劳工权益、土地关系、安全生产、社区发展等领域。而良好的社会形象和声誉能增加投资者和消费者对企业的信任,进而提升股票投资的吸引力,推动股价稳定增长,降低波动性。另一方面,社会责任的履行能有效降低矿产企业的经营风险。社会责任的履行意味着企业遵守法律法规和伦理道德,不参与违法活动,有助于减少企业面临的法律诉讼、行政处罚和声誉风险,进而降低企业的经营风险。稳定的经营环境和较低的风险水平有助于提高投资者对企业的信心,推动股价稳定或提升,减少股价波动。因此,本文提出假设H2。
H2:矿产业上市公司的社会责任表现与股价波动性存在负相关关系。
矿产行业上市公司的公司治理对于股价波动性有着重要的影响。健全的公司治理能增强投资者信心,提高公司经营管理的透明度和有效性,降低股价波动的风险。第一,信息披露的透明度方面。良好的公司治理结构意味着公司能及时、准确披露关键信息,包括财务状况、业绩预期、重大事件等。这种透明度可以帮助投资者更准确地评估公司的价值和风险,从而降低对不确定性的担忧,减少股价波动。第二,内部控制和风险管理方面。良好的公司治理结构包括健全的内部控制和风险管理机制,能够有效地防范违规行为和操作风险。这能够增强投资者对公司经营稳定性和可持续性的信心,从而减少股价波动。第三,独立董事和董事会监督方面。独立董事在董事会中发挥监督和制衡作用,确保管理层的决策和行为符合公司长远利益与股东利益。公司董事会的有效监督和决策能够提高公司治理效果,减少潜在的管理风险,从而减少股价波动。第四,薪酬和激励机制方面。合理、透明的薪酬和激励机制可以帮助激发管理层的积极性和责任感,提高公司绩效。激励机制的透明度和与公司长期目标的一致性能够增强投资者对公司前景的信心,从而减少股价波动。综上所述,本文提出假设H3。
H3:矿产业上市公司的公司治理表现与股价波动性存在负相关关系。
ESG(环境、社会和治理)因素对股价波动有着日益重要的影响。越来越多的研究表明,企业的ESG绩效与股价表现之间存在相关性。Garcia等(2017)[22]发现环境、社会和治理与企业的财务状况结果存在正向关系;Ghoul等(2017)[23]指出市场制度不完善的国家,良好的ESG表现对企业的股票价格稳定有着积极的影响;赵领娣等(2022)[24]通过对国内外具有权威性的 ESG评级体系的整理与比较,发现国外大多数机构的 ESG评级都能对公司回报做出一定的预测,即ESG评级越高,公司下一年的股票回报率越高,股价波动率越低。ESG对股价波动的影响主要体现在:一是价值创造方面。有效的ESG管理与企业可持续的价值创造密切相关。一家具备良好的ESG记录的企业更有可能在长期内保持稳定的运营,降低环境风险和社会风险,增加投资者的信心。这可能导致投资者对该公司未来的增长潜力更有信心,从而提高股价。二是投资者偏好和需求方面。越来越多的投资者、基金和机构关注ESG因素,并将其纳入投资决策考量中。这些ESG型投资者可能更愿意投资那些具有良好ESG绩效的企业,认为这些企业在环境和社会层面更加可持续和负责任。三是投资风险方面。良好的ESG绩效有助于降低企业面临的环境和社会风险,包括法律、声誉和操作风险。这种降低风险的特征也能够吸引投资者,使其更愿意投资于稳健的ESG风险管理的企业。这可能导致更多的资金流入这些企业,进而提高股价,减少股价波动性。四是品牌价值和声誉方面。良好的ESG绩效和可持续发展战略有助于塑造企业的品牌价值和声誉。消费者更有可能选择购买ESG表现好的企业产品或服务。因此,良好的ESG绩效可以提高企业的市场竞争力,从而稳定股价,降低股价波动。综上,本文提出假设H4。
H4:矿产业上市公司的ESG表现与股价波动性存在负相关关系。
本文使用的ESG数据来源于彭博数据库,主要涉及2011—2020年发布的A股矿产业上市公司ESG评分,并运用Stata16.0进行回归分析。
为了保证数据的合理性以及实证结果的可靠性,防止不合理的样本对实证结果造成影响,本文对数据进行如下筛选:(1)数据存在缺失或异常情况,则予以剔除;(2)为防止企业因消极披露而造成的信息不全面,选择的矿产业上市公司所披露的ESG表现都为主动披露;(3)连续亏损的企业存在过多问题,可能会对回归结果造成一定影响,因此剔除所有ST、PT、*ST的样本公司。通过进行以上筛选,最终选择了103家矿产行业上市公司,共计849条数据。
1.被解释变量
笔者选取的因变量为股价波动性(VOL),参考张飒(2017)[25]的计算方法,以企业股票收盘价的年度标准差度量。
在这其中,VOL是企业股票收盘价在一年内的标准差,price是某企业在某一年时间里每一个交易日的收盘价,i代表企业,j代表年度,t代表日期。
2.解释变量
本文选取了四个自变量,分别为矿产行业上市公司的环境治理评分(E)、社会信息披露评分(S)、公司治理评分(G)以及综合的ESG表现评分。相应的评分越高,也代表企业在这方面做得越好。企业相关的ESG表现评分可以从彭博社取得。由于国内ESG表现评分起步较迟,大部分评级机构只有近十几年的评级数据,且受评公司不算全面,综合考察后,笔者将研究期间定在2011—2020年。而为了防止不同机构侧重点不同而造成的数据偏差,数据来源均采用彭博社披露的ESG表现评分。
3.控制变量
股价波动的影响因素来源于公司、市场以及政策等各个层面。为了更精准全面地了解ESG表现对于矿产业上市公司股价波动的影响,笔者通过参考已有文献,综合选取了产权性质(OWN)、净资产收益率(ROE)、资产负债率(LEV)、股票换手率(TUR)、每股收益(EPS)、市盈率(PE)、第一大股东持股比率(TOP1)等指标作为控制变量。
各变量的具体定义和度量标准如表1所示。
笔者将从环境、社会、治理三方面的表现来探究其对企业价值的影响,并分别用变量E代表公司的环境表现,变量S代表社会表现,变量G代表治理表现,构建了如下模型:
VOLi,t=α0+α1Eit+α2Si,t+α3Gi,t+α4OWNi,t+α5Turni,t+α6PEi,t+α7Levi,t+α8Top1i,t+α9EPSi,t+α10ROEi,t+εi,t
(1)
其中,i表示企业个体,t表示年份,αi与β为个体间的差异,不同个体具有不同的αi和βi值。εi,t为随个体和时间而改变的扰动项。VOLi,t为被解释变量,t代表i公司在时点的企业价值。
为进一步探查矿产企业ESG表现与股价波动性的关系,本文将计算企业ESG综合表现评分,并构建了如下模型:
设计的数字低通滤波器以一阶无限脉冲响应IIR(Infinite Impulse Response)滤波器为基本滤波单元,原理如图4所示。输入信号与负反馈信号进行累加,此操作在Z域的传递函数为1/(1-Z-1),转换到S域的传递函数为F(1/s),F为控制时钟信号。
VOLi,t=α0+α1ESGit+α2EPSi,t+α3ROEi,t+α4OWNi,t+α5Turni,t+α6PEi,t+α7Levi,t+α8Top1i,t++εi,t
(2)
模型(1)验证的是H1至H3,主要关注β1,β2以及β3。如果β1,β2以及β3的符号分别为正,则说明矿产企业的环境、社会和公司治理都分别与股价波动性成正相关,反之,如果β1,β2以及β3的符号分别为负,则说明矿产企业的环境、社会和公司治理都分别与股价波动性成负相关。模型(2)验证的是H4,主要关注α1。如果α2符号为正,则说明矿产企业ESG表现与股价波动性成正相关,反之,则说明二者之间的关系为负相关。
如表2所示,股价波动变量的最大值为0.049,最小值为0.011,初步说明矿产业上市公司股价波动较为平缓。ESG的平均值为23.896,说明我国目前矿产企业ESG表现总体处于中上的水平,但最大值(50)与最小值(9.091)差异较大,说明目前我国不同矿产企业之间的ESG表现参差不齐。环境评分平均值为13.766,社会责任评分平均值为25.773,公司治理评分平均值为45.966,说明我国矿产企业在环境、社会责任和公司治理表现上总体处于中上水平。
表2 描述性统计
1.个体效应和随机效应的联合显著性检验
对于面板数据,既要考虑固定效应,也要考虑随机效应。通过Stata指令对单一效果与随机效果进行联合显著性测试,结果如表3所示,联合显著性检验 P值为0,拒绝原假设,说明模型存在个体效应和随机效应,不能简单地进行混合 OLS回归,需要充分考虑面板数据模型。
表3 个体效应和随机效应的联合显著性检验输出结果
2.Hausman检验
面板数据模型包括固定效应模型和随机效应模型。为确定一个更优的回归模型,可通过Stata中的Hausman命令进行检验,输出结果如表4所示。Hausman检验P值为0<0.1,拒绝原假设,因此采用固定效应模型效果更佳。
表4 Hausman检验输出结果
为了进一步对假设进行验证,本文通过样本数据的收集以及变量的设定,以固定效应模型进行回归分析,结果如表5所示。
表5 模型回归结果
在模型(2)中,探究矿产企业ESG整体表现对股价波动性的影响时,ESG表现当期,其系数为0.014,且不显著相关,在模型(1)中具体分析环境E、社会S、治理G 表现对股价波动性的影响时,E、S、G 的当期系数分别为-0.007、0.012、0.195,且环境治理与社会责任均不显著相关,公司治理在5%的水平上显著相关。
控制变量方面,产权性质与股价波动性呈现不显著相关关系。净资产收益率与股价波动性在5%的水平上成显著的负相关关系,这说明了盈利水平高的公司,有利于股价的稳定,这与本文预期一致。资产负债率与股价波动性在5%的水平上成显著的正相关关系,这表明企业的负债水平与财务风险越高,股价波动越大。第一大股东持股比率与股价波动性没有显著相关,说明目前国内市场并不太在意矿产企业股权结构。每股收益与股价波动性不显著相关,说明在中国的证券市场上,这可能不是影响股价波动的重要因素。市盈率与股价波动性在1%的水平上成显著的正相关关系,表明投资回收期越短,投资风险就越小,股价就越稳定。股票换手率与股价波动性在1%的水平上存在显著的正相关关系,说明股票交易越频繁,股价波动越大。
由于当期结果并不太显著,于是本文对数据进行了滞后处理,结果如表6所示。
表6 模型回归滞后一期结果
如表6所示,滞后一期中ESG整体表现系数为-0.140,且在5%的水平上显著相关,通过与当期的对比,说明ESG表现是矿产企业股价波动的长期影响因素,需要一定的时间向各利益相关者传递对自身有利的信息,所以企业ESG表现与企业价值之间存在滞后效应。环境、社会和公司治理系数分别为-0.080、0.019、-0.348,且环境治理在10%的水平下显著,公司治理在1%的水平上显著,社会责任不显著相关,意味着环境治理、公司治理与企业股价波动性之间存在负相关关系,而社会责任与股价波动性之间不存在明显关系。因此,假设H2不成立,假设 H1、H3、H4都成立。
产生上述结果原因可能是,环境绩效方面,良好的公司环境绩效会提高投资者对公司的信心和认同度,从而增加公司股价稳定性和市值。此时,一旦公司面临环境问题和负面事件时,投资者的担忧和恐慌情绪会较小,公司股价波动也会较小;在社会绩效方面,矿产行业的盈利受市场供需和价格波动等因素影响较大,而社会绩效因素对公司盈利的作用较小,且社会绩效通常都具有较长的时间跨度,而股价波动性通常较为短期,投资者更倾向于关注短期内的盈利和市场表现等因素,而忽视了公司的长期社会绩效,因此对股价波动性的影响也有限;在治理绩效方面,矿产行业公司经常面临着资源开发和环境保护等方面的复杂问题,这些问题不仅影响到公司治理绩效,也需要政府和社会各方面的参与和支持,因此公司治理绩效对股价波动性的正面影响不会立即显现出来,需要一定的时间。但当矿产企业有了一个优秀的公司治理成绩时,无疑可以提高公司的透明度、稳定性与投资者对于企业的信心、信任度,从而减少投资者的恐慌性卖出,降低股价波动性。因此,综合来看,矿产行业ESG综合表现更加注重环境效益与公司治理,社会责任对于企业的正向推动作用较小,因而出现了ESG综合表现与企业股价波动性成负相关的结果。
2.样本分组回归
将样本分为国企类和非国企类两组,再次进行回归分析。表7报告了各组各模型的回归结果。
表7 分组回归结果
在国有和非国有上市公司的当期分组回归中,无论ESG作为整体,还是拆开成环境表现、社会治理,其都不具有显著相关的关系,只是相关性有所不同,对于公司治理而言,国有企业与公司治理在10%的水平上呈显著的正相关,非国企虽成正相关,但并不显著。
控制变量方面,净资产收益率与国有企业股价波动率成正相关关系,与非国有企业股价波动率成负相关关系,且都具有一定的显著性,说明市场对于非国有企业的盈利能力更为看重。资产负债率与国企、非国企股价波动率都成正相关,且与非国企在10%的水平上显著相关,与国企不显著相关,说明市场更重视非国企的负债状况与财务风险。第一大股东持股比率与国企、非国企的股价波动率相关性虽然不同,但其显著性都不高,每股收益与国有企业股价波动率在5%的水平上成显著的负相关,说明企业对于国有企业获利能力更为看重。在市盈率方面,国有企业股价波动率与其成正相关关系,且在1%的水平上显著相关,非国有企业股价波动率则与其不显著相关,说明市场对于国有企业的投资回收期的长短更加敏感。股票换手率的系数在两组间的呈现的差异较小,且都与1%的水平上显著相关,体现了上市公司共有的特性,也表明了市场对于股票交易的敏感。
由于当期结果并不太显著,于是本文对数据进行了滞后处理,结果如表8所示。
表8 分组回归滞后一期结果
在滞后一期中,ESG作为整体,对国企与非国企的股价波动率都在10%的水平上具有负向影响,虽然显著性有所差异,但其基本与样本总体回归一致。拆开来看,环境绩效对于国企、非国企的股价波动率都在10%的水平上显著相关,与总体样本相差不大,从其系数来看,环境绩效对于国企的股价波动率影响更大;社会责任与国企、非国企的股价波动率都成正相关,其原因可能在于外部投资者对于企业的社会责任比较轻视,而且企业也需要一定的时间向外部利益相关者传递对自身有利的信息,外部利益相关者也需要一定的时间来接收这些信息,由于信息的不对称性,可能影响到企业的声誉,最终影响到企业股价的稳定;公司治理与国企的股价波动率在1%的水平上成显著的负相关,与非国企的股价波动率成负相关但不显著,其原因可能是矿产类企业公司治理所造成的积极影响可能需要一定的市场反响时间,且市场对于国有企业的公司治理更加看重,反应也更为显著。
3.稳健性分析
为了进一步验证研究结果的可靠性,考察ESG表现对企业股价波动性影响的稳健性,本文选取上市公司月收益率标准差(sigma,表示每月股票收益波动,波动越大,标准差越大)作为股价波动性的另外一种度量方式,对回归结果进行稳健性检验。回归的结果如表9所示:
表9 稳健性检验
如表9所示,在替换新被解释变量的情况下,当期的ESG综合表现与环境效益对公司股价波动的影响方向一致,但均不显著,社会责任表现为正相关,且在以月收益率标准差作为股价波动性代理变量的回归模型中以10%的水平显著相关,公司治理与股价波动性在5%的水平上显著正相关,与月收益率标准差成负相关,但不显著。其余变量除了每股收益与净资产收益率相关性不同外,就只有系数与显著性略有不同,控制变量对于被解释变量的影响方向并无不同,而造成上述结果的原因可能是由月收益率标准差和股价波动性二者本身的差异造成的。综上所述,为更进一步验证结论,本文进行了对稳健性检验进行了滞后处理,结果如表10所示。
表10 稳健性检验滞后一期
滞后一期中,环境治理、公司治理均与股价波动性成负相关,与月收益率标准差也成负相关,且都显著,社会治理与股价波动性成正相关,与月收益率标准差成负相关,但均不显著,ESG综合表现也与股价波动性、月收益率标准差成负相关,且均显著。因此,通过上述数据对比,稳健性检验结果支持前文的回归结果,意味着研究结论较为可靠。
本文以2011—2020年矿产业上市公司作为研究对象,探讨了矿产行业上市公司ESG表现与其股价波动的关系。ESG整体表现与矿产业上市公司股价波动呈负相关关系,即矿产企业ESG表现越好,股价波动越小;环境表现E、公司治理G与股价波动之间没有显著相关性,但滞后一期中环境表现E、公司治理G与股价波动之间均呈显著负相关关系,即矿产企业环境表现越好,股价波动越低,公司治理表现越好,股价波动性越低,说明矿产业上市公司环境、治理与其股价波动呈滞后性的负相关关系,市场反映需要一定的周期。社会表现S在当期与滞后一期中虽与股价波动性之间都成正相关,但其相关性并不显著。
上述研究结论说明了环境绩效、社会责任、公司治理表现与企业ESG表现在当期对于企业股价的波动影响不大,但从长期来看,增加环境绩效、提高公司治理表现与企业ESG表现有助于显著降低股价波动,提升股价稳定性。
第一,矿业公司要增加环保投入。中国政府提出了“2030年实现碳达峰”、“2060年实现碳中和”的目标,微观主体是实现“双碳”目标的关键,矿产业作为高能耗、高污染行业,必须主动应对国家对能源的需求,优化资源使用,减少环境污染和碳排放。公司应投资于环保技术和节能设备,以实现环境可持续发展。第二,建立ESG信息披露管理监督与评价体系。矿产企业可以基于行业协会组织或社会金融机构,制定行业ESG相关监管准则,构建行业ESG绩效和评价指标,有效推进矿产业ESG信息披露监督体系的建立。第三,借鉴国际上ESG评价体系标准,推动我国ESG体系与国际接轨。在新一轮经济可持续发展的全球化浪潮下,国内矿产企业在深入参与构建国际产业发展链的各项过程中,既要结合国际组织颁布的ESG相关标准和指南,完善矿产开采项目的运营,并依法及时地披露企业相关ESG信息,提升我国企业的国际声誉,又要认真遵守地方环境、社会规划和企业治理等政策,充分融入相关地方经济社会发展,有效促进开展跨国商业活动,减少当地社区因ESG信息披露标准的不同所带来的沟通成本和摩擦,提高ESG信息披露质量,提升国际综合竞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