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装上阵?大道至简

小卜

2023年10月23日，第36届东京国际电影节，现年73岁的张艺谋获终身成就奖。

提及张艺谋导演，这两年的电影履历可以用高产、高效来形容了。

他拍摄《一秒钟》用时46天；拍摄《满江红》用时52天；新作《第二十条》的拍摄周期43天。

也许很多人会说，“张艺谋极短的拍摄周期把电影当商品”“他已经彻底转身成职业导演”“放弃了强烈的风格与表达”“他追求的是强娱乐”“行活儿导演”等等，言下之意是“虽然已经失去了珍贵的表达，但你很好地完成了任务”。

另一方面，拍摄时间短也能说明万事俱备。张艺谋给人留下的印象是非常用心，他在这些作品开拍前，是经过漫长的策划和筹备的，有些电影甚至策划了七八年。这样短期压缩的工作量，对于一个73岁的人来说的确难以想象。

热爱电影的人，必定会关注张艺谋导演的动态。网络上有这样的评价，说张艺谋“超勤奋，超自律，极致投入，极致创新，极端抗压”。

定义一个人老去，其实并不是说他的年龄，比如说年过七旬，这个不是一种定义。其实，最重要的老去的标志应该是，他不再迭代生长了。

但在张艺谋导演的身上，我觉得他始终年轻，始终在不停地生长。譬如，他居然要拍电竞剧《英雄联盟》。

回顾张艺谋的艺术风格流变，是存在多个阶段的。

粗略地分，最早的电影色彩非常浓郁，例如《红高粱》《菊豆》《一个都不能少》。

后来因为面向全球市场，要走商业大片的路线，拍摄了《英雄》《满城尽带黄金甲》等武侠类型片。

最近的七年，张艺谋又转向了作者电影加商业类型片的一个综合，等于说是把两个长处融于一炉了。从《影》，到《满江红》《坚如磐石》，可见他的求变、创新和永不满足，甚至跟上了年轻人的步伐。

可以说，张艺谋他在“轻装上阵”，“轻”就是化繁为简。

他的这份“轻”是可视化的。《狙击手》其实就在一片空地上拍摄；《满江红》就在一个院子里；《坚如磐石》的景可能小到办公室、餐桌，都是这样小的，似乎在画面上是比较简约、简单的。

张艺谋最近的作品都可以用簡单几个字概括，比如《一秒钟》讲胶片；《悬崖之上》讲谍战；《狙击手》讲狙击；《满江红》讲秘室逃脱；《坚如磐石》聚焦官商纠葛……很简单也很明确。

在两届奥运的开幕式上，我们也能看到张艺谋的改变。2008年北京夏季奥运会开幕式，数千上万的人海战术和中国浓重色彩的传统元素，被发挥到了极致。而到了2022年北京冬奥会的时候，张艺谋大道至简，用一朵雪花的点燃牵动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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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导演谈创作

·谈创新

问：虽然你现在必须考虑市场和艺术，但你仍然在每部新片中呈现出原创性的内容。在每部影片完成后，你总是想在新片中用不同的风格来推翻前作，是这样吗？

张艺谋：是的，第五代导演里，可能我的风格最多变。我的作品之间的联系并不大，缺少一致的风格。陈凯歌的风格比较统一，他寻找的是庄严和哲理，他的镜头是为了持久的力量感而设计的。而相比之下，田壮壮的想法则有些模糊、神秘。我自己倾向于尝试各种题材，有时单纯是风格上的变化就能让我感到兴奋。

·谈表现主义

问：你更喜欢大胆的表现主义流派（写意风格），而不是细腻的细节（工笔风格）？

张艺谋：是的。我不善于刻画事物的细节。所以我的电影，可能包含了不同的风格和情感。到我晚年的时候，回顾我所有的作品，这些变化其实都变成了一个北方人的特点——那就是，我喜欢强烈的、豪气的情感。

·谈历史题材

“我和凯歌之间最大的区别是，历史题材对我来说不是必不可少的，但他沉迷其中。他通晓中国古典文学，喜欢历史。对我来说，历史和现在是一样的。我拍了很多关于历史的电影的原因是，历史题材好通过。虽然中国多年来一直存在着严格的审查，但在历史题材方面还是有一些回旋的余地。”

·谈剧本

“很少有完美的剧本。我当了那么多年导演，到现在还有这么一个奢望，就是明天能遇到一个好剧本，然后经过六个月的简单修改，它就能拍了。如果能这样的话，我就觉得自己很幸福，但这样幸福的事情从来没发生过。事实上，任何一个剧本都要经过一段长时间的打磨，短则一年，长则五年，然后才能拍摄。原本，我以为是自己太笨的关系，但我后来发现其他导演还没有我快，因为我基本还能保持一年一部电影的节奏，所以看来这是所有导演都面临的问题。”

“不过，我是一个讨论型的导演。我认为，电影开拍后，跟演员去讨论剧本更重要。我有过这样的经历：开拍以后跟演员讨论剧本得到了新的灵感，于是我停了一个星期，推翻了整个剧本，然后换了一个方式去拍。在我看来，如果把电影看作是一个工业体系的话，演员就是第一生产力。因为演员是表现人物的，而对于一部故事片来讲，人物是最重要的。”

·为什么能源源不断地创作新作品

“首先，电影导演需要有体力，不能不锻炼，还要注意饮食；要自律，像抽烟喝酒这种我都不沾。保持健康的身体和大脑，你才能做好这个工作。”

“其次，你的电影也不能让投资人赔钱。我是这么看的，导演虽然是一个艺术家，但你的艺术是需要别人掏钱来支持的。这里存在一个双向的信任：别人欣赏你的艺术，愿意为此出钱，你至少不能让他破产吧。保持这样一个负责任的态度，并不意味着向商业妥协，也不意味着你就失去了艺术家的身份。”

“第三，就是剧本问题了。刚才已经说了，只要有好的剧本，我就可以一直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