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佳潓,北京大学新闻与传播专业硕士研究生,热爱舞蹈和戏剧表演,此片文章记录了其观看曲剧《茶馆》的感受
第一次看北京曲剧,享受之余,对这种艺术表演形式也有了新的体悟。北京曲剧《茶馆》在原版话剧的基础上进行了改编,可说是更具京味儿的“北京人的音乐剧”——北京腔的台词、融合了传统戏曲特色的唱腔以及丰富的走位和动作,既有戏剧张力,又具视听魅力。
北京曲剧的道白选用了普通话,即便是没有字幕,也能够听得一清二楚。在台词的设计上,很多地方都能感受到北京腔的特点。“茶馆儿”“大烟儿”“黄雀儿”“撒欢儿”,儿化音在剧目中频频出现。“打今儿起”“末了儿”等北京方言也构成了北京曲剧独特的语言特色,可谓京味儿十足。
在表现形式上,北京曲剧也体现了和音乐剧类似的特色。音乐剧是以声乐、舞蹈、舞台美术、剧本等组成的综合艺术,比较平衡,其中的唱段比较通俗流行。而北京曲剧也综合地展现了优秀的灯光舞美、剧情表演和歌曲演唱。
故事发生在老北京的一处茶馆中,随着时间的流转,舞台场景设置也发生相应的变化。在清末时期,茶馆里茶客众多,屋内摆满了富有老北京特色的传统八仙桌和宽条凳。民国时期,茶馆面积减小,一部分被改成了学生公寓,原先的八仙桌只剩下不到一半,桌上盖着格子布,桌旁放了留声机。而抗日战争胜利后,国民党特务和美国兵在北京横行,茶馆愈加荒凉,只剩寥寥几张桌子和破旧的火炉。
灯光的使用和音乐的加入也使得整个剧作更加生动。在茶馆繁荣时,多使用暖色的灯光,并且亮度较强,而后期茶馆落魄,灯光也逐渐昏暗。结尾处王掌柜独唱以控诉命运的不公,全场仅剩一个纯色的面光,背景漆黑,更衬得王掌柜晚年悲凉。
在演唱上,北京曲剧选用了以单弦牌子曲为主的唱腔,兼收北方鼓曲和民间说唱,不像传统的戏剧一样有固定的程式,唱段节奏较快,发音与普通话相近,听起来和现代流行音乐的割裂感并不强。
同时,虽然北京曲剧没有特别出现的舞蹈表演,但是在表演中,音乐配合、演员的走位、肢体语言也非常丰富多彩。开场一声民乐,大幕掀开,茶馆里的每一个人都屹立不动,好似相片,忽然,又高声齐唱,将观众迅速地拉到了那个热闹、繁华的老裕泰茶馆。王掌柜拨弄着算盘、店小二在桌间穿梭,众多茶客下棋、饮茶、高声阔谈。每一个角色的形象都通过丰富的肢体语言呈现在观众眼前。
几位表演者的道白铿锵有力、吐字清晰,唱段婉转动听,艺术家的用心演绎、舞台灯光、音乐的完美配合呈现出了一场精彩绝伦的演出。随着剧情,我几次落泪。
观剧让我可怜康顺子家贫被卖,只能委身于太监;我悲愤常四爷乐善好施却身陷牢狱;我感慨秦二爷开工厂实业救国却不能善终。正经人,没好报;可见利忘义、溜须拍马的人却能活得油头粉面,他们“子承父业”,特务的儿子做特务、皮条客和相面算命的儿子也继承了父辈的营生。结尾三个老人撒着捡来的纸钱,将全剧推向高潮,既是祭奠自己悲哀的一生,又何尝不是控诉那个不公的时代。
最令人动容的场景当属结尾处王掌柜的独唱,舞台上只剩下寥寥几张八仙桌、散落一地的纸钱,蓝色调的灯光更称悲凉。“几十年我不住的前拱后刨,几十年哪——我变着法儿地拼命买好,几十年我提心吊胆点头哈腰,凄凄惨惨苦撑苦熬,到头来一家老小难温饱,最可怜我那小孙女儿,连一碗热汤面也吃不着”,在演出过程中,王掌柜的悲剧已然从茶馆的逐渐落魄中体现了,但是当他亲口唱出这一生的辛酸,渲染力极强,更加凸顯了故事的悲剧色彩。同时,表演者在演唱时,表情悲痛,唱到情深时不住地掩面哭泣,极强的情绪感染力使我也不禁落泪。
随着剧情嬉笑怒泣,我仿佛穿越进了独属于北京人的老茶馆......
责任编辑:周莹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