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永恒轮回”是尼采的著作《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中的一个核心思想。尼采永恒轮回的思想受到赫拉克利特的启发,但内容上比赫拉克利特的轮回思想丰富得多。本文考察了尼采“永恒轮回”思想中所涉及的时间意识,指出尼采在阐述永恒轮回思想的过程中,主要在“瞬间”“无始无终的重返”及“变易与消亡”这三个方面,传达出了其时间意识。分析永恒轮回思想中时间意识所具有的三个维度,认为尼采永恒轮回思想具有肯定生命的终极价值,其中蕴含着承载生命责任的伦理指向。
关键词:永恒轮回;尼采;时间意识;瞬间;变易
尼采曾在自传《瞧,这个人》中颇为骄傲地称自己的大作《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是“一本没人读得懂的书”[1]。他说,“永恒轮回(die ewige Wiederkunft)”是这本书的核心思想。永恒轮回学说“高出海平面6000英尺”,尼采把它看作是整个人类历史中“最神圣的道理”,这也是他自己思想中“最大的重心”[2]。永恒轮回思想在尼采整个哲学体系中的地位和重要性可见一斑。
“永恒轮回”思想集中体现在尼采生前问世的著作《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快乐的知识》和《善恶的彼岸》中,在其未发表的手记中也多有涉及。众所周知,尼采是个反体系主义者。由于尼采对永恒轮回的直接论述较少,不成体系,后人难以对其作出系统解释;加之尼采在他的写作中大量使用象征、隐喻等文学手法,相关文本不免显得朦胧、晦涩。也难怪德里达会说,压根不存在一个尼采的哲学,后人得到的只是尼采的风格。
在对尼采著作《查拉图斯特拉》文本细读的基础上,本文试图指出尼采“永恒轮回”思想中的时间意识。本文认为,尼采在阐述永恒轮回思想的过程中,主要在“瞬间”“无始无终的重返”及“变易与消亡”这三个方面,传达出了他的时间意识。
一、瞬间
(一)瞬间与永恒
赫拉克利特认为世界如同一条恒流,处于不间断的变化之中,“人们踏入同样的河流,不同的水接着不同的水流过其足上”[3]22。作为早期朴素辩证法的集大成者,赫拉克利特强调绝对的“生成”,他说:“我们踏入,又并非踏入同一条河流,我们是亦不是。”[3]62尼采的“永恒轮回”思想深受赫拉克利特影响,但其内容比赫氏强调生成而无定形之存在的轮回思想丰富得多。重视生成的赫拉克利特站在强调存在的柏拉图主义的对立面。而在某种程度上,尼采的“永恒轮回”作为柏拉图主义和赫拉克利特主义的综合,使得存在与生成无限接近。
在变动不居的世界中,我们无法留驻生命的倏忽而逝的任何一个瞬间,更无法逃脱终有一死的命运。出于对生命永恒的热望,尼采把不可靠的、无关紧要的“瞬间”转化为其反面,将其视为更有意义的、永恒的必经之路——这促使尼采宣布了永恒轮回学说。
德文单词der Augenblick的字面意思是“眨眼睛”,有“瞬间”“刹那”的含义。《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幻影与谜”一节充分体现了尼采对“瞬间”的思考。查拉圖斯特拉与侏儒在一个名为“瞬间”的道口处发生了激烈的争吵。路在这里比喻时间,两条延绵无尽的道路相向而行,一条指向前方,一条无穷后退,都通往永恒;两条道路在“瞬间”这个通道口交汇。可以这样理解,在任何一个瞬间,都有着向前(未来)和向后(过去)无限延展的时间,它们在瞬间汇聚。因而瞬间既属于过去,也属于未来。
既然过去和未来总交会于瞬间,这是否意味着时间之流便是从过去到未来,笔直流淌着的呢?对于这个问题,侏儒轻蔑地嘀咕道:“时间本身就是个回环。”[4]179线性时间只是假象,过去和未来终究会重合在一起,在永恒的回环中奔涌不绝。这便是侏儒在“永恒轮回”中所理解的时间。但查拉图斯特拉却觉得侏儒的回答过于轻易了。侏儒忽视了一个重要元素,查拉图斯特拉提醒侏儒道:“瞧这条门道!”[4]178侏儒对“瞬间”视而不见,看到的只有缺陷、不完整的时间轮回。侏儒若是能注意到“瞬间”,以及“瞬间”之前的时间,就会发现眼前所见的一切都在过去出现过了,都“发生过,完成过,从同一条路上走过去了”[4]179。万物存在的有限性和时间的无限性必然导致永恒轮回。侏儒只看到时间无限循环,而查拉图斯特拉却注意到象征瞬间的过道必定无数次出现过,他不仅意识到了时间的无限性,更意识到整个世界之存在也曾作为过去之存在,无限次出现在永恒时间之中。
作为尼采研究者的海德格尔在《尼采》一书中指出,这就是永恒回归学说的独特之处,也是最难让人理解的地方——也就是说,永恒存在于瞬间,瞬间不是转瞬即逝的“现在”,不是在旁观者眼前呼啸而过的瞬间,而是未来与过去的碰撞[5]。“永恒”就体现在这里,未来与过去在瞬间之永恒中汇合、绽放。
(二)承载生命责任的瞬间
尼采自称为“第一个非道德主义者”,尽管他多半会不屑于后人从道德角度分析其学说,但他的理论却是可以用伦理学的方法来解释的。西美尔在他的《叔本华与尼采》里说:“尼采最特别的教义,就是他所提出的‘相同者的永恒轮回,它有一种崇高的道德责任感。”[6]
对永恒的追求迫使生命个体不得不反反复复地面对“我是否希望它再来一遍,乃至再来千百遍?”“相同者的永恒轮回”中某种接近道德命令的自我拷问,无疑放大了每一个当下,人的行为所带来的后果。
西美尔在尼采的“永恒轮回”学说中看到了康德绝对命令的影子。康德广为人知的第一绝对命令也被称为道德普遍化公式,即“要只按照你同时愿将其作为一个普遍准则的那条法则去行动”[7]。西美尔认为,可以将尼采的“永恒轮回”思想看作一种对康德第一绝对命令的回应。康德更强调行为的社会后果,尼采则更看重主体的个人行为。康德把行为引向了广度,引向了社会普遍意义上人的行为的无限重复;尼采则为个体行为拓展了深度,同一个体无限重复同样的行为。这二者殊途同归:行为摆脱了“仅此一次”“权且如此”的偶然性命运。
一次性的生命体验太轻了,就像一片羽翼,毫无分量。德语有一条格言:“Einmal ist keinmal”,意思是“一件事仅发生一次,等于从未发生过”。米兰·昆德拉在《生命不能承受之轻》一书的开头,谈到了“相同者的永恒轮回”:“永恒轮回之说是从反面对生命的肯定。生命一旦消逝,就再也无法恢复,就像一道残影,没有任何重量。无论它多么美丽、残忍、辉煌,都是毫无意义的。”[8]
从某种意义上说,尼采的“永恒轮回”是对“Einmal(一次)”的坚决否定,它渴求的是“Nochmal(再来一次)”。当偶然性因重复自身而成为必然,个体就会对每一个瞬间担负责任,从而获得存在的分量,感受到生命之重。
从时间意义上看,由于万物重复出现,个体也就不得不承担起对于永恒事物的无限责任。这份无限责任会赋予个体每一行为以巨大的意义,并在主体身上唤起无穷的力量,个体的存在由此获得了无限的意义。这样,生命也就背弃了“不可承受之轻”的绝望,彻底告别了那无序、偶然的虚无体验。
二、无始无终的重返
从时间维度上看,永恒轮回没有起始和终结;从空间维度看,永恒轮回亦去除了深度和等级,在无限延续的轮回中每个瞬间同样重要。任何时间、空间都不具有优先性,持线性时间观的历史进步主义者的目的优先被泯灭了,每一瞬间都具有同等重要的价值。在这个层面上,尼采的永恒轮回是对历史进步主义和本质主义的绝对反叛。
永恒轮回学说反对基督教所宣扬的“上帝从无到有创世”和“这个世界终将毁灭(末世论)”的思想;反对西方启蒙传统“不断进步”的历史观;也反对卢梭对于“历史开始于一种无冲突的自然状态”的信仰。对过去的向往和对将来的想象全都被尼采否决,它们同样虚妄。
作为历史哲学的教义,永恒轮回学说坚信同一个世界不断重复自己。具体来说,尼采的永恒轮回限定了“大年”这个时间单位,即在每一个“大年”之中,事物反复出现。《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中的动物们曾多次提到,不断轮回的是“变易之大年(Jahr des Werdens)”“存在之大年”或“存在之圆环”[4]259:“你教导我们说,存在一个伟大之年,它能够轮回……就像一个沙漏,它必被不断翻转,以(使时间)再一次重新漏下和漏完。”[4]263
從本体论上看,永恒轮回学说只容许一个世界存在,那就是处于不断变易中的世界。而为了避免虚无主义,人必须不断重返这个世界。尼采认为,世间万物处于无限的“重返”或“复归”之中——每一瞬间既是圆满之存在,又具有不断更新自身和世界的动力,且终结于同一时间。生存上成功与否的衡量标准在于我们如何对待“同一个生命一再地重复自己”的想法。只有抱着“成为自己”或者说“能够再想要自己”的态度,永恒的印章才会印在生命的每一瞬间之上。在每一次轮回中,人都想成为他自己,存在因而获得了意义。
形而上学传统将“现实(die Wirklichkeit)”视作在场的、现在的,由于这介于“在(Sein)”和“时间(Zeit)”之间的关联,过去和将来就成了某种不“在”的缺席的东西,不具备实存性。尼采驳斥了西方形而上学传统对“现实”实体性的解释。尼采认为,所谓的实体以及那些被形而上学家们称作具有实体性的单位才是不现实的。尼采认为,一切现实都是成为着的,在实现中的现实。世界正是一个处于无限“成为”之状态的,不断复归着的“变化之世界(eine Welt des Werdens)”。
“永恒”并不像形而上学家们所认为的那样,是没有时间的延续,它是一种在每个刹那中不断反复出现的生命形态。对于虚无主义者,相同者的永恒轮回只是在同样的“空虚”中无望地重复自身。但尼采的永恒轮回思想绝非时间中各种相似事件的被动重复,而是一种“力的展开”:一种生命之充实,每一生命瞬间都饱满有力,具有充实的内容。在超人的时间意识中,每一个环节都是它自身的目标——这些目标在每一“瞬间”中被消灭,而在下一瞬间中又向自身重返。
三、变易与消亡
尼采最先喊出“上帝死了”的口号,作为著名的反基督者,尼采从未把其“永恒轮回”思想当作某种不生不灭的“理念”,永恒轮回学说与西方形而上哲学传统背道而驰。古希腊柏拉图的“理念论”是西方形而上学传统的根源,形而上学者孜孜以求的是完整而超验的概念,他们的态度过于超越,往往向往彼岸的“理念”(Idee)世界,却轻视具体而多变的此岸世界,这也就是尼采所痛斥的欧洲哲学的“虚无主义传统”。尼采对现实此岸世界满怀热情的赞颂,因而不遗余力地揭示一切西方形而上学主义者所看重的“神”“绝对”“超越”“理念”等概念的欺骗性。
尼采为“变易”(Werden,也被翻译为“生成”或“变化”)的无罪而辩护,这在根本上捍卫了存在的合法性。尼采相信变易与存在是一致的,假若变易本身是非正义的、有罪的,那人的生存不也成了不正当的、应受惩罚的吗?倘使一切生存都有罪,不管一个人怎么挣扎,怎么抵抗邪恶,他都会陷入邪恶的沼泽,那生存岂不成了“反反复复的惩罚”?
尼采向来肯定生命,为了恢复生命的尊严,他致力于证明变易的清白,使人们摆脱被强加的罪与罚的束缚。尼采的“永恒轮回”学说在最大程度上为变易与生成正名。在一则笔记中,尼采认为变易体现了“最高的强力意志”[9]。尼采由此为变易打上了凸显其存在特征的烙印:相同者的永恒轮回使“变易”在每一个瞬间都具有其自在的价值。
除了“生成”之外,“变易”的另一种可能是消亡。西方形而上学传统难以接受变易的一个重要原因就在于生命短暂,人们难以面对死亡,也无法接受此岸生命的易逝性。尼采直面了“消亡”的问题,他认为死亡是生命存在的前提,生命就在于新陈代谢。在《快乐的知识》中,尼采定义了生命:生命与所有“我们自身虚弱而衰老的东西”斗争,“消除所有可能导致我们死亡的东西”。生命意味着“对我们自身包括衰老、病弱在内的一切,毫不留情”,“对年老的、可怜的与将死之人,毫不留情”[2]42-43。换句话说,尼采的“永恒轮回”思想,不仅意味着“永生”,也具有“永死”的意味。真正的世界乃是一个生与死共存的变易世界,生命以自身的死亡为前提,也必然要求着他者的死亡。否定或逃避死亡概念,也就杀死了生命本身。尼采痛斥了那些“渴望不死的人”:“你还在妄想保留自己的意识?这也太不要脸了吧?难道你没有为别的事物考虑过吗,如果你是永恒的,那么,那些比基督徒还要有耐心的事物岂不得继续容忍你直到永远?”[10]
尼采反对将“求生存”或“自我保存”的本能视作生物真正的本能,他认为哪怕在低级生物身上,细胞核也倾向于摄取比保存自身所需的更多物质,但这些细胞非但没能“维持自身”,反倒因此而解体了,可见人们甚至无法用“自我存留”的欲望来解释最原始和低级的生物活动。叔本华所谓“求生存之意志”不过是空洞而无力的口号,因为压根不存在无意志的生物,而“既已生存了,怎会还想要追求生存力!”[4]129-130生命的强力意志就体现在永不停歇地追求自我超越的过程之中。生命不可能甘愿停留在自保的静止状态中,宁肯自我毁灭,因为一旦停下来,接受停滞的现状,生命的活力就消失殆尽了,那样的生存毋宁说是死亡。
在万物对权力意志永不止息的追逐中,“存在(Sein)”和“变易(Werden)”达到了统一。在尼采看来,真正恒久不变的“在”只能是“变易”本身。在《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伟大的渴望”一节中,查拉图斯特拉向其灵魂道出了永恒轮回学说的精髓:“啊,我的灵魂,我教你说‘今天‘此前和‘将来,教你跳圆舞曲,跃过此处和彼处。”[4]264“今天”“从前”和“将来”都融入了永恒之“现在(Jetzt)”。“现在”之所以具有永恒性,乃是因为它不是一个形而上层面的不灭不动的存在,它并非一个静止的存在,而是一种永恒的创造和变化,它是一种永不枯萎的存在,是生命向其自身无限恢复之丰盈。
变易使得存在者反复成为和自己相同的存在,向自身回返,稍纵即逝的存在者不仅不停地“不在”,并且总是成为着“在”,这种不断折返的变易,造就了永恒本身。
只有当人们不再将存在视作无意义的瞬间,而将其视为存在者向自身永恒复归的无尽状态时,人才终于得以穿越桥梁,褪去仇恨与虚无,成为超人。在尼采眼中,人的伟大和可爱,乃在于人是桥梁,是没落和过渡,而不是目的。尼采把全神贯注于“为超人建造房屋,准备土地、花草树木和动物”的人视为可爱和可敬的人。这样的人在其内心深处有着比“自保”更伟大的渴望,那就是成就超人。他们“不是想着为自己保留而总是在赠予”,甚至“甘愿为自己的道德而牺牲”。他们是自觉而清醒的“过桥者”,心甘情愿为了“让大地将来属于超人”[4]10-11而死灭。他们的伟大之处就在于他们不惜蔑视自己的生命,死对他们来说“圆满”“至高无上”,乃是一场“庆祝”[4]77。
只有在价值层面上像狄俄尼索斯那样“肯定消亡和毁灭”[1]79,才能在最终意义上肯定变易的纯洁清白。尼采不屑于苟且偷生,他认为那些将自我持存当作唯一本能的都是些衰败、匮乏和将死之人,他们是那么可悲和无力,只能一味地逃避毁灭与消亡。事实上,“变易”这个德语动词本身既有“毁灭”之意,也包含着“生成”的希望与可能性。但对于缺乏生命活力的人来说,他们陷于绝对被动的处境,也丧失了去创造的信心、勇气和能力。这类人总是悲观地认为事态只会更坏更差,“变易”不可能变好,损失是绝对地缺损,少了也不会再得到补足,他们由此跌入彻底的绝望与虚无。匮乏之人害怕且抵触变易,只好去渴望不变不灭的永恒,这就极易步入西方形而上学的死胡同,走入“虚无主义传统”。
四、结语
肯定生命的主张贯穿尼采整个思想脉络,他希望人们能发自内心地爱自己的命运。尼采认为,热情洋溢、朝气蓬勃的人根本不会去信仰任何既定的存在物,也不可能崇拜任何偶像,他们只会将其视作单调、无聊、将死的东西,对之投去轻蔑的一瞥。在尼采看来,渴望死亡也是生命意志的体现。就像一粒成熟的麦子等着用镰刀来收获,一个熟透的苹果期待从树枝上掉落下来,尼采说,“只有幼稚的事物才渴望活下去”,相反,“每一个臻于完满的充分成熟之物——都渴望一死!”[4]387怕死的人是不会热爱生活的。尼采说,天才因其生命意志的饱满而必然是挥霍者,就像酒神狄俄尼索斯一样,即使面对着“最高类型的牺牲”,天才也会“欢欣鼓舞于其不可穷竭之自身”[11]。在一个洋溢着尼采式“权力意志”的世界里,事物之所以会“消亡”与“变易”,并不是因为这些事物没有价值,而是由于包括天才在内的别的事物更有生命力,它们也极力释放自己的生命意志,因而必然有某些事物被其他事物取代,万物也因此处于不断地生灭变易之中。“消亡”与“变易”的速度越快,就越能体现“权力意志”丰盈的创造力。
在《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倒数第二节“醉歌”中,极丑之人享用了查拉图斯特拉的晚餐,他终于领悟到了“永恒轮回”,精神为之一振,并重拾了享受美好人生的勇气。尼采也借极丑的人之口,道出了永恒轮回思想肯定生命的究極旨趣:
“这就是——人生?”我要对死亡说,“好吧!再来一次!”……“为了查拉图斯特拉,好吧!再来一次!”[4]388
在顽强的生命意志之下,清醒的时间意识不再带给人无尽的折磨。正如后世加缪笔下推石头的西西弗斯,尼采受苦多年,他终于能接受自己身体和精神上的磨难。就算轮回不止、反复重来的永恒瞬间不能带走生命中的任何苦难,他也愿意全盘接受这样的人生,甚至丝毫不改变其细节,无数次地“再来一次”!他能爱上自己的痛苦,就增加了他的生命力量,这便是尼采“永恒轮回思想”肯定生命的终极意义。
参考文献:
[1]尼采.瞧,这个人[M].孙周兴,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16: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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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赫拉克利特.赫拉克利特遗著残篇[M].楚荷,译.广西: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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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Martin Heidegger.Nietzsche[M].San Francisco:Harper San Francisco,19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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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昆德拉.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M].许钧,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10:3.
[9]尼采.权力意志:上卷[M].孙周兴,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11:358-359.
[10]尼采.曙光[M].田立年,译.桂林:漓江出版社,2000:178.
[11]尼采.偶像的黄昏[M].卫茂平,译.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7:189.
作者简介:万心瑶,河北大学文学院文艺学专业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西方文论、西方马克思主义文艺美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