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fsQCA的福建省淘宝村影响因素组态路径分析

纪慧生，Maharjan Asmita，黄超颖

（厦门理工学院经济与管理学院， 福建 厦门 361024）

发展淘宝村等为代表的农村电商是实现乡村振兴的重要途径。随着国家和各级地方政府高度重视并出台各项涉农电商政策推动淘宝村发展，我国各省份的淘宝村不断涌现。近年来，福建省淘宝村得到较快发展，总体数量居于全国前列。从成长过程上看，福建省淘宝村在空间集聚的同时在地区分布方面却呈现巨大差异，从沿海到内陆规模呈现阶梯状递减，其形成与发展更多是一种自发涌现的经济行为，各级地方政府产业政策制定较为粗放，对于淘宝村的推动作用有限。

Posner［1］认为，发展农村电商产业需要拥有丰富的网络基础设施，提高农民的科学和文化素养有利于农村产业集聚形成淘宝村。Yaseen等［2］认为，政府在农村电商产业发展中扮演着主导者角色，政府通过制定和执行相关政策和法规，可以促进当地淘宝村发展；政府还可以发挥媒体宣传作用，宣传农村电商相关知识。国内关于淘宝村发展研究，主要集中在发展策略［4-5］、特色县域模式［6-9］和影响因素［10-13］三个方面，研究多以江浙地区为主，涉及福建省淘宝村的研究较少。在福建省淘宝村的相关研究中，李林帆等［14］探索了不同聚集程度的福建省县域电商发展和商业模式，建议通过物流运输、经济贸易基础、劳动力与教育水平和商业渠道改善等促进福建省淘宝村健康发展；李艳芳等［15］基于2013—2016 年的福建省淘宝村数据，指出自然位置和资源优势、物流基础设施完善和地方政策支持等是淘宝村发展的影响因素。

目前，已有关于淘宝村影响因素的研究主要包括两类：一是对影响因素的定性归纳总结；二是不同因素影响的定量传统回归分析［16］。研究多数集中在对农村电商特定地区或一般案例中的影响因素简单线性分析，缺少复杂性视角及其各因素组合模式的内在影响机制与并发原因的分析。但诸多案例表明，福建省淘宝村的发展具有区域多样性和因素复杂性，表现为并发、多因素和多种因果条件，需要结合多因素综合比较，以发现多重并发因果的复杂性［17］。由于电商数据相对缺乏，对农村电商发展模式多样性研究具有局限性。模糊集定性比较分析法（fuzzy-set qualitative comparative analysis,fsQCA）对于产生同一结果的方案（路径）具有多样性和等效性，符合县域农村电商的发展内涵［9］，适合小样本量数据的福建省淘宝村的研究。鉴于此，本文根据文献和实证研究，利用fsQCA方法建构适用于福建省淘宝村形成与发展的影响因素，创新性地利用fsQCA方法分析福建省淘宝村多元化发展路径和多因素组合效果，改变以往统计分析或定性研究等简单线性认识，揭示福建省淘宝村形成与发展影响因素的多重并发因果关系及其组合效应。

一、fsQCA方法与变量设置

（一）研究方法

模糊集定性比较方法（fsQCA）既是一种研究方法也是一套分析工具，该方法克服了样本数据的限制和线性回归分析的局限性，可以分析同一种结果下各种不同因素组合之间的关联关系及复杂影响机制，并评估各个因素组合形成的不同路径，通常用于分析中小型样本数据［18］。模糊集定性比较分析结合定性与定量分析方法的优点，将多种事件案例划分成多个条件和结果的组合，再分析这些不同条件组合对结果的影响［19］。通过比较各个因素组合对结果的影响，分析该因素是否为结果变量的充分条件，如果是则说明该因素必然导致结果的出现［20］。本文数据主要选自政府网站统计数据、统计年鉴等，样本数据量较小，适合采用模糊集定性比较方法（fsQCA）分析。

（二）影响因素与变量设置

福建省淘宝村发展是一个复杂的多因素综合作用过程，结合文献研究和福建省淘宝村发展实践，通过对比分析和归纳总结，提出主要影响因素及相关变量。

1. 条件变量

产业集聚效应。淘宝村是具有中国特色的电子商务产业集群形态［21］。依据产业集群理论，产业集群的分工可以促进企业发展，集群内企业由于地理位置相近性和业务合作交叉性，容易汇聚并集体行动［22］。产业集聚不仅可以降低资本进入壁垒和技术壁垒，还可以让其他企业进入市场［23］。福建省淘宝村的形成与发展主要与当地的产业集聚因素有关［24］。电子商务产业集聚是电子商务发展的结果，农村电商产业集聚可以有效降低经济活动的成本，推动农村电商企业聚集形成淘宝村［25］。福建省淘宝村产业集聚效应集中体现在地区电商人才和电商产业园方面。以晋江陈埭镇江头村为例，该地区周边依托江头工业园聚集四百多家相关企业和电商人才，加速了生态企业聚集和周边淘宝村发展。可见，产业集聚效应是福建省淘宝村发展的重要影响因素。对于产业集聚效应衡量，本文采用“引进与培育农村电商人才”和“服务与建设电商产业园区”作为条件变量，指标测量选取“县域农村电商示范人才”和“县域电商产业园区个数”作为测量项。

基础设施建设。电商平台能够顺利将产品递送到消费者手中，交通物流运输等基础设施是最主要的影响因素，淘宝村农产品，特别是果树种植的水果，由于保质期短且易腐烂，运输速度成为必须解决的问题［15］。陈汉明［26］利用缆车技术和大数据技术将农村电商与农村物流结合，设计供应链物流与产业链集成的农村物流合作新模式。马卫等［27］认为，交通基础设施在空间上呈现出聚集分布的特征，且溢出效应随着距离增加呈现下降趋势。福建省交通基础设施在空间上呈现明显的聚集和区位分布特征，其分布密度与淘宝村的空间分布相吻合，相关基础设施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福建省地区淘宝村物流水平和发展速度。可见，基础设施建设的规模和质量对福建省淘宝村发展有重要影响。基础设施建设包含交通物流和网络通信建设两方面，县域交通运输网络越发达，物流效率和规模效益越明显，物流成本越低；县域内网络覆盖率越大，农户利用电商平台经营越便捷，越有利于淘宝村发展。基础设施建设衡量采用“建设网络通信基础设施”和“建设交通物流基础设施”作为条件变量，指标测量选取“连接宽带网络用户数/当地总人口”和“当地公路里程数/县域面积”作为测量项。

国家与地方政策支持。国家和各级地方政府这些年出台多项涉及农村电商支持政策和指导方案，对于农村电商的发展和物流效率的提高十分重要，政府支持建设的农村电商产业园促进了农村电商的发展［28-30］。在农村缺乏大型企业带动的状况下，政府成为农村电商发展的中坚力量，政府主要通过颁布电商政策、提供财政支持和税收优惠等发挥作用［31］。福建省各级政府高度重视农村电商，制定一系列农村电商指导计划和意见，促进福建省农村电子商务发展和乡村振兴［32］，如晋江市在福建省政府和晋江市政府的大力支持下，建立全国第一个（市）电子商务区，即“福建省国际电子商务应用平台晋江专区”［17］。国家与福建省各级政府政策支持为福建省农村电商的形成与发展提供了完善的配套设施和良好的产业支持，政府通过产业政策扶持农村电商发展，成立对口工作组指导农村电商产业发展。可见，国家与各级地方政府政策支持是淘宝村形成与发展的重要因素。国家与地方政策衡量采用“颁布县域电商发展政策”和“成立农村电商发展指导团队”作为条件变量，指标测量选取“是否编制县域农村电商指导意见”和“是否设立农村电商发展指导小组”作为测量项。

综上，条件变量与指标赋值标准如表1所示。

表1 各变量及指标赋值Table 1 Variables and indicators

2. 结果变量

结果变量表现为福建省淘宝村发展现状，以县域农村电商发展指数作为结果变量，包括网商指数、网购指数等一级指标，以及网商密度指数、店均网络交易指数、网络消费者密度指数、人均网络消费指数等4个二级指标。发展指数的数值越大，表示该地区电商发展水平越高。县域农村电子商务发展指数测度指标体系如表2所示。

表2 县域农村电子商务发展指数测度指标体系Table 2 Index measurement for county-level e-commerce development

二、数据来源与数据处理

（一）数据来源

本文选取阿里研究院收集的11个有代表性的测度指标，搜集时间截点为2020年12月的国家数据网年鉴和福建省各县市人民政府网站公布的相关统计年鉴、通知等数据作为研究的条件变量。通过对收集的数据进行校准、必要性分析及构建真值表等，实现条件变量数据处理。结果变量数据采用2020 年福建省农村电商发展指数，并查询各个县域指标数据和电商发展指数测度指标体系计算出11个样本地区电商发展指数，具体如表3所示。

表3 2020年福建省县域电商发展指数Table 3 County level e-commerce development index of Fujian Province in 2020

其他条件变量指标数据来源：福建省统计年鉴2019—2020 中的各城市（县域）建设情况、2019 年各县市统计局的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2019—2020 年各城市（县域）发布的有关发展电商产业相关规划文件或指导意见、2019—2020 年福建省各县市电商产业基地名目、2019—2020 年福建省淘宝村示范单位及个人名单公示。

（二）数据处理

1. 变量校准

“福建省县域电商发展指数（DEVELOP）”反映出福建省各县域电商发展指数的高低，是一种校准前的数据，各变量校准前数据如表4所示。

表4 各变量校准前数据Table 4 Variable data before calibration

对数据作校准处理，通过fsQCA3.0软件使用calibrate程序，输入3个值：0.95、0.50、0.05，依次表示案例的完全隶属值、最大模糊点和完全不隶属值，使每一个变量都转变为落在［0-1］之间隶属度分数。变量校准后具体数据如表5所示。

表5 各变量校准后数据Table 5 Variable data after calibration

2. 条件的必要性检验及真值构建

在构建真值表进行充分性分析前，必须首先验证6个变量是否为福建省淘宝村形成与发展的必要条件。本研究6 个变量的必要性检验结果如表6 所示。一般而言，一致性大于0.9 的条件变量，可作为结果的必要条件［33］。

表6 单个条件的必要性检验结果Table 6 Results of necessity test of individual conditions

从表6可见，条件变量LEAD（是否设立农村电商发展指导小组）的一致性大于0.9，可作为结果的必要条件，故将条件变量LEAD取出，不加入后续的充分条件检验。

在进行条件变量组合分析之前，先设定案例一致性和频数的阀值。在分析各个样本数据的情况之后，根据Ragin 的研究建议取0.75 作为一致性阀值，取1 作为案例频数阀值［34］。简化后的真值如表7所示。

三、实证结果与组态路径

（一）实证结果

运用fsQCA 3.0软件对模糊集真值表进行程序分析，得出复杂解、简约解和中间解。复杂解是没有对案例条件进行处理分析的结果，解释模型复杂且不具普适性；简约解的解释模型相对简单，启示性不足；中间解结合前2 种解的优点［35］，常被作为研究的最终分析结果。实证结果的中间解如表8所示。

表8 实证结果的中间解Table 8 Intermediate solution to the empirical results

基于fsQCA 3.0软件分析共发现3条组态路径构型，3条组态路径的一致性均大于0.8，且总体的一致性达到0.93。这说明条件变量组合对结果变量的解释力强；解的覆盖度为0.48，说明完整解下组态的案例对福建省淘宝村发展具有48%的解释程度；第3条路径覆盖度最高，相对于其他2条组态路径更有研究价值。3条组态路径归纳具体如下。

组态路径1 TALENT*~INDUS*~INTER*TRANS*~PLAN，说明引进培育电商人才政策与交通物流设施的因素组合对福建省淘宝村发展影响重大。若县域积极引进电商人才、交通物流基础设施完善，则有利于淘宝村的形成与发展。该组态路径的一致性分数为0.914，达到良好，可归结为“交通物流+人才服务型”发展路径。该组态路径以福安市为典型案例，如福安市通过构建农产品电商供应链体系、支撑保障体系，大力改善交通物流和推动人才服务农村电商，促进淘宝村快速发展。

组态路径2 TALENT*~INDUS*INTER*~TRANS*PLAN，显示引进培育电商人才政策、良好网络通信设施和政府编制电商发展指导意见的因素组合有助于促进福建省淘宝村的形成与发展。此组态路径的一致性分数为0.82，可归结为“人才服务+网络通信+政府规划主导型”发展路径，该组态路径以福鼎市为典型案例，如福鼎市政府与阿里巴巴等企业开展合作，利用本地人才等共同推动淘宝村发展。

组态路径3 TALENT*INDUS*INTER*TRANS*~PLAN，表示引进培育电商人才政策、建设电商产业园、良好的基础设施的因素组合对福建省淘宝村形成与发展影响重大。此路径的一致性分数为0.968，可归结为“人才服务+园区配套+网络通信+交通物流型”发展路径，该组态路径以晋江市为典型案例，如晋江市积极搭建“鞋博会”“晋江电商网”等县域电商平台，建立电商产业园和人才信息库，加快淘宝村发展。

（二）组态路径

结合数据分析，得出3 条促进福建省淘宝村形成与发展的条件变量组态路径的运行结果，如表9所示。

表9 条件变量组态路径结果Table 9 Condition variables in configuration path

将表9中5个条件变量与表8中的3种组态路径对比发现，引进培育电商人才政策在淘宝村高水平发展构型中出现最多次，成为推动福建省淘宝村形成与发展的核心因素。此外，政府编制指导意见、良好基础设施等成为福建省淘宝村形成与发展的重要因素。

四、结论与建议

（一）结论

研究发现，福建省淘宝村形成与发展是多因素组合驱动共同作用的复杂非线性结果，任何单一影响因素都不构成淘宝村形成与发展的充要条件。总体上看，福建省淘宝村影响因素组态路径的构型主要有3 种：（1）“交通物流+人才服务型”发展路径；（2）“人才服务+网络通信+政府规划主导型”发展路径；（3）“人才服务+园区配套+网络通信+交通物流型”发展路径。其中，第3 种路径覆盖率最高，成为福建省淘宝村形成与发展的主要组态路径。综合分析3种组态路径构型发现，引进培育电商人才、人才服务和交通物流等是3种组态路径的共同影响因素，其中，引进培育电商人才成为福建省淘宝村形成与发展的核心因素，对淘宝村的形成与发展具有重要促进作用。

（二）建议

基于研究结论，本文提出福建省农村淘宝村发展建议如下：

第一，提高电商人才政策效能。人才服务是福建省淘宝村形成与发展的关键。地方政府应该结合市场需求和地方产业发展目标，制定科学合理、符合本地区产业实际情况的农村电商人才发展规划，利用优惠政策吸引农村电商人才和开展农村电商培训，提高当地电商企业和农民组织的信息化水平，发挥电商人才政策效能，帮助当地电商企业和农户更好地利用电商平台推广销售产品。

第二，发挥相关产业集聚优势。人才优势、电商产业园和配套服务优势可以增强产业集聚优势。一方面，推动电商产业园区建设和创新项目开展，形成配套设施完善和吸引相关产业集聚；另一方面，深化完善与农村电商产业发展相关的公共配套服务，为农村电商产品销售提供场地租金优惠、园区服务、教学、推广、美工等支持。

第三，完善农村基础设施建设。一方面，加强通讯基础设施建设，提升农村地区网络覆盖率，构建以物联网、5G 等为代表的通信网络基础设施，促进淘宝村产业集聚和吸引更多农户开展电商经营活动；另一方面，依托电商产业园等建立物流和仓储中心，构建以邮政快递为主体及快递公司为补充力量的农村电商物流体系，扩大农村货运网络的覆盖范围，解决“最后一公里”问题，打造“人才服务+园区配套+网络通信+交通物流型”发展模式，为福建省淘宝村健康高效发展提供相关经验指导。

本文研究也存在一些局限性。首先，指标数据获取方面，因各县域数据统计格式不同，还有些县域信息缺少，一定程度上限制样本规模，影响条件组合数量；其次，结果变量数据存在局限性，由于部分县域测量指标数据缺失，需要补充调研，使得发展指数测量客观性受到影响；数据校准缺乏统一阈值，本文按照惯例选择校准锚点，存在一定主观性。后续研究将拓展案例数量，增加数据调研，丰富条件变量研究，为福建省农村电商发展提供更多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