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少胜多的解放南岸之战

唐灿

1949年11月1日，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二野战军发起西南战役，解放重庆之战拉开帷幕。在进军大西南的钢铁洪流中，严大芳率领第95团，八天八夜强行军1600里，由全军殿后部队变为先头部队。其后，95团佯攻黄桷垭，智取海棠溪，为解放重庆立下了不朽功勋。

进发

1949年10月，受“大迂回、大包围”作战方针迷惑的蒋介石，错误判断解放军必从北面入川，先占成都，后攻重庆，于是从台湾飞抵重庆坐镇指挥，布置数道防线。然而解放军从彭水突破乌江，形成直捣重庆的态势。蒋介石急调胡宗南一个师到重庆南岸，加固自长江南岸大兴场经黄桷垭到南温泉一线的江南防线。驻守长江南岸的国民党三个师，摆出背水一战、死保重庆的阵势。

11月28日，上级命令迅速插到南岸截击逃敌，并对敌人江南防线中间实施突破。为此，严大芳决定兵分两路：由他率领1营走小道直插海棠溪，由政委方音带领3营从五布河、长生桥向黄桷垭逼进。连日来，战士们日夜兼程，几天没有睡过好觉。又值阴雨连绵，路滑难行。但为了抓住战机，战士们相互鼓励，奋勇前进。

方音带领3营强行军140多里，于11月29日清晨6点进至长生桥，俘虏敌军散兵50多人。他们未经休息，继續向土地垭前进。土地垭是黄桷垭守敌的第一道防御阵地，布有重兵。这天，南岸地区大雾弥漫，10米之外不见人影。上午10点，尖刀排在土地垭与敌前哨接战，顿时枪声大作，山谷齐鸣。解放军战士虽然十分疲劳，但枪声一响，个个士气大振，英勇冲杀。战斗中，尖刀排排长吕言慎牺牲。

攻打10分钟后，敌人即向纵深溃退。由于雾大，看不清楚地形，战士们便循着枪声追击。11点左右，追至凉风垭，残敌3个团凭借工事顽强阻击。战士们在大雾掩护下，分两路向敌阵地冲击，敌人抵挡不住，向黄桷垭溃逃。

商量

黄桷垭是南岸的一个小镇，背靠高山，住于山峰南面，山峰北面是海棠溪。这里与重庆市中心隔江相望，是国民党军在长江南岸的重要屏障，守敌是杨汉烈师和国民党内政部第二警察总队一个团。敌人将主要兵力部署在高山阵地，指挥部设在海棠溪。要解放重庆，必须首先攻取这座高山阵地。但阵地工事坚固，敌人居高临下进行抵抗，火力密集猛烈。

11月29日下午2点，1营与3营在黄桷垭会合。严大芳与方音商量：“守敌人数众多，而我们只有两个营，强攻难免造成大的伤亡，我看不如这样，你指挥3营从正面佯攻，我带1营直插海棠溪，捣毁敌人的指挥部。”

方音笑道：“上次你智取云和县得手，这次又想深入虎穴如法炮制啦？” 他沉思片刻说：“这次情况大不一样，咱们总共只有两个营的兵力，而敌人在山上有一个多师，附近还有三个汽车团，部署于沿江一线的胡宗南一个师也随时可以增援。因此，咱们还是再考虑一下吧。”

严大芳想了想说：“敌人虽有兵力优势，但处于节节败退的劣势，军心动摇，士气低落，又摸不清我们的底细。而我们可以凭借夜幕掩护，像孙悟空钻进铁扇公主肚子里一样搅他个天翻地覆，再来个里应外合，前后夹攻。我觉得，出奇制胜的把握还是比较大的。”

方音一拍巴掌笑道：“原来你早已胸有成竹啦。好吧，我同意你带1营再入虎穴。不过，行动中千万要小心。”

两人商定了三条穿插行动的要求：一是动作要迅速；二是要秘密，不能暴露行动企图；三是途中遇上敌人速战速决，不要恋战。

智取

11月29日夜幕刚降临，严大芳就带领1营从黄桷垭出发，沿山间小路向海棠溪疾奔而去。半个多小时后，他们来到一座小庙，发现里面有20多个敌人。1连1排迅疾冲了进去，将其全部俘虏。

海棠溪就在不远处的山坡下，那里灯光闪烁，三三两两的国民党士兵在街上闲逛。他们大概以为，有大部队在黄桷垭和山上守着，这里暂时是平安无事的。

严大芳看了一眼海棠溪，心中有了主意，命令1连直奔江边控制渡口，2连直插西南攻取高地，3连以排为单位杀向镇子捕捉闲逛的国民党士兵。

海棠溪的大街小巷突然出现了几支专门捕捉敌军闲散人员的小分队，他们见一个捉一个，只听得镇子里到处在喊：“不准动，跟我走！快走！”

由俘虏引路，严大芳带着部分战士径直向敌指挥部冲去。只见指挥部房门大开，空无一人，桌面地上一片狼藉，到处是破纸碎物。看来敌指挥官已仓皇出逃了。

这时电话铃急促地响了起来，严大芳走过去抓起话筒，只听里面一个劲地叫唤：“指挥部，指挥部。”严大芳应道：“喂，我是指挥部！”

“你们那里情况怎么样？”

严大芳估计电话是南面山上打来的，决定将计就计，便说：“一切正常，你们那里情况怎么样？”

“情况不太妙，共军突破土地垭、凉风垭两道防御阵地后，正向黄桷垭进攻！”

“不要跟他们纠缠，快把部队带到海棠溪东侧公路上集合！” 严大芳故意提高声调命令道。

“这个……”

“什么这个那个的，执行命令！”严大芳对着话筒大吼一声，“啪”地挂上了电话。

“叮铃铃……”电话铃又响了起来。显然，山上的敌人还没弄明白为什么要下山集合。严大芳笑着对1营营长冯鸿章说：“咱们不接这个电话，去不去由他们吧。”

过了一会儿，一个敌军官慌慌张张地闯进来。他一见屋里的人很陌生，便一下愣住了。

严大芳威严地问道：“你从哪里来？”

“从山上下来。”

“你们的指挥官换了！” 严大芳意识到，他一定是山上派下来探听虚实的，便说：“你赶快回去，通知部队立刻到海棠溪以东的公路上集合，接受新的任务。”

墙上时钟不紧不慢地走着，晚上9点多，各连陆续报告战斗进展情况：1连已经控制江边渡口，切断了海棠溪与重庆城区的联系，并监视嘉陵江口敌海军的行动；2连利用敌人的口令很快夺取了西南面高地，正在抢修工事；3连继续在大街小巷捕捉国民党士兵。

胜利

到11月29日晚上11点多，智取海棠溪的战斗基本结束，1营指战员大胆穿插、神速袭击，一槍未放就捣毁了敌军指挥部，占领了整个海棠溪和渡口。

这时，3连一个排长跑来报告：“从山上下来了好些敌人，乱糟糟地往海棠溪东侧公路上跑。”

“好嘛，山上的敌人还真听指挥，到底从阵地下来了。” 严大芳不动声色地笑了笑，然后转身对冯鸿章说：“你赶紧带上两个排，分乘两辆刚缴获的汽车，车上各架一挺机枪，赶到海棠溪东侧的公路。到了之后，把那些抢夺汽车的敌人都集合起来，就说统一分配车辆。”

当冯鸿章带着两个排赶到时，看到敌人正吵吵嚷嚷地往汽车上爬，当即装出一副大发雷霆的模样，先是狠狠骂了一通，然后大声吼道：“集合！集合！全体集合！”敌人不明就里，全都过来站了队。

这时，冯鸿章高声喝道：“我们是中国人民解放军，谁也不准动！昨天我们打垮了罗广文兵团残部，今天又拿下了海棠溪，重庆就要解放了，大西南也很快要解放了，你们反抗是徒劳的，放下武器，缴枪不杀，放你们回家。”

眼前的敌人本就毫无斗志，听冯鸿章这么一说，纷纷把武器放在地上。

黄桷垭守敌下山后，方音率3营占领了黄桷垭高山阵地，并命令部队进驻灯泡厂、汽油库和兽医站等单位，以防敌人破坏。

午夜12点左右，突然有两艘国民党军舰从嘉陵江口开出，沿江而上，向海棠溪驶来。解放军战士急忙在江岸做好了战斗准备。片刻之后，战士们发现城区的国民党军队突然以密集火力向军舰射击，军舰也予以还击，枪炮声响成一片。战士们正迷惑不解，两艘军舰已疾驶而过，向上游驶去。军舰没有向我方射击，战士们没有弄清情况，也没有向他们射击。后来得知，这两艘军舰当时已经起义了。

11月30日晨，天渐渐亮了，江面上的雾正在消散。解放军战士在大街上巡逻警戒，忽然传来了“一、二、一”的口令声和急促的脚步声，原来是敌人看守仓库的士兵正在出早操，他们压根不知道海棠溪这一夜所发生的事情。

战士们端着枪向他们喊道：“你们不要跑步了，海棠溪已被我们占领了！”

敌人一听，将信将疑。当他们的目光移到战士们头上的解放军帽徽时，惊恐地呆住了。

严大芳率领95团占领了海棠溪和黄桷垭高山阵地，完全控制了南岸。重庆沿江一线防守的敌人，在解放军的逼迫下全部撤退。当天下午，重庆各界派代表给解放军送来了渡船。严大芳率部进驻重庆后，开始执行市内的卫戍任务，保卫人民的胜利成果。

黄桷垭攻坚战和海棠溪智慧战俘敌1300多人，缴获各种汽车200余辆和大批军用物资。解放军伤亡100余人，其中牺牲43人。这是中国人民解放军以少胜多的成功战例。

作者单位：中共重庆市南岸区委党史研究室

编辑/王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