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敏敏 周勇 南京农业大学信息化建设中心
当前世界已经进入数字化发展新阶段,教育教学数字化转型的浪潮席卷全球。在数字化转型的大背景下,数字素养的重要性日益突出,它已成为必备的基本素养。教师作为落实教育数字化战略行动的关键资源,对教育理念、教学模式和评价方式,以及教育生态变革都将产生重要影响。[1]高等教育是我国教育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高等教育的数字化转型既是当前高等教育改革的关注热点,也是实现高等教育可持续发展的研究重点。因此,高校教师数字素养的培育和提升也成为数字化转型背景下积极适应信息化、数字化教育环境的时代需要。笔者通过分析数字素养的政策研究、发展历程、内涵以及构成要素,探讨高校教师数字素养的培育路径,以期为高校教师数字素养的提升提供借鉴。
全球“数字化”教育深入推进,一线教师置身于数字化新时代,数字素养的提升迫在眉睫。而对教师数字素养的重视,首先体现在政策上。国际上,多个政府针对教师数字素养发布了指导性文件,并提出了相应的数字素养提升措施。2011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发布了《教师信息与通信技术能力框架》[2];欧盟委员会联合研究中心(Joint Research Center,JRC)于2017年发布的《欧盟教育者数字素养框架》(European Framework for theDigital Competence of Educators)[3]为教师和教学工作人员提升数字素养水平提供了参考指导,在此基础上,欧盟委员会的成员针对各自的国情纷纷制定本国的数字素养政策。但是,不同国家关注数字素养的侧重点有所不同:美国将教师数字素养的关注点放在职前教师培养上;英国则聚焦在职教师培训;德国将资金重点向教师数字化能力培养方面倾斜,积极进行教学资源建设;法国为教师提供“数字工具包”,帮助教师适应线上教学环境和教学需求。[4]
我国同样关注教师数字素养的培育和数字能力的提升。2018年教育部制定了《教育信息化2.0行动计划》,要求教师积极适应信息化变革;国务院2018年发布《关于全面深化新时代教师队伍建设改革的意见》,指出教师要在教学过程中主动运用智能化新技术手段,切实提高教学效果;2021年教育部发布的《高等学校数字校园建设规范(试行)》提出了信息素养的组成要素和培养方式;2021年10月,中共中央网络安全和信息化委员会办公室印发《提升全民数字素养与技能行动纲要》,针对教育领域强调要“不断提高教师运用数字技术改进教育教学的意识和能力”;2022年全国教育工作会议将实施教育数字战略行动作为本年度的主要工作之一,并对提升教师数字素养提出了要求;2023年2月,教育部正式对外发布了《教师数字素养》行业标准,明确了教师数字素养的核心内涵和指标框架,为教育管理部门、学校和教育机构在发展教师数字素养方面提供了指导,也为建设教师数字素养培训资源、开展监测评价提供了依据。
国内外的学者们在对数字素养进行研究的过程中,对数字素养内涵作了深入的研究与探讨。1994年,以色列学者拉姆埃谢特-阿尔卡来(YoramEshet-Alkalai)最早提出了“数字素养”一词,认为数字素养是“理解及使用通过电脑显示的各种数字资源及信息的能力”。[5]欧盟委员会、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等则认为“数字素养是查找、检索数字信息,组织、管理和理解数字信息的技能”。[6]国内学者王佑美、杨晓兰等人认为“数字素养是综合、动态和开放的概念,它是经过媒介素养、计算机素养、信息素养、网络素养的流变形成的”。[7]
2023年,教育部在首届世界数字教育大会上发布的《教师数字素养》标准明确了教师数字素养的定义,即教师数字素养(digital literacy of teachers)指教师适当利用数字技术获取、加工、使用、管理和评价数字信息和资源,发现、分析和解决教育教学问题,优化、创新和变革教育教学活动而具有的意识、能力和责任。[8]该定义是在全球数字化转型的大背景下提出的,综合考虑了历来的研究成果和当前数字化社会的新要求,具有较强的指导和参考价值,本文所指“教师数字素养”即采用该定义。
明确教师数字素养的各个构成要素及其相互关系,对研究高校教师数字素养的培育路径具有重要意义。《教师数字素养》标准规定的教师数字素养框架由三个维度构成,其通过一级维度、二级维度和三级维度的逐步细化,对教师数字素养指标的界定由概括到具体,直至给出具体的行为描述,指导性强,可参考价值高。
具体来说,在一级维度层面包括5项,分别为数字化意识、数字技术知识与技能、数字化应用、数字社会责任和专业发展。其中,数字化意识包括数字化认识、数字化意愿和数字化意志3个二级维度,二级维度下设5个三级维度指标,从了解数字技术对教育教学的意义价值、愿意将其应用于教学进行改革创新并能坚定信念克服困难等方面对教师数字素养在意识层面须达到的标准作出了明确的要求;数字技术知识与技能维度包括数字技术知识和数字技术技能2个二级维度,二级维度下设3个三级维度指标,从日常教育教学活动中应了解的数字技术知识与需要掌握的数字技术技能等方面对教师数字素养在知识技能层面须达到的标准作出了明确的要求;数字化应用维度包括教学设计、教学实施、学业评价、协同育人4个二级维度,二级维度下设14个三级维度,从应用数字技术资源开展教育教学活动的能力等方面对教师数字素养在应用能力层面须达到的标准作出了明确的要求;数字社会责任维度包括法治道德规范和数字安全保护2个二级维度,二级维度下设6个三级维度,从数字化活动中的道德修养和行为规范等方面对教师数字素养在社会责任层面须达到的标准作出了明确的要求;专业发展维度包括数字化学习研修和教学研究创新2个二级维度,二级维度下设5个三级维度,从利用数字技术资源促进自身及共同体专业发展等方面对教师数字素养在专业发展层面须达到的标准作出了明确的要求。
由此可见,教师数字素养构成涉及五大维度的多项指标要求,是一个动态的系统,各级维度指标之间良性互动,共同促进教师数字素养的提升。
高等教育数字化转型得以有效推进的重要作用力来自教师,在数字化技术有效应用于教育教学的过程中,教师数字素养的作用举足轻重。而要促进高校教师数字素养的全面持续提升,需要政府、高校、教师三层面协同发力,多角度、全方位为教师数字素养的培育助力。
高校教师数字素养的培育和数字教学能力的提升,对教师个人、学校和社会的发展都十分重要。因此,政府可以进一步发挥顶层设计和指导作用,通过研究制定具体实施方案、开展数字能力研究项目等方式,促进高校教师数字素养的培育。具体来说,推动完善与教师就职、职业生涯发展等密切相关的规章制度,将数字素养考评纳入高校教师资格证认证体系,参考《教师数字素养》标准,在笔试中融入数字素养基础知识,增加考查数字技术能力的实践考试,把数字素养作为一项评分指标计入。另外,从改革高校教师评聘制度处着力,将数字素养与职称评审、绩效考核、评奖评优等制度挂钩,激励高校教师不断提升数字素养,从而帮助教师实现从职前到职后全过程的数字素养持续提升。此外,还需要加强数字科技伦理和法治道德规范建设,坚持安全与发展并重,鼓励教师依法规范上网,合理使用数字产品和服务。
在学校层面,首先校领导需要提升对教育教学数字化转型的认识,制订转型的目标与规划,出台相关政策与规范[9],并在政府制度的指引下,根据本校实际情况进一步细化和完善,制订符合学校现状和发展要求的具体举措。例如,在招聘条件中明确对数字素养的要求,对在教学过程中主动学习数字知识并把数字技术积极应用于教学、科研和社会服务的教师提供必要的技术和资源支持,将数字素养纳入常规考核工作等,鼓励教师主动提升数字素养。在此基础上,各高校应根据教育数字化转型的要求重新审视本校的机构设置,成立专门的职能机构并指定分管领导,设立管理教师数字素养发展的专职科室,对教师数字素养实行常态化管理。
数字化基础设施和智慧化技术环境,对高校教师数字素养的培育也十分重要。政府应加大对数字校园建设的支持,并按照相关标准对高校的数字化建设提出硬性要求,积极开展数字校园建设优秀评比,大力推广优秀建设案例,鼓励高校之间加强沟通、协作和共享,形成教育集群,在互相学习和比较中共同发展。
高校应加快数字校园建设,为教师提供基础的数字化教学设施,营造数字化教学环境,重视数字技术设施设备的完善,从基础建设上推动本校教育数字化的进程,保障教师数字化教学的开展。具体来说,学校应根据实际教学的需要,加快智慧教室、录播室和混合设备、投影机等配套设备的建设和更新,对学习者、教师等个人大数据进行治理维护,使网络带宽有保障,积极购买资源库、学习平台等,并配备技术指导和维护保障的专职人员为教师在使用过程中提供帮助,减少教师将数字技术应用于教育教学产生的畏难情绪,鼓励教师将数字技术整合到课堂教学中,在教学实践中潜移默化地提升自身的数字素养。
要想帮助高校教师合理、有效地使用数字技术解决教学问题,还需要加强教师数字素养培训资源库的建设。例如,国家智慧教育公共服务平台中的智慧高教板块开设了高校教师专业发展和虚拟教研室专题,为高校教师数字素养的提升助力。但总体来看,该平台是以学生学习资源的建设为中心,针对教师的学习资源建设相对薄弱,尤其是高校教师数字素养专题,其资源建设在数量和质量方面仍有待提升。因此,未来需要加大高校教师数字素养资源库的建设力度,丰富资源的类型,并依托平台收集教师的学习情况、评价反馈等信息,及时对资源和相应的平台功能进行更新和维护,为教师数字素养的培育提供资源保障。同时,积极推广虚拟教研室,开设高校教师数字素养方面的专题研讨,使教师在不同领域的交流和思维碰撞中获得更深层的感知理解。另外,根据教育部提出的“四新”建设要求,探索在新工科、新医科、新农科、新文科领域建立有学科特色的公共并且开放的数字化教学案例库、专题资源库等,鼓励高校间共建共享,打破传统高校资源建设的“隔离墙”。
对高校而言,应结合本校办学方向,发挥特色引领,建设多层次、多类型的特色数字教学案例资源库,加强资源的统一规范管理并大力推广使用。成立教师数字资源建设与帮助中心,为教师提供专业的指导并通过学校奖励、项目支持、参赛交流、评比活动等多种形式,鼓励高校教师主动参与到数字资源库的建设中来。
由政府牵头组织相关领域专家建立基础的、普适性和指导性强的高校教师数字素养培训体系,并筹建与之配套的数字化培训资源,为各高校开展教师数字素养培训提供技术、资源和内容方面的指导,并明确高校教师数字素养培训须达到的基本要求,对资源建设薄弱或开展培训有困难的高校提供必要的帮扶服务。
高校应设立教师数字素养培训的专职部门,在培训开展前先通过多种方式在校内开展调研,广泛收集了解本校教师队伍数字素养的现状以及开展数字教学的需求,在政府建立的培训体系基础上结合本校调研结果制订校本培训方案并为教师建立个性化培训档案,继而开展有针对性、有重点的数字素养培训。具体的培训内容一般应包含数字技术知识技能和数字技术与教学的融合创新等方面的内容。基本的数字技术知识技能主要包括智慧教室的使用,智能教学设备的操作,数字化教学平台的使用,微课、交互式课件制作基本技术等;数字技术与教学融合创新的能力主要包括创新数字化教学设计,整合数字化教学资源,开展翻转课堂、O2O混合式教学等数字化教学活动,数字化教学中的数据采集、分析以及多元教学评价等。其中,数字知识技能是基础,数字化教学设计和实施是重点。基础类的培训根据调研结果主要面向全校数字素养基础薄弱的教师开展,重点类的培训多带有学科特色,因此可以按学科门类针对不同研究领域的高校教师分别实施专项培训。在校本培训的过程中,也要定期邀请领域专家或本校各专业的数字化教学名师授课,通过现场观摩、交流研讨、教学分享会等活动帮助教师对有效融合数字技术的教学从感性认识上升到理性认识。根据教学安排,定期组织开展“数字技能大赛”“数字化教学能力比赛”等活动,促使教师将数字技术应用于教学,在比赛中进一步提升数字素养水平。
教育评价具有导向、激励、反馈、教育等功能,是提升教师教学质量的关键。[10]《教师数字素养》标准对高校教师数字素养的评估和培育具有重要的指导作用,但是,在具体的实施过程中,还需要根据该标准进行更进一步的细化,对于高校领域的教师,其数字素养重点关注指标及其量化的评分权重等,以便教师和管理者直接使用。因此,政府可以和高校共同研究,在《教师数字素养》标准的基础上进一步构建高校教师数字素养评价指标体系,并且开发用于高校教师进行自我评估的数字技术工具。
作为高校教师数字素养的“标尺”,数字素养评价体系对高校教师数字素养发展具有重要的导向和激励作用,可以引导其对自身数字素养水平进行审视和反思,从而不断提高数字教学能力水平。然而,目前的教师素养评价仍以结果性评价为主,难以客观、全面地反映教师数字素养水平。[11]在数字技术的赋能下,高校教师数字素养的评价方式有了多元化的趋势。借助人工智能、大数据等数字技术采集高校教师的教学和学习行为轨迹,分析高校教师在数字化意识、数字技术知识与技能、数字化应用、数字社会责任和专业发展等方面的多维数据,实现精准的、动态的、持续的教师数字素养评价。通过自我评估数字技术工具的使用,教师可以在教学过程中随时了解自身数字素养已达到的水平和进一步发展的方向,并根据教学需要及时完成相应的学习指导要求和建议,从而自主完成数字素养的提升。
高校教师数字素养水平的提升不能仅仅依靠政府和高校层面的举措,最关键的还是教师主观层面的作为。数字素养的培育是一个将数字意识、知识和能力等要素持续内化的过程,在此过程中发挥主导作用的必然是高校教师自身,这就要求高校教师要变被动为主动,提高主体意识,发挥个体主观能动性来促进自身数字素养的提升。高校教师要时刻意识到数字化是当前全球教育领域发展的趋势,自己只有主动适应数字化发展的潮流,积极学习数字工具技术,并尝试将数字工具技术与课程教学、学科发展进行多维度、全方面的融合,不断提升数字素养,才能将自身的专业发展融入到高等教育数字化转型的进程之中,在面向未来的教育教学中取得更好的发展。同时,在教学和学习的过程中还要重视教学反思意识和能力的培养,在数字化教学实践中及时进行总结反思,从而在实践与反思的良性互动中更深刻地认识到数字教学中存在的问题,探索最优解决方案,潜移默化地提升自身数字素养。
数字化转型已成为全球教育教学发展的新趋势,因此我国需要加快高等教育数字化转型的步伐,创建一支创新型的具有较高数字素养水平和数字化教学能力的高校教师队伍。笔者通过分析提出,政府、高校和教师三方面应通力合作,从政策保障、制度建设、机构设置、软硬件环境搭建、培训资源建设与考评体系建设、教师自主意识提升等方面共同努力,为高校教师数字素养可持续、高质量发展提供强大的动力与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