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悟罗寒蕾画作中隐喻的魅力

摘要：每个人内心都有一片独属自我的净土，它反映了我们对世界真实的感受和想法。工笔画以各种符合画家风格的形式得到传承与创新，我们通过笔与自身情感的交融明确自我在纸面上情感的定格。画家罗寒蕾在不断学习的道路上，最终选择以淡彩隐喻的画境表达自我。通过画面，我们感受到画家细腻敏感的内心世界，对独处的感想和坚定自我的内心。文章通过画家作品来感受绘画隐喻这一表达形式的魅力。

关键词：罗寒蕾；画境隐喻；情感认知

一、画境隐喻思维的锻炼

（一）工笔画境的隐喻思维

我们生活于这个时代，并为生活的五彩斑斓而感动。绘画作为一种表达内心世界的方式，一直被画家们研究与诠释着。人物画是人们对自我探究与关注的形式之一。欲上先下、欲左先右，含蓄一直是中华民族的一个独特魅力点。在画面中，隐喻让画面中的物象成为仿佛隔着一层薄雾的神秘灯塔，让画面有节奏地呼吸。

在唐秀玲老师的构图骨架解析课上，一幅《鱼水情深》让我印象深刻，它是我在庆祝中国人民解放军建军90周年全国美术作品展览暨第13届全军美术作品展中看到的，这幅画展露了画家情怀。

与隐喻相反的是直述，这样的画面直白清晰、直击人心，但同而不如独诣。《鱼水情深》也正因为“独诣”隐喻思维的挖掘，在细节处表达了对军人的尊敬与崇仰。这使画面变得独特而充满情感力量，隐喻使作品脱颖而出，正如德国诗人诺瓦利斯所言：“混沌的眼，透过秩序的网幕，闪闪地发光。”

“独诣”视角使隐喻更具内在魅力。同样，亲身经历是打造画面情感的灵感主来源。画家罗寒蕾的画面也因此令人感动，其作品《家》（图一）描绘了这样一个场景：一位小小的女孩嬉戏于木椅旁，柔和温暖的橙色帘幕渲染出画面的温情。罗寒蕾以此表达了对女儿的深沉呵护与爱意，她们相互陪伴、互为彼此世界的填充。真实的场景、隐喻的情感，使画面十分暖心。我们在真实中记录内心的情感，这也使画面更具温情。画面反映了一个人的内心世界，画风由画家个人素养修成，世界观、价值观在一定程度上决定了画家的思维方式。我们怎样看世界，画面就怎样表现我们。很多时候我们需要通过独处来训练自己的思维、明确自己是谁，这是思考成长的一种方式。舞蹈是最高度的艺术呈现，是极富生命力的状态。罗寒蕾的作品《独舞》（图二）道出了“一个人的舞蹈自在、孤独却不寂寞，精彩却不喧嚣”。孤独的状态实则也是内心寻静、逐渐明晰的状态写照，独是为了更好地合。画中少女的洒脱、纯净被完美呈现。画是画者的精神表现，画者是画的创造主体，个人的思想气质为画面核心思维指明方向，而思考也奠定了画面的生意，似诗人侯德林所言：“那无边际的‘深’，将热爱着这最生动的‘生’，有了‘深’的认知修养，画面也会充满生意。”画境中的隐喻作用也由此产生。成长需要怀疑，探索画面也需要怀疑，有了这种情感，我们的思维才会有重量。在《婚姻·儿女》一画中，蓝色的背景是神秘的象征，空着的椅子是对未知者的思考。未来情感的世界将由什么主导，它会是什么样子，疑虑与期待是想象思维的养料。

（二）锻造完美的隐喻画境

思维是核心，诠释是方式，完美的工笔绘画一直是画家精心经营的对象。成长的路需要“自虐”，方向只有在不断地练习探寻中才能逐渐明确，捷径也只有在真正明晰自我后才会浮现。早期的罗寒蕾学习过多种绘画风格，在不断与内心的磨合中坚定了以柔和的绘画风格表达自我。如何呈现容纳思想灵魂的画作，构图选择、素材选取、服饰设计、色彩搭配都需考量。千锤万凿出深山，一幅绘画作品的定稿是由数张底稿打磨而成的。《小花》（图三）中的女孩衣着素净，嘴唇嘟起，将手中的蒲公英吹散，蒲公英飘向远方。画面中的人物、蒲公英共同营造出“C”形的构图动势，女孩身形的弧度，蒲公英吹飞的走势共同构造的画面自由、轻盈。正是这样的构图设计，让人体会罗寒蕾想要女儿学会放松、永远不要忘却对快乐的期许，这就是构图的魅力。作品《兰》中一缕青烟升腾而上，少女轻浮于空中，与烟雾相呼相应，一朵兰花浮于手上。画面的主题是虚幻梦境，以奇异的画境拉开故事的帷幕。兰花是坚强美好的象征，少女服饰上的花朵亦与主题相应，素净的装饰亦是兰的化身。兰的光辉与烟雾形成对比，背景的竹匾象征岁月的坚守。兰花是不为别人而开的花，不落于尘土。倾心于阳光的画者心绪被画境的隐喻完美表达出来，符合情感表达的素材加之对服饰的完美考量，这样打造出来的画境更值得深度品味。这便是立意选材、服饰考量的魅力。石涛言：“在于墨海中立定精神，笔锋下决出生活，尺幅上换去毛骨，混沌里放出光明。”画面整体的全局设计使故事性更加突出。《兰》（图四）中此景如此梦幻，却并非真实，少女手中的兰花设计亦为形似而非真实，这使画面语言更加统一。

绘画源于现实而高于生活。线是国画工笔画的基础与框架，优质的工笔线条会更加完美地将画者想要表达的意境呈现出来。画家罗寒蕾的《狐》系列画面清淡素雅，并没有过多色彩设计，但依旧让人过目难忘、感慨万千，这主要是因为画面线条的表现力。当艺术内容能够刊落一切表皮，方能凸显内在的晶莹真境。画中少女清亮的眼眸、澄澈的神态、精致的脸庞、会呼吸有生命感的头发都使画面别具一格，这源于线的饱满魅力在画中全面散发，这些因素完美隐喻了画家内心的艺术境界。

二、创作多维度提升隐喻多层含义

（一）不同“位置”引起深度思考

画面之所以经典在于不同时期，人站在它面前都会产生新的感想，画面能够引发不同观者的思维共鸣。它是多维度的，经典作品不止画面好看，更具深刻内涵，细节设计也引人深省。我们在绘画中不断感受前人的绘画心境和思维模式，以法加化，融入自身的情感，方能实现创新。李凇教授在讲座中分析唐代画作《五牛图》时谈到画面中五牛姿态各异、形象生动。因画面主角设定为牛，再结合当代的时代背景，以牛喻己、忠诚奉献是大多数人的理解。但是除此之外，教授站在赵孟頫的角度再次分析画面发现，赵孟頫身居高位却心怀盛唐。在他的视角下，从牛的姿态、外貌的设计再加跋二引陶弘景典故及孔克表题跋对“曳尾之龟”的解释可推论：赵孟頫认为《五牛图》是对隐逸的向往，不同阶段、不同处境的画面传达的意境也随观者的思想而有不同。这种思考使一幅画作更加具有深度与思考价值，正说明古画禁得住时间的洗练。同样，罗寒蕾在绘画时也极注重画面内容带给不同观者的思考性。对于一幅画，如果能引发不同的人在不同的阶段产生不同的思考，那么这幅画无疑是成功的。在罗寒蕾的画作《等待》中，少女妍丽的身姿引人瞩目，单看表面，画面体现了少女当下时间的缓慢，是那一段时间空白的反映，但纵观人生这却是值得思考的。我们可以等待的不只是某个时刻、某个人，更多是内心的一个方向，对某个过程的考量，等待是成长、熟练的标志，庄子把心斋比作镜子，有时又以水作喻。他说：“人莫鉴于流水而鉴于止水；唯止，能止众止。”有时一时的等待能让时局更加清晰，可谓“素处以默，妙机其微”。婚姻组画更是对不同时代人生情感的隐喻。在《婚姻·父母》中，父母形象的设定、画面茶盏的摆放位置都体现了画家对于父母爱情的感动，画中流淌着平和、稳定的情绪。《婚姻·我们》（图五）则在和谐中体现了一种动荡和束缚的关系，是情感的现阶段写照。《婚姻·儿女》是一种对未知充满好奇与期待的面貌。三幅画作都是用两把椅子和茶几构成联系，隐喻每种婚姻生活组合都似这样摆放，但背景的颜色转变，也暗示关系的状态变化。这不禁让我们思考，情感在时代的推进下会变成何种面貌，不只画家会思考，画前的每个人亦心负思绪。如此引发情感共鸣的核心动力也源于画家亲身经历的真实，她真正把自身感想和情绪以绘画思维带入画境。奥德布李特言：“美的观照，必须是体验过的。必须体验过主体与客体属于一体，作用与对象是相关者。”心的主客合一，使画作由观者由眼导入内心，引发深度思考，这是画家罗寒蕾画面的情感丰富性与内容的多重含义的魅力。

（二）细节描绘隐喻多层内涵

细节描绘在罗寒蕾的画作中无处不在，罗寒蕾的画作如此精美，大到描绘对象的整体立意、小到每一根发丝的勾勒都需要深思熟虑。用细节表达画家思维是古今工笔画家所一直追求的，但通过一幅绘画表达画家的多层思想是罗寒蕾的独特绘画风格。在《影之二》中，少女半低着头，墨色的羽毛半掩着面，手指轻轻拂过羽毛。画面整体统一，头发干净素雅与羽毛飘飞形成对比，少女轻闭眼眸与梦幻的主题表达相呼应。这幅作品把少女与光、翼和影作对比。画面的第一细节在于线条，线条的表达将画面中少女的发丝、羽毛质感等元素联系在一起，这是画面的核心。其次羽毛的安排隐喻非真实的状态，这与“影”相呼应，再次少女表情、手部的姿态也隐喻出光与影的和谐，羽毛走势成“C”形也暗示“影”是流淌延走、萦绕在我们身旁的，同样背景的柔和色调是光影相随的又一体现。画面隐喻“道”以及我们与自身暗面的共生，而“暗”也是铸就沉淀、激发想象的摇篮，有时闭着双眼，我们反而会更接近物象的本质，一幅绘画以多处细节表达了画家隐喻的情怀。

三、隐喻更高境界妙在似与不似之间

（一）画中主角“不似”表现缘由

目之所及皆艺术，生活中存在太多的美好，但在画面中如何让生活语言转为艺术语言，这是艺术家们不断修行的，太过则乱，太少则稀，太过相似又无法真正体现艺术家对每件事物的独有感情。

乔宜男教授在一次讲座中讲道：当一个事物在一个人的眼中产生独有的情感时，我们对事物的描绘便会形成侧重点。它的眼睛好看，便想让它更好看，通过环境更好地烘托，这时我们笔下的它就与他人看到的有所不同，这就是工笔的写实转变。齐白石大师笔下的虾，就是在形不断减少中铸就的经典，它与现实不等同，但它美得真实。在罗寒蕾的画作中，我们同样能够感受到这份可爱。

作品《喂！》（图六）中的小螳螂取自现实生活，形态却更加灵动，仿佛是会说话的绿色精灵，小小的前臂仿佛在身前祷告，侧着头与细长的触角更是将小生灵的绮态延展开来。这是画出了内心喜欢的样子，在真实的基础上加入了情感，与真实不等同。

作品《你是谁》（图七）同样是回忆的印刻，似又不似，画面中的猫咪神采奕奕，与现实中胆小乖巧的样子不同，它被注入了画家对它的期许与祷告，呈现的是画家心中的意向。画面就是画家的主场，我们作为导演记录着故事，它们是画家制造的梦，画家是它们存在的依靠。局部突出表达的是一种不似，背景、色彩的改变是画境升华的形式。

作品《小夜曲》中柔美的莲花、清素网纱纹般的背景突出了主角的纯净，花朵闪出晶莹的光彩是夜晚才有的象征，这不是寻常的夜，而是现实中的异样空间，却更能体现夜的神秘。画面的完全写实转向意向的调整，为隐喻的画面带来更浓厚的氛围，在画家罗寒蕾的画面中，它向我们诉说着现实的坚强、回忆的感动、不畏惧黑暗的决心，隐喻的更高境界就妙在这似与不似之间。

（二）画境妙出，更多隐喻“不似”

艺术家的世界与常人不同，他们用别样的视角去观察这个奇幻的世界，喜怒哀乐会使世界的万物在人们眼中变得不同，例如夜晚不真实的梦，梦中的我们大多是真实的，但我们所在的场景是虚幻的，并且醒来后我们的这种思维还存在延续，这对于艺术而言是极为重要的灵感来源。人们经常运用“喻”来表达感受，明喻使人们思考，而隐喻更多同想象与感觉相联系，通过描述其他事物来表达逻辑，如“辣椒点燃了嘴巴和思想”，并且这种隐喻还很精确。我们习惯形象地思考事物，隐喻更多的是代入感受。罗寒蕾的画作《成长系列之勇气》（图八），画面中的人物是写实的，但其所处的环境却是脱离现实的。画家并没有画出少女遇到的具体磨难，但我们仍能从少女整体的姿态、服饰的设计、面部的表情，清晰地感受到其成长过程中的艰辛以及少女的坚强。身上的铠甲是她在这个世界“闯关”的保障。《成长系列之烦恼》（图九）同样如此，仿佛置身瓶中的是自己，我们马上就能明白这种感受，我们很容易地被画家带入隐喻的世界，环境的变换是用完美表达隐喻的又一方式。我们能真实地感同身受，这是画境隐喻的奥秘。

四、结语

在隐喻表达下，绘画的世界即使如此美妙，也不同于直白的描述，而是更富玄机。在个人修养不断提高的过程中，绘画隐喻方式也会更有深度，从思维的寻觅、到多角度地表达内心，再到画中的景物与我们心中的样子重合，笔下的画境也通过隐喻使得意识得到更好的诠释，这是笔墨与情感的深度贴合。在画家罗寒蕾的画境中，隐喻被高级地体现出来，在绘画的长河中，隐喻值得我们继续深度探索。

作者简介

王健羽，女，内蒙古包头人，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中国画。

参考文献

[1]宗白华.美学散步[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1.

[2]徐复观.中国艺术精神[M].沈阳：辽宁人民出版社，2019.

[3]罗寒蕾.罗寒蕾讲工笔人物画·等待[M].合肥：安徽美术出版社，2014.

[4]罗寒蕾.家[EB/OL].（2013-01-13）[2018-04-22].https：//blog.artron.net/space-448142-do-blog-id-1053216.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