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提要 以新质生产力赋能农业农村现代化不仅是推进乡村全面振兴的重要举措,也是全体人民共同富裕的中国式现代化的重要实践。新质生产力是以创新为主导的先进生产力质态,其具有的技术革命性突破、生产要素创新性配置和产业深度转型升级等催生动力,能助力形成凸显高科技、高效能、高质量等核心特质的农业农村新质生产力。同时,以新质生产力赋能农业农村现代化还要遵循不断推动马克思主义生产力理论创新发展的理论机理、落实中国式现代化关于实现全体人民共同富裕本质要求的实践机理。可见,以新质生产力赋能农业农村现代化意义重大,基于此,要坚持党的集中统一领导,为农业农村新质生产力发展提供根本保障;加快形成催生农业农村新质生产力的合力,开辟农业农村新质生产力发展联动新格局;全面深化农业农村改革,为农业农村新质生产力发展赋予新动能。
关键词 新质生产力 中国式现代化 共同富裕 农业农村现代化
陈健,博士,东华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副教授
本文为上海市哲学社会科学规划“建设习近平文化思想最佳实践地”专项课题“上海实现共同富裕目标下高水平公共文化服务体系的布局优化研究”(2024VSJ035)的阶段性成果。
一、问题的提出
习近平总书记在二十届中央政治局第十一次集体学习时指出:“发展新质生产力是推动高质量发展的内在要求和重要着力点,必须继续做好创新这篇大文章,推动新质生产力加快发展。”[1]可见,发展新质生产力意义重大,那么,如何更好地推动新质生产力发展呢?推进农业农村现代化的战略部署和新质生产力融合对接是重要方案,原因主要在于:一方面,推进农业农村现代化为发展新质生产力提供了广阔的实践空间。当前,农业农村领域中,无论是新型劳动者,还是新型劳动资料、新型劳动对象均存在不足,这为新质生产力赋能农业农村现代化提供了广阔空间。另一方面,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最艰巨最繁重的任务依然在农村,要想完成这一任务,必须通过新质生产力赋能农业农村现代化,为农业农村培育发展新动能。中国式现代化是全体人民共同富裕的现代化,当前,全体人民共同富裕最大的短板在农村,而新质生产力赋能农业农村现代化能够夯实促进农民农村共同富裕的物质基础,因此,以新质生产力赋能农业农村现代化意义重大。
二、新质生产力赋能农业农村现代化的核心特质
1.技术革命性突破推动形成高科技的农业农村新质生产力
根据新经济增长理论,技术进步是经济增长的核心,可以将技术进步看作全社会总体知识水平的提升,知识积累、技术进步所具有的溢出效应能推动经济收益规模递增,进而弥补劳动力不足,提升劳动力整体素质,使劳动力创造更大的价值。一定程度上来看,新质生产力是以高智慧性、高素质性、高创新性为基础的新型生产力,具有网络化、智能化、数字化等特点。新质生产力作为科技创新发挥主导作用的生产力,其是在技术革命性突破的基础上催生出来的。从本质上讲,科技创新推动生产力向更高级的质态演进,推动形成高科技的农业农村新质生产力,实现了对传统农业农村生产力系统的革命性突破。中国共产党一直致力于以科技创新促进农业农村生产力发展,如邓小平强调“农业现代化不单单是机械化,还包括应用和发展科学技术等”[1],他站在世界科技革命的高度审视农业未来发展时指出,“将来农业问题的出路,最终要由生物工程来解决,要靠尖端技术”[2]。因此,推动形成高科技的农业农村新质生产力,主要表现为以重大科学发现或技术突破为基础,依赖基础研究、原始创新和颠覆性创新的生产力,其技术性能更强、融合程度更深,如2024年中央一号文件强调的,“推广科技小院模式,鼓励科研院所、高校专家服务农业农村”[3],从根本上打通了农技推广的“最后一公里”。总的来说,技术革命性突破推动形成高科技的农业农村新质生产力,为推进农业农村现代化注入新动能。
一是高科技的农业农村新质生产力实现了技术创新与传统农业的结合,如“数字乡村”平台在为村民提供基本通信服务的同时,还利用大数据、远程监控、感知源等信息化技术实现了村民房屋监测、APP或PC端远程喊话等功能。可见,大数据作为新型生产要素,可以通过“乘数效应”促进技术进步,并推动经济持续增长。正如美国著名经济学家舒尔茨在《改造传统农业》中指出的,传统农业已经完成了对生产要素的最佳配置,不能依靠改造资源配置来提高生产效率,必须有具备更高投资效益的生产技术,引入新的现代农业生产要素,使技术变迁成为农业依赖的重要因素[4]。新质生产力具有的高科技,能进一步推动农业农村现代化、高效化,提高农村经济体的生产效率,助力农村产业转型升级。同时,科技创新能使农村经济的潜能得到有效释放,大数据、人工智能等技术能有效盘活农村资产,激发农村资源要素活力。二是将关键性、颠覆性技术创新应用到农业农村经济发展之中,能推动新质生产力要素系统跃迁升级,实现农业生产技术“质”的提升,进一步提高农村经济运转效率。
2.生产要素创新性配置推动形成高效能的农业农村新质生产力
生产要素包括劳动、土地、资本和技术四个方面。根据生产要素配置理论,在一定生产条件下,对劳动、资本、土地、技术等生产要素进行配置时,要遵循边际效益递减原则,考虑要素相对稀缺性、投入产出比和投入必要性等,以获得最优的生产效益。其中,技术是影响生产要素配置的关键因素,先进的技术可以降低生产成本,提高生产要素的利用效率。生产要素创新性配置实质是通过技术革命性突破催生新质生产力,对传统生产要素进行优化组合和重新配置,进而实现生产要素的高效利用,其不仅是对现有资源的重新组合,还是生产要素质的飞跃。知识、算力、数据等新兴生产要素进入“三农”领域,“特别是数据作为重要生产要素,本身就孕育于生产过程和人类社会活动之中,具有快速传播、极速反馈、有机融合的天然属性”[1],可以有效突破传统农业生产要素总量有限以及生产过程中规模报酬递减的局限,解决农村经济发展面临的资金、技术短缺等难题,提高资源的配置效率,推动全要素生产率大幅提升,引导各类生产要素向优质高效领域流动,这是推进农业农村现代化的关键。同传统农村经济相比,农业农村现代化目标下的农村经济更加强调城乡要素开放获取、平等交换、自由流动。高效能的农业农村新质生产力则要求通过新技术提高全要素生产效率,推动知识、技术、管理、数据等新型生产要素发挥更大作用,使得生产力各要素重新优化组合,进而提升劳动、土地、资本等的配置效率,充分激发数据等新型生产要素的价值。
首先,科技创新能够推动培育高素质的新型农村经营主体,构建智能化的数字平台,推动数据、知识、信息等新型生产要素与传统要素相融合,而掌握现代科学技术的新型农业经营主体可以推动新型农村经济生产模式转变。我国城乡二元结构产生“虹吸效应”,农村向城市提供劳动力、土地、资金等要素,先进生产要素流向城市,进而出现农村“空心化”。因此,在推进农业农村现代化目标下发展农村经济最重要的是要激活生产要素活力,提高要素配置效率。“高效能”的农业农村新质生产力主要强调生产流通过程中颠覆性技术的应用带来全要素生产率的大幅提升,引导人才、资金、土地等各类优质生产要素向农村聚集,加快农村生产要素的流转,这在农业农村部和国家乡村振兴局联合印发的《社会资本投资农业农村指引(2022年)》中也有相关强调[2]。这就要求在推进农业农村现代化中既要利用好土地要素,提高土地流转效率,又要健全劳动力要素配置,提高乡村人才素质,尤其是当前建设全国统一大市场的第一个前提就是健全城乡统一的土地和劳动力市场。其次,引进人工智能、大数据和物联网等先进技术能够大幅提升生产效率和产品质量。例如,可以充分利用数据等新型生产要素对农业进行精准预测和管理,提升农业生产的智能化水平。这不仅可以推动“智慧型”高标准农田建设,还能延伸农业产业链,有效提升农业回报率,进而增强农村吸引优质生产要素集中集聚的能力。此外,在推进农业农村现代化目标下发展新型农村经济也是建立现代农业经营体系的重要环节。一般来说,发达经济体的农业转型主要表现为农业工业化,土地、资本、劳动、技术、服务等农业生产要素组合实现升级,进而实现农业合理分工与要素配置效率提升。以美国为例,相关数据显示,从土地报酬看,1992—2021年,其农田年均回报率为11.2%,超过股票与黄金的回报率[3]。而我国农业回报率近年来虽有所增加,但同发达国家相比仍存在较大差距。可见,我国需要推动新质生产力赋能农业农村现代化生产要素的创新性配置,助力形成高效能的农业农村新质生产力。
3.产业深度转型升级推动形成高质量的农业农村新质生产力
高质量的农业农村新质生产力强调以新发展理念为指引,其能更好地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质”和“量”均实现了对传统农村生产力的超越。新质生产力推动产业深度转型升级,既涉及对传统产业的改造升级,又包括发展壮大农村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促进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推动农村产业数字化转型、智能化升级、绿色化发展。党的十八大以来,数字经济不断驱动农业规模化生产和集约化经营,推进农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不仅有效培育了农村新业态、新产业、新模式,延长了农村产业链条,而且推动了绿色生态农业高质量发展,促进了乡村资源要素合理配置。这有助于利用数字技术发掘乡村特色优势资源,形成符合区域资源禀赋的集体经济创新经营模式。目前,我国农业科技进步贡献率从2012年的54.5%提升至2022年的62.4%;截至2022年,全国累计建成10亿亩高标准农田,目前,农作物耕种收综合机械化率已超过73%,装有北斗定位作业终端的农机装备达180万台;累计培育高素质农民800万人,农作物良种覆盖率在96%以上,新型农业经营主体数量达620万家[1]。
从产业结构理论来分析,产业间收入相对差异性决定了国民收入的差异和经济发展的不同阶段,产业结构升级表现为产业内部各生产要素之间、产业之间的时间、空间、层次相互转化推动生产要素改进、产业结构高端化、产业附加值提高,同时,产业之间具有更高渗透性和关联性。发展新质生产力是产业结构调整和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必然举措,是以新产业、新业态和新模式快速涌现为重要特征的生产力形态。通过整合科技创新资源的方式聚焦发展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能推动新技术的应用、新价值的创造、新产业的兴起以及新动能的形成,进而实现产业深度转型升级;利用人工智能、大数据等新一代信息技术对乡村传统产业进行全方位、全链条改造,可以强化农村经济的内生“造血”功能,探索乡村产业多元化发展路径,形成产业融合发展的乘数效应,为乡村产业升级构筑新的竞争优势。一方面,新质生产力为在农业农村现代化进程中充分挖掘和统筹乡村特色资源提供了重要契机;另一方面,新质生产力本身是绿色生产力,可以推动乡村产业可持续发展。党的十八大以来,通过新技术、新科技赋能农业农村发展、促进农民致富增收的已有大量典范性案例,这些案例进一步印证了新质生产力赋能农业农村现代化是促进农民增收、改善农村居民生活条件的有效手段。
三、新质生产力赋能农业农村现代化的内在机理
以新质生产力赋能农业农村现代化既是中国共产党推进生产力发展的必然要求,也是在马克思主义生产力基本思想中实现城乡融合发展的理论创新,更是新时代新征程加快新质生产力赋能乡村高质量发展的现实需求。
1.不断推动马克思主义生产力理论创新发展的理论机理
古典经济学揭开了对于生产力理论探索的序幕,威廉·配第开始关注公共经费的社会分工体系,他认识到劳动分工会促进劳动生产率的提高[2]。18世纪法国经济学家弗朗斯瓦·魁奈在《谷物论》中首次提出“生产力”这一概念[3]。随后,英国经济学家亚当·斯密在《国富论》的开头从分工视角提出了生产力的概念,他认为国家想要增加财富,首先要依靠劳动生产力[4]。大卫·李嘉图将生产力看作各种因素的自然力,强调机器生产在商品数量增加上的作用[5]。国家经济学派先驱弗里德里希·李斯特提倡生产力才是财富的源泉,同时,他将生产力分为物质力量和精神力量,并进一步将其细化为工业生产力、农业生产力和商业生产力[6]。
基于此,马克思明确从唯物主义角度把生产力界定为“有用的、具体的劳动的生产力”[1]。劳动首先是人和自然的过程,之后才是社会过程。同时,马克思对生产力的各个要素进行剖析,人通过有意识的活动推动“臂和腿、头和手运动起来”,形成有目的的生产活动。值得注意的是,马克思认为“劳动生产力是随着科学和技术的不断进步而不断发展的”[2],指出了生产力发展的历史性和影响要素。列宁也指出:“劳动生产率,归根到底是使新社会制度取得胜利的最重要最主要的东西。”[3]也就是说,大力发展生产力才是干好事业的最重要最根本的关键点,是社会变迁的根本动力。从本质角度进行分析,推进农业农村现代化是生产关系与生产力的矛盾运动过程,推进农业农村现代化的核心即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关系调整,而依据马克思主义生产力基本观点,生产力的发展水平决定生产关系,只有大力发展和合理利用生产力才能实现城乡融合发展。一方面,生产力的高度发展为农业农村现代化提供了物质条件。只有生产力得到极大发展,才不再有对个人生活资料的担忧,因为“未来的新社会是‘一个自由人联合体’;生产资料为社会所有;社会生产由计划来调节和控制;阶级差别、城乡差别、脑体劳动差别将消失;个人将获得全面自由的发展,等等”[4]。但是,在一定时期内,社会生产力的发展程度毕竟是有限的,只有合理地利用生产力,才能发挥社会生产力的最大效率,推进农业农村现代化。另一方面,马克思、恩格斯认为科学技术也是一种生产力,是消除城乡对立的最强有力的杠杆,可以促进城乡融合发展。马克思、恩格斯指出城乡对立源于生产力不足,而生产力则是社会发展的核心驱动力。生产力水平的提高决定了社会分工的程度和城乡关系的演变,较高水平的生产力将促进城乡之间融合发展,从而成为城乡融合的内在动力,城乡融合发展也是推进农业农村现代化的重要方面。科学技术不仅能够有力地促进工业和城市的发展,也一定能够被广泛地、大规模地运用于农业和农村,从而促进农业农村实现现代化。马克思从科学技术的角度为实现城乡融合提供的一些启发:要“把农业和工业结合起来,促使城乡对立逐步消灭”[5]。他主张将工业领域的技术与农业相结合,将城市高质量的、先进的科学技术辐射到农村中,推动技术流动和普及应用,使其逐渐对农村生产生活产生影响。
我国在生产力发展的进程中,继承和发展了马克思主义生产力理论,通过出台科技政策打赢脱贫攻坚战和促进乡村全面振兴,进而助力农业农村现代化。例如,2015年发布的《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打赢脱贫攻坚战的决定》,2016年中国科协、农业部、国务院扶贫办联合印发的《科技助力精准扶贫工程实施方案》和2017年科技部等16个部门联合印发的《“十三五”农业农村科技创新专项规划》明确指出,科技扶贫对于突破乡村特色产业发展中的困境有重大意义。2018年发布的《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实施乡村振兴战略的意见》和同年颁布的《乡村振兴科技支撑行动实施方案》对于科技助力农业质量提升和农业科技创新体系提出更高要求。近年来,《中华人民共和国乡村振兴促进法》《创新驱动乡村振兴发展专项规划(2018—2022)》《数字乡村发展战略纲要》《中国科协国家乡村振兴局关于实施“科技助力乡村振兴行动”的意见》等法规、政策进一步强调农业现代化的关键力量在于科技创新。总之,我国乡村科技政策的不断演变是现阶段生产力不断革新、不断进步的结果。
2.中国共产党具有以生产力发展推动农业农村现代化的接续动力
新中国成立以来,中国共产党一直非常重视通过生产力的发展推动农业农村现代化,这就为新时代新征程以新质生产力赋能农业农村现代化提供了经验借鉴和传承动力。以毛泽东同志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始终强调先进生产力在推进农业农村现代化中的重要作用。一是探索符合中国国情的工农城乡关系融合发展道路,将城市先进生产力及其资源引向农村。毛泽东同志认为在乡村也要走工业化道路,将农民转化为工人,避免使农民永远是农民。乡村工业化的实现也正是乡村生产力不断提升的过程。1958年,毛泽东同志高度赞扬了轻工业部党组报送的关于人民公社大办工业问题的报告。1959年,他指出每个公社要按照统一计划大办工业,使农民就地成为工人及农村的生活水平和城市的生活水平大致一样[1]。毛泽东同志提出要把乡村基础教育和医疗卫生水平提高上去,把医疗卫生的重点放到农村去[2],从而为推进农业农村现代化提供支撑。二是在探索科技生产力的过程中逐步提升农村生产力水平,推动形成农村技术的机械化。“不搞科学技术,生产力无法提高”[3],农村科技水平提升也是生产力提升的过程。1959年4月毛泽东同志指出:“农业的根本出路在于机械化。”[4]正是对农业机械化的高度重视,才使农业农村现代化进程得到持续推进。
以邓小平同志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提出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的论断,并对如何发展农村生产力、推进农业农村现代化进行了系列论述。邓小平同志提出了“两个飞跃”思想。“第一个飞跃”是对包产到户、包干到户的认可,正如邓小平同志指出的,“农业本身的问题,现在看来,主要还得从生产关系中解决”[5]。另外,邓小平同志还从农业生产中的责任制问题揭示出农村经济体制探索的初步走向。从包产到户到包干到户,邓小平同志始终坚持以发展集体经济为总体方向,以发展生产力为关键,为中国农村改革打开了突破口。“第二个飞跃”则是聚焦农业生产力,从政策、科技、投入等多方面为农业农村现代化提供更多发展机会。邓小平同志指出,“将来农业问题的出路,最终要由生物工程来解决,要靠尖端技术”[6]。
以江泽民同志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也非常重视农业农村生产力的发展。一方面,坚持科学兴农,为我国农业生产力的发展指明了方向。2001年,国务院颁布《农业科技发展纲要(2001—2010年)》,推动我国在实现农业现代化的道路上行稳致远。另一方面,江泽民同志重点提出调整农村产业结构,积极发展农村的第二、第三产业[7],促使我国农业从传统农业向现代农业转变。
以胡锦涛同志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在不断继承和发展前人思想的基础上,将推进农业农村现代化提到新高度。胡锦涛同志指出:“必须统筹城乡经济社会协调发展,更多地关注农村,关心农民,支持农业,把解决好农业、农村和农民问题作为全党工作的重中之重。”[8]他还提出“发展现代农业”以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为主,要“加强农业科技研究和推广,加强农村基础设施建设,促进农民收入增长”[9],以现代化科技不断推进农业现代化建设。
新时代新征程以新质生产力赋能农业农村现代化,正是对中国共产党以生产力发展推动农业农村现代化的接续发展。
3.落实中国式现代化关于实现全体人民共同富裕本质要求的实践机理
习近平指出:“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最艰巨最繁重的任务仍然在农村。”[10]可见,必须加快补齐这一短板,推进凸显共同富裕导向的农业农村现代化。实现全体人民共同富裕是中国式现代化的本质要求之一,那么,如何落实好中国式现代化的这一本质要求呢?以新质生产力赋能农业农村现代化是重要部署。因此,以新质生产力赋能农业农村现代化要遵循落实中国式现代化关于实现全体人民共同富裕本质要求的实践机理。
首先,加快发展新质生产力有助于形成新的财富创造模式,为推进农业农村现代化提供更坚实的物质基础。一方面,新质生产力强调以数字赋能农业农村现代化,以数字技术提升信息传播、接入能力,突破时空限制,提高数据要素创造新产业、新业态和新模式的能力。换言之,生产要素双向流动对于乡村产业多元化发展具有重要的推动作用。数字赋能农业助力实现线上线下融合,打破信息壁垒,进而促进农产品供给取向转变、降低成本;推动乡村产业智能化、数字化升级,拓展农村产品附加值,为传统手工业和加工业提供新发展空间。如此一来,乡村产业不再是“农产品—农产品加工—食品”的单一线性链条,而是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如形成“农产品—医药原料—生物制药”“休闲农业—旅游—住宿、餐饮”“农业观光—直播网红—产品销售”“现代农业—生物育种—科普教育”等更加复杂的产业链条和网络型产业发展路径,进而有效规避产业单一发展路径的风险。另一方面,新质生产力是关注生态保护的绿色生产力,可以推动实现乡村产业生态化转型。新质生产力主张以绿色低碳技术为核心手段,其旨在优化农业结构、调整生产力布局,促进农业低碳化转型,从而实现农村产业可持续发展;同时,通过建设乡村生态工业主平台积极发展环境敏感型产业,以降低碳排放量。另外,以生态化改造乡村服务业,建立生态商业园区,推动现代服务业朝绿色发展方向迈进。
其次,加快发展新质生产力作为中国式现代化的重要基础,有助于在财富公平分配方面形成新的机遇,并为推进农民农村共同富裕奠定扎实的基础。推进农业农村现代化是实现共同富裕的重要方面。一是规范财富积累机制是实现财富公平分配的重要前提。新质生产力以高素质劳动力、高效率高质量产业发展为主要特征,其通过不断提升农业劳动力素质水平,增强农民综合素质,提升农村劳动力就业能力。二是新质生产力的发展为高水平公共服务的供给提供了可能,其深化与农民需求相适应的农村公共服务供给侧结构性改革,进一步推动数字化服务普惠应用,以数字赋能农村公共服务供给的动态变化。三是新质生产力助推新型农村集体经济的发展,可以有效发挥其高效性,将更多收益分配给农民[1],巩固农民的主体性地位。
四、新质生产力赋能农业农村现代化的难点与化解
新时代新征程要想顺利推进以新质生产力赋能农业农村现代化,还存在以下有待加强的方面:一是须通过切实举措进一步加强党对农业农村工作的领导,为农业农村新质生产力发展提供根本保障。二是催生农业农村新质生产力的合力还存在不足,还需进一步凝聚和培育。三是针对束缚新质生产力赋能农业农村现代化的障碍性因素,迫切需要通过切实举措进一步深化改革。基于此,本文提出如下实践路径。
1.坚持党的集中统一领导,为农业农村新质生产力发展提供根本保障
坚持党的领导是推进农业农村现代化的根本保证,正如习近平总书记强调的,“必须坚持党领导‘三农’工作原则不动摇,健全领导体制和工作机制,为加快建设农业强国提供坚强保证”[2]。可见,加强党对推进农业农村现代化的领导意义重大。当前,农村基层党组织宣传群众、组织群众、凝聚群众、服务群众的“看家本领”还需进一步提升,这就要求在以新质生产力赋能农业农村现代化的进程中进一步加强党对“三农”工作的全面领导。一是要对标发展农业农村新质生产力的目标任务,不断健全党领导农村工作的体制机制。一方面,要进一步完善中央农村工作领导小组对农业农村重大发展战略的布局,发挥好中央农村工作领导小组在推进农村新质生产力中牵头抓总、统筹协调的作用,确保高效推进农业农村新质生产力发展;建立定期督察各地农业农村新质生产力发展现状的考核评估机制,在考核中应根据各地的实际进行评估,真正将习近平总书记强调的因地制宜发展新质生产力落到实处。另一方面,坚持党对农村工作的全面领导,建立健全五级书记抓乡村振兴的工作机制和考核机制,推动农业农村现代化迈出新步伐。五级书记抓乡村振兴,是集中力量办大事的制度优势和发挥执政党组织优势的生动体现。可以建立五级书记抓乡村振兴责任清单,将推动农业农村新质生产力以及其他涉及数字化应用建设、贯通、运用等相关工作纳入责任清单,形成可量化、能定责、可追责的高要求高标准的责任清单,构建一套职责清晰、分工明确、合力推进的责任体系,以在以新质生产力推进农业农村现代化过程中聚焦关键领域、关键环节,精准多维发力。
二是发挥好党建引领作用,以数字化赋能农村基层党组织建设,形成党建引领的乡村现代化产业体系,助力农业农村现代化建设。一方面,通过“党建链”赋能“产业链”,统筹各方力量,发挥党组织引领示范作用,将党的组织优势转化成为产业发展优势;依靠“组织带动、书记带领、党员带头”机制,形成“党支部+公司+农户”新模式,赋能乡村新产业、新业态发展,为乡村产业高质量发展提供组织保障。另一方面,运用大数据、人工智能等信息技术手段,赋能党建工作,建立包含党务、学习、宣传、监督以及考核等板块的智慧党建平台,推动党员队伍数字化管理,从而有效推动新时代基层党建工作的开展,提高基层党组织推进农业农村新质生产力发展的能力。
三是不断提升各级党政领导干部开展农村工作的能力水平,拓宽党员干部发展新质生产力的新视野。新质生产力是以科技创新为主导的生产力,而人才作为创新的第一资源,是发展新质生产力的重要支撑。这就要求锻造能够适应发展新质生产力的高素质干部队伍,加强对基层党组织发展新质生产力的教育培训和激励保障,充分发挥基层党组织发展农村新质生产力的主动性、积极性,打造一支政治过硬、适应新质生产力发展要求、具备领导农业农村现代化建设能力的“三农”干部队伍。
2.加快形成催生农业农村新质生产力的合力,开辟农业农村新质生产力发展联动新格局
培育发展农业农村新质生产力是一项系统工程,既要充分激发各要素、各领域的活力,也要各方主体之间高效协同配合,形成催生农业农村新质生产力的合力,为农业农村现代化注入新动能。一是通过技术革命性突破、生产要素创新性配置、产业深度转型升级合力催生农业农村新质生产力。既要通过将关键性、颠覆性技术创新应用到农业农村现代化进程之中,实现农业生产技术“质”的提升,推动知识、信息、数据等新型生产要素与传统要素相融合,又要以颠覆性技术和前沿技术催生新产业、新模式、新动能,推动乡村特色产业和传统产业现代化转型。例如,可以通过将大数据、人工智能、区块链等新技术运用到乡村传统产业的发展中,重塑乡村产业链条,推动重要农产品全产业链大数据建设,实现农业生产全流程向平台化、网络化、智能化和生态化转型,从而培育“互联网+农产品”、休闲旅游等乡村新产业新业态。
二是凝聚新型劳动者、新型劳动资料和新型劳动对象的三要素合力,实现农村劳动者、劳动资料、劳动对象及其优化组合的质变。从生产资料看,要扩大物联网、卫星遥感等新技术在农业领域中的应用规模,加大无人机、农业机器人等智能农机装备的投入力度,加强农业领域的基础研究,筑牢农业科技自立自强的基石。从劳动对象看,要充分利用数据这种新型生产要素,推动传统农业劳动对象数字化改造,例如,可以依托虚拟现实技术赋能智慧农业建设,构建云农场、沉浸式农业旅游和体验场景等。从劳动者看,要鼓励涉农高校培养拥有多学科交叉融合背景的农业农村新质人才,同时,加强对乡村人才的数字新技能培育,积极探索建设“乡村新质人才”培训基地,形成高校培养和社会培养协调联动的农业农村新质人才培养体系。
三是构建“有为政府”和“有效市场”协调联动共促农业农村新质生产力高质量发展的新格局。一方面,充分发挥乡村作为消费市场和要素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全面激活乡村要素市场,推动农村要素市场化配置改革,并不断扩大农村要素市场化配置范围,从而推进农村土地、劳动力、资本、技术、数据等要素实现市场化配置。另一方面,准确定位政府在推进农业农村现代化中的作用,政府既要加强对物联网、人工智能等新型基础设施建设的支持力度,进一步缩小城乡数字鸿沟,还要通过制定政策制度充分激发和保护各类乡村市场主体的创新活力。
四是打造“人工智能+农业农村”的现代化新范式,形成人工智能赋能乡村产业发展、乡村基础设施建设的新合力。人工智能作为发展新质生产力的重要引擎,是推进农业农村现代化的核心驱动力,要以人工智能激发乡村发展活力,推动智能感知系统、无人车、农业机器人等融入农业生产、农村产业转型升级、乡村治理、乡村休闲旅游等乡村发展的各个方面。
3.全面深化农业农村改革,为农业农村新质生产力发展赋予新动能
要想为农业农村新质生产力发展赋予新动能,必须通过切实举措进一步深化农业农村改革。具体而言,一是要通过新质生产力重构乡村治理模式,增强基层治理效能。乡村治理可以为农业农村现代化提供稳定有序的发展环境,目前却是国家治理中的薄弱环节,要提升乡村治理水平关键在于推进乡村治理体系现代化。可以通过构建智慧党建、“互联网+”政务服务等线上数字化平台,加强对保障村民基层权利的在线监督,并实现对民意的快速采集和分析,以充分保障村民的知情权和表达权,推动形成多元主体协同共治的乡村治理新格局。二是推动面向共同富裕的“三权”分置体制建设。一方面,要确保农村土地农民集体所有,做好土地确权登记颁证工作,通过物联网、大数据等信息平台推动农村土地确权档案数字化管理;同时,应用数字化技术搭建土地流转大数据平台,创新土地流转模式,推动土地市场交易规范化,不断提高要素配置效率,实现土地流转由无序走向规范。另一方面,针对承包土地细碎化,土地承包经营权的流转程序、土地流转纠纷的解决机制不完善等问题,建立农村土地承包纠纷调解机制,维护农民和新型经营主体的合法权益,不断完善相关法律法规。此外,对于数据这一新型生产要素在推进农业农村现代化进程中存在的数据产权制度不健全、监管体系不完善等问题,进一步构建与新型数据要素发展相关的配套制度体系,明确数据的产权制度、分配制度、治理制度等,确保数据资源有序流通、开放共享、治理规范。三是推动形成各项优质要素涌入农村的体制机制建设新格局。首先,构建城乡融合发展体制机制和政策体系,重点解决城乡要素流动不顺畅、公共资源配置不合理等问题,使人才、土地、资金等优质要素更多向乡村流动。例如,通过深化户籍制度改革,打破城乡二元结构,并建立城乡人才入乡激励机制和交流合作机制;同时,推动建立健全多层次、广覆盖、可持续的乡村金融体系,引导金融资源向农业农村倾斜。其次,构建城乡公共服务均等化发展的体制机制,不断完善财税分配和税收分配制度、转移支付制度、补偿制度等,进一步缩小区域差距,加快农业农村现代化步伐。此外,还要加强农业科技推广体系的建设,农业科技成果的推广是新质生产力赋能农业农村现代化的关键环节,要进一步建立国家农技推广机构服务新型经营主体的新机制,形成农业科技推广经费投入的长效机制,并设置国家农业科技推广机构,加快推动农业科技成果转化。
〔责任编辑:玉水〕
[1《]加快发展新质生产力扎实推进高质量发展》,《人民日报》2024年2月2日。
[1]《邓小平文选》第2卷,人民出版社1994年版,第28页。
[2]《邓小平文选》第3卷,人民出版社1993年版,第275页。
[3]《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学习运用“千村示范、万村整治”工程经验有力有效推进乡村全面振兴的意见》,《人民日报》2024年2月4日。
[4]舒尔茨:《改造传统农业》,梁小民译,商务印书馆2017年版,第4页,第6页。
[1]黄群慧、盛方富:《新质生产力系统:要素特质、结构承载与功能取向》,《改革》2024年第2期。
[2]《社会资本投资农业农村指引(2022年)》,2022年4月2日,http://www.moa.gov.cn/govpublic/CWS/202205/ t20220516_6399367.htm。
[3]刘守英:《实现农业现代化:共同性与独特性》,《光明日报》2023年4月18日。
[1]《1.3万亿斤以上,连续9年的丰收答卷》,《人民日报》2023年12月19日。
[2][5][6]邓春玲:《经济学说史》,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7年版,第11页,第81页,第223页。
[3]《魁奈经济著作选集》,吴斐丹、张草纫选译,商务印书馆1997年版,第69页。
[4]亚当·斯密:《国富论》,富强译,北京联合出版公司2014年版,第44页。
[1][2][4]《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5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59页,第698页,第892页。
[3《]列宁选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16页。
[5《]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53页。
[1][3][4]《毛泽东文集》第8卷,人民出版社1999年版,第128页,第351页,第49页。
[2]《毛泽东年谱(一九四九—一九七六)》第5卷,中央文献出版社2013年版,第506页。
[5]《邓小平文选》第1卷,人民出版社1994年版,第323页。
[6]《邓小平文选》第3卷,人民出版社1993年版,第275页。
[7]江泽民:《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中央文献出版社2006年版,第148页。
[8]《中央农村工作会议在京召开》,《人民日报》2003年1月9日。
[9]胡锦涛:《在联合国粮农组织第二十七届亚太区域大会开幕式上的致词》,《人民日报》2004年5月20日。
[10]习近平:《高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旗帜为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而团结奋斗——在中国共产党第二十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人民出版社2022年版,第30—31页。
[1]陈健:《新发展阶段新型农村集体经济促进农民共同富裕研究》,《马克思主义研究》2022年第12期。
[2]习近平:《加快建设农业强国推进农业农村现代化》,《求是》2023年第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