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大历史观看毛泽东“三湾改编”的永恒价值

2023年6月30日，习近平总书记在第二十届中央政治局第六次集体学习中指出：“要牢固树立大历史观，以更宽广的視野、更长远的眼光把握世界历史的发展脉络和正确走向，认清我国社会发展、人类社会发展的大逻辑大趋势。”我们用习近平总书记提出的大历史观重温96年前“三湾改编”的历史，我们就会看到毛泽东当年从洞察所处的世界和中国现实国情作出的重大决策，在近百年后的今天依然闪耀着时代光辉和永恒价值。

毛泽东“三湾改编”的深层意义在于系统性塑造了新型关系

“三湾改编”的历史事件，包括精简部队、支部建在连上、建立士兵委员会，这些内容早已耳熟能详。今天，我们用大历史观重温这些伟大事件，则会发现其深层次的一条主线，这就是毛泽东系统性地理顺和塑造了一系列新型关系，从而化危为机，重振士气，校准航向，使中国革命走上正确道路。这些新型关系历经百年检验，已凝练成为中国共产党的宝典。

塑造新型党和军队关系。核心就是确立党指挥枪，从政治原则高度明确了党和军队的关系。起义部队为何而败？又为何有人逃离部队？毛泽东睿智通透其根本原因，就是党和军队的关系模糊不清，部队中党组织不健全，党的“根”没有扎到底层。为此，毛泽东毅然决定由原来在团以上单位建立党组织改为在班、排设党小组，连设党支部，营、团设党委。连以上各级设党代表，负责党的思想工作和政治工作。实行党的前敌委员会统一领导的制度，规定凡属重要问题都要经营、团党委集体讨论决定，从组织领导体制上确立并保证党对军队的绝对领导。党和军队关系明确后，“党指挥枪”才无坚不摧。

塑造新型官兵关系。核心就是官兵平等。在部队内部实行民主制度，建立士兵委员会，构建新型官兵关系。官兵平等，经济公开，发扬政治民主，士兵有开会说话的权利与自由。官兵平等彻底废除旧军队军阀作风和等级制度，官兵亲如兄弟、尊干爱兵从此形成制度。新型官兵关系成为红军开展工作的重要基础，生死相依的官兵情谊成为红军战斗力生成的坚固基石。干部为战士挡子弹，战士为干部堵枪眼，红军成为铁军。

塑造新型党群关系。核心是党的全部工作都是为了人民利益。起义部队来到三湾村后，老百姓先是闭门躲进深山，毛泽东要求从党员做起，不得推门入户，不准拿群众一针一线。来到三湾村的第二天，毛泽东就对官兵们说道：“我毛泽东干革命，一不图升官，二不图发财，三不图养家糊口，只图天下劳苦大众得到解放。”群众得知村里来的是共产党的部队，都纷纷下山回村开门让房让铺，送米送菜。毛泽东看到村里的水井出水有限，水质混浊，就放下前委书记的身份亲自带领几名战士为村里淘井，并新挖了一口水井，被群众称为“红双井”。至今村里还流传着一首《三湾降了北斗星》的红色歌谣：三湾降了北斗星，满山遍野通通明。红旗飘飘进三湾，九陇山沟闹革命。毛泽东塑造的这种新型党群关系，为日后毛泽东群众路线的形成奠定了坚实基础。

塑造新型军民关系。核心是构建军民鱼水情深。来到三湾村，毛泽东就鲜明提出“红军与民众如鱼之于水”的理念，强调工农武装离不开工农群众，把“做群众工作”确定为红军的三大任务之一。“一颗花生两颗仁，红军百姓一家人；红军本是老百姓，百姓也就是红军。”这首革命歌谣，生动反映了红军和三湾村人民鱼水情深的密切关系。毛泽东创建和领导的新型人民军队，既来自人民，又服务于人民。军民鱼水情造就了大批工农子弟在部队成长。李立当时就是“协盛和”杂货店的伙计，上了井冈山，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担任贵州省省长。

塑造新型人性关系。核心是充分尊重人性，唤起人的心灵，得人心者得天下。在到达三湾村的第二天，毛泽东就站在大枫树下宣布，有想要离开队伍的，不强迫他们留下，也不惩罚他们。在毛泽东看来，士兵们想家是情理之中。毛泽东给离开的士兵每人发5块光洋作为路费。这样一来，留下的都是铁心跟党走的官兵，虽然只有700多人，部队由师编为团，但战斗力更强了。上井冈山后，又把尊重人性用在优待俘虏上，这一招让蒋介石非常害怕。正如毛泽东所说：同样一个兵，昨天在敌军不勇敢，今天在红军很勇敢。有12名曾被我军俘虏的敌军官兵选择加入我军，成为共和国的开国将军。这种新型的人性关系，有效瓦解了敌军，扩大了团结面，后来发展建立了最广泛的革命统一战线。

毛泽东“三湾改编”塑造新型关系的背后是充分的战略准备

毛泽东在三湾村前后五天时间内，行云流水般地理顺和塑造带颠覆性、根本性的一系列新型关系，绝非偶然，也不可能是临阵“拍脑袋”，其背后是毛泽东经过长期战略准备形成的高超领导才能的彰显。那么，毛泽东战略准备来源于哪里呢？

来源于对马克思主义的坚定信仰。毛泽东在青年时就立下“改造中国和世界”的理想，1917年，24岁读师范时写下《心之力》，阐明拯救中国需要聚集“心的力量”。杨济昌老师为该文打满分105分，称毛泽东是建国之才。“三湾改编”可谓是毛泽东运用马克思主义解决中国问题的“操盘”大作。这个时候，毛泽东挑起重振队伍的“一把手”责任，慧眼独具、直击要害、极富预见、极有魄力、极具创意，底气就来自于对马克思主义的政治信仰。正如毛泽东自己所说：“我一旦接受了马克思主义是对历史的正确解释以后，我对马克思主义的信仰就没有动摇过……到了1920年夏天，在理论上，而且在某种程度的行动上，我认为自己是一个马克思主义者了。”正是对马克思主义的坚定信仰，加上毛泽东对中国革命有着长远思考，才制定出正确的战略性决策。曾志说：“我跟随主席半个世纪，并不是靠个人感情和恩怨，而是出于信仰。我对我选择的信仰至死不渝，我对我走过的路无怨无悔，那么我对我的指路人当然会永存敬意！”

来源于对政党建设的历史借鉴和知识积累。近代以来，中国各种党派林立。中国共产党成立时，国内各种政党达200多个。为何只有中国共产党能够胜出？“秘诀”无其他，就因为这个政党在命运攸关时刻，有个力挽狂澜的救星毛泽东！毛泽东从接触马克思主义开始，就倾情于对无产阶级政党的学习与研究。1920年，毛泽东第一次读《共产党宣言》，就对共产党建设产生浓厚兴趣。这一年，27岁的毛泽东在湖南创建了中国共产党早期组织。次年，毛泽东在上海参加了中国共产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从1921年建党到1927年“八七会议”期间，毛泽东对党的建设提出了许多独到见解。在“八七”紧急会议上，毛泽东提出了著名的“枪杆子里面出政权”的论断。秋收起义失败的惨痛教训，使毛泽东下决心系统性地解决党对军队绝对领导的问题。毛泽东在中国共产党所有领导人中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提出“党指挥枪”著名论断的人，也是第一个通过建立制度保证党的领导得以实现的人。

来源于对中国实情的深刻把握。毛泽东深知要改造中国必须先了解中国。1919年到1920年，赴法勤工俭学运动进入高潮，作为新民学会赴法勤工俭学的组织者之一，毛泽东却没有出国。他说“吾人如果要在现今的世界稍为尽一点力，当然脱不开中国这个地盘。关于这地盘内的情形，似不可不加以实地的调查及研究。”1925年12月发表的《中国社会各阶级的分析》、1927年初发表的《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都是对国情深入调研后形成的重要文献。这为毛泽东“三湾改编”做了充分的战略准备和理论储备。

来源于深到骨子里对劳动人民的感情。毛泽东的成长经历、所受教育和所处社会环境，使他很早就有了对穷苦人生活的感知，年少时就产生了让所有的中国人都吃上饭的朴素愿望，立志为大多数中国穷苦人民谋幸福。为了实现这一目标，毛泽东决定改造中国和世界，打倒剥削和压迫人民的帝国主义和封建主义。他曾真诚地走过“教育救国”的道路，也尝试过建设“新村”，最终选择了马克思主义，把无产者联合起来，依靠人民力量推翻旧世界。为了团结最广大的农民，毛泽东在三湾村撸起袖子，卷起裤腿，挥动锄头，为村民挖井疏泉，创造群众看得见、摸得着、享受得到的利益。“三湾改编”塑造的新型党群关系、军民关系，成为反动势力打不破的“铜墙铁壁”。

“三湾改编”塑造的新型关系具有不可估量的历史价值和社会价值

我们用大历史观把格局放大一些，把视野放宽一些，从华夏五千年文明和世界历史发展的长河来看，“三湾改编”塑造的新型关系展现出的科学性真理性，具有不可估量价值。

毛泽东在人类历史上创立新的社会形态，长远价值不可估量。社会形态是一个社会发展的根基，建立一个新的社会形态，就等于铲除旧社会的根基。人类社会按大的方面来说有两种社会形态，一种是私有制社会，一种是公有制社会。私有制社会包括奴隶社会、封建社会、资本主义社会，“三湾改编”实际上是以人民为中心公有制的奠基之作。毛泽东从起义队伍自身阶级解放入手，破除了旧官僚制度，确立了官兵平等、军民平等、利益共享的政治原则，把底层民众从阶级剥削压迫中解放出来。比如，官兵每人每天都是5分钱伙食费，同吃“红米饭南瓜汤”等等。毛泽东将中国历史上少数人统治多数人的私有制阶级剥削的社会拦腰截断、彻底推翻，使持续数千年的腐朽社会脱胎换骨，建立起一个崭新的社会形态，即以多数人平等享有的公有制社会。今天，以公有制为主体，多种所有制经济共同发展，是我国现阶段的基本经济制度，显示出远超资本主义的巨大的优越性。

毛泽东在人类历史上创立的独特的革命道路，长远价值不可估量。旗帜决定方向，道路决定命运。道路正确，不仅可达到目标，而且可加速革命胜利的到来。中国共产党人曾学习俄国先夺取城市然后扩展到农村的道路。所以，南昌起义、广州起义都是以夺取城市为目标。毛泽东领导的秋收起义，最初也是打算夺取湖南的中心城市长沙，秋收起义的部队在向长沙进军时遭到了严重的挫折。毛泽东善于从实践中总结经验教训，当机立断，决定放弃预定的计划，改向敌人统治力量比较薄弱的山区寻求立足点。在起义部队到达江西永新县的三湾村时，毛泽东在这里进行了著名的“三湾改编”，为进军井冈山建立根据地做了政治上、组织上、策略上的准备。按现在的用语，就是开辟了“新赛道”，既不在俄国“城市先胜”的赛道上跑，更是终结了国民革命的赛道，走上以农村包围城市、最后夺取全国胜利的革命道路。这条正确道路经过不断丰富发展，今天明确表述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习近平总书记强调：“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是当代中国大踏步赶上时代、引领时代发展的康庄大道，必须毫不动摇走下去。”

毛泽东在人类历史上创立的党的全面领导的体制机制，长远价值不可估量。马克思主义认为，无产阶级要取得革命的成功，就必须构建起以共产党全面领导的体制机制。毛泽东超越了人类历史上任何伟人的一个方面，是以战略思维理顺和塑造新型关系去解决复杂问题的高手。毛泽东“三湾改编”建立健全党的组织及保证党对军队、对思想政治的全面领导，特别是“党指挥枪”深刻摆正了党与军队、政治与军事的根本关系。可以说，“三湾改编”不仅是一次部队缩编，更是一次党组织结构的调整，一轮强化党的领导，重建军队政治、组织纪律，强化党内民主和党内政治生活的深度变革，使党的领导延伸到了最基层、最前沿，直达每一个士兵、每一个群众，形成党的全面领导体制机制。上了井冈山，建立工农兵蘇维埃政府后，这种体制机制在革命根据地显示出特有的政治优势。党能够集中调动、配置红军和政府及人民群众中的全部资源，为完成党的中心任务凝聚磅礴力量。今天，党的全面领导的体制机制，是我们党能够集中力量办大事的政治优势。在加强党对中国式现代化全面领导上，重要的是建立健全党对重大工作的领导体制机制，完善保证党的全面领导的制度安排，加强党对涉及党和国家事业全局的重大工作的集中统一领导，提高党把方向、谋大局、定政策、促改革的能力和定力。

毛泽东在人类历史上创立的风清气正的政治生态，长远价值不可估量。顺遂和谐的内部关系是营造风清气正政治生态的重要基础，也是党员干部党性修养、政德修养、健康成长的重要途径。“三湾改编”理顺和塑造新型关系，政治生态迅速优化，上上下下团结互助，风清气正氛围浓厚，不仅连打胜仗，而且在战争中学习战争的人才得到健康快速成长。许多来自乡下没见过世面的“土老帽”，成长为洞察世事、学识渊博、刚毅果断的“指挥员”。史料记载，参加过“三湾改编”成长为元帅、大将各1名，上将5名，中将8名，少将6名，还有8位成长为省部级以上领导干部。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以党的自我革命引领社会革命，政治生态持续优化，想干事、会干事、干成事的人才队伍日益强大。

毛泽东开创中国式民主历史先河，长远价值不可估量。毛泽东领导的“三湾改编”将协商民主实践成功引入军队，设立各级“士兵委员会”，是中国共产党最早对全过程人民民主制度化的尝试，富含极具原创性的民主元素，开创了中国式民主的历史先河。探索民主发展道路，实现真正的民主政治，是一个人类难题。今天，党和国家推进全过程人民民主，这是继承和发扬“三湾改编”民主建设优良传统的体现，具有强烈的自立内生性，不仅适合于中国国情，也是世界民主模式多样性的生动体现。中国式民主的本质特征，在于坚持中国共产党的领导。我们坚信，在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领导下，我们一定会始终把“三湾改编”创立的民主制度这份宝贵精神财富传承好、发扬好，向着实现新时代全过程人民民主目标砥砺奋进。

（作者王国龙系江西省人民政府原参事、国家革命文物协同研究中心特邀研究员）

责任编辑/黄敏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