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近平关于党的自我革命战略思想的三维审视

江 波

(石家庄铁道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河北 石家庄 050043)

习近平在党的二十大报告中明确指出:“全党必须牢记,全面从严治党永远在路上,党的自我革命永远在路上,决不能有松劲歇脚、疲劳厌战的情绪。”[1]中国共产党之所以走过百年仍然风华正茂,密码就在于始终敢于刀刃向内,自我革命。在新的历史征程上对习近平关于党的自我革命战略思想加以审视,厘清其理论、历史与现实逻辑,对建设一支长期执政的马克思主义政党,进而顺利实现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1 理论溯源:进行自我革命是坚持马克思主义立场观点方法的必然要求

马克思主义理论是中国共产党的立党根基,中国共产党自成立以来就以马克思主义理论为指导,一步步由弱到强。马克思主义理论蕴含的立场、观点和方法不仅成功地指导了中国革命、建设和改革,也为中国共产党进行自我革命提供了理论指引。

1.1 进行自我革命是站稳人民立场的必然要求

马克思主义的立场是无产阶级立场,马克思主义最鲜明的特征是人民性。中国共产党作为马克思主义政党始终坚持执政为民。站稳人民立场,就要敢于刀刃向内,自我革命,时时刻刻以人民群众的喜怒哀乐作为衡量自身工作的标准,以人民群众的满意度审视自己的工作,自觉接受人民群众的监督,弥补自身存在的不足,不断提升为人民群众服务的能力和水平。

1.2 进行自我革命是坚持唯物辩证法的理论使然

否定之否定规律作为唯物辩证法的三大规律之一,认为“辩证法在对现存事物的肯定理解中同时包含对现存事物的否定理解,即对现存事物的必然灭亡的理解;辩证法对每一种既成的形式都是从不断的运动中,因而也是从它的暂时性方面去理解;辩证法不崇拜任何东西,按其本质来说,它是批判的和革命的”[2]。基于这一规律,中国共产党在自身的发展过程中囿于主客观条件的限制,每一时期提出的理论方针和实施的政策举措不可能适用于任何时代发展要求,当实际情况发生变化时,党的理论方针也要随之发生调整。譬如:中国共产党为打赢脱贫攻坚战,提出了“精准扶贫”的理念,随着脱贫攻坚任务的完成,绝对贫困的消除,这一理念也就随之失去了存在意义。国家针对农村地区发展薄弱的现状提出了乡村振兴战略。因此,中国共产党在自身发展过程中,必须自觉遵循这一规律,及时破旧立新,使百年大党永葆青春活力。

1.3 进行自我革命是坚持真理、修正错误的必然选择

敢于坚持真理、修正错误是马克思主义政党的本色。革命导师马克思和恩格斯正是在与形形色色的社会主义思潮作斗争的过程中捍卫了科学社会主义,因为通往真理的道路是艰难而崎岖的,任何真理都有其适用的条件和范围,如果超出这个条件和范围,真理就会转化为谬误,正所谓“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同时,真理的获得也不可能一蹴而就,往往要经历一个由相对真理到逐步接近绝对真理的过程。一个事物在发展初期,其本质尚未暴露出来,人们难以把握其规律性的东西并作出决策,难免发生错误。随着事物的发展,其本质性的东西才能被人们掌握,人们对事物的认识才能实现从必然王国向自由王国的飞跃。这就要求中国共产党在自身发展中要发扬斗争精神,敢于与错误思想做斗争,在斗争中达到对事物的正确认识,以求得真理。

1.4 进行自我革命是对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相关论述的必然遵循

“自我革命”这一概念提出的时间虽然较晚,但对于自我革命相关内容的阐述在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那里早有涉及。在《致格尔松·特里尔哥本哈根》的信中,恩格斯提出:“和其他一切政党一样,无产阶级将从没有人能使它完全避免的错误的后果中最快地取得教训。”[3]他认为无产阶级政党应该敢于直面错误,并从错误中吸取教训。列宁在十月革命胜利后也指出:“以健康的强有力的先进阶级作为依靠的执政党,要善于清洗自己的队伍。”[4]强调作为马克思主义政党要善于进行自我革命。因此,从理论渊源上看,中国共产党作为马克思主义的忠实信仰者、坚定捍卫者和执行者,坚持以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关于自我革命的相关论述为指导,勇于进行自我革命是理所当然的。

2 历史追问:进行自我革命是百年大党永葆生机活力的成功密码

勇于进行自我革命是中国共产党区别于其他政党的显著标志。一部中国共产党的百年奋斗史就是一部自我革命史。从毛泽东到邓小平,从江泽民到胡锦涛,历届国家领导人治国理政的思想中都不乏关于自我革命的相关论述。自我革命无疑成为中国共产党百年恰是风华正茂的重要成功经验,成为中国共产党不断从胜利走向胜利的重要法宝。

2.1 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党的自我革命实践

在1921年召开的中共一大上,由于中国共产党没有认识到帝国主义与中华民族的矛盾是当时社会的主要矛盾,因而通过的纲领只是一般的推翻资产阶级,确立无产阶级专政。之后,中国共产党对此问题有了清醒的认识,于次年召开的中共二大上明确提出反帝反封建的纲领。由此可见,中国共产党在成立之初,就敢于进行自我审视。中国共产党成立后,集中精力领导工人运动,工人运动受挫后,中国共产党认识到仅靠无产阶级的力量是远远不够的,随即开启了国共合作的新篇章。幼年时期以陈独秀为代表的共产党人没有认识到掌握领导权的重要性,一味地妥协退让,当汪精卫、蒋介石等相继叛变革命时,中国共产党没有丝毫抵抗力,1927年大革命失败。大革命失败后召开的八七会议纠正了陈独秀的右倾机会主义错误,在危机时刻挽救了中国革命,但这次会议在反右的同时忽视了防“左”,王明的“左”倾教条主义等错误在党内发展起来。1935年召开的遵义会议在与共产国际失去联系的情况下独立进行,这次会议作为中国共产党的历史上生死攸关的转折点,纠正了王明的“左”倾教条主义错误,重新确立了正确的军事路线和政治路线,使中国革命转危为安。

延安时期是中国共产党历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这一时期中国共产党自我革命的优良传统得到了进一步发展。当时,随着大批非无产阶级出身的新党员加入,党内存在各种非无产阶级思想,新旧党员之间存在着山头主义、宗派主义等不良习气;教条主义也还有一定的市场,以共产国际派来的“钦差大臣”自居的王明不分青红皂白,片面执行共产国际的指示使中国革命受挫。为了彻底肃清错误思想的影响,中国共产党展开了声势浩大的整风运动,这次整风运动坚持马克思主义与中国革命具体实际相结合,采取了“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工作方针,认为对待党内犯错误的同志,应该从团结的愿望出发,经过批评与自我批评,进一步达到团结的目的,而不是坚持王明所奉行的“残酷斗争,无情打击”,置他们于死地。这次整风运动是生动活泼且卓有成效的,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在全党范围内得以确立,全党在思想上达到了空前的统一。延安整风运动成为党进行自我革命加强自身建设的典范,是中国共产党一笔宝贵的精神财富。

抗日战争即将取得胜利之际,毛泽东在七大上作了《论联合政府》的报告,这次报告首次把“批评与自我批评”作为党的三大作风之一提出来。1949年3月,解放战争胜利在望,国民党统治的覆灭已成定局,面对党内可能出现的骄傲自满情绪,毛泽东以马克思主义战略家独有的远见深刻指出革命胜利后,“党内的骄傲情绪,以功臣自居的情绪,停顿起来不求进步的情绪,贪图享乐不愿再过艰苦生活的情绪”[5]都可能生长起来,必须警惕资产阶级的糖衣炮弹。毛泽东在七届二中全会上提出“两个务必”的方针,希望同志们戒骄戒躁,艰苦奋斗。他把接管大城市比喻成“进京赶考”,指出决不当李自成,希望考个好成绩。

自我革命是贯穿新民主主义革命的一条主线,正是中国共产党勇于指出并敢于纠正错误思想,中国共产党才一次次从挫折中奋起并最终取得了新民主主义革命的胜利,摆脱了被动挨打的局面,中国人民站起来了。

2.2 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时期党的自我革命实践

新中国成立后中国共产党由革命党变成了执政党,中国共产党面临的任务发生了重大变化,短兵相接的革命战争基本结束。改变旧中国一穷二白的面貌,集中力量发展经济成为当时的主要任务。执政地位和执政环境的变化使毛泽东敏锐地认识到:在新的历史条件下,中国共产党随时可能面临“变质”“变味”“变色”的风险。因此,加强党的自身建设,进行自我革命是十分必要的。

1949年11月,新中国刚刚成立,中国共产党就宣布在中央和地方建立党的纪律检查委员会,旨在监督党的路线、方针和政策的执行情况。1950年,针对当时党员干部内部存在的个人主义、享乐主义、官僚主义等作风开展了整风运动。1951年针对基层党组织中存在的思想不纯、成分不纯、作风不纯的问题,党内决定用三年时间展开一场整党运动。通过整风整党运动,党群关系得到改善,党的战斗力得到显著提高。在整党过程中,全国范围开展了“三反”“五反”运动,对刘青山和张子善这两个党内的腐败典型进行了严惩,当时在党内形成了一定的震慑力。1962年召开的七千人大会上,毛泽东、邓小平和周恩来分别围绕“大跃进”以来工作中出现的错误进行了自我批评。

2.3 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时期党的自我革命实践

中国共产党领导人民进行社会主义建设的方针政策在改革开放前和改革开放后有重大的区别,但在注重加强党的自身建设,勇于进行自我革命这一点上两个时期是一以贯之的。

改革开放是决定中国命运的关键一招,改革开放深刻地改变了中国的发展轨迹,最显著的成就莫过于使中国实现了经济上的腾飞。但任何事物的发展都具有两面性,腐败问题等挑战也接踵而至。邓小平指出:“我们要反对腐败,搞廉洁政治。不是搞一天两天、一月两月,整个改革开放过程都要反对腐败。”[6]327他深刻指出,中国问题的关键在于党,“中国要出问题,还是出在共产党内部。”[6]380世纪之交,东欧剧变、苏联解体的阴霾笼罩在中国上空,中国国内也出现了一些不稳定因素,以江泽民为代表的党的第三代领导集体提出了“三个代表”重要思想。在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八十周年大会上,江泽民指出:“八十年的实践还启示我们,必须始终自觉地加强和改进党的建设,不断增强党的创造力、凝聚力和战斗力,永葆党的生机和活力。”[7]胡锦涛在党的十七大报告中指出:“必须把党的执政能力建设和先进性建设作为主线,坚持党要管党、从严治党。”[8]改革开放以来,历届中央领导人都把加强和改进党的建设放在重要位置,一次次拿起手术刀给自己做手术,始终保持党的先进性和纯洁性,确保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这艘巨轮行稳致远。

无论是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还是社会主义革命时期,或是社会主义建设和改革时期,中国共产党都始终坚持自我革命,并对这些实践经验进行总结,构成了习近平关于党的自我革命战略思想形成的理论起点,在继承这些理论成果的基础上,结合新的时代条件加以创新形成了习近平关于党的自我革命战略思想。

3 现实考量:进行自我革命是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应有之义

习近平指出:“时代是出卷人,我们是答卷人。”[9]习近平关于党的自我革命战略思想的提出、发展和完善,既是对马克思主义政党学说的继承和发展,也是对中国共产党敢于进行自我革命这一优良传统的弘扬,更是对时代之问作出的科学回答。

3.1 应对复杂多变的国际局势需要中国共产党加强自我革命

当今世界,百年变局正加速演进,疫情给全球带来的冲击仍在持续,俄乌之间硝烟弥漫,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助纣为虐,全球陷入局部动荡。2020年6月,印军公然违背共识,越线挑衅,中印边界发生冲突。2022年8月,美国国会众议长佩洛西窜访台湾,侵害中国的主权和领土完整,以上事实都说明霸权主义和强权政治还在一定范围内存在。

中国政府保证自己不称霸,不损害别国利益,但不能保证他国不称霸,不损害中国利益。习近平指出:“中国人民不惹事也不怕事,在任何困难和风险面前,腿肚子不会抖,腰杆子不会弯,中华民族是吓不倒、压不垮的!”[10]中国人民的这种勇气和底气源于对中国共产党的信任,而中国共产党要带领人民打江山、守江山,就必须时刻保持自身的先进性,始终保持先进性就必须始终拥有自我革命的决心,清除党内存在的一切歪风邪气。

3.2 实现中华民族伟大的复兴需要党加强自我革命

在新征程上,中国人民正在意气风发向着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前进,但“前进的道路不可能一帆风顺,越是前景光明,越要增强忧患意识,做到居安思危,全面认识和有力应对一些重大风险挑战”[11]。当前,我国脱贫攻坚虽然取得全面胜利,绝对贫困退出历史舞台,但解决相对贫困问题仍然有很长的路要走。城乡之间、地区之间在教育、医疗等关系群众切身利益的问题上差距仍然明显,实现全体人民的共同富裕仍需要为之付出驰而不息的努力;全过程人民民主尚未由理想变为现实;企图否定、歪曲党的历史的历史虚无主义思潮仍在一定程度和一定范围内兴风作浪;人教版教材事件,南京某寺庙公然供奉日本侵华战犯等诸如此类的事件层出不穷,严重伤害了中国人民的民族情感,毒害了青少年的心灵。与经济发展的质量和速度相比,文化领域也还存在不少短板,譬如:对红色资源的开发力度不够,就已经开发的红色资源而言,同质化现象较为明显;农村地区文化基础设施相对薄弱;“躺平”等“丧文化”在少数年轻人当中流行,“啃老”“巨婴”等网络流行语都体现了网友对这一群体的调侃。实现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中国式现代化,实现碳达峰、碳中和的目标仍需要政府、企业等主体双管齐下,协同发力。艰难困苦,玉汝于成,美好事物的获得需要付出更为艰辛的努力。中国共产党带领中国人民完成中华民族复兴大业,就要啃下这些难啃的硬骨头,没有自我革命的勇气是不行的,只有敢于刀刃向内,进行自我革命,才能跳出“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的历史周期律。

3.3 确保党永远不变质、不变色、不变味需要党进行自我革命

中国共产党正是凭借着不谋私利,一心一意为人民服务的执着与坚定,才在众多鱼龙混杂的党派中以无可比拟的优越性从一个50多名党员的小党成为一个拥有9 600多万党员的大党。新时代,中国共产党为人民服务的初心和使命始终没有变,但目前党内仍存在一些矛盾和问题,不容小觑。如果任由错误的苗头发展,最终有丧失执政地位的风险,因此,必须勇于进行自我革命。

当前,反腐败斗争虽然已经取得压倒性胜利并得到全面巩固,但仍有部分共产党员不惜顶风作案,铤而走险,小官巨贪,给国家和人民带来不可估量的损失,究其原因是理想信念不坚定。理想信念不坚定还表现在部分党员不信马列信鬼神;基层党组织的战斗堡垒作用没有充分发挥出来;领导干部队伍批评与自我批评这一党的优良作风贯彻不到位,民主生活会流于形式,对自己和他人提出的批评意见不痛不痒,没有刮骨疗毒,去除病症;老百姓痛恨的官僚主义、享乐主义还在一定范围内存在,一部分领导干部不作为,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既不得罪老百姓,也不为老百姓做实事,这些都是影响中国共产党的先进性,弱化中国共产党的纯洁性的重要因素,需要中国共产党及时进行自我净化、自我完善、自我革新,实现自我提高。

前进的道路既充满希望,又荆棘丛生,必须要有解决大党独有难题的清醒和坚定,敢于自我革命,迎难而上,才能到达胜利的彼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