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正发,张晓强,张翼飞,孙亚楠
(1.贵州省烟草公司贵阳市公司;2.河南农业大学烟草学院)
2012 年中央一号文件首次提出“培育新型职业农民”以来,新型职业农民培育已经成为现代农业发展的必然要求。烟农处于整个烟草产业链的始端,是烟草农业环节最重要的生产主体,高素质职业化烟农队伍对于现代烟草农业发展不可或缺。新型职业烟农是以种烟收入为家庭经济主要来源,有文化、懂技术、会管理的新型烟叶生产经营主体。当前,我国烟草农业发展面临一些挑战,破解之道在于将烟农传统的烟叶务农行为转变为烟叶产业经营行为,推进新型职业烟农培育。
烟农作为我国最重要的烟叶生产经营主体,其数量近年来迅速萎缩,烟农队伍逐渐呈现老龄化、低学历化的发展趋势。2015 年全国烟农数量为150万户,到2023 年仅剩73 万户,不到10 年就减少了半数以上。贵州省贵阳烟区的烟农队伍也同样面临着基础不牢固、结构不平衡的问题,具体体现在:一是烟农队伍的年龄偏大,40 岁以下中青年烟农的比例较小,仅有10%左右;二是烟农队伍的整体文化水平不高,受过职业教育的高素质人才较为缺乏,超过95%的烟农最高学历是初中,高中及以上文化程度的不足5%。这些烟农对烟叶现代化生产的认知和经验积累参差不齐,与现代烟草农业的发展要求仍有一定差距,“谁来种烟”已成为烟叶生产经营可持续发展亟待解决的现实问题。
《全国农产品成本收益资料摘要》统计数据显示,2011—2021 年全国烤烟亩均净利润有4 年处于亏损状态,盈利最高的2021 年也仅实现盈利316 元/亩。通过与贵阳烟区烟农进行深度访谈,帮助其进行烟叶生产的成本收益核算,结果显示:烟农的种烟总支出为51 535 元/户,售烟总收入为67 310 元/户,上等烟占收入的比重为73%;种烟利润为15 775 元/户、1 058 元/亩,家庭劳动力人均利润为5 489 元,其中利润最高的可达87 373 元/户,但亏损严重的达280 000 元/户,烟农种烟收益的差异性较大。盈利烟农的户均利润为23 092 元,亩均利润为1 261 元,人均年利润为10 821 元。但是,如果考虑到烟农在土地、资产,特别是人工方面的机会成本,种植烟叶的利润空间较为有限。
综合考虑烟农和烟草公司的双方利益,并以此为原则对烟农的生产经营效率进行测度,发现多数烟农的生产经营效率不高且差异性较大。仅有不到一成的烟农拥有较强的资源配置能力,其余约九成的烟农未能使投入要素得到最大限度的利用,在烟叶生产投入中存在资源浪费现象,制约了利润最大化的实现。其中,约六成烟农可以借助生产要素优化配置或扩大规模提升生产经营效率;约三成烟农的种植规模已超出其管理能力,导致生产成本增加、管理效率下降,降低了整体生产经营效率,需要适度缩小规模,重新配置不同要素比例,从而实现生产经营效率提升。
烟叶生产经营收益与种植面积并非线性相关。理想的生产经营收益需要烟农结合个体情况,对劳动力、土地、资金等各方面投入要素进行合理配置。然而,在烟叶实际生产中,受个体素质及内外部条件的制约,一些烟农生产行为的合理性很难达到最佳状态,容易盲目做出非理性的经营决策。在种植规模较小时,因为不需要过多进行外部雇工而节省了人工成本,单位种烟收益较高,使得这些烟农容易乐观估计增加种植面积的收益情况。在倾向于大幅扩大种植规模的同时,却难以结合扩大后的规模对生产投入要素进行有效配置,导致其生产经营效益不及预期。
资源环境约束日益趋紧、农业产业结构快速变化、生产成本刚性上涨,使得烟叶与果蔬花药等农产品的竞争加剧,“争地、争人、争工”现象在很多烟区普遍存在。种烟的相对收益提升缓慢,比较优势日趋下降,烟农的种烟积极性受到较大影响,有些烟农甚至直接退出烟草产业链条。同时,控烟履约已成为我国政府必将长期贯彻落实的重要工作,《烟草控制框架公约》的约束效应层层传导降低了工业企业对烟叶的需求。近年来,我国对烟叶收购计划进行了渐进式调控,持续推进“三去一降一补”工作,烟叶收购计划不断缩减的同时,行业烟叶库存仍持续高位运转。截至2022 年6 月,全国烟叶库存水平高达30.58 个月,控总量依然是当前及今后一段时期烟叶工作的重要任务。这些都对烟草产业链中的烟农及其生产经营决策产生了影响。
贵阳山区农地细碎化,大多数烟农难以承包较大范围的连片烟地。超七成烟农的烟地有4 ~7 块,平均地块面积为5 亩。但在实际走访中发现,每块地甚至被分割为更小的区域,从整体来看农地细碎化较为严重。从合同面积看,烟农的种烟规模普遍较小,超过半数都集中在10 ~20 亩,有3/4 都不超过30 亩,只有少数烟农进行100 亩以上的大规模种植。分散的烟地不利于机械化作业,还会增加各地块之间的交通成本,难以形成规模效应。烟地质量直接决定了土地流转的成本,烟地流转的年租金为47 ~800 元/亩,依照合同面积折算的平均成本为350 元/亩。流转的来源越广,烟农为此付出的协调成本就越高。流转期限越长,烟农越有可能为了长期收益而进行土壤维护;流转期限越短,烟农越不太会考虑土壤对烟叶质量的影响。当地土地流转来源分散,普遍期限较短,仅有不足4%的烟农签订了流转合同,这些都在一定程度上增加了土地流转的潜在风险,严重影响了烟叶生产的稳定性。
贵阳种烟的家庭劳动力投入大多为2 人,用工量为17 人/ 亩。由于距离省会城市较近,当地烟区的劳动力成本较高。临时雇工成本为每日100 ~300 元/人,深翻环节的普遍雇工成本为每日250 元/人,其他环节的普遍雇工成本为每日150 元/人。烟农在雇工时比较注重雇工的种烟经验、责任心和吃苦耐劳程度,反而并不太看重雇工价格,这是因为当地工价在形成的过程中完全不由烟农掌控,烟农只能是工价的被动接受者,优质劳动力在当地成为一种稀缺资源,烟叶生产受到雇工价格的严重约束。
气候对烟叶生产的影响很大且难以人为改变,大多数烟农也认可生产管理制度的重要性,但根深蒂固的“靠天吃饭”观念使得烟农更多将收益归结于自然因素,而忽视了技术、管理等人为因素的影响。实地调查发现,具有生产操作规范、生产过程记录、农资管理制度、财务管理制度、人事管理制度、学习培训制度、风险管理制度的烟农分别只有34%、27%、22%、27%、22%、25%、24%。烟农对于生产操作规范的需求最大,反映出烟农更关注与生产技术相关的制度建设,并具有学习培训的诉求,对财务管理、农资管理、风险管理、人事管理的主观需求相对较小。
烟草专卖制度下的烟叶生产管理具有较强的计划属性,考虑到近年来中国烟草总公司的渐进性宏观调控及烟农数量的下降趋势,结合贵阳烟区地理特征、农田及雇工市场价格、家庭劳动力数量和质量等实际情况,测算认为,适合当地烟农种植的适度规模区间为50 ~60 亩。对于已处在最优规模区间的烟农,要积极扶持,发挥示范带动效应,协同引导处于非有效规模区间的烟农分阶段地向适度规模区间靠拢,引导其在土地投入方面更加理性,使其选择与家庭劳动力数量及质量相匹配的种植规模,尤其要注意避免中小规模的烟农在条件不成熟的情况下盲目大幅扩大种植规模而导致的经营风险。引导烟农在充分利用家庭劳动力的基础上提高雇工的劳动效率,避免农资等生产要素的过量投入,谨慎合理地使用农业贷款,不断提高土地、资金、劳动力等生产投入要素的配置合理性,从而提升生产经营效益。
要积极发挥烟农合作社的作用,以合作社的名义对土地进行集中流转,或者对供销社、村委会及其他农业合作社等组织已流转的连片土地进行直接承包租赁,然后将流转土地分给烟农,提升流转的实际成效。尽量筛选交通便利的土地进行流转,设法延长土地流转年限,制订标准化流转合同以规范交易,保障烟农权益及烟地稳定。结合当地环境和水利状况,优先在集中连片、水资源较好的烟地上增加水利设施投入,改善种烟用水情况。对于意图扩大种植规模的烟农,烟草公司应注重基础设施资源的调配,在便利烟地的流转方面给予协助,辅以烘烤配套设施,改善这些烟农的生产要素条件。
充分发挥烟田机耕、烟叶交售、种植保险、烟用农资、烟叶烘烤等方面的物质激励政策优势,提高烟农合作社专业化服务水平,以降低烟农的劳动强度、雇工数量及成本。烟草公司应注重情感激励的作用,在生产技术、管理制度等方面对烟农提供帮助,建立良好的合作信任关系,保障烟农的种烟收益。注重与种植规模较大烟农的情感维系,想方设法发挥其意见领袖的正向带动作用,稳定并促进当地烟叶的现代化生产。政府应将职业烟农纳入职业农民的扶持范畴,基于政策允许尽量给予生产经营补贴。
培育新型职业烟农,必须在生产经营管理和烟农素质方面有实质性改善。在生产流程及规范、财务记录及核算、风险控制及应对等方面帮助烟农构建可被理解运用的管理制度,提升烟农的经营管理水平。设计标准化的生产管理手册,在生产流程记录的过程中塑造烟农精细化管理的理念和习惯。重点关注学历水平较高、相对年轻的烟农,以烟草公司和烟农合作社为依托,联合地方农业农村部门、相关科研院所,在加强农艺技术指导的同时,开展经营理念、管理制度、成本收益核算等方面的针对性培训,逐步塑造烟农的职业理念。